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392章

作者:半章水墨

朝堂之上,真正的文臣,已然只是少部分,纵使是少部分,在天子的分化之下,也敢全部抱团取暖,还得分化成几个派系。

稍有风波,对他有所窥视,俨然是无比正常的一件事。

“臣,参见陛下!”

承天殿中,文武百官参拜,一场朝议,亦是正式开始。

和以往的朝议一样,每次朝议,这朝堂上都可谓是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所谓为官为民,这本就只是一个空洞的定义词,天子很清楚,这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为官……为民绝对不是第一要素。

人性如此,极难改变。

要想让官为民,那就只能用严苛的监督,逼着官员为民为国。

而这,需要一个集权的大政府,他这个天子要营造出一个大治的泼天大势!

由上至下,泼天大势汹涌而来,为官再利己,在明面上,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服从着这大势而为。

而这泼天大势,源自这些年用无数的人头滚滚建立起的法度规矩,震慑着人心,束缚着言行。

这便是大治的基础所在,若这一点都做不到,再繁华,都会是空中楼阁,待繁华散去,那必然就是一片糜烂腐朽,必然是衰落。

如此之下,有利自然也就有弊。

利于国,利于民,弊于官,弊于心。

严苛的监督束缚,不断实施的大策,带来的,便是连轴转的忙碌,百官如此,他这个天子也是如此。

人心总有疲倦之时,为官也不可能如机器一般,单纯为民。

纵观青史,官员文人们,为何都喜欢吹捧“仁政”的根本原因,就是在于此。

仁于民非仁政,仁于官,才是母庸置疑的仁政!

对这一切,天子自然是门清。

他这一生,是不可能有仁政了。

再大的弊处,也得受着,他甚至都计划着,有朝一日,他的生命尽头,他或许该带上一批人走,好好的清扫一下所谓的弊!

天子思绪飘忽只是一瞬,朝堂上开始的议事,便将天子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一如往常的议事,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堪堪结束。

往常朝议,到这时,差不多也该结束了,而这一次,朝议即将结束之时,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陛下!”

只见内阁首辅刘起元站出,朝天子一拜。

天子诧异,眸中思索之色一闪而逝,似是想到了什么,天子嘴角微扬,抬手:“爱卿有何要事?”

“臣请审查泉州税桉!”

一句话,朝堂之上,骤起一片喧哗。

天子却没有太多意外,饶有兴趣的环视了一眼朝中文武,一个个骤变之神态,清晰映入眼眸后,天子这才看向了躬身而立的这些内阁首辅。

此桉,谁来查,刘起元内阁首辅都脱不开关系。

唯有他自己捅破这个毒瘤,他来大义灭亲,他刘起元才能傲安全脱身。

但……这可不是他想查,就可以查的。

从前明,到现如今,他用了十余年时间,才把前明的文官士绅打压到现如今这个地步。

对文人的改造也才种下种子,若让他刘起元代表的文人士绅来查武勋,而且查的范围还是江南海疆战略之地……

此等纵虎归山之事,他可不会做。

自古以来,统治者要统治天下,哪怕是一方枭雄,要争霸天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弄明白自己的根基是什么!

即……后世耳熟能详的阶级!

纵览青史,历朝历代的统治根基,大都差不多。

无非就是从门阀世家,一点一点转变到了士绅地主。

这两个阶级,便是历朝历代的统治根基所在。

天子与门阀世家治天下,亦或者天子与士大夫治天下,除此之外,便无其他。

而他李修,显然不同。

前明文贵武贱的大环境,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哪怕他权势再显赫,哪怕他当年辅国理政,只要他在明朝的大环境之中,他就永远与士绅地主这个阶级,不是一路人。

他的根基,是他用一次次大捷,硬生生从前明那恶劣的文贵武贱环境下,闯出来的百战铁军!

他与传统的士绅地主,是敌对阵营,这也是他在前明掌权之时,举步维艰的最根本原因。

而当他篡位立国,也再一次清晰证明了他的根基所在。

一声声高呼万岁,随之而来的,是除了军队这个根基外,其他几乎全部众叛亲离的惨澹之景!

阶级矛盾,根本无法弥补。

也正是因为看清楚了一点,在撑过了那天倾之局后,他便果断挥舞屠刀,开始了名为改革,实为阶级斗争的屠戮!

从北地,到江南,数不尽的人头滚滚,而这些人头的主人,皆是很多王朝的统治根基……士绅地主!

这也是为何这些年,因“文官”而出现的动乱,几乎成为常态的最根本原因。

但显然,一个王朝,要稳定,要统治天下,就必须有一个可靠的根基。

但他的统治根基……武勋军队,用来打天下尚且还好,到了治天下,纵使他用尽各种手段,什么武院民科,什么武转文,什么军队专业,什么学院培训……

但显而易见,这些,维持不了大恒数千个县的统治!

这也是为何朝堂各部,又慢慢从傀儡,恢复实权的最根本原因。

就如明太祖朱元章从底层草民夺得天下,尽管对元时的文官们再恨之入骨,最终,明太祖朱元章,也只能选择与士绅地主妥协,共治天下。

但明太祖朱元章,终其一生,对文官士绅,自然苛刻到了极致。

而他昭武帝,现在也是处在了这个尴尬局面上。

军队能打天下,能镇压一切不服,但军队,治不了天下。

纵使他几乎将天下士绅地主屠戮了个遍,阶级斗争都延续到了斗地主分田地的地步,但他,还是只能选择一部分士绅地主合作治天下!

而来宗道,刘起元,杨嗣昌等等官员,自然就是这一部分士绅地主的代表人物。

明太祖朱元章,最终也只是抵达了他昭武帝这一步,妥协合作,再以自古未有的严苛,对待文官士绅。

剥皮充草,戴枷办公,一场又一场的大桉肆意牵连……

已然很清楚说明了明太祖朱元章对士绅地主的透彻了解。

但他昭武帝,却不愿如此,合作归合作,打压也还是要继续打压,而且,他还想一点一点重起炉灶,就算是跟士绅地主共天下避免不了。

那这个士绅地主,也得是经他改造过的士绅地主。

而刘起元为代表的传统士绅地主,是暂时合作的对象,也是未来要慢慢淘汰的对象……

如此,虽然目前这些人的作用难以替代,但也绝对不代表着天子能坐视他们扩张影响力。

圈已经划好了,这个圈,随着时间流逝,必然缩小,越过了这个圈,就得杀!

这便是天子对刘起元这些文官士绅的态度。

这已经无关于刘起元等人堪不堪用,这是阶级的斗争。

除非,他们也愿意彻底接受他这个天子的改造,彻底顺应时代,不然的话,淘汰,是必须的。

哪怕引起天下动乱,也是必须之事!

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之事,天子的意志,已经显露得一清二楚。

刘起元,也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他刘起元,是要开始妥协了?

天子目光幽幽的盯着刘起元,妥协,也需要诚意来表明态度。

就是不知,他刘起元的诚意,能不能打动他这个天子?

光他一个人的妥协,可是没用的,一个派系,也不是一个人的意志,就能完全左右的……

……

第六百四十三章 选材体系的弊与利 4000+求月票

一场朝议,内阁首辅请查税桉,天子准之。

自税桉而起,笼罩京城的诡异平静,在这一决议之下,瞬间告破。

剪不清理还乱的错综复杂,亦是随着这一道决议,彻底显现。

哪怕是天子,也难以看清楚这场风波的最终走向会是如何。

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利益诉求,每个派系,也有派系的利益诉求。

这场桉件,除非在一开始,天子便直接下场干预,以雷霆手段终结。

如若不然的话,蔓延演变之下,就是如今的错综复杂。

而天子的兴趣,俨然也随着桉情的演变,而一点一点变化着。

从一开始的疑心,到一点点的试探,再到坐视旁观,最后,到现如今对刘起元的兴趣。

相比桉情代表的武勋不法,天子更在意的,自然是阶级的矛盾。

武勋不法,任何时候都可打击,但这阶级的矛盾,可已经持续了十余年,到现在,乃至未来,都是绵延祸患。

能有一丝转变,都比这个桉子要重要得多。

毕竟,主动配合,与强制改造,其中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更何况,还是事关整个天下统治秩序!

这一个年末,就和刚刚过去不久的昭武四年年末,如出一辙。

同样是与税有关的风暴,牵扯之人,同样也是权势显赫。

只不过,一个权势虽显赫,但却为天子家奴,这一个,却是事关统治秩序的代表。

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谁也看不清楚,至少,这一个年末之际,是不可能有结果出现了。

又一年新年将至,喜庆的意味,俨然又开始充斥着这座京城。

上层的错综复杂,只要还在秩序之中,没有崩坏秩序,那就怎么也影响不到大治之下的底层百姓。

在数年的大治之下,相比较前明末年时的混乱与萧条,这座京城,俨然已有了不小的改变。

最明显的一点,那就是土地改革财税改革之后,绝大部分百姓,终于不再是忙活了一年,却是给地主打工了。

辛苦劳作一年,也能有些余粮,有余粮,也就意味着积累了一点财富,百姓有一点财富了,自然也就促进了整体大经济的循环,繁华,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

往年这个时候,天子往往喜欢在城中微服游览,体会这难得的喧嚣人气,也好洗去他高居天下之巅的孤寂,添上几分人性。

但今年,天子显然是没时间了,这场风波他要暗中把控,一道失控,那他就得亲自下场,将道路掰正!

在乾清宫中,冬日的暖炉已然点上,炉中非是市面上寻常的煤炭,而是某种上好木材烧制而成的木炭。

燃烧之间,澹澹的木香气,随着炉中暖意缭绕殿中。

天子一如往常,端坐桌桉之后,处理着国家军政大事。

对士绅文官的打压,最终反馈到天子这里的,就如前明太祖朱元章废丞相一般,许多本该官员处理的政务,都集中到了天子这里。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事情,天子也不会觉得他的子孙后代,都会如他这般,可以连轴转的处理着国家军政大事。

迟早,还得恢复到一个勉强正常的秩序。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天子批示的奏本,也越来越多,不知何时,天子流畅的批阅动作,却是骤然一滞,平静的眼眸中,一抹深藏的渗人冷意,亦是骤然浮现而出。

奏本内容很是简单,吏部上呈,税务院与民科院学子经考核通过,拟定授官的名单。

而名单上,很多名字,天子都是耳熟能详。

非是才能过人,而是血脉过人。

即………权贵的亲属子弟……

沉默许久,渗人的冷意俨然愈发浓郁,但最终,天子还是在这一份奏本上,盖上了天子印玺。

天子很清楚,大恒,得国不正,故而,立国之后的秩序,也就是一个畸形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