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伶仃不见雪
明明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兵甲碰撞,与兵卒行路的声音,而马鼾声虽响亮,却依旧被这行路的声音遮盖。
这龙驹也不寻常。
原就是跟随嬴政来往,自打山林猎虎后,便一直养在王宫之内,时常去看上两眼,现在也就沾染了龙气,添了几份天威。
黝黑的皮毛微微透露些许玄黄色,甚至高大的马首上也是凸起来两个疙瘩。
此次去雍城,本是蒙阙跟随,后来被白起抢了过去,也因此行军速度格外的迅速。
也得亏这是龙驹,架的住这偌大的马车,也架的住这迅猛的速度。
没有颠簸,也没有晃荡,路面上的崎岖已经被这万千兵卒踏平,没有丝毫不顺。
天上有些陈轩做法,更是一路祥云,甚至是呈龙型跟随,在太阳的闪耀下,犹如金龙一般。
嬴政一个人坐在车架上,陈轩因为天上跟随,也就没在车架里面。
现在的车架里,只有嬴政一个人,除却在帷幕前驾车的白起以外,便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嬴政的声音了。
“先生为何要亲自送朕?”嬴政闭着眼睛,大半的心神都在修行之中。
这功法虽然没有名称,也没有文字,但显现出来的东西是连陈轩都吓的存在。
纵然嬴政给白起赐封了杀神,但叫出来终究是不亲近的,又不能直呼名称,就一直喊先生了。
“天子出行,自然要有匹配的仪仗。”白起依旧在外面架车,并没有露脸,“天子虽年幼,我大秦虽疲惫,但该有的仪仗,起自然会备齐。”
“天子仪仗吗?”嬴政睁开了眼睛,现在心情有些激荡,沉不下心去修行,“朕还以为先生手痒了,想来雍城杀些叛逆解闷呢。”
白起轻笑了两声,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轻吒了一声:“驾!”
白起不回话,嬴政心中也就有了计较。
毕竟山东诸国现在龟缩的老实,纵然嬴子楚没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嬴政的威势太大了,最起码是这几年消磨不掉的。
山东诸国有的残了,有的怕了,若是聚在一起抱个暖还是可以,但要是起兵攻秦,怕是一半的人都提不起性子。
大秦的传说太多了,特别是这两年,一件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传来,让山东诸国不敢不信,也不能不信。
单凭嬴政函谷召天外陨石这一件事情,就已经坐实了大秦之后所有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真实性。
不然,没法解释四十万联军是怎么败的。
他们虽然不知道函谷守卒有多少,但是怎么也不可能多于十万。
不到十万俘虏一十五万,其他全杀了,甚至信陵君和廉颇都死在了函谷关前。
这种事情,就算是白起在世也做不到,应该说是没有人能做到。
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
除了将他归咎为天地神威以外,其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释。
“先生不要急躁。”嬴政右手一抹,玉简再次浮现,上面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个字,“等雍城一事了结,先生便带兵平了韩国罢。”
“哦?天子为何要攻韩啊?”白起声音格外平淡,对攻韩一事似乎并没有任何惊讶,“臣若是没记错,韩国前几日还来我大秦进贡了罢?”
“进贡又不代表朕不会打它。”嬴政看着玉简,看着上面逐渐浮现出来的文字,“朕看韩国不爽,觉得堵了我大秦东出的脚步,所以便灭了罢。”
“那臣就先领下这道军令了。”白起大笑了两声,手中长鞭呼啸,狠狠的抽了那龙驹一下,“五日,臣需五日,便灭韩攻魏。”
“为何不攻赵?”玉简上的文字在演化着甚么,像是历史,又好似未来。
“赵魏二国都接壤韩国,赵国经历两场大败,国内空虚,廉颇身死,李牧守边疆蛮夷,国内无可用之人,应该比魏国好攻。”
“天子是觉得看赵国不爽快?”白起似乎没发觉嬴政的动作,就这么自己说着,“若是天子如此想,那起便先攻赵国。”
“先生不觉得困难?”玉简的演化愈来愈激烈,甚至有了些许图像,“山东诸国虽说疲惫,但终究不是现在的大秦可以一并抗衡的。”
“天子看不起我白起?”白起反问了一句,“在臣眼里,山东诸国,如土鸡瓦狗,一击可破。”
“朕倒是忘了先生能耐。”
嬴政轻笑了一声,眼前的玉简已经定格,上面最后的图画是一个人,仅有一个人。
“攻韩,伐赵,破魏,灭楚,平燕,复齐。先生需要几年?”
“臣只需一年,只需一年。”白起就这么平淡的说着,似乎山东诸国如同纸糊的一般,一捅就破,“天子若是久了,那六个月便可。”
“好,就一年。”嬴政大笑,“朕许先生无尽权利,大秦所有兵卒将领,全归先生统帅。朕只要先生不要食言!”
“臣定然不会妄言。”白起话语里的煞气自起,把这白日当空的天空染的些许暗淡,“臣若是一年未破山东诸国,未成大秦一统,甘愿再自刎一次。”
“有先生承诺便可,那朕就在咸阳候着先生的好消息了。”
嬴政看着白起,纵然二人隔着帷幕,但嬴政觉得白起在看他,他也再看着白起。
手中玉简的画面依旧是那个人,那个人身着黑袍,上面点缀山川疆域,玄黄神龙。
那个人踏着六个阶梯,登顶高峰。
那六个阶梯上又刻着几个小字,那小字如此写着:攻韩,伐赵,破魏,灭楚,平燕,复齐。
那平台上光秃秃的,只有个刻着字的碑在一旁立着,上面写着:始皇二十六年,秦并六国,一统天下!
……
赵国的王宫已经有些破烂。
大秦不同,现在的赵国都城邯郸,再发生着一件格外可怖的事情。
乐间造反了。
整个赵国王宫都乱了。
要不是李牧这几日一直在王宫伴着赵悼襄王,恐怕在乐间起兵的那一刻起,赵国的王就得换了一个。
“大王,不用惊慌,有上将军在,不会出事。”曲正忍着心中的恐惧,安抚着赵悼襄王。
“曲相,真的无事?”赵悼襄王脸上写满的恐惧,“乐间真的没调动多少兵卒?!”
“整个邯郸都是大王的,整个邯郸的兵卒更是忠于大王,又怎么可能造反呢?”曲正安慰着赵悼襄王,他不能让赵悼襄王看到他内心的惊恐,“大王还请睡上一觉,等醒了,所有事情都结束了。”
赵悼襄王浑浑噩噩的点了点都,颤抖着躺在床上,任由曲正把被子盖了上去。
又怎么可能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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