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被大行家赵佶钦点为“一点一画均无败笔”,被赵佶赏赐给了蔡京,又被杨霖用重金购买到手。上面还有蔡京的题字,蔡京的字,在这个时候,也是闻名天下士林宾服的墨宝。
张商英没有想到,杨霖竟然这么大方,乐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不少。
“赏玩之物罢了,张相这几年着实辛苦了。”
张商英作为杨霖一党中官职最高的,甚至一直比杨霖还高,这些年不知道替自己挡了多少的风风雨雨。而且杨霖也借机发出一个信号,本少宰永远不会亏待自己人。
张商英卷起画卷,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交给身后的孙子。然后在家人的搀扶下,登车离去,与众人挥手告别。
宰相辞官,这个位置就空了出来,按正说如日中天的杨霖该当此位,但是他年纪还是有些轻。
一直以来,杨霖也没有表态,众人的态度就暧昧起来。
因为杨霖宫变,一举夺去开封府中枢大权之后,大力启用新人为官,拔擢年轻有为的官员,因此朝中很少有资历威望已经混够了,可以当宰相的人了。
学士承旨的位置也一直空着,宰相的位子花落谁家,还得看眼前的年轻人的安排。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杨霖呵呵一笑,道:“时辰不早了,诸位都各自回府吧。”
杨霖在马车内,眉头微微蹙起,这个宰相的位置太烫了。自己弱冠之年,若是贸然去做宰相,总觉有些不甚合适。将来领兵之人,岂不是人人都有了这个想法,不能开这个先例啊。
反正是大权在握,不一定非要早早登上高位,还是继续门头发育为好。
这个宰相,就得选一个听话的就行,张商英虽然和自己是一党,但是政见上多有分歧。
他是宰相,自己也不能太过强势,很多小的决策,实际上跟自己的意见是背道而驰的。这次张商英辞相,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在几个大事上的坚持,让这个大儒有些抵触。
昭德坊内院,锦儿舀起一勺桂圆莲子羹,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喂给坐在一旁的杨天燕。苏凝香在给自己生这个宝贝女儿的时候,自己刚刚在幽燕取得大捷,顺手给取了这个名字。按理说这一代是天字辈,但是女孩儿不用,不过既然有了杨天爱,杨霖干脆就全都带辈好了。
张开嘴将莲子羹吃下,杨天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面,眨也不眨。锦儿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家少爷在冲着女儿做鬼脸。小丫头不由得失笑:“少爷哪有做父亲的样子。”
杨霖走过去抱起女儿,问道:“芸娘呢?”
锦儿朝后努了努嘴,道:“在房里呢,说是有些头晕,刚刚睡下。”
“这半晌不乏的,小淫那算了,让情情到小院找我。”顾及到女儿在身边,杨霖赶紧收声,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髻。
杨天燕刚刚学说话的年纪,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惜字如金,任凭一群丫鬟姨娘怎么逗弄,都不肯轻易说话。
这个时候趴在杨霖的怀里,抬眼望着他,突然张嘴道:“爹爹。”
这一声可不得了,把当朝少宰乐得眉开眼笑,连连答应,把女儿举得老高,逗得她咯咯笑。还炫耀似地问道:“锦儿,你听到了吗?”
眼看着少爷的模样,锦儿心里有些酸,在接过孩子的时候,小手轻轻碰了碰自家少爷,脸色晕红。
杨霖是个什么人,马上就心领神会,心中暗道自小玩到大的丫鬟,可不能冷落了人家,今夜就要去吃青梅骑竹马
杨霖口中的小院,是一处僻静的小庭轩,这里面只有几株花草,时常有人清扫,不过等闲无人来住。
迈步进来,推开木屋房门,入眼是一面巨大的纸板,上面写满了人名。很快,响起一阵脚步声,秦情情来了之后,她知道杨霖的习惯也不答话,直接去书案上磨墨。
杨霖找到张商英,一伸手就有一杆笔,在张商英的后面写上致仕归乡,将他的名字轻轻划去。
谁来当宰相呢?杨霖细细地从头往下看,突然在一个人名前停住了目光。
白时中,进士出身,累官为吏部侍郎,出使契丹立功,升为吏部尚书。
出使契丹的三个人,高柄、秦桧、白时中。这三个都是大宋的国宝级大臣,一个比一个会来事,将耶律延禧和契丹的纨绔子弟哄得称兄道弟,恨不得永远留在身边使劲在本来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契丹身上泼油加柴,祸害到现在这个地步。
白时中的名字后面,除了这些履历之外,就是寥寥几个字:有才,无担当,十分听话。
这简直就是最佳人选啊,他具备了当这届宰相的所有必须品质,可以说再合适不过了。
历史上,蔡京也看重了这一点,在罢相之后就把他抬了上来。白时中在后世被定性为奸臣,说实话有点冤,他当宰相就是完全按照蔡京方针来。
在汉朝曹参这么干过,留下了萧规曹随的佳话,到了他这里就没这个运气了。说到底还是吃了蔡京的亏,但是蔡京真的宰相政令真的不值得他蔡规白随么?蔡京的新政,实际上非常成功,没什么不能用的。
杨霖越想越觉得合适,这个白时中当时只是一个侍郎,是自己抬了他一手。
那场政变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就来到自己府上拜访,十分的识趣听话。用他来当这几年的宰相,和自己亲自上实际上没有差别,还可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轻轻拍手,脸上有些喜色,秦情情这才敢说话:“大郎,还要墨么?”
杨霖点了点头,往太师椅上一坐,笑道:“你以我的口吻,写一封信,派人送到吏部尚书白时中的府上。然后吩咐下去,准备一桌酒菜,请高柄、秦桧前来作陪。”
第五百一十六章 礼仪布于四方,王化在于霸道
白府,吏部尚书白时中,望着满屋的绫罗绸缎和几箱子金银珠宝,脸上笑意盈盈。
白时中年过五旬,保养得宜,十分俊朗。
“我的爷,哪来的这么多宝贝?”白夫人扭着腰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满屋的好东西。
这妇人面如满月,姿色不凡,因在内宅,所以衫领松散,更是有些撩人。
白时中捻须一笑,道:“这些东西虽然不凡,但是还不至于让老爷我如此开怀,你可知道这是谁送的?”
“谁?”白夫人丰盈的朱唇微微一撇,揽着他的胳膊问道。
“杨少宰!”
这三个字说出来,白时中的嘴唇都有些颤抖,如今是什么时候,张相辞归,相位空缺啊。
“哪有让人家给咱们送礼的说法,我看不如多花点钱财,加倍奉还回去。”
白夫人这番话,颇有见地,但是白时中微微一笑,道:“这要是别人,自然是你说的这般,可是我们这位杨少宰不一样,他要用谁之前,都是要送一大笔钱财的。我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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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谈笑宴宴。
昭德坊,花厅内,这一桌酒席上,尽是些亲近之人。
高柄和秦桧自不必谈,都是自己的常客,不怎么有机会来的白时中却是今晚的主角。
到现在,白尚书的脑子里还嗡嗡的,张商英辞相,大家的眼神冒光都盯着首席宰相的位置,没想到不声不响地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高三祝蒙亨兄此番拜相宏图大展,一遂平生之志。”高柄举杯祝酒,白时中这才晃过神来,赶忙举杯。
秦桧望着他,也有些感慨,白蒙亨看上去老老实实,除了会来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从不惹人生厌之外,属实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
当初在契丹上京府,很多事都是自己和高柄做的,当时还是白侍郎的他几乎就是跟着饮酒作乐,阿谀奉承,说一些好话。
没想到杨大郎一句话,人家就要拜相了,怎地不叫人羡慕。
杨霖轻轻一指酒杯,示意身边的蓉娘给自己斟满,然后起身端着酒杯道:“蒙亨兄,将来朝野之上,还望我等精诚团结,为国效力。”
白时中赶紧起身,道:“有少宰在朝,国事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