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煌贵胄
崇祯也知道这些问题,自从土木堡时,这些满脑子都是抄刀子砍人捞军功的勋贵们被文官集团给集体坑成了狗之后,基本上骨头也就弯了,好像后来一直就没有再直起来过。就算是正德皇帝想要把这股子歪风给扳过来,后果也不过是落水后不治身亡了。
这个不治身亡,可不是说的医治无效身亡。依着崇祯翻看的明朝官方和宫内的记载来看,“东西游幸,历数千里,乘马,腰弓矢,涉险阻,冒风雪,从者多道病,帝无倦容。”的正德皇帝,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落了个水,染了个风寒就些挂掉——如果这些,除了说明大明的御医无能,还能说明个屁?!
而且最最让崇祯无语的是,正德临死前一两个月曾经强烈要求换太医,被杨廷和骂回去了,说他是生活作风荒唐所致,休养就好了。
后来,所有关于正德皇帝的死因,都指向了落水而亡和豹房内玩弄女人过多那个啥尽后人亡的!
对于这两点,崇祯都是只想呵呵。一个亲自在战场上操刀子砍人的皇帝会抗不过风寒?玩女人多了的下场,撑死了不过是肾虚一些,体质慢慢衰弱,但是一个能操刀子砍死敌人的家伙可能肾虚?
一个皇帝,觉得御医不行了,居然能被杨廷和一个首辅给怼了回去?谁给他的勇气去硬怼皇帝?就因为他曾经做过正德皇帝在当太子时的讲读?这家伙在朱厚熜未至京师即位时,总揽朝政共三十七日,革除武宗朝弊政,受朝廷内外称赞,加左柱国。那么,是谁称赞的?不还是那些无耻文人互相捧臭脚?
而且,就算是正德硬怼了蒙古小王子之后,当时兵科都给事中汪玄锡、贵州道御史李闰等共同上书是怎么说的?皇帝亲征之役,蒙古骑兵杀掳人民众多,我军也损兵折将,得失相较,实在称不上什么大不了的胜利。希望以后皇帝不要再这样草率亲征,而是要“充扩天理,遏绝人欲,深居九重,恭默思道”。
最后,这些家伙们成功地通过御医不作为或者干脆指使御医下毒,成功地弄死了在他们看来颇为“离经叛道”的正德,立了当时“颇有贤名”的兴献王朱祐杬之子朱厚熜为帝,没曾想的是这个皇帝跟正德差不多,也是对文官没什么好感官,就算自己在后宫仙修问道不问朝政,却始终牢牢掌控着整个明朝的政治、财经、军事和民生大权。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细柳营故事(为盟主长空飞血还债加更一)
其实相较于张惟贤那种略为悲观,甚至于是无力愤怒的感觉,崇祯却是觉得一切还好。反正一直都这鸟样,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智障了的天启木匠虽然和那个被人黑出翔的正德差不多都是落水后挂掉了,但是给自己留下的东西也不算少,好歹厂卫还好嘛。
心中有底的崇祯干脆不去想那些破事儿,干脆对张惟贤道:“大明朝现在是些甚么情况,你英国公也是心里有数儿,要不然,想必你也是不会跟朕说这些的?”
张惟贤躬身请罪道:“回陛下,臣有罪。”
崇祯却不保持刚才那张面瘫脸了,笑道:“这有甚么,明哲保身,本就是人之常情,这也怪不得你。何况这满朝勋贵文武百官之中,你英国公也是朕目前最信得过的勋贵了。余者,不提也罢。”
张惟贤心中暗自感激崇祯的信任,却不知崇祯也在想着英国公张惟贤一系的表现。对比闭门不入开投降奴的朱能,战死沙场的张惟贤一家子,显然更能得到崇祯的信任,就像是那个叫倪元璐的一样,举家赴国难的人不能信任,那还信任谁?水太凉?头皮痒?
早有穿越之初,崇祯就在自己的脑袋之中,勾勒了一幅思维导图,反正不管怎么看,不解决国内的土地兼并和商税问题,自己早晚都得挂。可是想要解决这些问题,东南就是一个大马蜂窝。自己手里掌握的力量还不足以碾压的情况下,不能对着东南寻边儿一波流,只能慢慢地东砍一块儿,西砍一块儿,慢慢的砍死他们。
心中早有计较地崇祯接着问张惟贤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英国公就不要再想了,还是想想如何整顿京营,使之重新成为当初那个追亡逐北的强军,有朝一日,再现永乐年间京营的气象。”
待张惟贤躬身应是之后,崇祯接着道:“说到京营,朕却是想起来了前番命刘兴祚去筹建的新军,此刻也不知道怎么样儿了。张爱卿,可有兴趣陪朕一起去看一看?”
张惟贤如何听不出来崇祯话里的意思?当下便躬身应道:“愿惟陛下马首是瞻。”
确认了张惟贤效忠之意的崇祯也是十分高兴,干脆起身,命王承恩唤人过来,换了一身金甲,带上方正化和王承恩,与英国公张惟贤一起出了宫门,直奔城南而去。
刘兴祚所部新军的大营,干脆是依着皇家学院不远处建的。依着崇祯的安排,现在只是挨着皇家学院进行训练,以后还要逐步迁移到其他的地方的。
待到了新军大营处,崇祯远远地便看到了两个身着战袄的兵丁手持火铳,正分列左右,把守着营门。有意试一下士兵军规的崇祯勒住马缰停下,向王承恩示意一番,王承恩便领会了崇祯的意思,打马便向营门口驰去。
不待王承恩接近营门口五十米的距离,那些士卒便已经举起了手中了火铳,瞄向了王承恩。一个小旗打扮的人站了出来,挥手示意王承恩停下。
只是试探一番的王承恩见状,便减了马速,待离那小旗尚有五十米的距离之时,那小旗喊道:“来人下马!”
王承恩故意喝道:“咱家乃是宫中内监,皇爷一会儿就到,还不开门迎驾?”
那小旗见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刚才他就已经看到了远处过来的这几骑了,现在先过来的这个,听声音是个死太监没错,那么后边儿跟着的,应该就是天子?那自己该怎么办?
开了营门,自己是犯了军规,不开,天子在眼前,却放着城门不开?找死?
虽然心中转了不少地念头,可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儿,那小旗想着自己只是个小旗,犯不上想这么多——干脆把事情往营内报上去,让上面的人头痛去罢!
计议已定地小旗很痛快地对王承恩道:“请内监在此处稍等,卑职这就去营内禀报。”
王承恩道:“咱们若是要现在就进去呢?”
一句话,却是将刚才想要甩锅给上官背的小旗官难住了,不管放不放,只怕自己都讨不了好儿去。纠结了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眼看远方几匹马也开始移动,想必是皇帝正在向此而来,小旗心中更是打鼓不停,额头上也开始冒出来冷汗。
只是突然间的福至心灵,这小旗却是想起了总听人说起的强汉细柳营的故事,再想想崇祯皇帝也是曾经御驾亲征过的,便硬着头皮对王承恩喝道:“内监且住!待卑职去营中禀报了之后,再次内监大人入内,否则,军法须饶不得卑职。”
王承恩却是饶有意味地望着那小旗,笑道:“若咱们一定要进呢?你这是打算学细柳营故事了?你要知道,这是大明,不是前汉,当心画虎不成?呵呵。”
平日里不显阴柔的王承恩此刻故作阴狠之太,声音之中竟也透出了一股子阴狠之气,直把那小旗吓的要死。只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无非就是在军法之间,与得罪了王承恩之间选择一个而已。
现在放王承恩进去,军法就在眼前,若是不放,得罪了王承恩,那也是以后的事儿。至于皇帝,既然是知兵的,就应该不会因为自己严守军纪而生气。心中有了计较地小旗一抬手,身后几个士卒却是将手中的火铳举了起来,原本瞄的不过是王承恩胯下的战马,现在瞄着的,却是王承恩本人了。
饶是王承恩见惯了风浪生死,此该被四五杆火铳指着,也是不禁头皮发麻。
不待王承恩再说什么,那小旗却是先开口道:“请内监大人在此等候!否则,卑职识得内监大人,可是大明的军法与卑职身后的火铳,却不识得内监大人!”
王承恩见状,也大概心中有数,便也不再逼迫那小旗,反而笑道:“那你就去通报吧。皇爷马上就到了,通知刘将军前来接驾罢。”
那小旗闻言,以下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用略带感激的语气道:“多谢内监大人体谅,卑职感激不尽。”说完,却是不等王承恩回话,便匆匆地跑进了营中,只剩下王承恩被几杆火铳指着,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少年十五二十时
最终的结果让崇祯很满意,别管是这小旗足够机灵,还是说真的是畏惧军法森严,总之,王承恩没能进入营门,反而被拦在了外面,这让崇祯感觉终于有了一丝心中正规军队的样子。
不光崇祯满意,便是张惟贤见了,也是啧啧称赞,对崇祯道:“陛下,这刘兴祚虽然名声不显,但是显然是个带后严谨的,这新军的军营,颇有些细柳营的意思在内。”
崇祯闻言,也是颔首道:“不错,敢硬顶着不让王承恩先入内,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第一关,算他过了。”
张惟贤闻言,便问道:“陛下颇喜前汉时细柳营的治军之法?”
崇祯哪儿知道什么细柳营治军之法,他也就是知道细柳营敢把皇帝晾在营门口,军规森严而已,听张惟贤这么一说,崇祯干脆打了个哈哈,准备把后世的一些私货都掺杂在里面,跟张惟贤也先说一说:“朕以为,微功必录,微过必惩。军令一下,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必须向前。撤军令一下,哪怕前面是泼天大功,金山银海,也不许向前一步,必须后退。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故而治军必须从严,军法军纪,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
张惟贤闻言,恭维道:“陛下所言甚是。军纪不严,刚军令不通,令不通,则兵不行,兵不行,则事败也。”
崇祯道:“正是如此,吴国可成春秋霸主,孙武子功不可没。若无孙武子三令五申后杀妃练兵,吴国别说成为霸主,不被人灭了都是好的。”说完,轻轻踢了踢马腹,口中轻喝道:“驾!”,当先向着新军军营方向驰去。
崇祯身后方正化一身太监服饰,却显得一副高大威猛的样子,也是紧随着崇祯向营门而去。唯独落在后面的,也只有张唯贤一人。
张惟贤至此,也算是摸清了崇祯的想法,一个字,严。如同本朝的戚继光一般,治军从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此看来,崇祯皇帝倒真是知兵,真正如同开国的洪武高皇帝和永乐成祖皇帝一般。从这方面来看,若是崇祯如同永乐成祖皇帝一般,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想着北征草原,那自己这些勋贵将门,再次崛起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至于那些文官?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将门勋贵的地位一落千丈,被文官当成狗来用,早就不满了!心中冷笑一声的张惟贤打定了主意,等回去了,就先找到当朝的这些勋贵们聊聊,看看有谁是能争取的,有谁是倒向文官的,大不了借助陛下的厂卫给他们找麻烦,想必陛下也是愿意的。到时候,自己这国公的爵位是没法儿向上了,但是族中其他的子弟,不也有了出路?总好过混吃等死!
打定主意的张惟贤也是一磕马腹,紧随着崇祯向新军的营门驰去。
等崇祯和张惟贤、方正化到了新军营门之前,接到消息的刘兴祚也已经来到了营门前。
方才还板着一张死人脸的王承恩见崇祯已经到了,赶忙一提马缰,兜了个小圈子,绕回崇祯身后。而刚才端着火铳指着王承恩的几个新军士兵,则是赶忙将火铳垂下,手也从燧发机关上挪开。
刘兴祚则是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道:“末将刘兴祚,恭迎吾皇万岁!”
崇祯则是干净利落地从马上下来,虚扶刘兴祚,口中道:“快快平身!”
待刘兴祚起身后,崇祯这才道:“朕今日前来,就是要看看这新军到底如何了。刘爱卿,可愿带朕前去一观?”
刘兴祚躬身道:“请陛下入营。”说完,便倒退一步,调转身子,带崇祯往营中点将台而去。
一路之上,崇祯看着军士们都在往校场方向赶去,虽然都是颇为匆忙,但是却不显混乱,心中也是颇为赞许。
待到了点将台之上,整个新军三千余人,已经尽数到了点将台之前。
常有人说,人一过万,无边无沿。其实三千余人聚集在一个校场,虽然不至于产生那种无边无沿的感觉,便是黑压压一片人头,再加上每人都是装备整齐,给人带来的精神上的压力,却是要远远大于三万散乱在一处的人群。
等到常规的演兵完毕之后,崇祯这才点了点头。整个军阵,进退之间,虽然不如前世兔子家的那些个土鳖一样,不管横看竖看还是斜着看都如同一个人一般,但是比之前番阅兵之时,显然进步更多。刘兴祚在治军这一方面,显然是下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