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521章

作者:茅屋秋雨

这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而是需要一整套的、以科学为基础的推论——倘若神是一种解释世界的法则,那么科学也是一种解释世界的法则,只在于哪种更能解释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样,这没有为什么,只是人为规定的这个一种基础,靠着这个基础发展出的种种。

所以陈健需要名声,以确保自己能够在学宫太学里发声,至少说出的话有人能听到;需要钱,一步步地带动往那边靠,少走弯路;需要更多的钱,带动更多人的利益,以让他们明白知识是有力量的也是能带来钱财的,别去取消已经对某些富豪来说严重没有意义的强制开蒙教育;需要战争,以让那些需要炮灰的人知道经过开蒙教育的人比完全松散的人有更强的战斗力;需要一个产业链,弄进去更多人绑在一起;需要一颗无耻而阴暗的心,让工厂把那些小农、小手工业者都搞破产;需要更大的市场和空间,容纳随后将要被严重积累起来的内部矛盾。

这是技术层面的事。

至于其他,他还需要更多的发言权,甚至成为新的海商、殖民者、对外贸易这个集团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从而扩大影响力,想办法让政府把手伸到里面来。

否则的话,那就是一地富而其余地区越发贫穷,弄不好弄出分离主义倾向,或者弄出来武装抗税、拒不缴税、地区自治之类的屁事,那就麻烦了。

怎么对待殖民地?怎么解决殖民地劳动力短缺的事实?这些玩意都需要尽早定下基调,否则将来尾大不掉,麻烦太多。

这就需要陈健要尽快成为至少在闽城数一数二的资本家,若是在闽城这种地方都说不上话,又怎么可能影响到更多的地方。

所以陈健需要选择一个既能够赚钱,又能把很多人囊括进来的行业,而且还能反向促进产业升级、同时又能做到自主的技术积累。

转了这么久,陈健心中有了一些未来的展望。既要靠着将来的对外贸易或是劫掠赚钱,同时又必须在原始积累的同时建起一套暂时看起来很费钱也没什么意义的东西。

钢铁材料、镗床机械这些需要长达十几年的技术积累;生熟铁产量或是钢的量产,需要流体力学和微积分学、复杂圆锥曲线的支撑,弄出叶片的离心鼓风机,靠水力驱动以告别风箱水排的时代,产生更高的风压,才有可能迅猛地提高产量。

这些东西要弄,但是短时间内成效不高,而且是需要在完成原始积累的同时持续投入才行。

但是另外的一种行业,却是陈健如今可以弄的,依靠着矿业的基础,倒是可以尝试弄出最简单的化学工业。

只是最简单的那种类型,但可以完成技术积累,同时又能有所产出。

比如靠硝石做强氧化剂与硫磺一同燃烧,产生硫酸。这个比起用黄铁矿的办法会昂贵许多,但是这是如今可以做的,培养出一大批的人,积累完善技术,才能慢慢地进步到黄铁矿燃烧。

一开始可以用最简单的铅室法,实在不行还可以学那些在大山沟里的缸窑法,这些以如今的技术条件完全是可以的。

硫酸可以与食盐共热,产生硫酸钠再用硫酸钠和木炭石灰一同弄出碳酸钠。

煤干馏焦炭的废气通水,可以弄出粗氨水。索尔维制碱法诞生的时候,距离合成氨还有几十年的距离,应该就是靠着这种干馏煤的粗氨水做原料。

这是三个比较符合时代生产水平的生产方式,效率低,成本高,但却可以促进很多产业的发展,还能积累技术。

既然一定要流血才能进步,那还是自己流比较好,流的越早技术积累的也就越多。

草木灰和牛血煅烧过滤,可以得到亚铁杏仁化钾;用高品位的赤铁矿和酸反应能生成三价铁,两者组合在一起就是一种染料普鲁士蓝,可以用来染布。

原始制碱工业的副产品和制酸工业的副产品可以用来漂白、酸洗一些织物,可以用来让颜色更加白亮,又能促进纺织业的竞争。

产生的氯化氢尾气可以收集起来,可以用盐酸水解豆饼,产生化工酱油,虽然味道不如纯发酵的好,而且用陈健的眼光来看还是有害的。但是成本低廉,水解率极高,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垄断闽城的低级酱油产业,把那些低级的酱油作坊全都挤倒闭。

以稀硫酸水解牛油,可以得到硬脂酸,这东西可以和甘油用来做简单的雪花膏,应该可以占据一定的市场。顺带着也可以用皂化法弄出甘油。

不惜廉价的人命和时间积累,硫酸可以和硝石共热制取硝酸,甘油暂时用不上,可以用硝酸和朱砂弄出硝酸汞;用硝酸和银反应弄出硝酸银。

干馏煤的粗氨水可以少量产生一些氨或是铵盐,当化肥太少,但是用来做银镜反应是足够了,可以垄断制镜行业。

如果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硫铁矿制酸从缸窑进化为铅室再进化为塔式法,硫酸产量提升,可以用浓硫酸和磷灰石,生成一些磷酸盐,作为原始的化学磷肥。

将原始制碱法产生的废气通过热的含有氧化铜和软锰矿做催化剂的管道,可以产生一部分氯气,通过盐酸溶液后可以收集一部分氯气。

氯气可以造漂白粉,也可以用来氧化二价铁为普鲁士蓝提供原料。同时也可以用氯气通过盐再反应或是通过饱和的钾盐矿,产生氯酸钾。

氯酸钾可以做摔炮,那么自然也可以用在打仗上。此外,氯酸钾可以做火柴头,用白磷变红磷当火柴皮,可以弄出简单的手工、剧毒、死亡率较高的火柴工厂。

这些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但不去做永远只能跟在别人后面学,成熟的技术自己不去积累从天上掉不下来。

一旦二十年后稍微形成规模,这又是一个巨大的产业链,除了可以积累化工基础外,反过来又能促进各种原始机械设备、通风设备、钢铁冶炼中的磷硫之类的去除。

这些都是些陈健前世早已弃用的办法,因为耗能高、危险、效率低。但正是这些低效而又危险的产业,也正是此时没有太多技术瓶颈的办法。

陈健觉得,现在除了赚钱之外,真的还得拿出一部分钱开始做这方面的实验和积累了。

至于这样的野望能否成功,那就交给时间吧。

如果非要流血爆炸中毒氟中毒死亡等等,请从本族始。

第三十二章 为了赚钱

当陈健带着一肚子的想法返回闽城的时候,李芸已经在闽城等了十天了。

这十天李芸被招待的很好,陈斯文也尽量帮着儿子圆谎。

然而术业有专攻,只是两天李芸就听出了问题,这个自己可能的小师弟完全没有做出那些东西的基础。可是同样,李芸也知道自己这个可能的小师弟也没有冒名顶替的能力——这种可以史上留名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刚成为校官不过一代的人的儿子去顶替。

也因而,李芸对于这个小师弟也就更为好奇。这种好奇如同让李芸变得像是一只猫一样,想了许多古怪的故事,可都难以说服自己。

在李芸等待的这些天里,关于陈健的一些流言也不胫而走,挟着之前戏剧成功年少成名而又痛改前非的光环,人们下意识地喜欢更多的神奇故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这样谈论起来的时候才有戏剧性。

李芸从都城来,是学宫里出身的人,又是专门来找陈健的,还在途中问过别人陈健家中是否暴炸过冒烟过之类的古怪问题。

于是更为扯淡的说法被提了出来:前几年齐国的使者来都城商谈的时候,挨了一枚大铁黑火药炸弹的袭击,这件事到最后被淡化处理了,但是故事还是被往来的商人传得很玄奇。

因而当都城、学宫、爆炸之类的字眼和陈健联系到一起的时候,闽城便有人说陈健可能那件事有关,更有人神乎其神地说一定是因为陈斯文是海军,如果不打仗就没法再立功了,于是当儿子的便和都城的一些人暗中策划了上次的爆炸事件。要不然为什么之前那么顽劣如今却能做出这样的事呢?那显然之前的顽劣都是装的,而且肯定和都城的大人物有一些牵连……

这种扯到没边的故事充满了神奇的色彩,又十分符合此时族群闲着没事就大谈特谈国事的习惯。

所以当陈健骑着马从下面的县晃回闽城的时候,人们暗里对他指指点点,还有几个在之前和齐国战争中失去亲人的人冲着陈健吹了几声赞扬不已的口哨,还有人朝他扔了几个橘子以示欢迎。

陈健看了看怀里的橘子,确信这不是兰花事件暴露后的臭鸡蛋,这才放心,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本想着去看看林曦,问问她他写的那些习题册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是如今怪异的很,便先回了家。

和李芸相见,对方说明了来意,陈健这才明白过来,陈斯文在一旁听得半懂不懂,却也长松一口气,这可是好事。

只是如今越发有些看不懂儿子了,甚至原本为儿子铺好的路看似都不用走了。但细细一想,陈斯文忽然想到一年前那晚上和儿子一起观星的事,想到那天本以为是个玩笑的话,心中蓦然一动。

仔细看了看如今仿佛已经不认识的儿子,陈斯文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一年前听儿子说想要去大海的外面看看,那时候他没有太多的情绪:稍微有些高兴于儿子的志向,但也只是稍微。不论是个人能力还是钱财,儿子似乎都没有实践的可能。就像是以前一样,说出一番大话,然后不去做,那这样的大话听起来又怎么能够引起各种各样的情绪呢?

可是现在,儿子有了名气,甚至惊动了都城学宫的人物,还有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这就让陈斯文有些害怕。

那时候听儿子说什么能够靠天地间的规则去测纬度的办法,只觉得那或许是儿子的异想天开。可现在面对着李芸问出的那些问题,在陈斯文看来已经不是异想天开的事了,而根本就变成了自己之前不敢想的问题。

志向是好的,走出大海看看也是好的,但如果可能毁掉儿子的生命,那总会有些悲伤。

作为父亲总是矛盾的。当儿子顽劣不求上进的时候,盼着儿子有些志向理想;当儿子摆脱了顽劣不求上进名声的时候,却又盼着理想不要太大最好不要把命搭上。

又在旁边听了几句,听着儿子嘴里时不时冒出的自己根本听不懂的东西,心里猛地沉了一下:他现在不想知道儿子所知道的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只是知道儿子距离葬身大海看样子又近了一步。

带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伤感,陈斯文离开了房间,只把空间让给了陈健和李芸。

此时的李芸经历了之前的怀疑和好奇后,如今只剩下了认同。

刚才的谈话中,他旁敲侧击了几句,没想到陈健的回答很专业,完全听不出外行人的样子,甚至比之一些内行人更为精通。

唯一古怪的就是有时候有些问题,对方嘴里会嘀咕几句奇怪的自己听不懂的话,然后再给出一个自己能听懂的完全正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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