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朝当皇帝 第392章

作者:关古威

“好一只善解人意的扁毛畜生!”外边突然传来一声笑语,接着便听帘子一响,梁启超和载沣抬腿进来,含笑对愣着的熊希龄说:“秉三,内阁里一日三会,折子一大摞,你却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们瞧着不过,便搅你清梦来了。”

熊希龄忙放下书卷,手脚没处搁,一叠声吆喝着下人们上茶来,嘴里只是说:“你们倒说得风凉话,我巴不得早日好利索了,回去公干呢,可这身子骨不争气啊。”

“相爷,有客!相爷,有客!”那只鹦鹉又没头没脑的叫起来。

“真是个扁毛畜生,吃饱了便在我耳边聒噪,看我不打翻了你。”说罢,趿着鞋跳开竹帘子便向外一张,梁启超和载沣背手立在窗下,脸上只是笑。

便在这当儿,熊希龄正与进来的那人撞个满怀,只听那人道:“喝,秉三家里是什么规矩,竟还有堵着门子不让人进的道理。”说罢,那人抬脚步入正厅。

熊希龄不看则可,一看忙纳头便拜,嘴里颠三倒四的说:“臣……臣……熊希龄……恭迎……恕臣失仪之罪。”

来人正是关绪清,镇国公载洵、满洲副都统志均,还有几个上书房的太监随侍入内。

“起来吧,地上凉,今儿个御门听政,你不去看朕,朕便来看你了。”关绪清笑着把熊希龄搀起。

载洵在一旁打趣道:“皇上不必扶他起来,秉三是风热之症,最要紧是觅个清凉去处,若能就地睡上一夜,这病一准儿见好。”

说罢,众人一阵大笑,熊希龄红着脸,一时手足无措。

关绪清这遭来只穿了件便服,瞅瞅熊希龄尴尬的脸色,便道:“屋里阴暗,既然秉三要觅个清凉去处,咱们便在天井子下叙谈。”

说话间众人便来到院子里,太监早已搬过竹椅来,在一旁打扇,关绪清撩袍坐下,抬眼望了望院子里,竹影横斜,搭着丝瓜棚、葡萄架,别有一番意趣,便说:“朕也来你这儿觅个清静,这园子置得好,有几分生气,不像别人家的园子不是名花便是名草,以为是大雅其实是俗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善。

忽听檐下那只鹦鹉又叫道:“古德猫狞,古德猫狞!”

众人惊诧不已,还没等皇上见问,熊希龄便笑道:“都是那洋鬼子庄士敦,平日里过府便爱逗这扁毛畜生,这不,学了一嘴的洋文。”

关绪清说道:“庄士敦有心,他的鸟语和这鸟正对了路子,这便叫做鸟语嘛。”惹得众人又是一阵轰笑。

“相爷!”一个小厮捧着湿漉漉一杯土,兴奋地跑进来,笑嘻嘻道:“真是个稀罕物儿,紫红蘑菇,蟹壳儿似的,还是硬的!”熊希龄突然眼睛一亮,矍然起身道:“灵芝!皇上临幸臣家,天生祥瑞啊!”他突然想起前天皇上还在朱批上申斥河南省长“妄言祥瑞”的话,就忙顿住了,面现尴尬之色。

关绪清立刻看出来了,笑呵呵道:“祥瑞还是有的。天下兴,河图洛书出;天下乱,山川河湖崩。秉三学富五车,还不懂这个理儿吗?”

梁启超也过来打趣道:“秉三,怎么,皇上来了连你的好茶也不舍得上么?”

熊希龄一拍脑袋,说道:“恕臣失仪之罪!臣在皇上手里办了十年的差事,从没这个例,哪有主子倒来看望臣下的!折煞微臣了。”说着一叠连声张罗:“快,把去年蓄的那坛雪水刨出来,给主子煎茶!”

“雪水煎茶,好!”关绪清微笑着点点头,“就在这外屋煎,水将沸时告朕一声,朕亲自为你们泡制。宫里几个太监都是煎茶好手,还是朕教出来的呢!大家都坐!今儿我们都是客,不要拘君臣之礼。坐而论道品茗,倒也是一桩乐事啊。”

下人们一听圣驾亲临,都忙不迭的赶去后院刨那坛子雪水,这边两个丫鬟忙着擦抹竹几,把玲珑细瓷茶盅一只只码在木几上,关绪清拿起一只来放在眼前端详,说:“嗯,这是前三代的官窑斗彩,画工和开片都过得眼去,不过斗彩杯寻常里做酒盅,品茶还是青花瓷来得雅致。”

熊希龄忙让换上青花瓷具,关绪清一摆手:“不必了,斗彩便斗彩吧,古时便有斗茶之风,今日咱们也学学古人以斗彩来斗茶。”

此时一个丫鬟捧来一只瓷罐子,没等熊希龄说话,载沣便顺手接过来,喜道:“喝,秉三真是拿出血本儿来了,这便是你家乡的黄竹白毫吧?”不等对方回答,又捏着盖子闻了闻,“好香!”

熊希龄对皇上说:“醇亲王好眼力价儿,这便是我府上的家瑞,托人从永兴捎来的黄竹白毫。”

关绪清非常讲究的用木勺从里面蒯出一点儿来放在鼻前一闻,闭着眼赞道:“香气浓郁持久,音韵明显,带着一股子兰花香味,确为茶中极品!”

大伙一听都抖擞了精神,舌地生津,如此好茶今日定要享享口福了。

关绪清来了兴致,说着便索纸笔。熊希龄大喜,忙不迭捧砚过来,和载沣一头一个抚平了纸。关绪清饱蘸浓墨,提笔在手,低眉处“黄竹书舍”四个字便跃然纸上,稍一停顿,又写了“白毫仙居”四个大字。几个字写得神完气足运笔如风,真个是银钩铁划一般。熊希龄先叫一声“好”,众人无不喝彩。关绪清自己也觉得意,取出随身小印,遂钤在纸上。钤好,指着纸道:“这个赐秉三吧。”

在一片啧啧称羡中熊希龄叩头谢恩,双手捧了纸放在正堂屋的条案上,吩咐下人:“谁也不许动,明儿叫汤家裱铺来人,我看着他们裱。”

说着便听茶僮在外高声禀道:“相爷,水响了!”

如今便看关绪清如何行事了,只见他掀开茶罐,用木勺往各杯中各蒯了少许,茶僮已提着刚煎沸的壶进来。关绪清挽起袖口提壶在手,向杯中各倾约半许沸水,干燥的茶叶立刻传出细碎的咝咝声。他静听着茶叶的舒展声,极认真地观察着每个杯中的水色,一点一点的兑水,口中说道:“吃茶以露水为上,雪水次之,雨水又次之,井水则暴殄天物。水愈轻而色味愈佳。你这是隔了年的雪水,不及当年的好。这可不是酒,越陈越好。”

熊希龄瞅着茶水碧澄澄的色如琥珀,满院飘香,笑道:“臣哪里懂得这些,平日里只是饮驴似的,没得糟蹋了这好茶叶。”说着便要伸手去端。

“等等,这茶半温才好用。一点一点呷着吃才好。”

过了一会儿,待茶半温了,果然茶香与方才不同,方才香味浓醇,这会儿已如空谷幽兰直沁人的腹肺。

志均摇头赞道:“皇上博学多闻,让臣等艳羡啊。”

关绪清笑道:“其实这学问都写在书上了,陆羽的《茶经》,大伙没事看看,大有助益的。”于是大家开始品茶,果觉清香爽口,每次只呷一点点便觉满口留香,与平常冲沏之茶迥然不相同,越吃越有滋味儿。

“茶乃水中之君子,酒为水中小人。”关绪清呷着茶扫视众人一眼,说道:“但为人君者,只能亲君子远小人,你不能把小人都杀掉,不能把造酒作坊都砸了。人各有志,不然便也没了诗仙李白了。”

关绪清端杯起身踱步,望着满园的苍翠说道:“孔子说中庸之道为至德。这话真是愈嚼愈有意味。治天下也是一理,当初朕初登大宝,百废待兴,诸务废弛,朕所以才执政以严,便如对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只得用猛药方能起死回生。如今天下昌平,各部井然,百姓也难得过上了好日子,便不能使重拳,最好是执宽政。”

众人知道皇上说到了紧要处,都侧耳聆听。

风雷激荡三千里 第六百四十二章 美人迟暮

关绪清又说:“但宽并非一味放纵,地方上以为朕执了宽政便骄奢起来,一面鱼肉乡里,一面又相互勾结、官官相护,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弄得刀插不进、水泼不进,你去察他,他便使出浑身解数,捞取政绩和官声,就说这常熟警备队,搜刮剔厘,在地方上无恶不作,明着察他便有千条妙计,把黑的漂成白的,如今清理亏空弄得官场鸡飞狗跳,人人自危,以往湖南报粮数,连种子都收不回,硬打肿脸充胖子。饥民们都睡到窝棚里了,这边还在呈报丰收祥瑞。再说这清理亏空之事,本是再寻常不过,一年终了,农业部和财政部要盘清钱粮,可地方上心里有鬼的便千方百计的使贿,没鬼的也因为刚直,被别人诬告亏空,掰着指头数数,多少官员被*投河上吊,发配充军,眼见着一桩好事变作坏事。唉,朕常说开疆辟土不易,守成则更难,尤其这轻重缓急、宽严之间最不好拿捏,你们以后办差也得仔细着,最要紧的是一个慎字。”

皇上一番烹茶论证,大家都还在细细思量,熊希龄蹙眉沉思着说道:“臣曾在上书房办了几年差,与皇上算得是朝夕相伴。午夜扪心,凭天良说话,也有觑着皇上脸色的私心。便以为尽忠尽职而已,对主子的意旨,尽量往好处办,以为这就是贤能宰相。今儿皇上这番宏论,从茶道发端,发聋振聩令人心目一新,臣所得匪浅。臣今晚打算把皇上今儿这些旨意润色成章,明儿皇上过目,如无不可,就用廷寄发往各省,宣示天下学宫。”众人听了忙都随声附和。

“原说到这里松快一下,没来由又论起治世之道。”关绪清笑道,“这茶愈凉愈香,不信你们尝尝。”说罢端起杯子一吸而尽,众人也都喝干了,真的甘冽清芳异常。

关绪清瞅着众人又说:“今日所言也并非提纲掣领,发不发得你们瞅着办。还有一桩子心事,今早御门听政,湖南省长谭碧理已66岁高龄,心劲儿倒是挺强,但血脉不济了,眼花耳聋,还如何理得好政务。谭碧理做官勤谨,也堪称是一代为官楷模,可人老了,往往心有力不足,做事也难免有偏颇之处,朕不是不知这个理儿,要紧的还是无以为继,手里还是乏人啊。”

梁启超说道:“现今是缺儿少人多,人事部衙门口每日里都排着长龙,等着补缺儿的大有人在,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太多,有的十年寒窗到头来还摸不到一个知县,有的家里阔绰的使些钱财、跑跑路子,便拿下个知府,这官蔽看来也非朝夕可除啊。”

关绪清深以为然:“官蔽由来已久,并非是下几道政令、杀几颗人头便能除掉的,还需斟酌着行事。朕预备着今年加一道恩科,把上品寒士归拢上来,此事便由秉三*办吧。”

“喳。”

关绪清站起身来:“这茶品得好,朕有所得,望众卿共勉。咱们君臣一席畅谈,现在已是申未时牌了,茶也喝罢了,不搅扰秉三休息了。”

只听檐下鹦鹉又叫道:“端茶,送客!端茶,送客!”

众人瞅着这扁毛畜生,又是一阵发笑。

熊希龄站起身来,陪着皇上往外走,边走边说:“臣恭呤圣训,眼下只觉得全身松快,想必明日便可回班了。”

关绪清笑道:“不急,勤政不在于一时,把身子骨养好了,才好痛痛快快的给朕办差。得便了将从前因被迫*落职的官员列个名单出来,要逐个甄别。象那个‘官屠’岑春宣,当初在云南快刀斩乱麻,他倒是痛快了,却把云南官场搞得一片骂声,四品以上的官员联名上书弹劾,朕没法子只好把他暂拿下狱,屈指算来已经三年了。岑春宣是个好官儿,错就错在过于刚直,不懂得为官之道。”说罢便上了汽车,仍由志均、载洵送到东华门入大内。这边梁启超、载沣也辞归不提。

关绪清进宫院天井,掏出金表看了看,刚过了下晌,院内鸦没雀静,便招手叫过一个太监,问道:“皇后已经歇晌了么?”

那太监忙笑道:“没呢!”

“好吧,去瞅瞅皇后去。”关绪清便来到静芬处,一干宫女太监忙不迭的施礼,他一摆手,迈步进了宫门。

屋里静得出奇,关绪清悄然来到内室,却见静芬正对着玻璃镜不知做什么,近身一看,静芬正扯着一根丝线在脸上狠命的刮着,刮得出了血痕。关绪清吃了一惊,一把握住静芬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没事和它较什么劲呢?”

静芬满眼都是泪光,直愣愣盯着皇上道:“皇上,您看我是不是老了?”

关绪清瞧着静芬的凄楚模样,不由得心里一紧,平日里不曾留意,现在仔细一看,原本的那张俏脸上平白多了几道纹,方才静芬便是用丝线狠命抹平这皱纹,当下干咳了一声遮掩过去,笑道:“俏生生一个佳人,怎会老呢?”说着便夺过丝线,煨着皇后的身子坐下。

静芬神色黯然,不知触到了什么心事,竟扑簌簌落下泪来。

关绪清登时没了主张,握着静芬的柔荑,轻声道:“静芬,人总是要老的,不光是你,朕也一样,可在朕眼里你永远都是当初那个美丽端庄的样子。”

上一篇:大明刑王

下一篇:侠武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