作者:不是马里奥
“我?我能干什么?”
“喝酒的时候劝他退位让贤啊。”
“让给谁?”
“陈江河。”
“鸡毛?”
“对啊,以前是陈金水带领大家鸡毛换糖度过难关,才能得到大家拥护,当上镇长。现在陈江河做了一样的事情,而陈金水这几年做了点儿啥?成绩在哪里?所以你不觉得他到退位让贤的时候了吗?”
这话把陈金柱说心动了,仔细想想确实如此,这两年周围村子的人都开始想方设法做买卖了,只有陈金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图安稳,避免再次被斗,不仅勒令村里人不准做小买卖,还带着陈金土等人严加盘查火车站里拉货的小商贩,前些天就因为没收了骆玉珠一批货,搞得冯艳等人在背后骂他老不死的,以致村里人扎拖把都得偷偷摸摸,东躲西藏,尽量不让他知晓。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说让你当镇长?”
林跃呵呵一笑,暗忖这个陈金柱,嘴上说自己不行,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咳,我不行,真不行。”陈金柱还在掩饰自己的想法。
“从古至今,心急皇帝宝座的太子有几人得善终?你听了十几二十年的戏,这个道理不会不明白吧?”
陈金柱看了又看,还不忘揉揉自己的眼,站在对面的确实是他的外甥,只有14岁的外甥啊……瞧这话说得,这是一个14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林跃说道:“当然,今天你只要委婉地提一提拖把的事,羡慕一下想到做拖把赚钱的点子的人,发发牢骚,讲讲没钱的日子有多难熬,再回味一下当年陈金水干劲十足地带着你们鸡毛换糖的日子……这么说吧,小火慢炖的道理你懂吗?等到他们父子反目的时候,你就可以火中取栗了。”
“懂,懂,懂。”陈金柱一连说了三个“懂”字,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假懂。
“林跃,这些话……谁教你的?”
“东阳县的猎户啊。”
“东阳县的猎户为什么教你说这个?”
“他跟我说,咱们家闹到现在这个地步,问题在于舅舅没能耐,只要你能当上镇长,舅妈自然不敢像现在这样对你,那时候一定百依百顺,我们家也会变得幸福和睦,团圆美满的。”
这话说到了陈金柱心坎儿里了,全村都知道胡丽很强势,把他管得死死的,身为一个男人,心里能好受?也不过是自己没能耐,两个儿子又都向着亲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如果他能当上官,或者赚到大钱,那时候腰杆直了,气也粗了,还会怕胡丽?
“说的好,说的好啊。”
林跃拍拍他的手:“所以舅舅,以后能不能翻身做主人,就看今天了。”
陈金柱点点头,朝着陈金水家走去。
“陈金水,呵……”林跃转身回家。
电视剧里陈金水对陈江河的态度很微妙,一方面想让他当自己的女婿,一方面又处处提防他,就比如知道陈江河带领乡亲们赚到钱了,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削弱,不仅年轻一辈儿不听自己的,连老一辈儿的人都心存质疑,于是强令大家走街串巷鸡毛换糖,为的不就是证明他的领导力么。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养父子斗一斗呗。
林跃是什么人,睚眦必报,十倍奉还的践行者,之前陈玉莲都快跪下求陈金水了,他还无动于衷,把学习班看得比村民的命还重要,既然德不配位,那就别在镇长的位子上赖着了。
……
又是三天后。
陈家村喜气洋洋,村民碰面都是笑脸相对,他问他吃了吗,他问他干啥去,第一个问题有两个答案,第二问题只有一个答案——领钱去。
村北陈金土家的老房子里,村民们从院子到门口排了一长串。
陈江河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算盘,算盘旁边是厚厚一沓钞票。
“都别着急,只要是参加劳动的,人人有份,谁干了多少活儿我都记着呢。”
陈大光手拿计件单,吆五喝六地在那维持秩序。
陈玉莲也在后面排队,看起来挺高兴的。
林跃坐在通往二楼的梯子上,手里拿着一个乒乓球,扔上去,接住,扔上去,又接住。
巧姑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把洗好的苹果塞进陈大光的手里,引来一阵嘘声。
陈江河一脸坏笑地用手指点点他们。
“快,快发钱,看什么看,7块2。”陈大光点点桌子,提醒他做正事:“玉珠姐还在外面等着呢。”
陈江河偏头一看,门口探头探脑的女人可不就是骆玉珠吗?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婶儿,来,这是你的,6块2,拿好。”
老太太接过有零有整的人民币,往手指上呸了口唾沫,站在桌子前面“一二三四”这么数,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笑的比向日葵还灿烂。
陈大光说道:“江婶儿,你数钱可以,别挡大家的道啊。”
“哦。”老太太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后面轮到胡丽了,她把手心的汗在裤腿上抹了抹:“大光,多少?”
“6块……6块3毛5。”
胡丽拿着钱走到一边,想着一个人6块3毛5,加上陈平和陈洪,一家人怎么也能有个十六七块,四五天时间就挣来这么多钱,比那些在国营厂上班的人一点不差。
“玉莲姑,你是……6块8毛7。”陈大光又确认一遍纸上的金额:“没错,6块8毛7。”
陈江河从那一沓钱里拿出七张面值一元的纸钞:“给,7块。”
计数6块8毛7,他给7块,别人没说什么,胡丽不干了。
“鸡毛,凭什么多给她1毛3?”
本来她就对陈玉莲比她去的晚,比她挣得多不爽,现在陈江河还四舍五入搞了个整数,那心情能好?能甘心?
门口站的骆玉珠也皱皱眉,有些不满陈江河的行为。
“婶儿,零钱不够了,这么着吧,多给玉莲姑的钱算我的。”
“鸡毛,你诚心气我是吧?今天……”
胡丽话说到一半,就听后面人群躁动,回头一瞧,发现陈金水阴着脸走进院子,后面还跟着她的老公陈金柱。
镇长来了!
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陈大光想要把计件单藏起来,没想到陈金水一把给夺过去,打量几眼后又丢给他。
“叔,这事儿……是我的主意,是我想带领乡亲们……呵,赚点钱。”
陈江河站起来,硬着头皮顶上去。
大家都害怕陈金水,此时此刻怎么办,他只能敢作敢当,把罪名都揽到自己头上了。
“鸡毛啊鸡毛,你说你……你……唉……”
陈金水的表情很难看,计件单上巧姑的名字赫然在列,陈江河又是他的养子,事已至此能怎么办?
他“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这时坐在阶梯上的林跃把乒乓球一丢,对着陈金水的背影喊了声“慢着”。
第2031章 从来都是睚眦必报十倍奉还
这句“慢着”把所有人都惊住了,也把本就压抑的现场气氛推到另一个高度。
陈金水回过头来:“你在叫我?”
“没错,我在叫你。”
“林跃,怎么跟你伯伯说话呢?”
不知道为什么,陈玉莲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比起伯伯这个称呼,他更喜欢镇长吧,对不对?陈镇长……”
镇长的称呼拉得很长,长到所有人都听得出里面的阴阳怪气。
大家看着他,心里荡漾的只有一个感受,这家伙要干什么!
“三天前吧,我记得你在吃饭的时候说过,如果陈家村有能够发明出拖把的人,你就把镇长的位子传给他,现在你都看到了,他就是你的养子陈江河,身为镇长,说话要算话哦,不然就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投向陈金水。
老家伙……真说过这样的话?
陈金水确实说过,但那是喝酒后的玩笑话,巧姑记得很清楚。
可问题的关键是,酒桌上的玩笑话,是怎么被林跃知道的。
对了!
陈金水回来那天,他跟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看动画片,十有八九是那个时候听了去的。
“……”陈金水沉默不语,只是用阴沉的,带点威势,又带点凶悍的目光看着林跃。
小孩子还真有可能被这样的眼神吓住,但是他嘛……
“舅舅,那天你也在镇长家里喝酒,当时他是这么讲的,我没说错吧?我还记得你们喝得是洋河大曲,炒了一盘花生米,一盘木耳炒蛋,一盘莴笋炒腊肉,一盘白切羊肉,那羊肉真香啊,馋得我在院子里流口水。”
“这……”
陈金柱的目光扫视一圈,最后看看陈金水,看似被逼无奈,非常勉强地点点头。
“对了,他说这话时巧姑和阿嬷也在。”
大家又去看巧姑,她想礼貌微笑又笑不出来,事已至此也不能违心否认,于是表情很尴尬。
陈江河也很尴尬,全未想到这个六服小表弟会让他叔(养父)下不来台。
陈金水的气场被破得干干净净,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是说过这句话,可是镇长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那是要经过县里批准才可以的。”
林跃说道:“那好办啊,以后每个决定都由鸡毛哥来做,你只要确保落实到位就好。”
陈金水很生气,死死盯着他,向内凹陷的脸颊令整张脸有种阴狠的感觉:“你要干什么?小小年纪,造反啊你!”
“没错,我就是要造反。”林跃说道:“当年你又不是没经历过,我这么做有问题吗?田地都包产到户了,西门老街做生意的小商贩排了有二里地那么长,我听说新来的邱主任还把鸡毛哥的事迹写成材料交到县里,过不了多久就会正式表彰他了,你呢……事到如今还从中作梗,阻挠大家做生意赚钱,你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镇长?”
大家都不满陈金水,也都害怕他,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造陈金水反的人是个孩子。
一些人默默叫好,可要让他们站出来表达支持,又没这个胆量。
陈玉莲赶紧走过去,将林跃和陈金水隔开,训斥道:“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作业做完了吗?走,跟我回家。”
林跃一把甩开她的手,像个孩子一样倔强说道:“他是镇长,就要以身作则,说话算话,不然大家凭什么听他的?”
陈金水恨不能把他那张嘴撕烂了,前前后后几句话就让他颜面扫地,威望全无。
可是他能怎么做呢?身为镇长,总不能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不愧是林语堂的儿子,真是一个扫把星!
“叔,叔,你别生气。”陈江河一看自己不出面化解矛盾不行了,站出来说道:“别说我没资格,有我也不当的,我就是想带大家赚点钱,日子不要像以前过得那么苦。”
林跃又抛出一个问题:“鸡毛哥,你想带领大家赚钱,可是镇长不让啊,那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听他的,不能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大家不服他,那他就没资格做镇长,不是吗?”
好家伙,这小子的问题,刁钻的可以。
陈玉莲扬起手来作势欲打:“别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吗?”林跃低下头再抬起来,眼圈红了,那泪珠子说来就来,在眼眶里转啊转,一面哽咽着说道:“爸爸……爸爸不要我们了,回到家舅妈天天欺负我们,上次你去求镇长找我,他……他为了不耽误县里的学习班,不管事,踢皮球,让你去派出所报警,现在……现在鸡毛哥带着我们赚点钱,他……他又要从中作梗,我……说几句实话,你就要打我,想过好一点怎么……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这么一讲,陈玉莲哪里绷得住,扬起的手落下去,一把抱住他,手从后面搂着脖子,母子二人相拥而泣:“妈不打你,是妈不好,都是妈不好,妈没能耐……”
这一幕看得大家鼻子酸酸的,心情很难受,对于胡丽和陈金水的愤怒也水涨船高。
胡丽和婆婆闹分家的事传出不久,木匠媳妇儿便跟人讲了她去送肉饼的遭遇,说胡丽的鸡死了,明明是黄鼠狼咬死的,却把罪名强安到林跃头上,还以此为契机跟婆婆分家,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谈的,反正胡丽一家四口把七口人的地全占了,赡养父母的事反倒归了陈玉莲。
这孤儿寡母的,在家受欺负不说,没想到陈金水作为镇长也不可怜他们,这边人命关天,他还有心思去县里参加学习班?如今又想阻挠大家做小买卖,把孤儿寡母好不容易得到的收入来源给断掉,这是人能干的事吗?怪林跃当众指责他没资格当镇长吗?
有几个人面带仇恨看着陈金水,镇长怎么了?镇长就能这么欺负人吗?
陈金火、陈金土几人对胡丽一脸鄙夷,她都把小姑子欺负得这么惨了,刚才鸡毛多给了陈玉莲一毛几分钱,还在那边不开心瞎叫唤。
“咳,大家听我说两句,听我说两句。”陈金水平举双手,往下压了压:“其实大家误会了,我呢,这次去县里学习,就是奔着领悟改革开放的精神去的,现在政策好了,前两年我们推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村民们有粮食吃了,现在谢县长又大力支持我们经商赚钱,看到湖清门没有,县里正规划着建一个小商品市场,跟武汉的汉正街学习,也让咱们义乌人有个安安心心摆摊做生意的地方,所以你看,我没说不许大家赚钱嘛。”
镇长服软了!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他打出县长的旗号,透露了学习班的研讨内容,但是大家都知道,陈金水属于不得已而为之,不然刚才进门的时候为什么哭丧个脸,如今被林跃将了一军,眼看就要犯众怒,方才改口支持大家赚钱。
“好了,你们继续发钱吧。”
陈金水背着双手,面带微笑走了。
上一篇:斗罗:没有金手指我该怎么办?
下一篇:武侠:开局金光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