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君子 第109章

作者:臊眉耷目

陶商一耸眉毛道:“难道他叛变投敌了?”

鲍信咧了咧嘴,摆了摆手:“那倒还不至于,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收拾行囊,躲回家乡幸亏有袁本初登高一呼,联合众人剪除了阉患,王公节这才勉强留在京师。”

陶商闻言恍然地点了点头,这个王匡的举动,有点像糜芳改天可以让他俩认识认识,意气相投结为兄弟。

鲍信无奈道:“可是没曾想到的是,众人终于剿灭了阉贼之后,王公节居然还是怕事担心,终归还是选择返回故乡观察时势,也不知他怎么就这般思恋家乡不过幸好算他朝中还有些人脉,没多久朝廷索性给他个河内太守的外放空缺,算是随了他的心愿吧。”

“哦!”陶商恍然地点了点头,道:“既然这位王府君是这样的人,那我们为何一定要拉上他一起去呢?不会拖后腿吗?”

鲍信闻言笑笑,道:“贤侄,这你可就是有所不知了,王公节性格虽然谨慎,然盘据河内,其属地离洛阳甚近,当日诸侯皆响应讨董之时,王匡属地离董卓老贼最近,前期着实是孤军和董贼实打实的来了几场硬仗,竟也让老贼对他刮目相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陶商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莫不是王府君深藏不漏,用兵如神乎?”

鲍信笑着摇摇头,道:“陶公子,这你就有点想多了!”

顿了一顿,鲍信又继续道:“王公节性格懦弱,河内又有四大望族掣肘制衡,然其终能立足河内的根本原因,乃是因为他麾下有一支强军!”

“强军?”陶商疑惑地看着鲍信,道:“什么强军?”

“泰山军。”鲍信笑着道。

“泰山军”陶商略微感觉好像依稀听过,但一时没回忆起来:“这支兵马很强吗?”

鲍信点了点头,对陶商道:“不瞒陶公子,其实鲍某麾下的兵将中,有很多士卒亦是泰山兵,只因皆出自泰山郡,故而以此命名,不过鲍某麾下的泰山兵,皆出自我的家乡平阳县但泰山郡十二县中,若论最精壮的士卒,应是出自巨平如今王匡麾下的泰山兵,皆是昔日招募的巨平精壮。”

陶商疑惑地道:“泰山巨平的兵卒为何便是精锐?”

鲍信笑着为陶商解释道:“你徐州军中,最精锐的兵马是什么?想必陶公子应该知道吧?便是丹阳兵了,丹阳兵之所以善战,乃是因为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升山赴险,抵突丛棘,若鱼之走渊也”

陶商若有所思道:“这是因为环境”

鲍信点头赞同道:“不错,泰山之地亦是一样,宿恶之民,放逸山险则为劲寇,将置平土,则为劲兵,泰山巨平周边环山,其山连横兖州、青州之地,山区之地自然便容易出劲卒!所以,咱们若是能说动王匡,与你我共同出兵,这胜算便可大增了!”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又道:“按照鲍公的说法,王府君胆子小,他会和咱们共同出兵吗?”

鲍信皱起了眉头,道:“公节与本初交厚,若是有本初置书于他,应该是不成问题,但依鲍某的耳闻河内目前,有几大望族,似有掣肘公节之能,就怕这些望族不依”

白波谷,自波城多年不曾有过客人,但是在最近,首领郭大却迎来了一位使者。

这位使者也分属黄巾军,乃是青州黄巾军首领司马俱的麾下,进入白波谷后,直言要见首领郭大,言之有要事相告,非郭大之外的人不能告知。

白波黄巾军的士兵便将那使者引入了自波城的正厅。

自波城的正厅建立在白波谷正当中,山路崎岖,寻常人不认识道的,根本就上不去,沿途树林茂密,山路崎岖,越往上走越陡,几十间木搭的平房高高低低地建立在山峦之上,当中最大的一间便是白波黄巾贼首们聚义的地方。

正厅中坐着一名胡子拉碴的粗狂大汉,便是白波军贼首郭大。

此刻郭大正和麾下的四名副帅围坐在一起,一边豪爽的喝酒、推杯换盏,一边高声叫骂,口中淫词滥调不绝,厅内喧嚣至极。

少时,白波黄巾军守卫引着那位青州黄巾军的使者进了正厅,白波军的五名贼首被吸引了注意力,方才转过头来。

白波军第四大帅李乐打了个酒嗝,醉眼蒙松的打量着那个使者,骂引路的小卒,道:“混账崽子!这是谁啊?咋随意就领到这来!没看到爷爷等正忙着呢!”

白波军士卒急忙道:“渠帅!四位大方!此人自称来自青州,乃我白波军同袍之义士,奉大贤良师嫡军之命,特来给郭渠帅传信,事关两军生死存亡,非要见了渠郭帅才肯说,小的不敢怠慢了他,方才领其至此”

话还没说完,便见李乐狠狠地啐了一口,怒道:“啊呸!大贤良师嫡军?大贤良师都死了快七年了!尸体都烂的透透的了,哪还有什么所谓的大贤良师亲军”

那青州黄巾使者闻言不满,皱了皱眉,道:“这方大帅此言差矣,大贤良师虽死,然我太平道尚有黄天巫在世,我青州一方在司马大帅和黄天巫的聚集下,聚教众不下百万,焉不是大贤良师亲军?”

白波军第三大帅韩暹冷笑了一声,道:“司马俱和徐和昔日在我太平道,不过低层教众,仗着有黄天巫在手,欺引教众来投,聚众百万有甚稀罕?可惜我前几日得到了消息,黄天巫在濮阳遭受战乱之后,已是不知所踪,司马俱失去了哄骗天下太平道教众的棋子,青州黄巾各方渠帅对他以有微辞,现在他已是祸起萧墙,这时候还派人来跟老子摆架子?是不是有些过于高看自己了。”

第一百零一章 五 贼

古代称女巫为“巫”,男巫为”觋“,合称“巫觋”。

那自称青州黄巾军使者的人昂首挺胸,闻言似是颇有些许怒意,道:“李帅,小人敬你等白波军一方统领,昔日亦曾是太平道义军重镇,此番特奉命前来,希望能与贵军合流,重挽黄天声势,李帅纵然瞧不起我青州太平道众人?也不该出言亵渎已故的大贤良师!如此无礼,你又怎好意思自命为义军之士?”

大贤良师指的便是昔日的黄巾首脑张角。

“混账!”李乐闻言不由得勃然大怒,猛的起身到一旁的武器架上拿下一柄大斧:“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老四!”白波军大渠帅郭大突然开口,喝止了李乐的行动:“侮辱已故的大贤良师,确是你的不对!”

“是大哥。”李乐虽然脾气暴躁,但对渠帅郭大却还很是尊重,郭大说他不对,他自然就觉得自己不对,哪怕郭大说是条狗,李乐都能掉头承认,还会汪汪的叫上两声。

白波军一位渠帅,四位副将,虽然是上下级,但平日里却以兄弟相称,渠帅郭大乃是老大,杨奉是老二,韩暹老三、李乐老四、老五是胡才

名义上是军队,但体制上倒是弄的跟占山为王的草寇颇为相像。

郭大也有点喝多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瞅着那使者,奇道:“大贤良张天师已归道统多年,我白波黄巾军与你青州黄巾也是一向不归于一道,司马俱那厮丢了黄天巫,失去依仗,河南各处诸侯现在都盯上了他,他如今在青州站不住脚,老却想来忽悠老子,嘿嘿,他若是害怕何不去投靠褚飞燕那蛮子?”

使者摇了摇头,道:“黑山义军的张渠帅,实力虽然在现下的诸位渠帅中执牛耳,但要统领我家司马渠帅,身份却还不够格!司马渠帅有亲笔信笺一封,要小人亲手交给郭渠帅,请渠帅过目之后,心中自然明白。”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份包裹的严严实实地简牍,双手上举过头顶。

白波军的侍卫急忙接了过去,给郭大递上,郭大伸手一把拿过,抖落来看

但见郭大将简牍上面的内容读完,脸色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深沉,眉头都挤在了一起,少时便将简牍卷起,若有所思。

使者问郭大道:“郭渠帅现在明白了吧?方眼天下,咱们这些人若是分而自立,早晚必为汉朝各个击破,可是若想集中于一道,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契人,而黄天巫则是能吸引天下太平教众聚心的最后希望。”

“哼!”郭大哼了一声,冷笑道:“老子难道还不知道司马俱的想法?他若不是失了黄天巫,焉能在这时候想起老子来?如今他听了风言,疑似黄天巫在司隶之地,就想让老子举兵帮他找人,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就是找到黄天巫,老子也不会把人交给他!”

使者叹了口气,道:“郭渠帅若是想拥黄天巫自立,倒也是不是不行,司马渠帅曾说,我数十方黄巾义士分散四方,各自为政,早晚必倾覆我主毕生之愿没有其他,只想继承张天师的遗愿,推翻汉室江山,立黄天而执天下!至于汉室江山覆灭之后,我主却并无自立之心,郭渠帅若能拥戴黄天巫,推翻汉室朝廷,司马渠帅愿意奉郭渠帅为尊,绝无怨言另外,我主在司隶的探子回报,济北相鲍信和徐州公子陶商,已经联合起兵前往河内,其意似在白波,请大帅千万小心。”

郭大闻言面色变的缓和,沉默了,半晌之后方才长叹口气,缓缓道:“回去告诉你主,其此番得了消息,派人前来报信,老子很是感激你回去告诉你主子,徐州军和鲍信欲讨伐自波城,老子知道了,老子记下这个好,日后有机会,定然相报!”

使者拱了拱手,道:“司马渠帅说了,截天夜叉何曼数月前便是在济北和谯地,先后败在鲍信和陶商的手下,鲍信善战,那陶商此次在诸侯讨董的战事中,也甚是露脸非等闲之辈,郭渠帅切要小心为上,不可步了何曼的后尘”

“呸!”老四李乐狠狠地啐了一口,怒道:“何曼算个屁,也配跟我大哥一比高低?”

老三韩暹讥笑道:“昔日牛辅都败在我等的手里,区区徐州军和鲍信也想吃下我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老五胡才亦是道:“要打便打,爷不怕他!”

使者摇头叹气,也不多说,随即拱手向白波军的五位首脑告辞,郭大也没有怠慢,亲自将他送出了门。

待那使者走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波军老二杨奉突然开口了:“大哥,那黄天巫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最近听说褚飞燕也在到处派人搜罗此人,传言莫不是真的?”

郭大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杨奉的问题,而是道:“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徐州军和鲍信的联军!其余的,以后再说。”

老四李乐气的直跺脚:“那鲍信忒的可恶!我们又不曾惹过他,他好端端的,讨伐我们作甚!说什么也得给他点厉害瞧瞧!也让他知道我白波军的手段!”

杨奉寻思了一下,对郭大道:“大哥,鲍信和徐州军若是来白波谷,则必然屯兵在河内,要不咱们就去河内附近,劫掠一下示威!顺便给王匡提提醒?”

郭大闻言忙道:“二弟此言何意?”

杨奉在白波五贼中,属于最阴险狡诈的一个,他嘿嘿一笑道:“鲍信和那徐州的陶商,若要攻打白波谷,则必然屯兵于河内,鲍信不熟悉白波谷情况,他必然要说动河内太守王匡一同出兵,那王匡乃是胆小之人,我们在鲍信说动他之前,出兵四处劫掠,毁他几个县城,王匡爱惜羽毛,自知轻重,断然就不愿意得罪我们了!届时只要王匡不出兵,鲍信和徐州军都是外来的无根之水,又能坚持到几时?要对付他们便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