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301章

作者:半章水墨

施仁政于臣,则是慢慢的分蛋糕,以安抚被第一代君主压迫得苦不堪言的臣子,士绅,以此收拢人心,如此,第二代君主,才能坐得稳位子,握得稳权利。

正常而言,大恒,自然亦是如此。

他这位开国天子,乱世用重典,改天换地,压得群臣皆是喘不过气来,而未来,他也必然南征北战,如此,也必然极大的消耗民力!

如此的话,大恒下一代君主,必然要如历史上的那些君主一样,行仁政,施恩天下。

这也是这封奏本出现的必然。

在他的压迫下,群臣喘不过气来,也无力反抗,他们,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大恒天子身上,从根源上解决,在自己统治之下,他们的恶劣生存环境。

现在皇子们普遍才一两岁,便有人冒头,不用想都知道,等皇子稍大,那各路牛鬼蛇神,那必然都会冒出来。

他一点都不怀疑,他的几位皇子,哪怕再不堪用,再懦弱,再无人君之样,只要表现出仁之一字,就绝对会赢的群臣的拥护。

哪怕是条狗,只要懂得将骨头分下去,他,也能当个被文人吹捧的天子!

天子嗤笑一声,随手将这一封奏本,丢进了一旁火盆之中。

自古以来,仁之一字,从来都是有着完全不同的两个解释。

被无数文人吹捧的仁,从来不是宽带天下百姓,让天下百姓有衣穿,有饭吃的仁,而是宽待,乃至放纵官员士绅的仁,才是文人士绅吹捧的仁,吹捧的千古盛世!

至于底层百姓是否被仁待……

与官老爷有何关?

天子不喜,天子很不喜这个仁字。

每当官员吹捧他,他就知道,要么,官员们是被他杀怕了,是被逼无奈,要么,他就是做了让官员欢喜,让官员们称心如意的事。

这个时候,或许就是他该反思的时候了。

仁之一字太虚!

天子喜欢苛!

只有行苛政,以苛待官,才能施仁于民!

施仁于官,那就是施苛于民!

他走到现在,靠的,从来就不是文人士绅,是一个个从底层挣扎的百姓,披上战甲,拿起战刀,在他的意志下南征北战,用无数的枯骨,铸就了他一言九鼎的至尊宝座!

“储君……”

天子轻喃……

他让群臣失望了这么多次,这一次,他又怎么会让群臣称心如意!

两代的苛政,是必然之事!

谁也挡不住!

……

第四百九十九章 自古未有之权利

啪啪啪……

账册库房一侧的偏殿之中,一排排桌子整齐摆放,桌面上是堆积的账册,其后,则是一名名身着官袍的官吏拨弄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几近日夜不休的在这偏殿之中响彻着。

一名名官吏穿梭其中,一个个汇总的结果,亦是送至了户部尚书刘起元的桌案之上。

按照朝廷定下的审查队伍,负责者,本是户部左侍郎,可自审查开始后,户部尚书刘起元,几乎是从未离开过这座偏殿,甚至,连户部的公务,都被他搬至此殿处理。

“大人,您已经两天没有歇息了,”

有官员行至刘起元桌案之前,忍不住劝诫道。

“无妨!”

刘起元紧紧盯着眼前的账册,眼中却是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大人,这边有部分账册结果对不上……”

又有官员走上前汇报。

刘起元还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似乎,这位来主管审查的户部尚书,内阁次辅,心思,俨然不在这次审查之上。

而事实上,亦是如此,刘起元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这审查之上,而是在这一本本账册,一条条支出收入背后的意义之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也不知何时,刘起元才似乎从这些堆积的账册之中清醒过来,靠在椅背之上,眼中光芒闪烁,喃喃自语出声。

他从未低估过钱庄商行对大恒的作用,但,直到这些天,通过这些详细到极点的账册,他似乎,才真正窥得这个庞然大物的真正面目,似乎,也能隐隐窥得,当今这位天子,那改天换地的雄心壮志!

若说那驻守在天下各地的一支支战无不胜之军队,是一张明面上笼罩天下,镇压的天下的大网。

这覆盖大恒天下的钱庄商行,就是另外一张笼罩天下的大网!

这张网,在刘起元看来,甚至,都比那百万百战大军,都要恐怖得多!

在如今的大恒,在当今天子的禁令之下,整个大恒天下,钱庄,唯有大恒钱庄一家!

从前那大大小小的钱庄,要么早在大恒钱庄崛起之时,被吞并挤压,要么,就在当今天子登基之后的旨意之下,消失殆尽。

一座覆盖天下的钱庄,吞吐着整个天下的财富,甚至,连军饷,抚恤,赏银,以及那些边镇的赋税,走的,都是钱庄体系。

钱庄发行的银票,现如今,已然有替代金银的现象!

而根据这些账本来看,大恒钱庄总部,至少有数百人的账房队伍,几乎日夜不休的统筹着整个天下各地分庄的账目变化,并且随时做出干预。

完全可想而知,如此一座完全运转起来,且如此规模的钱庄,其对大恒的影响有多大!

虽一切都在看不到的暗处,但,一旦动起来,那就是石破天惊!

而这,还只是钱庄!

曾几何时,当初的秦公,如今的天子,借着钱庄财富,开设一个个商行,踏入各行各业。

至现如今,曾经在前明之时,已然被地方士绅地主霸占盐,铁,已然被这些商行彻底掌控,而最重要的粮食,根据这些账册统计,大恒境内,粮之一行,昌隆米行,已然占据了三二!

而其他行业,各个商行也多有涉足,整个大恒天下,人们能够接触的任何东西,都在这些商行的触及之中。

透过这张大网,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影响大恒的任何一地,这种影响,甚至远比朝廷的命令,都要强力得多!

朝廷做不到的事,通过这张大网,可以轻轻松松的做到!

如朝廷,要推行高产作物,哪怕费尽心思,但稍有不慎,恐怕就是好事变坏事。

但要通过这张大网,开头推行高产作物,则无比的简单。

只需让各地粮行,高价收购高产作物,在利益的趋势下,百姓们自然会纷纷种植。

如在前明之时,曾让他头痛不已,却根本无力解决的地方士绅豪商操纵市价,压榨百姓,通过这张大网,同样可以轻易解决。

盘踞得再错综复杂的地方士绅豪商,能比得过笼罩天下的这张大网嘛?

显然不可能。

以钱庄吞吐天下财富为中枢,以涉及天下各行各业的商行为触角,天子之令,则决定着这头巨兽的一举一动。

再加之那镇守天下各地的百万大军……

这个天下,何人能够突破这一明一暗的两张大网?

莫说那各地的人心动荡的士绅,就算是那各大军政一体的边镇联合造反,也不可能突破这张大网!

军法司独立军事系统,监督各部,总参部的存在,剥夺了自古以来将领一言而决的权利,钱庄的存在,军饷,抚恤,封赏,皆走钱庄系统,粮草,行商行系统,剥夺了将帅接触钱粮的可能!

如此,莫说如今君威赫赫的这位天子,哪怕一个仓促即位的天子,只要掌握了这属于内廷的钱庄商行,也足以轻而易举的掌握权利。

而这足以影响天下的钱庄商行,却根本不可能如文武大臣一般,与天子争权!

钱庄商行,隶属内廷,内廷宦官,皆为天子家奴,任何一个宦官,哪怕再仓促即位的天子,天子一言,便可定其生死。

而钱庄商行,据他所知,直至如今,哪怕是大恒钱庄的总掌柜,亦是无品无级,只要天子想,一个衙役,都足以将其拿下。

“尾大不掉?”

思及于此,刘起元脑海里却是突然浮现了这么几个字,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若说之前,他还以为天子是因为那一次昌隆米行之事,才让他们朝臣接触到这内廷的钱庄商行,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哪怕没有这件事,天子也会找出其他借口,让朝堂插手入这钱庄商行。

天子要借他们这些文臣的手,来监督制衡这个庞然大物,以避免出现他刚才所想的……尾大不掉!

而他们,哪怕知道这个事实,也会心甘情愿的被天子利用!

文人与宦官,难以融洽,必然对立,只要对立,对立监督对立,那,必然是极其有限的。

就如之前,乃至现在,督察院查那些武院民科学子任职的各府县一般,那估计是自督察院成立以来,督察御史们最为卖命,最为尽职尽责的时候。

而这,还是在目前看不到利益,甚至可以说是无利可图的前提下,若天子将这个庞然大物的部分利益,归于朝堂……

他不用想都知道,只要天子把握好平衡,他们这些朝臣,恐怕会如嗅到腥味的猫儿,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丁点问题都会给揪出来!

“承明制,用明法……”

突然间,刘起元却是摇头一笑。

这算哪门子的承明制,用明法!

昭武一颤,这才刚刚开始,一切就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了,就连他这个户部尚书,内阁次辅,要不是这次天子特旨,让他们审查,他连这大恒天下的运转规则,都弄不明白!

这明制,明法,乃至这个朝堂,恐怕就是天子手中的抹布,想要用,就拿来用一下,不需要了,恐怕连丢哪个角落去了都不知道!

甚至,若有必要,有着这一明一暗两张大网,天子完全可以撇开朝堂,撇开百官,乃至撇开天下官员,直接做任何天子想要做的事!

而他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显然,当朝天子,在现在这个时候,掌握的权利,便已然超越了自古以来的任何一位天子!

而这个掌握,在未来,只会越来越深。

而最恐怖的是,掌握如此权利的这位天子,似乎,从来没有走过寻常路!

千古之大变,这个天下,会走向何方,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恐怕除了这位天子,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

“千古未有之大变啊……”

刘起元喃喃自语着,心中,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或者,两者兼有……

……

第五百章 沸腾的舆论

“公公饶命啊!”

“我是冤枉的啊,公公!”

“饶命啊……”

内廷浣衣局,此起彼伏的哀嚎求饶声充斥了这座荒草丛生的院子,一名名宦官宫女,被捆缚手脚,推搡着押至这院子之中。

已然升任内官监掌印太监的二德子,人模狗样的披着狐裘,在众宦官的簇拥下,立在院中凉亭,注视着这一个个求饶的场景,眼中的快意,俨然毫不掩饰。

这些人,在曾经,可有不少是对他又打又骂的,在从前,人小言微,他也不敢得罪,而如今,自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没被他抓到小辫子的,他自然是不敢动,但被他抓到了,那就不好意思啊!

“都宰了!”

二德子咧嘴一笑,小人得志的猖狂毫不掩饰。

锵锵锵,一名名宦官拔刀而出,血腥,顿时染红了这一片荒草丛生之地,杀戮持续片刻,这座院中的哀嚎求饶声,亦是戛然而止。

一具具残破的尸躯横七竖八的瘫倒在地,浓浓的血腥味,已然充斥了这座院子。

二德子用手帕捂着鼻嘴,厌恶的摆了摆手,一众宦官便立马上前,将这一具具尸躯,丢到了早已准备好的牛车之上。

而在京城之中,一个个刑部官吏,领着一队队衙役以及巡检兵丁,在京城各处奔波,一个个钱庄商行的掌柜账房,瞬间从人上人跌落尘埃,被押送至刑部大牢审问,等待着最终的三法司审判。

不止在京城,整个顺天府,亦是接连上演着此类场景。

而放眼整个天下,却早已被已经绵延了数月的赋税一案之恐怖覆盖。

在天子耗费海疆钱财物力的扶持下,如今的锦衣卫,恐怕早已超过了历史上锦衣卫的全盛之时。

毫不夸张的说,锦衣卫甚至比朝廷的统治触角,都要深入得多!

朝廷的统治,至县一级,便由此停止,而锦衣卫,甚至在大恒绝大多数乡镇,都有探子的存在。

再加之此案由武勋之首,靖国公统筹,且由总参协助,亦可调动全国驻军,如此的执行贯彻能力之下,彻查的力度,自然可想而知。

早在赋税一案开始不过两月时间,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大恒天下,那两个月,亦是杀戮最为恐怖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