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煌贵胄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温体仁便将目光投向了崔永安:“崔侍郎可知道黄河那边铁路修建的进度?”
崔永安顿时绝望了——怕什么来什么!
强自打起精神后,崔永安才低眉顺眼的道:“下官之前远赴莫卧儿勘探地形,对于黄河那边的情况还真不太清楚?”
温体仁捋着胡须笑眯眯的道:“这一回倒是要看看铁道部跟工部如何解决黄河的事儿了。”
崇祯皇帝同样点了点头道:“若是能修成大桥的话,倒是可以修一条通火车的铁路大桥,再修一条供车马通过的大桥。
只是不知道,工部和铁道部现在有没有把握能修建大桥了,倘若不能,只怕在黄河那边还是需要通过渡船来中转。”
温体仁伸出手在面前的桌子上面比划着道:“臣记得黄河最窄处仅三四丈,宽者为四五里。
而我大明的铁路想要横渡黄河,则不只要修建一坐大桥,全部算上,约要修建十余处。
从京城往南京,必经的便是这济南河段,此处宽约两里,纵然现在河中水流已经减少,想要修建起来,只怕也不太容易。”
崇祯皇帝闻言,则是琢磨了起来。
后世的大桥是用混凝土弄出来的,大明有水泥,想必弄出混凝土的难度不算太大——问题在于,弄出来的混凝土能不能满足要求。
水泥是有标号的,混凝土有没有?
现在大明弄出来的这玩意,到底能不能满足需求?被黄河冲刷上几年,这玩意会不会就烂掉了?
如果隔上几年就要重建一回,这成本等高到什么地步?大桥好建,铁路改道怎么办?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让崇祯皇帝有些头大。
不解决这个问题,想要修建横跨黄河的大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是修建浮桥——浮桥对车马行人有用,对于铁路这玩意来说有个屁用?它能承载的起来?
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也没有想出来什么靠谱的解决方案,只能眯着眼睛道:“朕记得在书上看到过一个说法,说是木骨撑泥墙,就连穷苦的百姓家盖房子,也会在泥坯里面掺入麦秸或者其他的东西以为骨架。
倘若将泥巴换成水泥,将麦秸换成长长的钢铁以为骨架,用做桥墩,不知道如何?”
温体仁等人闻言,顿时就傻眼了。
木骨撑泥墙的说法都知道,泥坯里面掺麦秸的说法也都听过或者见过,但是用水泥加钢铁的做法,能行?
别说温体仁等人懵逼,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自己“发明”出崇祯水泥之后,就把这玩意扔给了皇家学院再没有管过,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进行过改进?
如果有改进,又改进到了什么地步?有没有那种高标号的牛逼水泥出现?
实在不行的话,用纯钢铁的桥墩行不行?大不了就是浪费点钢铁而已。
但是钢铁又能撑几年?和大明版混凝土比起来,哪个更耐用?
还没等崇祯皇帝想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火车的车身就开始传来一阵阵顿挫感,崔永安道:“启奏陛下,已经要进入京城永定门了,眼下便是车头在减速所造成的。”
第七百零三章 做啥梦呢!
崇祯皇帝刚刚回到京中,还没有好好休息几天,更没有来得及好好琢磨一下混凝土的事情,就先接到了薛凤翔的告老辞呈。
薛凤翔是真不打算再干下去了——前几年的时候就已经被小妾带了顶帽子,虽然那小妾和奸夫都被喂了狗,向来无孔不入的厂卫当时也选择了暂时性失明,但是薛凤翔的心里依旧不太好受。
再加上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再干下去,估计就只能老死任上了,也就顺势选择了激流勇退——摊上这样儿的皇帝,只有告老还乡才能多活几年啊!
崇祯皇帝批准了薛凤翔的奏章。
其实可以预见的是,施凤来和薛凤翔的告老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朝堂大佬们选择告老还乡。
毕竟都六七十岁的年纪了,有的人还是万历年间的臣子,到了自己这一代,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四朝元老了。
虽然自己那个便宜爹只当了二十九天的皇帝,但是人家也是有庙号谥号年号,自然也算得上是一朝天子。
能给人善终的,还是给了吧。
崇祯皇帝心中一边感叹着自己的善良与宽厚,一面合计着该让谁来代替房壮丽——薛凤翔告老之后,工部得有人顶上。
现在房壮丽还能硬撑着,但是房壮丽现在这把年纪再操心吏部,其实也不太合适了,过段时间估计也该致仕了。
到时候朝堂上面就会面临着一大堆的空缺出来,尤其是顶层的那一部分位置。
从常理来说,各部尚书致仕,自然有各部侍郎往上顶,接着再一步步的提供上来,新上任的大佬再烧上一把火,把跟自己不对付的派系清理一下,最终空出来大量的中间和底层的位置。
这是正常的操作流程,但是却不适用于崇祯十四年的情况。
原因很简单,崇祯元年以前,京城之中有的是等着补缺的官员,各部里面行走学习的预备官员也有一大批,随时都可以用来被缺。
但是自打崇祯元年以后,随着崇祯皇帝大杀特杀还有不断的开疆扩土,不仅是京城等着补缺的官员大量外放,就连各部里面行走学习的官员们都被大量外放。
到了崇祯六年的时候,有些基层的官员,比如县令,干脆就是从积年县丞主薄一类的老吏之中选拔了。
因为就算是崇祯皇帝玩了命的开恩科,选出来的进士们也需要经过在内阁和诸部里面行走学习一段时间之后才可以外放,搞的官员的数量始终处于一个很紧张的状态。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的崇祯皇帝干脆不想了,命人把温体仁等大佬再一次召进了宫中。
望着温体仁和郭允厚还有房壮丽、薛凤翔等人或者花白,或者全白了的头发,崇祯皇帝也是忍不住心中一酸。
就是眼前这些阉党啊,这些原本应该在史书上被人唾骂,应该遗臭万年的老臣,陪着自己生生的撑起了大明的危局,生生的撑过了十三年,将原本已经危如累卵的局势给稳了下来。
或许没有他们,自己也一样能撑的过来,但是绝不可能撑的像现在这样儿轻松——更大的可能是把大明彻底打烂,然后重新来过。
事实上,后世所有叫嚣着应该把大明的局面彻底打烂再重新洗牌的人,包括没穿越之前的崇祯皇帝自己,都只是想想而已。
打烂局面很容易,开创出新的局面,靠着自己超前几百年的见识或许也很容易,但是真正苦了的是谁呢?
崇祯皇帝始终是个皇帝,哪怕是行军打仗,也苦不到哪儿去,其他的高官还有豪商士绅们大致也是如此。
苦了的只有底层的百姓,死伤最大的也是他们,而不是军队。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选择了大杀特杀之后慢慢改变的原因,而不是选择了最爽的打烂重来。
忘记苏联的人没良心,想要让苏联重生的人没脑子——大明也是一样,嘴里喊着打烂重来,简单粗暴解决问题的人,要么是些衣食无忧,没见识过百姓穷苦的人,要么就是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绝望之下喊出来的口号。
等到温体仁等人进宫落座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薛凤翔:“薛爱卿如今也是八十有六了吧?”
薛凤翔欠身道:“劳陛下挂念,微臣今年确实已经是八十有六。”
崇祯皇帝干脆从椅子上起身,向着温体仁等人摆了摆手道:“卿等且先坐着,朕有几句心里话,想和众卿说一说。”
停顿了一下,崇祯皇帝便接着道:“朕还记得当初开始允诺藩王们置换封地到海外的时候,曾经也允诺过诸位爱卿。
朕当时承诺的,乃是诸位爱卿可以花上一些银子,从朝廷的手里挑一些海外之地为封地,虽然不如诸藩可以累世传承,但是几代人下来,也多少能得一些好处罢。
只是这个允诺已经许下了好多年,除了温爱卿家里被朕赏下了新明岛上的一块地之外,其他的诸位爱卿可都没有来找过朕?
朕今天便再重复一加大,想要买一块封地的,尽管开口,十两银子一亩地的价格,朕也不会追究诸位爱卿手里的银子究竟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