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383章

作者:半章水墨

而张府的老管家,却是打着替少爷回京看望老父亲的名义,大摇大摆的出了泉州城。

一切皆是无比之正常。

看望父亲亦是正常,市舶使查阅账册税簿,亦是正常的程序。

显而易见的是,凭借市舶司的账册税簿,是不可能查到什么证据的。

毕竟,进了港口码头,再不正常,在税簿账册之上,也不会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当然,虽无证据,但数字不会骗人。

入市舶司的货物多了,那就必然要交更多的税。

货物多与少,税银多与少,皆是一清二楚。

哪怕账面上皆是正常,也没有任何不法的证据,但一是一,二是二,各个商行,每此入港的货物税银为何,皆是一清二楚。

货物税银由少变多,是海贸商业繁荣的正常驱使。

而由多变少,要么,就是商行改换主业,海贸业务减少,要么就是商行没落。

若是商行没改换主业,也没有没落,反倒是如这鸿运商行一般,海贸业务越做越大,市舶司商品税银却越来越少,这显然就是有问题。

这便是最简单的初步排查法。

派家中心腹下人走访小半月时间,一份按照税务司账册统计的数据表格,便出现在了张煌言的桌桉之上。

尽管数据并不一定准确,但在大致的区间内,再与市舶司账册对比,俨然就一清二楚。

夜幕之下,房中烛火闪烁,一份名单,俨然已经摆在了张煌言的桌桉之上。

数据的不确定,导致了张煌言也只能将怀疑对象锁定为数据明显异常的商行。

但仅仅是如此粗略的统计,几乎囊括了所有从泉州市舶司开始运转起,第一批于泉州市舶司进行海贸交易的商行。

而这些商行,也几乎囊括了泉州府绝大部分商行,剩下的,虽然数据看不出问题,但或许,也有问题,只不过,数据上看不出异常而已。

但显然,数据看不出异常,更为恐怖。

很有可能意味着,这些商行,在一成立起,便与走私的利益渠道对接,故而,市舶司的货物税银数据,看不出丝毫异常。

显而易见,若这般推测为真,背后透露的事情,俨然已经难以想象。

毕竟,泉州市舶司,满打满算,从成立运转也不到一年,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建立起这么庞大的走私脉络。

也就是说,在泉州市舶司成立之前,走私的利益脉络,便已经成型。

税务司,地方府县,市舶司,戍边卫所,水师,锦衣卫……

显然,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将泉州市舶司查清楚。

只要掌握初步证据,那他就立马可往上汇报!

而他能做的,最多也就至此了,剩下的,莫说是他,就是FJ省督查,恐怕都无力应对。

望着桌面上这些被列出来的商行,张煌言亦是忍不住的背嵴惊凉。

为市舶司市舶使,他又岂会不清楚,这些商行背后,都是站着何人。

如今天下严厉打击的,便是前明的官商勾结,乃至官商一体,对文官之防范,不可谓不严苛。

而武勋,就大大不同了,当年改革财税之前,天子对武勋将帅的田地管制,其背后,就是对武勋将帅商业发展的默认。

如此,也就铸就的,如今之大恒,稍稍排得上号的商行,其背后,皆有武勋的影子存在。

泉州的这些商行,自然也是如此!

他可不认为,这些桀骜肆意的武勋,会对他区区一个五品市舶使,有什么顾忌……

……

第六百三十章 顺藤摸瓜

“督查司,缉私司。”

笔锋落下,最终,在这两个市舶司所辖部门之名上画上了两个大大的叉。

望着这两个衙门之名,张煌言眸光微动,一手将市舶司建立,对市舶司职能,他自然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督查司司职市舶司税务监察。

缉私司司职缉私之事,与水师,以及海疆缉私卫所对接,巡查海面,海疆,打击走私,同时负责封堵商船,即船舶回港途中﹐与水师战船前去接应商船,封存商船货物。

水师押送商船回港之后,便由检税司检查商船货物种类数量,搜查船员船舱,检查有无私藏,有无禁忌之物,同时按货物珍贵程度,针对货物不同,而收取比例不同的税银。

最后,便由泊船司按商船停放时日,收取泊船费用,以及货物入仓后,由仓管司收取仓库保管费用。

其中最为重要的,莫过于督查司,缉私司,及检税司。

而走私之事,绕不开的,便是缉私司,而缉私司,避不开的,便是督查司的监察。

至于检税司,若走私的话,入港的可能,显然不大。

沉吟片刻,张煌言从桌案上拿起一摞官员档案,按大恒制,文武者,皆录有档案,上书文武详情。

档案上,督查缉私两司近百官员,从家庭情况,到官场履历,以及历次晋升提拔上官评语,皆是记载得一清二楚。

其中大半,张煌言也了熟于心。

因当年大恒的特殊形势,如今之大恒,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官员,是民科以及武转文,现如今,也陆陆续续有税务院的学子任官。

泉州市舶司,自然也是如此,这三类官员,俨然占据了绝大多数。

正统的科举之士,反倒是极少数。

而民科也好,还是武转文,以及现阶段的税务院学子,显然都和军队脱不开关系。

翻阅着这些档案,张煌言的心,俨然已经低到了谷底。

以往没察觉这般走私脉络,尚难对此有所联想,但现在,察觉到了……

这么多军中出来的官员,其背后,有着多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完全是难以想象。

而这般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就意味着同样错综复杂的利益脉络。

又何止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只要有实质性的查探动作,那就必然不可能不被察觉,

张煌言深思着,目光转向房中悬挂的福建海疆,海疆地形,在这副海疆舆图上,体现得一清二楚。

除了港口市舶司以外,还有哪里的地形,适合船舶靠岸,有走私的可能,也是每个缉私司官员,皆需要了熟于心的事情。

福建海岸线漫长,若只论可供船舶停靠之港口,大大小小几十个,但显然,适合船舶停靠,也并不意味着,就适合走私。

再猖獗,在如今的大恒,也不可能光明正大,也必然需要隐藏。

况且,海岸线漫长,很多地方,都是人烟稀少,人烟稀小,又意味着道路崎岖,未经修缮……

显然,适合走私之地,需要的,是可供船舶停靠之地,且道路通畅,而且还不能有太多人……

思绪重重,张煌言一夜无眠。

所谓顺藤摸瓜,按图索骥,与查一件事,皆是一样的道理。

线索已有,顺着线索一步步摸牌查探,一切,便终将有真相大白之时。

而走私之事,涉及的环节太多太多,涉及的人,也太多太多,根本不可能天衣无缝。

近一个月时间,从市舶司内部,再到走私之海岸……

尽管没有调派任何市舶司官员士卒参与其中,仅仅凭着府中心腹下人的一点点查探。

那走私的恐怖利益脉络,在张煌言眼中,已然消失了几分神秘,隐隐约约的脉络,俨然已显雏形……

但走私脉络庞大,避免不了露出马脚,但同样,顺着庞大脉络按图索骥,同样,也会避免不了留下痕迹,乃至,被察觉,打草惊蛇……

随之而来的,便是必然显现的凶厉杀机!

……

“说,谁派你来的!”

海浪汹涌之间,一艘艘渔船停靠海滩,篝火闪烁之间,遍体鳞伤的男子被十数名将士团团围住,拳脚相加之间,厉喝声不断。

“问出来没?”

有将领带兵大步而来,将士顿时让出道路。

“将军,这王八蛋嘴硬得很,怎么也不肯说。”

有士卒抱拳出声,那男子瘫坐在地,如一滩烂泥。

砰!

将领抬脚一踢,那遍体鳞伤的男子骤遭重击,竟倒飞翻滚在地,随即,剧痛之下,如蜷缩的大虾一般,捂着裆部在地面哀嚎颤抖着。

“谁让你过来的?”

将领大步上前,一把抓起男子头发,如拖死狗一般提着,怒喝出声同时,一拳一拳的锤在男子腹部,转瞬之间,便是鲜血淋漓。

“呜呜呜……”

男子瞪大着眼睛,面目狰狞痛苦之间,竟死死咬牙一言不发。

“将军,我见过他!”

突然,有跟随将领而来的士卒突然出声。

“是谁!”

将领起身,提着鲜血淋漓的男子,转身看向出声的士卒。

士卒小跑而来,又盯着这鲜血淋漓的男子看了片刻,很是肯定的道:

“将军,是张府的下人。”

“就是市舶司市舶使府里的人,小的之前在城里见过他……”

“你放屁!”

男子暴喝,一口血水喷了士卒满脸,士卒不怒反笑:“将军,就是他,绝对没错,就是张府的下人。”

“呵呵………”

望着面目狰狞的男子,将领冷笑两声:“张府……市舶使……他好大的胆子!”

言毕,将领拔刀而出,刀光一闪,一颗大好头颅,便滚落在地,血如涌泉,一抹刺眼血腥,洒落沙滩。

“立马去禀报将军。”

“把这人头带上!”

将领归刀入鞘,大步便海滩上的渔船而去。

一旁士卒亦是驾轻就熟的收拾起海滩上的残局。

很快很快,沙滩上的这一幕,就如导火索一般,将平静不久的海疆之地,彻底点燃。

这一夜,注定了不会平静。

凶厉的杀机,亦是注定了会在这海疆之地肆意蔓延……

……

第六百三十一章 正者无敌!

“少爷,少爷……”

市舶司衙门,急促的声音骤然响起,一人匆匆小跑至堂中。

张煌言下意识看去,当看到这熟悉的面孔之时,本就紧绷的心弦,瞬间跌到了谷底。

“少爷!”

“怎么了?”

张煌言勐的起身。

“张哥,张哥到现在都没见回来,李伯派人去找,在滩上发现了张哥尸体……”

此言入耳,张煌言面色骤变,正欲说什么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亦是突然响起。

只见衙门外执守的税捡营兵丁快步小跑而来,至堂中站定,朝张煌言抱拳:“大人,外面有人说是您好友,要拜见您。”

“不见!”

张煌言想都没想,便挥手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