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也就是说,这地方回归了不到十年,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它是边陲,随着大理和吐蕃被拿下,这一块成了彻头彻尾的宋土,周围两个大的都护府环绕,但是土司们依旧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书房内,高柄见他神色难看,试探性地问道:“少宰,西南疥癣之疾,方七佛当可为少宰彻底平定。”
“土司就是西南的祸根,我要用一场血战,省去今后几百年的血战。”杨霖起身道:“西夏就是最好的例子,绝对不能放任异族长期统治一个区域,否则必生祸心。”
“定难五州,当初是大唐的一支精锐兵马,党项人骁勇善战,可是后来如何,李元昊公然反叛之后,百年的征伐,让秦陇至今遍地寡妇村。”
“我绝对不能让西南的这些祸根继续存续下去。”
张叔夜沉着脸不说话,杨霖说的他都同意,但是西南的事他比较了解,这绝非简单可以办到的。
五百多年下来,他们早就根深蒂固,而且累代积攒,正不知有多少的财富。如今朝廷在北边用兵之多,远胜本朝任何一次战争。
在这个时候,开辟一个西南战场,张叔夜并不赞同。
在他看来,西南的事可以先安抚,然后北边平定之后,再行谋划。
杨霖眼光扫了一圈,看了一眼在场的官员,心中十分冷静,凝声道:“也许你们有人以为,北虏胜过南蛮,但是我告诉你们,他们加起来也没有被我放在眼里。”
“我们已经强盛如斯,为何还要忍,我要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跳梁者虽强必戮。虽远必诛!”
“只要胆敢出手的人,必须马上得到惩罚,他们才不会有侥幸心理。”
张叔夜暗暗点头,杨少宰如今的强硬,是建立在他的新政上的。
这要是以往,杨少宰可是最擅长周旋在周围的番邦之间,为大宋争取出最好的战争环境的。
看来是自己太过保守了,想通了之后,张叔夜出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下官昨夜看过西南公文,窃以为播州杨氏此次没有参与‘夷乱’,是不是可以派人争取一下,让他们出兵协助平乱。”
杨霖摆了摆手,态度十分坚决,道:“不要他们一兵一卒,只要他们擦亮了眼睛,好好看我们怎么剿灭田氏。省的以后改土归流,又有人跳出来叫板。”
杨霖铁了心要改土归流,在西南设置衙署,纳入正常的管理体系。
他还是蔡京手下马仔的时候,就将折氏赶到了密州,可以说是个老牌的反地方割据反对派了。
大一统,是中原文化的魂,也是能存活至今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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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羊宜咩城,如今已经是草长莺飞。
这一块风景秀美的土地上,春意浓的不像话,方七佛十分享受这里的生活。
他从交趾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羊城,没有出去过。
所有人都知道,方总督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脾气温和在军中威信却很高。杨霖曾经说过,方七佛就是西南的一根定海神针。
方七佛俸钱很高,却不喜欢蓄养丫鬟家奴,不喜欢金银玉器,他享受的是很精致的生活,而不是奢靡无度,喜欢一个人烹饪,最恨的就是浪费食物。
总督衙署内,方七佛放下手里的花锄,从手下那里接过一纸公文。
看着诏令,他眉头轻轻一皱,叹了口气道:“又要打仗了,刚刚种好的茶花可惜。”
“我走之后,你要勤浇水,常松土,出了花骨朵之后,当月要施肥四次”
一旁的小花童,其实是他从战场捡回来的孤儿,是个白族的少年,有些黑瘦,闻言点了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大理也是居养制度做的最好的几个省之一,这和方七佛的童年经历分不开,破庙之内冻饿而死的母亲,一直在在他心底最深处。虽然不远触碰,却时刻影响着他。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方七佛迈步走出衙署,这里早就聚集了一批武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个年纪不大的总督,方七佛清了清嗓子,神色一正朗声道:“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思州反了一些土司,朝廷下令要剿灭叛乱,这场仗由我们来打。少宰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三个月内,戡平叛乱,靖绥地方。”
“刘承志,你去交趾,招募三千步卒;”
“黄克敌,你率兵三万走石城郡,斜插进罗殿,剿灭罗氏土司。”
“邓武,你率兵走和梧州,我亲率大军走荔波洞,合围黔州土司。”
“两个月后,我们在遵义军集结,延误者军法处置!”
第六百九十九章 夜郎自大
思州,郊外。
大片美丽的草地上,蜿转的溪流波光粼粼,溪流边生长着成片的小花,有红的、粉的、紫的姹紫嫣红,十分漂亮。
花瓣随水流蔓延,芬芳扑鼻。
这一片的园林,是田家游玩的所在,每天都有几百人负责清扫。
草坪上用了特殊的驱虫药草,田氏的下人们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万分小心。
因为万一有一个姓田的屁股被咬了哪怕一小口,只怕就要有几十个人因此丧命。
土司在自己封地的地位,可是比皇帝还要大,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处死领地内的任何一个人,即使他毫无过错,也不会有人敢为他说半句话。
这种阶层的特权,分明就是奴隶社会的残留,却在西南大行其道。
草坪上坐着一个青年男子,如今春意渐浓,但是尚有余寒。
这年轻人却他只穿了一袭玉色轻衫,衫角领口的花纹淡到不细看就看不出来,散发不拢,梳得一丝不乱,脚下那双靴子,就连白色的靴缘都没有染上一丝灰尘。
熟悉他的都知道,这是田氏首领田祐恭的长子田汝端,性情乖僻残忍。
在他周围,几个体态高挑婀娜,穿着简单的侍女环绕。
这些少女都是面容姣好,皮肤白腻,水润光滑的尤物。
“大宋的宣抚官员,还没有到来么?”
在他对面,一个伏在地上的人影,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听了田汝端的问话,此人马上回道:“宋人这次好像不准备派人安抚了,据传他们三路兵马,已经严控黔地各个隘口。小人怀疑他们要打。”
一声冷哼传来,田汝端站起身来,眼神阴鸷:“打就打,先把刚攻下的县城屠了,然后将人头送到宋军关下。”
“此举,会不会激怒宋人?”
田汝端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让他的脸都陷到了草里,张狂地道:“宋人在北边用兵,不下几十万,拿什么来打我们。继续联络播州的杨惟聪,让他一起闹将起来,我看大宋还忍不忍得住。”
这些年来,田氏打着平叛的幌子,在贵州不断扩张势力。
凡是不臣服他们的土司部落,就扣上造反的帽子,出兵剿灭,然后斩其首领,尽收其地。
大宋迫不得已,再来加封赏赐,只求稳定住西南,专心对付西夏和契丹。
所以田氏的领土不断扩张,如今已经几乎囊括了大半个贵州,田祐恭还被加封为成都府两路巡检,贵州防御使、泸州兵马钤辖、忠州团练使、思州边面巡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