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正商议间,却突然看见回返县城的官道上,一架装饰的颇为豪华的马车矗立于官道之侧。
而马车的正前方,是一个面貌温和的男子,正冲着陶商和韩浩微笑致意,看他的样子,似是已在这里等待了他们许久。
来者陶商认识,正是昔日曾见过的河内四大望族之一的司马氏家主,司马朗。
“司马公?”韩浩颇是诧异的看着站在官道侧的司马朗,急忙翻身下马,冲着他拱手言道:“司马家主缘何在此?”
司马朗冲着陶商和韩浩颇为友善的笑了一下,道:“韩从事,陶公子,恭喜二位除掉了白波谷群寇,为咱三河之地去了一大祸患,司马郎行为孟浪僭越,私下派人打听二位的行迹,知晓二位今日或从此处回怀县,故特意在此等候。”
河内四大望族的家主中,陶商对司马朗的好感远远超过其余三人。
司马朗的性子不似其余三大家主一般傲气,也不算吝啬,谦虚谨慎,颇具涵养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陶商在打劫四大家族产业的时候,对司马氏也颇为照顾特意少抢了他家那么一丢丢。
司马朗若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感恩戴德,感激的痛哭流涕。
韩浩见司马朗专程在此等候,有些好奇,询问道:“司马家主特意在此等候,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司马朗友好的一笑,道:“在下一则听闻王府君身故,心甚悲痛,前日已往府君家中走动凭吊,以至哀悼之情,二则是特来向韩从事您告辞的。”
“告辞?”韩浩闻言颇感诧异,道:“司马家主是要去哪?”
司马朗忧郁的叹了口气,道:“为保全家族,不至于使司马氏中道衰落,我意举族暂迁出河内之地,还请韩从事勿要见怪。”
韩浩闻言皱了皱眉,不甚高兴道:“听闻司马家主昔日从洛阳归来后,野王县家主李邵为避战祸,想迁移至温县,司马家主曾对李公言,背郡民之望而做逃避之行,乃乱人心惹动荡之举,且温县与野王县唇亡齿寒,不可不慎!后李邵不听司马家主之言,果然造成了当地的民乱,温县亦因此遭到了劫掠怎么今日,司马家主却干了和李邵一样的愚事?”
司马朗闻言,不由的面色一红,叹道:“韩从事勿怪,河内之地毗邻关中,日后若有战事或是乱民迁移,难免波及于此,郎一人之生死倒是无碍,只是父亲身在朝中,朗身负全族安危,为家族计,不可不谨慎度之,还望从事能够体谅,给我开出路引,也好让司马朗全了忠孝之情。。”
韩浩闻言不说话了,但面色依旧很是不爽。
王匡刚死,望族便要迁郡离乡实乃是凄凉之景。
“司马公想迁到何处去啊?”陶商笑盈盈的接茬道:“不如来我们徐州如何?”
司马朗笑道:“多谢陶公子的美意,在下想乘着道路尚通之际,举族迁往黎阳,投靠当地统率兵马的乡里姻亲赵威孙,待河内兵戈熄后,郎便在举族径回故土。”
韩浩哼了哼,没搭腔。
陶商此刻却成了和事佬,关心他道:“行李都打好包了吗?”
司马朗摇了摇头,道:“家中杂物颇多,尚在装车,未曾全部收拾好,让陶公子费心了。”
“哦。”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说,你家中的东西,应是挺多的吧,是不是人手不够?陶某这次回来,带了五百精壮士卒,不妨让他们去帮司马兄打打包,也算是我替你尽点心意。”
司马朗闻言,连忙摆着手道:“岂敢劳动陶公子大驾,这事我看”
“这事我看就这么定了!”
陶商上前一把抓住司马朗的手,笑嘻嘻的:“走,领我去贵府上走一遭,我还没去过世家望族的宅院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司马朗的面色有点发苦:“陶公子上回不是参加了李公寿诞么?怎地说没去过望族宅院?”
陶商闻言愣了愣:“是吗?啊,好像是有这档子事哈哈,那次没逛仔细,看的不够透彻,这回去你家好好补补眼界。”
“补补眼界”
第一次听到这玩意还有补的,司马朗很是无语。
陶商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道:“司马兄如此推诿,莫不是家中藏了什么贵重的宝贝还是金屋藏娇了?”
司马朗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连忙道:“没有,断断没有!”
“没有为什么怕我去看?”
“这”司马朗沉默半晌无语,最终无奈的一叹,道:“既然如此,陶公子便随在下走吧,这边请”
河内温县司马氏的的先祖,按照司马氏自家之言,可追溯到战国著名剑客司马蒯聩,其玄孙司马卬在秦末是项羽所封的十八路诸侯王之一,昔年曾是赵国将军,巨鹿之战后随项羽入关,被项羽封为殷王,后在楚汉战争中因为投降刘邦而被楚军杀害,从此司马卬的后裔便世代居住在太行山南麓的河内之地。
东汉时期,河内司马氏诞生了一员名将司马钧,他是司马卬的八代孙,也是司马郎的高祖父。
而如今,这个在秦朝末年便开始世居于此的数百年望族居然要迁离此地,确实令人感到心悸悲凉。
物是人非啊。
对此,韩浩虽然不满,但他也怪不得司马朗。
河内郡与中原大地上的其他州郡相比,安全系数确实非常的低,特别是连太守王匡也被人弄死了。
别说是士族领袖司马朗了,就是韩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反观陶商这个局外人,明显的轻松了许多。
一行人等来到司马朗在怀县的宅邸。
司马氏的祖宅在温县,但怀县毕竟是河内治所,身为望族的世家在此焉能没有产业?
而这一次,司马朗是专门来收拾怀县的产业物资的。
宅院的府门口,三十余辆拉栽货物的马车一字型的竖线排开在府邸门前,而府邸中的下人和奴仆们,正三三两两的从老宅中向着车上搬运货物。
但是观其搬东西的人,确实不多,而且看起来都不甚精壮,有几个年纪看着还很大。
就这些人力,磨磨蹭蹭的,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搬运的完。
“司马兄在怀县的家宅蛮大的呀。”陶商一边打量着司马氏的宅院,一边啧啧的出声赞叹道。
司马朗谦虚的一笑,抱拳道:“陶公子过赞了,郎实不敢当,先人荫德而已。”
陶商看了看那些正在往来搬运府内货物的仆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道:“司马兄,就这么几个人,几时才能搬的完?还是叫陶某手下将士们帮帮你吧。”
司马朗闻言似是有些踌躇,犹豫的道:“这个便不要劳烦公子帐下的壮士们了吧让战场上的健勇儿郎们帮我帮家,岂非是杀鸡用牛刀我司马氏何德何能”
陶商大气的一摆手,豪气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况且当初征讨白波谷时,司马氏亦是出粮出物资,让陶某甚感安慰,我让健勇儿郎们给你家干些体力活,也算是报答了司马兄当日的慷慨。”
“这个”司马朗见陶商一番赤诚,话语间有些松动。
“司马兄若是怕我徐州兵的手脚不干净,大可亲自指挥调度,并派府内人监督就是。”
司马朗闻言连忙拱手欠身:“岂敢,岂敢,公子这话严重了,令尊陶使君,海内素有人望,其麾下兵卒,朗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公子领来的兵卒似乎太多了,只需三五十人,一个时辰内,基本便可以搬完的。”
陶商微微一笑,转身招呼过徐荣,道:“选五十名身强力壮的儿郎们,由司马兄指挥,帮其搬运府内的物品辎重,谁敢贼首贼脚的偷东西,杀头!”
“诺。”徐荣冷冰冰的回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去安排。
徐州军的效率还是极快的,少时便抽调出了五十名强壮的士卒,在司马朗和府内管家的安排下,开始在宅院内三五成群的收拾各种东西,并装载运出。
司马朗适才口中虽称赞陶使君素有人望,但此刻,却明显能看出他对这些徐州兵颇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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