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伶仃不见雪
这一看却是不得了,只觉得这玩意与自己格外有缘,心中一下浮现出一句话语,险些就喊了出来。
索性是忍了住,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理性给这位荒诞君王止了住。
齐敬王轻咳一声,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还是如常:“这物什确实没有匠人雕琢,倒是不失稀奇的名号。
既然魏国如此有诚意,便见见罢。劳烦舅父走上一遭,便言孤今日有事,明日便可接见那使臣,共商大计。”
魏国前几日就已经来过了一次,只是那时候愣头青,甚么东西都未曾送过来。
如此做派又怎么可能让后胜说上好话,又怎么可能让齐敬王愿意接见?
秦国刚送来厚礼,会说又还回去一半,但得手的却依旧丰盛。
连远在西方的秦国都如此做派,那时的秦国还是兵锋尚利,兵戈将熄的顶尖存在,都这么给齐面子。
现在魏国还打算空手套白羊又怎么可能成功?
索性这次是学聪慧了,知道给东西了。
既然开了窍,那便见上一见又有何妨?更别提这物什对齐敬王的吸引。
若是真的起了好处,就算是起兵伐秦,又有甚么不可?
后胜也没觉察到齐敬王的异动,只是当齐敬王是见到稀奇东西,起了玩心。
既然起了玩心,那刚刚话语也就是赶人用的。后胜自然听得明白,也不会扫了这位君王的兴致,告退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齐敬王又待了一会儿,手中死死的攥住那个青铜鸟,握的手心生疼。
他钓鱼的时候周围是没有婢女护卫看护,生怕惊扰了他的兴致。刚刚闯进来的要不是后胜,随便换一个人,恐怕都得下去喂鱼。
现在后胜也走了,也没其他人敢进来了,齐敬王心中憋着的话语也就顺势而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青铜鸟犹如活了一般,缓慢的舒展着身子,直到头颅完全露出,嘴巴完全张开。
一道惊人的鸟鸣声在齐敬王的耳边响起,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一直荡进了他的内心。
荒诞性子好似一下被打杀的干净,齐敬王现在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显得格外威严以及怪异。
“这就是所谓的夺舍吗?”一道不同于齐敬王的声音响起,这声音雄厚洪亮,完全没有丝毫的虚弱之感。
齐敬王的魂灵立在一边,不,或者说是藏匿在那青铜鸟身上。
现在的他,现在的齐敬王只能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自己”,看着眼前的属于他的身体。
“叛逆小贼也配看老夫?”一声怒斥,又好似细语轻嗔,直接给齐敬王的魂灵打的动荡不堪。
“老夫留下的国都,除了天子,哪个敢随意剥夺?!哪个敢窜老夫后人的位置?!不知死活!”
明明还是年轻的脸庞,却显得格外老势,就如同一个真的老人立在这里一般。
“看甚么看?!再看把你魂灵架在火上,好生灼烤一番!”那人又是一阵怒斥,显得有些滑稽。
但齐敬王笑不出来,自己的身体用着不属于他的声音,怒斥甚至在辱骂着他,这是一个甚么样的景象,齐敬王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已经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盯上了。
齐敬王现在说不得话,只能老实的蜷缩在青铜鸟里的狭隘空间里,祈求着自己的不会死。
君王后才没几年?他齐敬王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哪里会容忍就像这样没了踪影?
“怎的,不服?”那人借着齐敬王的身体冷笑着,“你家先祖夺了我后辈的权势,现在老夫夺了你的身体,也不过是物归原主,顺带收了些许利息罢了。”
似乎是不大想与这荒诞东西再聊上去了,只是一个翻手,那青铜鸟便没了踪影,取之而代的是一个玉简。
那玉简又似诏书,中间又裹着一层丝绸,上面依稀可见些许的字样。
“这具身子,用着好生怪异,且来,且归来!”
“齐敬王”高呼了一声,只见地面些许涌动,一块又一块的骨头飞了出来,拼凑出了一个人形。
“还是自己的舒服,还是自己的舒服。”
“齐敬王”大笑了两声,便见这具身体犹如腐败了一般,血肉筋骨缓缓的向眼前的白骨留了进去。
再睁眼的时候,原本齐敬王的身躯早就成了白骨一堆。再看原先白骨所在的地方,却是多了一个老者。
这老者颇有仙风,像是天外来客,山野修士。
但这副外表之下,却掩盖不住一股弑杀之气,一股王者之风。
老者往前踏了一步,轻轻挥手,那玉简便飞跃而起,落在了老者手中。
“大王,臣又有一稀罕……”
突然门外一阵喧哗,只听得门响一声,后胜就急冲冲的进来了,但是见到眼前景象,却没了话语可说。
这老者后胜不认识,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见过。
以后胜在齐国的阅历与身份,这里能见到齐敬王的人物,哪个不得巴结他两下。
既然巴结,自然是认识的眼下这个面都没见过,自然不是甚么好人。
更别提老者脚下还踩着一副枯骨,那骨头上还套着刚刚齐敬王穿着的衣服。
虽说人的身体不可能腐败这么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拾掇干净,但事实就摆在了这里。
齐敬王薨了,没有一丁点血肉,没有丝毫的筋骨,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躺在老者的脚下。
此时此刻,后胜的心情原本是惊恐的,不然后半句话也不可能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但经过了些许的平静,不该出现的兴奋却涌上了心头。
这阵子的权势让后胜已经有些留恋,刚刚见到齐敬王的尸骨,也不过是怕齐敬王薨了之后他也会被清算。
只是想了些许,也就释然了,甚至还兴奋了起来。
毕竟这阵子巴结他后胜的人,可比巴结齐敬王的要多,虽说心中有数,但一旦多了起来,多少是摆不正自己的身份。
这是人之常情,更别提齐敬王还格外荒缪无度,外面朝务一并都扔给了后胜。
后胜本就是权倾朝野,现在在顶上的人没了,只要隐瞒着不报,他后胜又与齐王又能差多少呢?
不过就是个名分的事情,只要权势到了,要与不要,不过就是图个好听罢了。
“你是谁?为何在大王寝宫?!”后胜虽说心中起了心思,但面上还是要做全一些。
毕竟齐敬王的荒缪是他后胜带出来的,多少是有着些许了解。若是这只不过是场恶作剧,只是齐敬王的玩心起了,那他的野心便藏不住了。
现在一步一步的试探,还是必要的。谨慎一些,总是没有过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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