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咬紙
文殊久久不語,似在消化這番話,金吒趁機開口:“恩師,徒兒蒙陛下與天庭看重,此番正是監察七司司長的候選人之一,我定當努力,不負陛下厚望,不給師傅您丟臉。”
他話音剛落,對面坐著的聞仲太師便是一聲毫不客氣的冷哼。
文殊菩薩佯作不知內情:
“監察七司?這是何等司衙?為師此前倒是未曾聽聞。你小子怎麼忽然想起跑到雷部麾下去任職了?”
在場眾人皆心知肚明,文殊菩薩絕無可能不知道監察七司是幹嘛的,這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但此事關乎天庭應對量劫的核心佈局,也不能由臣子之口隨意宣之於眾,只能等待陛下親自定調。
果然玉帝陛下幽幽開口“監察七司,是朕為了應對未來天地大劫,特設的直屬機構,職責重大,關乎三界安穩,最近在忙著搭班子,有幾個合適人選,正在比選考察。”
文殊菩薩這才作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金吒,你小子雖有些微末道行,但性子仍需磨礪,頑劣之處未除,如何能擔得起陛下如此重任?莫要逞強!”
這一番對話下來,與李靖和金吒父子二人事先反覆推演、精心準備的劇本幾乎是分毫不差,節奏完美,情緒到位。
只要再按照計劃,由金吒和李靖配合著謙虛推讓幾番,最後由李靖巧妙引導,藉由陛下之口問出“菩薩對監察七司人選有何高見”,那麼金吒出任司長之事,便可說是大局已定,水到渠成。
李靖見機,連忙插話:“菩薩有所不知,金吒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直待在兵部參贊文書,侷限於一隅,是該給他加加擔子,讓他出去外面獨當一面,闖一闖了。總吃封神那點老本,如何能成大器?”
文殊菩薩眼睛不易察覺地一亮,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你都這麼主動要求出去闖了,那我還客氣什麼?到時候我真把他帶回西方“歷練”,你可別後悔得哭出來。
“天王這般望子成龍、促其奮進的思量,著實令人動容。怪不得李家能一門三英傑,馳譽三界。金吒確實不該固步自封,是該去更廣闊的天地歷練鍛鍊一番了,如此方能真正成長起來,擔當大任。”
李靖點點頭,剛要把話題拉到人員任命上,就在此時,側殿門口光影一暗,只見太白金星快步走了進來。
與平日裡的溫文爾雅、從容不迫截然不同,此刻他面沉似水,經過聞仲指點,透露出內斂的悲憤。
殿內眾人何曾見過太白金星露出如此神態?就連端坐上首的玉帝,面色也不由得凝重起來,沉聲問道:“太白,看你神色不對,怎麼了?”
太白金星並未立刻回答,而是目光如冰冷的刀鋒,直直射向對面的聞仲太師,一字一頓地說道:“陛下!臣要參聞仲一本,彈劾他翫忽職守!”
李靖原本節奏被打亂,正要把節奏拉回來,聽到這話,也不想往回拽了,還是吃瓜拱火要緊,快步走了上去,拉住太白:“怎麼了,老太白,來坐下細說,陛下和文殊都在,一定會給你個公道。”
第128章 無形腦補,最為致命
見玉帝似有“家事”需私下處理,文殊菩薩極識趣地宣了一聲佛號,合十一禮,對身旁侍立的仙官溫言道:
“阿彌陀佛。貧僧正好欲尋阿難、迦葉二位尊者,有些許要務需當面囑託,有勞仙官引路。”
隨即文殊從容起身,寶相莊嚴,隨著那仙官暫離了這暗流洶湧的是非之地。
文殊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殿門之外,玉帝便示意太白金星坐下:
“長庚,你平日最是沉穩持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今日卻行色匆匆,連這等與西方菩薩的要會都缺席,究竟有何等要緊事,能讓你如此失態,方寸大亂?”
太白金星深吸一口氣,躬身道:
“陛下容稟,臣方才接到急報,我天庭仙官蘇元,於天庭重地之內,竟遭歹人偷襲,身負重傷,仙軀受損極重,根基動搖,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一旁的李靖聞言,嘴角肌肉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連忙捋了一下鬍子。
玉帝眉頭微蹙,略一思索:
“蘇元?朕似乎有些印象,當時招撫孫悟空,差事辦的不錯。他不過一個元仙,也值得你吏部之首如此失態?”
太白金星抬起頭,語氣加重:“陛下!蘇元並非普通元仙,他乃是經過嚴格考察、即將公示的監察七司副司長人選之一,前些時日的通明殿朝會亦曾列席奏對!這也不是一起簡單的傷人事件,在東西方交流的關鍵節點,又是監察七司這種敏感職位,公然襲擊天庭命官,性質極其惡劣!”
他話鋒一轉,陡然銳利,“臣斗膽請問聞太師,如今我天庭重臣,竟也能被不明兇徒刺殺於天庭核心重地之內?雷部負責天庭防務,究竟是如何做的安保措施?難道竟形同虛設嗎?”
聞仲面色陡然一沉,霍然起身:“朝會期間,雷部啟動的乃是一級備勤狀態!所有雷部天官、力士皆取消休假,在崗值守,各處要害更是崗哨林立,預警陣法全開,層層布控!”
“能在此種情形下悄無聲息潛入,不觸發任何預警陣法,出手重創仙官後又能全身而退……此獠修為,依本座判斷,最少也是金仙巔峰之境!更關鍵的是,他必然對我天庭核心區域的防務佈置、所有明暗崗哨、陣法咿D規律瞭如指掌!絕對是知曉防務的人士。”
太白金星適時點頭,喃喃自語:“金仙巔峰修為,與蘇元有隙,且熟悉天庭核心防務佈置。”
他的目光,連同殿內幾位仙官隱晦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飄向了托塔天王李靖。
口碑這一塊。
李靖冷哼一聲,拂袖而起,面帶慍怒:
“太白金星!聞仲!你二人也不必在此一唱一和,含沙射影,指桑罵槐,企圖栽贓陷害!那蘇元為人行事向來飛揚跋扈,目中無人,主管特別事務處百餘年,更是得罪的人海了去了!焉知不是其他仇家尋釁報復?為何偏偏要汙衊我李家?!”
聞仲踏前一步,目光如電直視李靖:
“李天王!既如此,你可敢當著陛下與諸臣之面,立下天道誓言?此事若與你李家有半分干係,便教你道基崩毀,神魂俱滅!若此事確非你李家所為,本座願承此誓,當場魂飛魄散!你可敢應?”
李靖面色一變,冷笑一聲:“聞仲!凡事講究真憑實據!豈能憑你紅口白牙,幾句臆測,便逼人立此毒誓?此事既由你雷部負責徹查,你放手去查便是!若最終查實,確是我李家之人膽大妄為,動手傷人,本王也絕不包庇徇私,定當親自綁縛罪魁禍首,交由天條處置!但你此刻用這等拙劣手段激將於我,未免太過下作!”
聞仲見李靖居然不上當,暗罵了一聲老狐狸:“陛下,此事我會細查。此外,尚有此份玉簡,本待朝會結束之後,再行呈送陛下您親自閱示,如今看來,或與此事關聯甚大。”
玉帝神識探入,片刻之後,臉上那古井無波的神情瞬間陰沉下來,眼底閃過一絲厲色。
這玉簡裡的內容赫然是蘇元如何哂么罅快`石,巧妙收買阿難、迦葉等佛門中人,暗中挑動西方佛界內部紛爭,以此折損西方氣叩脑敱M過程!
玉帝抬眼看向聞仲,語氣莫測:“你的意思是……” 目光微微向外,方才文殊菩薩離去的方向示意。
聞仲沒有著急下定論,而是沉穩地搖搖頭:
“回陛下,眼下證據不足,臣不敢妄斷。有可能是自己人內鬥,亦可能是外部勢力嫁禍。但,”他話鋒一轉,意有所指,“誰反常,誰有鬼!”
玉帝將玉簡緩緩收起,指節無意識地在御案上輕輕敲擊,面沉如水:“此事……關係重大,容後再議。”
恰在此時,文殊菩薩步履從容地返回殿內。
玉帝瞬間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臉上浮現一絲淡然笑意,彷彿方才的插曲從未發生:
“讓菩薩見笑了,一些瑣碎公務。方才你我談到何處了?”
文殊菩薩順勢接回前話:“回陛下,方才正說到金吒這孩子。貧僧以為,玉不琢不成器,他確需離開庇護,外出歷練,於風波中闖蕩一番,方能真正成才,擔當大任。”
李靖見節奏轉回正題,立刻將蘇元的死活拋諸腦後,先忙活自家兒子的前程要緊,在一旁笑著幫腔:“陛下,文殊菩薩所言,確是金玉良言,字字珠璣。呵呵,臣也不是自誇,金吒這孩子資質尚可,心性也算沉穩,是時候該給他多加些擔子,好好磨礪一番了。”
陛下也微微頷首,拋開蘇元這件事不談,單從能力和背景來看,金吒就任監察七司司長,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有利於平衡各方。
還沒等陛下開口,文殊先開口:“故而,貧僧深思熟慮,決定即日便將金吒帶回靈山,委以重任,助我整頓佛門,普度眾生。”
陛下:(O_o)??
李靖:(O_o)??
玉帝眯起眼睛,目光在文殊與李靖之間流轉,心下犯起了嘀咕,緩緩道:
“金吒,乃是朕與諸位臣工議定的,監察七司司長的核心候選人之一。菩薩,監察七司關乎東西方共同應對大劫之大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金吒身份特殊,正可作為連結東西方、促進合作的天然紐帶。留在此處出任司長,於公,可協調東西;於私,亦是前程遠大。為何要去靈山?”
文殊只當玉帝摳門性子又犯了,況且自己之前確實答應了蘇元要帶走金吒,佛門中人,言出必行,朗聲道:
“靈山初定,百廢待興,貧僧手下著實是無人可用!金吒我素來視如己出,傾注了無數心血,其能力品性,我最是清楚不過。此番穩定佛界局面,非他不可!必須隨我返回靈山!”
陛下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心中卻將一系列事件串聯了起來:
蘇元暗中咦鳎遭狀~靈石賄賂佛界高層→佛界內亂,氣呤軗p→文殊識破了蘇元的詭計,借東來之機,想要命人除掉蘇元→文殊的暗子失手,蘇元重傷未死→文殊不得不將其帶回西方。
那這個暗子是誰,不言而喻。
好你個李靖,兩頭下注玩上癮了是吧!
第129章 過程全錯,但是結果對了
什麼叫過程全錯,但是結果對了?
玉帝此刻的想法便是最生動的詮釋。
他將蘇元遇襲、金吒西去等事件串聯,每一個環節的動機和因果都偏離了真相,但是最後兩個結論倒是對的。
一是李靖確實在試圖兩頭下注,為家族秩∽畲罄妗�
二是蘇元雖然修為不夠,但是拿了靈石是真給你辦事兒。
殿內,文殊菩薩敏銳地察覺到殿內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玉帝久久不語,但周身氣勢如同沉默的火山,隱而不發,令人心悸。
反正自己此行主要目的已經達成,既緩和了東西方局面,為自己安定內部爭取了時間,同時帶回了金吒,這天庭已然多待無益,反倒可能橫生枝節。
於是,他雙手合十,寶相莊嚴地宣了一聲佛號,聲音平和地開口請辭:
“阿彌陀佛。陛下,靈山初定,百端待舉,諸多事務尚需貧僧回去主持。今日蒙陛下盛情接待,深入晤談,貧僧受益良多。既已議定金吒隨行之事,貧僧便先行告辭,不便再多叨擾陛下處理天庭要務。”
玉帝心中雖疑竇叢生,慍怒暗藏,但表面上確實不便強行阻攔文殊帶走金吒。畢竟師徒名分大過天,此乃三界共認的倫常,自己暫時也不想與西方交惡。
他只能按下心頭翻湧的火氣,放兇手回西方,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既然如此,金吒能跟隨文殊菩薩返回靈山,近距離聆聽菩薩教誨,參與佛門振興大業,也算是一樁不小的機緣。望他好自為之,勤勉修行,莫要辜負了菩薩的悉心栽培與殷切期望。”
菩薩起身向外走去,玉帝也起身,依照禮數,親自將文殊送至通明殿外。
二人於殿門見禮後,依照慣例還要客套一番,說些什麼山高路遠之類的話。
玉帝目光微閃,似是不經意地試探道:
“金吒能文能武,作風紮實謹慎,如今被菩薩你直接捲包燴了,朕的監察七司司長人選,可又有的犯愁嘍。”
文殊菩薩聽聞,正好把蘇元所託之事辦完,於是腳步微頓道:
“陛下不必煩惱,貧僧倒是想起一事。約莫百年前,天庭訪問團西去時,我曾與天庭一位名叫蘇元的年輕仙官有過一面之緣。此子雖修為尚湥谎哉勁e止,應對進退,頗有章法,機變不凡,給貧僧留下了些許印象。如今看來,倒像是個可造之材。要不然陛下讓他試試擔任這監察七司的司長?”
說完,菩薩周身佛光微漾,身影已如清風流雲般,飄然欲去。
“陛下,不用送了,貧僧這就走了哈。”
陛下眼神驟然一冷,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對旁邊侍立的文昌帝君淡淡吩咐道:
“文昌,代朕送送文殊菩薩。”
待文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繚繞的仙雲與殿外的金光之中,眾人回返通明殿,通明殿大門緊閉。
【文殊!欺人太甚!】
【這文殊打了朕的人還不夠?包庇那行兇傷人的幕後黑手還不夠?臨走之前,還要特意在朕面前提起蘇元這個名字!這分明是在打朕的臉!是在向朕炫耀你西方手段通天,連朕麾下一個小小仙官的生死前程都能隨意拿捏?還是在警告朕,莫要再追查下去?】
他越想越氣,胸中鬱壘難平,猛地一揮袖袍,將面前案几上那隻晶瑩剔透的琉璃盞掃落在地!
“啪嚓——!”
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李靖聽到文殊最後那句話心裡就暗道不妙,這文殊今天怎麼了?
句句話都精準地往陛下的肺管子上戳!
就他這幾句話,故意來找茬的人都想不出來。
他連忙快步上前,二話不說,深深躬身行禮:
“陛下,臣請罪!”
玉帝語氣森寒:
“哦?天王何罪之有?”
李靖深吸一口氣,金吒這事已經是黃了,自己這次算是認栽了。
剩下的就是等太白和聞仲的清算了,好在陛下尚未開口定罪,自己搶先一步請罪,好歹有個自首加認罪認罰的態度,態度端正,將損失減到最小。
“陛下,臣不該存有私心,暗中咦鳎臣碃I營為金吒秩”O察七司司長之位。更不該耍弄小心思,試圖借文殊菩薩東來之機,請託其為金吒站臺背書,干擾朝廷正常銓敘,險些釀成大錯!此乃臣思慮不周,私心作祟,馭下不嚴,請陛下重責!”
玉帝盯著他,語氣莫測,帶著審視:“沒了?”
李靖抬起頭,目光坦然,語氣懇切:
“臣雖有私心,行事或有不當,愧對聖恩!但臣絕然做不出戕害同僚、刺殺仙官此等喪心病狂、人神共憤之事!更絕不會為了一己私利,行那勾結西方、出賣我天庭根本利益之舉!”
他沒有哭天搶地地表忠心,沒有指天畫地地發毒誓,也沒有試圖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只是實事求是講了自己的錯,把越過紅線的部分抓緊切掉,省的陛下誤會。
玉帝盯著他看了片刻,緊繃的臉色稍緩,微微點了點頭。李靖這番表態,至少在目前看來,邏輯自洽,態度也算諔�
“李長庚、聞仲。”玉帝沉聲道。
太白金星和聞太師立刻上前一步:“臣在。”
玉帝:“即日起,由雷部牽頭,聯合吏部,抽調精幹力量,組建聯合巡視組。進駐天兵大營、天河水軍、武庫司、駕部司、新兵教導總隊等處,開展為期三年的專項巡視。重點是核查員額、檢視防務、整頓綱紀!”
這番安排,既是對李靖勢力範圍的敲打與制約,也是對其“認罪態度”的一種變相懲罰與警告。
李靖聞言,直起腰,立馬錶態:
“陛下放心,軍部一定會全力支援天庭決策,配合巡視組圓滿完成任務。”
玉帝鼻孔中哼了一聲。
“許旌陽。”
“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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