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放眼目前大汉的情况,能称得上赫赫有名的百战名将是有几个的,其中皇甫嵩用兵善于调度,兵阵恢弘磅礴;朱儁善以少胜多,屡破反寇;公孙瓒长于骑兵,用兵以正,不屑阴谋诡计,却也是纵横北地,威震胡虏。
但在这几人中,用兵最猛,最暴力,最直接的莫过于绰号江东猛虎的孙坚!
孙坚遇强则强,善于力拼,破妖贼许昌、战宛城黄巾、克长沙区星、定宜春叛乱,遇到什么强敌贼寇都是一拳头砸过去,直到将对方碾碎为止!
孙坚抵达颍川,孔伷和糜芳、陶商等人都出来迎接,真算是给足了面子。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个以拳头为尊的时代,实力不如人家,自然就要放下一点姿态,君不见孙坚这虎玩意前几天路过南阳,一个谈不拢就把太守杀了,对于这样做事不顾后果的人,谁闲的没事招他。
陶商对孙坚还是很感兴趣的,他非常想看一看这个号称孙氏立足江东,已历三世中的第一世,这位孙氏的第一位英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隆隆的马蹄声与脚步声相交奔着颍川的方向而来,陶商抬眼望去。
孙坚的兵马前阵呈现出一个规则的阵型,正向着己方缓缓推进,阵法陶商不认识,但看起来布置的挺有规律,呈五边状四列,中军阵内是骑兵平头踏进,众星拱月一般将孙氏的大纛旗紧紧拱卫在中间。
陶商背后,站着的是许褚,许褚仔细的看了半晌,方才低过头来道:“嘿嘿,行军的路上,何必还要在前军布阵?这么走的话,八百年也走不到洛阳,摆明了就是刚才临时布阵,过来示威的。”
陶商笑了笑:“你现在看事情很有高度么,令人刮目相看。”
少时,便听一通鼓声响起,便见孙坚的前军拉开一条道,中间则留出了一条宽敞的通路,一众为首的将领打马径直而来。
为首的将官大概有十来个,但在这些人中,陶商还是一眼就把孙坚给认了出来。
孙坚穿着一副看似很重的铠甲,身材极为高大!是陶商自打穿越回东汉以来,除了许褚外所见过的最高的人,但与许褚那犹如大狗熊的憨莽劲儿不同,孙坚浑身有一股阴鸷之感,虽然他号称是“江东猛虎”,但陶商感觉他并不是一头纯虎,反而是类似于虎和狼杂交出来的品种,凶恶中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狡黠。
“孔刺史,久违了!”孙坚披甲在身,却怡然自得的向着孔伷行了一个军礼,态度上明显有着几分傲慢。
孔伷不敢怠慢,急忙还礼,笑道:“久仰文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不负英雄之名。放眼天下,能与文台风姿平肩,实是无有出公左右者。”
他以一州刺史之尊,能够对孙坚说出这样的话,实乃是谦恭到了极点,但孙坚似乎根本不买他的账。
孙坚紧紧盯着孔伷,慢悠悠地道:“孔刺史,天下英雄,共同起兵讨伐董贼,阁下既已响应后将军之征诏,为何依旧陈兵与此裹足不前?袁公对于刺史这般做法,实是很不满意。”
孔伷身后,颍川的一众随同接风的文武官员闻言不由露出怒色!
这孙坚委实太过猖狂,方一到地就对刺史咄咄逼人,他不过是长沙太守一职,若论官职高低,尚逊孔伷,安敢如此无礼?
孔伷心中也很不高兴,怎奈孙坚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先后弄死太守和刺史,风头之劲一时无二,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地方官杀手”,杀个把封疆大吏跟吃豆子似的,孔伷脑袋再硬,也不见得比王睿和张咨强多少。
忍吧,忍一时之气毕竟脑袋要紧。
“文台误会了!”孔伷重重的摇头,叹息道:“在下接手豫州刺史一职,尚不足年,虽有报国之心,但却力有不逮,豫州境内,两郡四国九十七县,目下能听我号令者,三分而不足一,故而迁延了进兵的时日,还望文台替我向后将军解释个中难处,在下感激不尽。”
孙坚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但和陶商经常露出的那种谦和温逊的笑容不一样,孙坚的笑容显得很冷厉,很瘆人,道:“天下纷乱,社稷有倒悬之危既然如此,公若坐不得这豫州刺史,何不让贤耶?”
这话一说出来白痴都知道说的太重了。
场地当中瞬间就充满了火药味。孔伷似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愣愣的不发一言,他身后的几名武官忿忿不平,大有上去找孙坚火拼一场之冲动就是不太敢。
就在这个当口
“孙太守刚毅善战,天下闻名,我等碌碌之辈,若论在战场之上,岂能与孙太守争雄?提前起兵也是白搭,万一再被董卓击败了,只怕会挫去联军锐气,那就得不偿失了。”陶商恰逢其会的插言过来,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况下,递出了一番缓和的话语。
孙坚眯起眼睛,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斯文清秀的弱冠少年郎。
“汝乃何人?”
陶商拱手微笑道:“徐州刺史陶公治下征西军监军陶商,见过孙太守。”
“哦!”孙坚恍然地点了点头,道:“想起来了,听说陶使君坐镇徐州不能轻动,特命膝下长子随军远征,想必就是公子你吧。年纪轻轻就代表一镇诸侯会盟,少年英雄啊?”
“不敢。”陶商笑道:“在孙将军面前,小子不过弱冠稚子,如何能当得英雄二字。”
“既然不是英雄,便勿做英雄事!”孙坚嗤笑一声,话里话外颇不客气:“陶使君年纪大了,架子也大,报国之事也假手他人,莫不是瞧我等诸侯不起,不配与他会盟?”
陶商身边的糜芳面色一红,张嘴想要回骂两句,却被陶商伸手拉了一下袖子。
陶商依旧保持着微笑,道:“我父治政尚可,若论军事,又岂能与孙太守相提并论?小子来时,家父曾特意叮嘱,一切军事皆应以后将军袁术和长沙太守孙坚马首是瞻,如此,方能讨伐奸佞,匡扶社稷,不然恐事不济,徒惹天下笑柄。”
孙坚很有威严的扫了陶商一眼,目光中露出了几分玩味:“倒是个机灵的孩子,懂得分寸,不过就凭你这三两句话,就要把孙某人支上前线,怎么?你还想作壁上观,保存实力?”
陶商摇头笑道:“孙太守误会了,小子说过,太守若有差遣,徐州军在所不辞。”
孙坚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孔伷道:“不知孔刺史你又是何意?”
孔伷急忙道:“孔某不懂军机,自当以袁公和文台马首是瞻。”
“好!”孙坚沉声道:“既然有二位的承诺在此,那本人也便不好推脱,那讨董之事,自有袁公和孙某并力向前,你们就做点你们应该做的先烦劳孔刺史为孙某和袁公各准备五万石粮草,以为军需,日后有事,再行烦劳不迟。”
“各五万石这这总共得十万石啊。”孔伷的脸色古怪地抽了一抽,似是颇有不甘:“文台,这么多的军需一时难以凑齐,我不妨先供给你部和袁公三万石,其他的日后再做补齐,如何?”
孙坚向前来了来,立在孔伷身前不远处,威胁道:“无有粮草给我,倒是有粮草和军械供给徐州军了?看来孔刺史是认为,讨伐董卓军的主力当以徐州军为先了?对阵吕布、华雄、李傕、郭汜、张济等人,也得要靠徐州军的诸位将官了?”
孔伷被孙坚这么一说,张口结舌,实在想不到为何自己给陶商的军队提供粮草和军械的事,这么快就被孙坚知道了去?
陶商面色不变,但心中却陡然一震
沉淀了一下之后。
陶商对着孙坚笑道:“孙太守勿怪,粮草军械不过是孔刺史看我部兵马军需不足,暂时借给小子的而已,孙太守想要什么,只管从我部拿,小子定无不从。”
这话一说出来,饶是孙坚也不由得诧然了。
孙坚的眼眸中不由露出了一丝奇色:“已经分给麾下士卒的军械粮草,又要拿出来送给别人,娃娃,这能服众吗?”
陶商摇了摇头,道:“这样做当然不能服众,但我只是在告诉我麾下的将士们一个道理。”
“道理?”孙坚来了兴趣:“是何道理?”
陶商盯着孙坚,一字一顿地言道:“大争之事,无尊卑;弑上欺下,无奈何;君子不君,贼子不贼。”
孙坚收起了脸上的玩味,神情渐渐转冷:“怎么?你不服气?”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我很服气,太守拿走了本是我军的军械物资,我的士卒们虽会蒙耻蒙羞,但这也会更加滋长他们想要变成一支强军的愿望,有的时候,我们被拿走的或许只是很小的一块,但那种耻辱的感觉,会滋长我们强大的决心,总有一日,会成倍的从别人那里取回我们失去的,并在取回的同时俯视别人。”
说到这里,陶商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就像孙太守今日对在下一样。”
孙坚闻言,眉毛不由得扬了起来,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
半晌之后,孙坚才终于开口:“陶大公子除了任徐州西征军监军外,目下在徐州居何职?”
“小子乃是白身。”
孙坚点了点头,道:“白身是么好,本将记住陶公子了!孔刺史给你的军械,你自去用之,与我无干!孙某还不屑于捡别人吃剩下的。”
说罢,又转向孔伷道:“我军五万石,袁公之军五万石,十万石粮草!还请孔刺史尽快筹备,勿要让我们等的太久。”
说罢,便见孙坚转头对着身后的将士们喊道:“择空旷处,安营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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