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泪的毛驴
午后闲来无事,萧然叫人找来鱼竿,领着两个老婆跑到船尾去钓鱼。夏季的日本海,正是盛产著名的太平洋蓝鳍金枪鱼的季节,钓起来毫不费力。林清儿素性沉静,只在一旁微笑。纳彦紫晴却兴奋的手舞足蹈,叽叽喳喳的说笑个不停。萧然给她吵的晕头转向,忍无可忍的把她按在船舷上,照着粉嫩的屁股就是一通乱拍。
正在这时。忽听得甲板上有人在嬉笑,过去一看,却是花和尚正在试穿一件稀奇古怪地衣服,黑色紧身,跟后世的体操服似的。偏他块头太大,怎么也套不进去,好容易套上肩膀,却把那衣服给撑裂了。
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两个瞧他穿的奇怪,都捂着嘴憋不住的笑,萧然却是突然一楞:这分明就是水靠——古代的潜水服啊!
当下叫过花和尚,道:“这东西是哪里找来地?”
花和尚道:“这是在旅顺口的时候,徐世昌特地叫人做的,说是叫什么水靠。”
萧然奇道:“哦?我怎么不知道?”
盛左闻言笑着走了过来,道:“大人,是这样的:在旅顺口的时候,徐世昌让我挑出一些水性好的弟兄,每天晚上带着他们练习潜水,还特意找人为他们做了这身衣服。老徐管他们叫水鬼,说是万一遇上海盗,或许能用得上。我也不懂这水上水下的勾当,听他说的有
就答应了。你那阵子正忙着装备跟给养地事情,我了。”
“水鬼!行啊这老徐,果然有一套!我没想到的事情,他居然不动声色的就给办了!”萧然兴奋不已,看来徐世昌这个家伙,半辈子的海盗真不白当啊!
花和尚穿不上水靠,很是郁闷,把扯破地水靠望甲板上一丢,赌气道:“这玩意有毛用?穿都穿不上,还不如光屁股下水。”众人都齐声哄笑起来,花和尚分辨道:“本来么!你看这一路上,那见到个海盗的影子了?老徐那一张嘴说的悬乎,我看他娘的多半是在蒙人……”
话音未落,就听得桅杆上瞭望的水手大叫一声:“不好!有船来啦!”
只这一声喊,船上登时想起一片“妈呀”的叫声。这些却不是手下的弟兄,而是这些船上原来的水手们。由于船上拆掉了大炮,徐世昌索性将船伪装成了商船,叫水手们也都换上了百姓的衣服。要说这帮家伙也算是清军水师,但是早已给洋鬼子军舰跟海盗吓破了胆,一听有船,吓的手足俱软,差点尿了裤子。
盛左抬手给了花和尚一拳,气急败坏的道:“**你个乌鸦嘴!”噌的抽出猎刀,飞奔到船头,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哪个够娘养的再敢大呼小叫,别怪老子认刀不认人!”
这一声吼,宛如平地起个霹雳,那些清军水手立刻住了嘴,但身子还是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此时早有人飞也似叫起徐世昌,火急赶到甲板上,纳彦紫晴性急,正要叫住他询问,萧然却拽住她道:“别打扰他,一切都听老徐安排!”
形势紧急,徐世昌也来不及跟萧然见礼,径直跑到主桅下,扬起头冲那瞭望手喊道:“几条船?什么旗号?”
那瞭望手张望了一会,道:“四艘,没有旗号,不过船很大,好像……咦,好像是双桅船!”
徐世昌心就是咯噔一下子,敢于出没这片海域的大船,十有八九便是海盗船!至于落帆跟不打旗号,那是为了装扮成商船来迷惑别人。徐世昌大喝道:“发暗号,告诉所有船只,放慢航速保持队形;船上的弟兄们都给我藏好!所有水鬼,穿好水靠听命!”
一名水手连忙抽出红黄两面小旗,跑到船尾,冲着后面的船拼命摇摆起来。花和尚等一帮弟兄簇拥着萧然跟两位夫人下到船舱里去了,甲板上只留着那三十余名水鬼跟盛左。徐世昌把上面的瞭望手喝了下来,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手搭凉棚一看,暗叫:坏了!果然是海盗!
只见左舷方向,四艘帆船正笔直朝这边驶来。这的确是四艘大船,目测估计,至少排水量也要在一千吨以上!这样的体积,至少也应该是三桅帆船,但这些家伙却狡猾的落下了一桅。徐世昌回头大叫道:“水鬼准备好家伙去后弦,听我命令,准备下水!”
盛左仍留在甲板上,连忙换了件布衫子披了,仰着头道:“老徐,怎么办?”徐世昌却一言不发,稀疏的两撇八字眉此刻拧成了一团,死死盯着海面。
近了,更近了!那四艘帆船看看驶到不足一海里的地方,猛的扯起了第三面帆,突然加速。随着布帆升起,同时打出了一面大旗,迎风猎猎。在这个距离上看的清清楚楚,正是臭名昭著的“八幡大菩萨”旗!
徐世昌忍不住咬牙咒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的,果然是倭贼!”
盛左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心便猛的一沉。自认从戎半辈子,也算是一身是胆了,可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忍不住回头看看,身后的十几条蚂蚱船,在宽阔的海面上显得如此单薄,可怜巴巴的。尽管后弦有徐世昌训练的一帮水鬼,但是凭着这几十号人能怎么办?凿船?娘的,人家那可是大炮,不等你把人家船凿漏,人早把你给炸沉了!
而最要命的,徐世昌总共也只操练了这些水鬼五六天而已。这么短的时间能训练出什么惊人的战术?盛左情不自禁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轰!轰!
接连三声炮响,就看驶在最前面的那三条船上分别腾起三团浓浓的白烟。接着,左舷前不足百米的地方掀起三条水柱,浪花飞溅,巨大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
“镇定!谁敢乱动我就杀了谁!”徐世昌仍然伏在桅杆上,低声向下喝道。盛左听了这话,刚刚插还刀鞘的猎刀又噌的拔了出来,船上的水手见了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都吓得一哆嗦。
海风吹得那桅杆晃来晃去,徐世昌的整个身子就像焊在了上面一样,纹丝不动。所有水手们都屏息静气,抬头眼巴巴的望着他,只待他说出一声“撤”,便要玩命跑路。现在正是西南风向,船小又比较轻快,十多条船要是一齐逃跑,那些海盗船也未必个个都能追上并击沉。而至于谁能顺利逃跑、谁留下来垫背,那就要看老天爷比较照顾谁了!
“落帆!下锚!”
徐世昌伸出手臂,果断的向下一摆。水手们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甲板上。落帆就意味着是要投降,而落在海盗的手里,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是被砍头,当场杀死;另一个就是被充作奴隶贩卖掉,生不如死!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海盗们养成了一个非常恐怖的职业习惯:嗜杀!他们从来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抓住俘虏,胁迫到自己的船上去做水手。要知道在海上航行要承担着巨大地风险,因此,他们绝不会轻易的收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是一个充满了血腥、杀戮与冒险的职业,通常只有两种人可以加入:海盗的后代子承父业,或是十恶不赦的流亡罪犯。
关于海盗地事情水手们听的多了,而徐世昌这个家伙。一看就是老水手了,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怎么能将这唯一的生还机会就这样白白的断送掉了呢?水手们立刻骚动了起来,盛左见势不妙,劈手抓过一名水手带入怀里,横过猎刀自左向右嚓的就是一刀。鲜血喷泉一样喷溅出来,再看那水手,喉咙整个被切断了。连哼都哼不出来,兀自手脚抽搐,在那里挣命。
盛左撒开手,一脚将尸体踢到海里去,瞪着一双凶巴巴的眼珠子,低喝道:“谁还想试试?”目光到处,所有人都牙齿打战,看看那柄尺把长寒光闪闪的猎刀,还在不断的望下滴着血珠,哪里还敢放个屁出来?
投降地话。就过一会死;反抗的话,一定是现在就死。水手们无奈之下,只好按照徐世昌的吩咐,落帆下锚。后面的所有船上,见主船落了帆,不一会也都跟着落下。隐隐听到几声扑通的落水声。估计也是有水手不肯听话,被弟兄们给干掉了。
所有帆降下之后,海盗船也落了半帆,驶到三四百米的地方停了锚,并且打了个横,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从射孔里探了出来,齐齐的指向蚂蚱船队。
这个距离已经完全看清楚了,对方的四艘船中。有两条是大型的三桅战列舰,目测吃水量至少在1700吨以。炮火齐射,少说也有五六十门!另一艘应该是千吨左右地三桅快速战舰。双层武装甲板,火炮应该在三十门左右。剩下的一艘却是运输船,应该是海盗们准备用来装载劫掠到的财物用的。
徐世昌紧紧握住桅杆,指甲简直要嵌进木头里。现在己方的裸奔舰队、一千多号弟兄,可是完全处于对方的炮火覆盖下,如果海盗们此时开炮,这十三条船连反抗地机会都没有,顷刻间就会葬身海底!一颗汗珠蜿蜒爬过他的额头,顺着眉骨一直滴入眼睛里,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却不敢伸出手去擦拭一下。
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的神经都像绷起来的发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拧紧。
忽然,中间那艘战列舰地后面晃出了一个黑点。再仔细看,原来是一条板。徐世昌只觉的浑身的肌肉都是一松,险些失手从桅杆上掉了下去。
派舢板过来,无疑是要对话,这说明对方起码不会立即开炮。第一次危险解除。
徐世昌手脚并用从桅杆上滑了下来。躲在后弦的水鬼们都已经等地心焦了,一名兄弟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低声道:“徐队长,下水么?”
“回去!!!”徐世昌吓的面无人色,拼命的摆手。海盗们装备精良,这个时候一定是在用千里镜窥探这边船上的动静,一旦给他们发现水鬼,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立即开炮,这里顷刻间就会化为一片火海!
幸好敌人暂时没什么动静,应该是没有发现。徐世昌拭了下额头的冷汗。这个时候他也很想弄个千
对面船上看看,可惜大清水师穷的叮当烂响,堂堂的八旗军,居然连个千里镜都找不出来!呸!徐世昌忍不住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处,停了下来。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站了起来,高声朝这边叽里咕噜的喊出一大串,却是不同国家的语言,其中有一句生硬的中国话:“你们的哪国人?”
徐世昌走到船头,双手举过头挥动着道:“别开炮,我们是中国商人!船上有货物,只要你们肯放我们一条生路,所有货物都拱手奉送!”
“商人?”那人将船队扫视了一遍。这家伙长着个冬瓜脑袋,偏又在顶门正中挽了个髻,看上去就让人油然而生狠狠踹一脚的冲动。只听这冬瓜头道:“商人的,炮孔地怎么回事?”
船队的船只虽然撤掉了大炮伪装成商船。但是其中的六艘双桅居船都安装了武装甲板,凿有射孔,这个却是没办法伪装的。不过徐世昌早已想好了对策,大声道:“这些船早先曾被官军征用过,现在船上根本没有武器。好汉要是不信,到船上看看就知道了!”
他这一句话。吓的周围水手魂飞魄散。但是那个冬瓜头倭贼听了,倒也没再说什么。原来旧时清朝水师经常滥竽充数,为了虚报开支冒领营饷,经常把商船甚至是渔船凿几个窟窿充作炮船,并美其名曰“征用”,经常混这一片的海盗对清朝水师地这种做法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那矮子俯下身子,大概是跟同伴商量了一下,然后又直起腰。道:“你的,开过来。带着你们的船,三条三条的来,明白?反抗,或逃跑的后果,知道?”
“明白明白!知道知道!”
“快快的!”
小舢板掉了个头,居然没有到船上侦查一下就回去了,显然对这伙连大炮都没有并且小的可怜的蚂蚱舰队不屑一顾。一般海盗劫船,有个习惯,都是一条船一条船地洗劫。而其余炮船在一旁监视,防止发生意外。但是这伙倭贼显然没有这份儿耐心,事实上这么可怜的一支船队,也根本不值得他们有任何的担心和设防。要知道排水量1700吨的战列对200的双桅小船,那是什么样的概念?就是人家甚至都不用开炮,只轻轻一撞。你就只有散架的份儿!
也正是因为这种过分悬殊的差距,竟让倭贼连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没有了!徐世昌长长吁了口气。第二次危险解除!
旁边的盛左,这个时候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徐世昌坚持要将船上地大炮卸掉。如果这个时候被敌人发现哪怕是一门大炮的影子,怎么可能如此大意?扮猪吃虎,就干脆扮的彻底一点!
徐世昌没有立即发暗号,眼睛冷冷的扫过船上的水手,压低声道:“落到海盗手里,会是怎样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不管你们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好,但是现在,就是你们活命地唯一机会!你们可以害怕。可以吓的尿裤子,但是一定要听我的安排。否则的话,咱们谁也不会活着离开这里!明白么?”
“明……明白……”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也由不得他们不听了。不少水手也想拿出视死如归、背水一战的勇气来,但是一开口,却仍然能听见清晰的牙齿打战声。
船舱里的萧然跟弟兄们,都清楚的听到了方才地那一段对话。萧然现在的心已经完全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不怕赌博,事实上每到生死关头的时候,他都敢于豁出一切去赌。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把自己全部的筹码都押在了别人地身上!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最后翻牌的一刻,寄托在徐世昌如何率领这支史上超牛的裸奔蚂蚱舰队,去对抗那装备精良的海上巨无霸!
林清儿跟纳彦紫晴,当然也意识到了形势的紧迫,一左一右紧紧抓着萧然的手臂,脸色紧张的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