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华光映雪
这天矿场主官领来一人，找到了正在分配任务的崔君肃。
“崔老，别来无恙！”白凡上前拱手道。
听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崔君肃转过头来，还未昏花的老眼，看到了一个白衣身影，这个身影在这满处黑灰的矿场是多么的出众，而在崔君肃记忆中，也是那么的深刻。
冷哼一声，“哦？原来是蓝田侯屈尊前来，怎么？是要检验自己的胜利成果？是来看我清河崔氏这群阶下囚的下场吗？
如你所愿，崔氏已经亡了，老朽垂垂老矣，没几年好活了，自然也就不是别来无恙。”
白凡可以理解，这老头原来是多么好的脾气，现在也对自己怨恨异常，整个家族被羞辱至厮，谁能忍？虽然不像范阳卢氏那等死伤无数之后的发配，但是这等贵族人物，往往最看重的是面上的屈辱。
“崔老，可否借一步说话，凡有事专程来求教崔老的。”白凡低头道。
“呵呵，那要劳烦侯爷稍侯了，老朽职务所在无暇分身，等到今日公务了结才能去跟侯爷叙旧。”崔君肃冷笑道。
那矿场主官上前道：“崔老，本官做主，许您休沐一日！”
“呵呵，这么说，老朽还是托了蓝田侯的福？实在是抱歉，恐怕老朽没那个福分，崔氏一族都是罪人，哪有资格休沐。”
说完，不再理会白凡二人，自顾自的继续分配工作，底下不少崔氏族人看着白凡，纷纷咬牙切齿眼神不善。
白凡拦下了矿场主官，示意他可以离去了，自己可以在此等候。
从早晨一直到黄昏，白凡就这么站在崔君肃身旁等候了足足一天，看着这老头忙完了一整天的工作，心中颇为感触，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者，一天不休息的忙碌，自己看着都累。
“走吧，蓝田侯如此显示诚意，老朽也不能不识好歹，舍下狭窄粗鄙，只有让侯爷屈尊了。”
崔君肃领着白凡来到了自己矿场的住所，这是一间简陋的木屋，不大，只有二十平米左右，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床和一条桌案，中间一个小型的陶制火炉，上面一个水壶，连个书架都没有，四面倒也整洁，可见这老头是有收拾的，不过墙壁上不免还是有黑色煤灰的痕迹。
熟练的起火烧茶，等着火炉烧开了之后，崔君肃将一壶开水倒进了一个粗瓷的茶壶里面，随后再次添冷水放在火炉上。
两张简单的小椅子，二人分宾主落座，崔君肃提起茶壶，拿出两个粗瓷茶碗，给白凡和自己分别倒上一碗茶水，其实哪里有什么茶叶，就是一碗白开水。
白凡心说，一场恶战让曾经锦衣玉食的一个大贵族，沦落到这等地步，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呵呵，陋室白水，将就一下吧，这都是你要的结果，老朽因为管工的身份，才有了这么一个单间，其他人，全都是四人一间的上下铺。”
“哎！崔老，我……”
“打住，客套虚言就不要说了，你我之间没有交情可言，崔氏和你只有仇恨，但也不会找你报仇。
你就直说来意吧，老朽一个孤老头子，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值得你亲自跑一趟的价值。”
白凡摇了摇头，见到这样，心头的愧疚更增一分。
走上前来，对着崔君肃一个大礼，“崔老，凡是来认错道歉的。”
“呵呵，当不起，清河崔氏罪恶滔天，多次想要置蓝田侯于死地，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应当，放在他人身上，恐怕屠尽崔氏不死不休都不过分，所以无需你如此，我崔氏不是输不起的人，这账我们认下了。
如果侯爷今日只是为这些毫无意义之事而来，您可以请回了，老朽一天能有些许喝茶休息的时间可是来之不易。”
崔君肃丝毫不给面子，就要开门送客。
“崔老，凡是来请您老出山的。”
“哦？无所不能的蓝田侯也有用得到别人的时候？可惜啊，老头子戴罪之身，且已老迈，什么都干不了了。”
“请崔老听完凡的解释，若是凡解释完，崔老执意不动，凡转身就走。”白凡拉住崔君肃的手说道。
“说吧，侯爷乃是天下第一辩才，老朽洗耳恭听。”
即便是这老头句句嘲讽，白凡依然笑脸相迎，毕竟自己是来求人的。
“当年之事，因凡而起，本想施以惩戒诛了首恶就收手的，毕竟凡不是滥杀之人。
但是中间屡屡出现意外，因为镖局老军之事，朝廷军方出手了，这才导致了你我双方不死不休之局面，最终无奈，凡只好昧着良心将你们全都送到这里了。
至今思来，凡常常昼夜难眠，平心而论，崔氏有过，但是也不是人人都是恶人，大部分都是良善的百姓，当年如此惩罚，的确是凡的不该。”
崔君肃看着白凡一脸真挚的样子，摇了摇头开口道：“过去的就别提了，老夫这几年也有回想，你我之间无私仇，你会出手也是因为家兄之过，崔氏的结果，不过是皇帝借助你的手清除异己罢了。
你还能给我们一个挖矿的机会，若是没有你，恐怕我们就都和陇西李氏一个下场了，老夫可以不恨你，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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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重新出山 倭国招工
“此次在下前来是想请崔老出山完成一项大工程，并且带出崔氏无辜的子弟，重建清河崔氏，弥补凡之前因为年轻气盛犯下的过错。”白凡开口道。
“崔氏已倒，不用了！”
“您老忍心崔氏几千子弟就这么守着矿场孤老一辈子吗？忍心崔氏书香之名就此毁灭在这一代吗？”白凡大喊道。
崔君肃愤然回头，老脸通红地骂道：“这一切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崔氏虽有不良，但世代供职于朝中，虽有袒护族人之意，但更多的是秉持祖训报国之念。
你们倒好，为了加强君权，说抹杀就抹杀，丝毫不念及旧情，我崔氏千年来所作你们谁在意？就算是那些受我崔氏恩情的百姓，也都让人寒心的站在了你们这一边。
你走吧，经历过一次抛弃，我们不想再去给皇帝当工具，天下九成愚民，崔氏无能，不愿与之为伍。”
白凡拉住崔君肃道：“凡在此保证，昔日之事绝不再有，就是陛下也不会再造杀戮了。
崔老，崔氏祖先荣光，还等着你为之正名呢！”
“呵呵，千夫所指，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崔氏，还有名可证吗？”崔君肃一脸的凄然。
“有，我等要劈开大山，修通长安入蜀的官道，此工程乃是千年壮举，凡恳请崔老携崔氏精英弟子出山主持此事，此事一成，崔氏忠奸自明！”
崔君肃神色一怔，浑浊的双眼不禁微微张开，盯着严肃的白凡，看了许久。
随后摇头叹道：“你这个年轻人，真是让人看不透，分属仇敌只有斩草除根，你却又主动伸手？
青城李正前辈之后，你放过了陇西李氏，还收下陇西李氏嫡子为徒，就不怕反噬吗？
老朽没有想到，你竟然比我想象的更加大度，还要主动帮我清河崔氏正名，你图的什么？”
白凡尴尬的开口道：“说来惭愧，时移世易，在下所见所想已然不同，贵族永远不会被消灭，杀戮永远不是正道，凡不想留下百年不解的仇恨绵延在大唐，一个陇西李氏就已经引来了长江仙粮、蜀中黑道两次杀戮。
看到李正长老念私仇不忘祖宗之时，让在下很是震动，凡想将事情了结在我们这群当事人身上，不想给未来的大唐留下隐患。”
“一心为公吗？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老夫不信！”
白凡摇头道：“凡也有私心，如我所言，崔氏首恶已除，迁怒其他人是我的过失，我要弥补，这是在下的行事准则，如此而已。”
“呵呵，好，虽然不甚可信，但你蓝田侯一向光明磊落，比那皇帝更能让人信服，老夫在朝中任职二十余年，兢兢业业，他竟然依旧视我等为眼中钉，处处防备，一有机会就动杀手，这让谁人不寒心？
坦白说来，你要我们去修路正名，可以，但是日后我们如何面对皇帝？你想过没有？
家族子弟必然有贪恋富贵想入朝堂者，崔氏死而复生，再次遭到陛下忌惮，难道要再推翻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