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咬紙
他剛回到房中想小憩片刻,門外就又傳來力士急促的報告聲:
“蘇主事!不好了!前方、前方又有人設卡攔路!星官大人請您速去船頭一看!”
蘇元揉了揉眉心,苦笑一聲,認命地起身。
職場上便是如此,但凡一件事你做得不錯,那麼好,以後所有類似棘手的麻煩事,就都預設是你的任務了。
趕到船頭時,木德星官早已回房休息了,顯然是知道有人接管,自己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只見船隊前方,被兩位高人攔住了去路。
這二人皆是面容剛毅,一身正氣凜然不可侵,周身隱隱有電光流轉。
左邊一位面如重棗,濃眉虎目,不怒自威;右邊一位膚色稍黑,鷹視狼顧,眼神銳利如刀。
蘇元連忙整了整衣冠,迎上去拱手見禮。
“下官蘇元,見過二位天君。不知二位攔下招撫使船隊,所為何事?”
那二人也不客氣,挺直腰板,受了禮卻只是湝點頭,姿態倨傲。
面如重棗那位開口道:
“我乃雷部張天君,這位是陶天君。”
“我們接到實名舉報,有人假借招撫下界妖仙之名,行夾帶私貨、販賣天庭違禁品之實!”
陶天君也上前一步,語氣冰冷:
“傳令,所有人,立刻下船!所有貨物箱唬块_啟,接受清點核查!”
他說話時,手指還刻意點了點胸前的留影石,
“雷部監察執法,一言一行,皆記錄在案,上傳雷部存檔。你,想清楚了再開口辯解!”
他目光如電射向蘇元,
“怎的就一個經辦在?回去叫你們主事的出來回話!”
蘇元剛想開口周旋,聽到這話,心知此事難以善了,對方是有備而來,且油鹽不進。
他把心一橫,直接掏出傳訊靈符,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對二位天君說道:“二位,墨麒麟的傳訊。”
二位天君以為蘇元是想索要墨麒麟的聯絡方式好去求情,不由得冷笑一聲:
“哼,我等不知墨麒麟尊者的傳訊靈碼!”
蘇元將靈符遞了過去。
“我是讓你們聽墨麒麟的傳訊。”
二人對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驚疑不定。
張天君將信將疑地接過靈符,剛放到耳邊,裡面立刻就傳出咆哮聲,聲音之大,連旁邊的蘇元都清晰可聞。
“張紹!陶榮!你們兩個王八蛋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啊?!你們倆手裡積壓的案子都查完了嗎?證據鏈都補齊了嗎?嗯?!這麼喜歡查案?我這裡還壓著十幾個實名舉報太上老君煉丹房違規排放丹渣的案子!要不要我現在就給你們轉過去查一下?!趕緊給我滾回來!別在外面給我丟人現眼!”
這二人乃是封神之戰時聞仲太師親自在黃花山收服的四將,墨麒麟對他們來說與聞仲一般無二。
只見二人捧著那枚玉符,額角見汗,腰也不自覺的彎了下去,一口一個:
“小太師息怒”、“是是是”、“卑職糊塗”、“卑職這就回去”、“絕不敢給您添亂”
為了不讓二位天君過於難堪,蘇元連忙識趣地走遠了幾步,假裝欣賞遠處的雲海。
半晌,通訊結束。陶天君擦著汗,臉上堆起笑容,對蘇元招手:
“蘇小友,誤會,這一切都是天大的誤會!哈哈!”
張天君也在旁邊連忙抱拳補充,語氣極為客氣:
“我二人也是被奸人矇蔽,一時不察,險些辦了錯事!回去還望蘇小友在小太師面前,多多為我等美言幾句啊!”
陶天君指了指胸前的留影石,壓低聲音:
“蘇小友放心,這記錄儀,我們自有辦法處理,絕不會留下任何對貴方不利的記錄。不打擾了,不打擾了,祝各位一路順風!”
船隊再次開動,張、陶二位天君猶站在雲路兩側,滿臉笑容地揮手相送,高喊著:
“一路順風啊!蘇小友!有空來雷部喝茶!”
蘇元一想,乾脆也別小憩了,直接轉身回到太白金星所在的主艙覆命。
太白正在跟組長們開會,蘇元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還沒喝口茶,力士又疾步來報:
“星官!不好了!前方三界通道入口,被巨靈神將軍領著一幫天兵圍住了!說是正在進行實戰演練,封鎖區域,讓我們明日再過!”
木德星官下意識地就越過人群看向蘇元。
蘇元無奈道:
“簡直是胡鬧!下官這就再去試著調解。”
第19章 大纛向前!壓上去!
一直閉目養神的太白金星卻緩緩睜開了眼睛,伸出手臂,攔下了蘇元。
他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這位一貫以溫和慈祥面目示人的老星官,此刻卻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銳利光芒。
他邁步走向船樓的指揮塔臺,眾人心中一凜,連忙緊跟在他身後。
太白金星站在船頭,望著遠方黑壓壓攔路的天兵,聲音平緩清晰地傳遍整個船隊:
“前兩次的事情,我聽說了。木德星官和蘇元,你們做得很好。不卑不亢,合乎理法,維護了天庭的體面,也守住了招撫使團的尊嚴。”
他的話音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厲:
“但是,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武曲星暗中作梗,雷部奉命刁難,如今連軍中莽夫也敢公然攔路!這分明是主戰派勢力的負隅頑抗,是對玉帝陛下招撫政策的粗暴踐踏!是軍中某些莽夫軍閥習氣的死灰復燃!”
“他們今日敢無視天庭法度,攔截欽命使團;他日就敢擁兵自重,禍亂天綱!”
“來人!”
太白金星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震得雲海翻騰,“將‘勾陳上宮天皇大帝’和‘奉命巡天招撫總督’的大纛,給我插到主艦船頭!所有天舟,開啟防護法陣,靈爐全開!”
老星君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揮,斬釘截鐵,聲震九霄:
“全速前進!大纛向前!”
“給老夫——壓上去!”
巨靈神眼看那龐大的船隊非但毫無減速之意,反而靈光更盛,速度再提,如同十二座呼嘯的山脈直衝著他和麾下軍陣而來,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聲嘶力竭地傳令:
“散開!快散開!都給老子閃開!”
他自己那龐大身軀更是狼狽不堪,連滾帶爬地向側方雲團撲去,才險險避開船頭的鋒芒。
他本奉命攔路想要噁心一下招撫組,結果差點丟了小命,驚魂未定地趴在雲頭,望著絕塵而去的船隊背影,氣得面紅耳赤,跳腳罵道。
“太白老兒!你竟敢縱舟行兇!我必參你一本!”
蘇元站在飛舟船頭,從巨靈神身邊飛掠而過。
心中暗忖:愚蠢,得罪了太白金星,巨靈神已有取死之道。
這種老文官玩死你個小武將,簡直不要太容易。
更何況你一身敗績,叫得上名的妖王一概打不過,就算李天王想保你,最少也讓你掉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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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艘天舟在下界一字橫空,如同一列仙山,氣勢逼人。
船身周遭無數陣法符文閃耀,靈爐全開在船隊後方留下久久不散的靈雲,無數散修跟在船隊後,只為吸上一口天庭靈氣。
船隊最前方是兩面巨大的纛旗:
左書“勾陳上宮天皇大帝”,代表天庭兵戈之威;
右書“奉命巡天招撫總督”,彰顯使節欽命之尊。
其後各式儀仗旗幟林立,有周天星斗,有山川河流,華麗繁複,仙光繚繞,極盡威儀隆盛之態。
天庭剛剛兵敗,迫不及待要趁此機會再次宣揚天威。
就這樣船隊肆無忌憚地從南瞻部洲一路東行一個月,方才行至東勝神洲傲來國。
這一個月,眾人也都沒閒著。
太白金星親自坐鎮中樞,此刻正召集核心人員於主舟議事廳內,商討會晤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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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廳中,催動一件留影法寶,牆上光影變幻,同時顯現出七段不同的戰鬥場景。
“諸位請看。”
“左起第一位,板角獠牙,氣勢恢宏,正是平天大聖牛魔王。
身邊一位龍種翻波,蛟孫吐浪。翻江攪海,卷石穿山,卻是復海大聖蛟魔王。
第三位金翅鯤頭,星睛豹眼。振北圖南,羽翼舒張。自號混天大聖鵬魔王。
右邊廂第一位,赤眉飄焰,聲吼若雷,威震八荒,乃是移山大聖獅駝王。
一位目呓鸸猓牥朔剑瑱C敏靈動,變化無端,號稱通風大聖獼猴王。
末尾赤目金瞳,隱現幽光,呼名便可驚三界,作法猶能役九重。此為驅神大聖禺狨王。
正當中這位身著鎖子黃金甲,頭戴鳳翅紫金冠,足踏藕絲步雲履、兇威滔天,與三太子激斗的,正是弼馬溫孫悟空。”
儘管只是留影,那撲面而來的磅礴妖氣,仍讓議事廳內許多文官臉色發白,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壓力。
“我的天……怪不得李天王十萬天兵也栽了……”
“這六個大聖,每一個的氣勢,都不在那妖猴之下!”
“這他媽是下界妖王?感覺比天蓬元帥都能打!”
“完了完了,我爹還以為是個鍍金的美差,花了幾十萬靈石才把我塞進來。這哪是招撫,這是送命啊!萬一談崩了,我們還能有命回去?不行,我得申請調回……”
“現在下船還來得及嗎?”
眾人議論紛紛,士氣全無。
太白金星狠狠橫了洪逡谎郏泵Τ鲅园矒幔�
“諸位同僚,稍安勿躁。本官與鎮守灌江口的二郎顯聖真君尚有幾分交情。出發之前,我已用靈鶴傳書,懇請真君前來壓陣。有真君在,可保我等無虞。”
此言一出,廳內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二郎要來?我女兒特別喜歡二郎,早知道帶她下界了。”
“太好了!有他在,還怕什麼妖魔!”
“太白星君果然人脈廣博,到時候給我跟二郎合個影!”
安撫住眾人情緒後,一眾文官圍繞著如何開展招撫行動,引經據典,唇槍舌劍,足足做出了十三套精細無比的預案。
光是見面時的開場白,就設計了二十多種不同版本。
太白金星要求字斟句酌,每一個用詞都反覆推敲,
“我們把‘招撫’二字,改成‘友好協商’如何?顯得更具找狻!�
“荒謬!‘友好協商’?有墮我天庭威嚴!必須是‘宣諭天恩,招安納降’!”
“‘宣諭天恩'這種話你留著跟七大聖說去吧,你看他們把不把你剁成臊子。”
“沒那麼大塊!”
“這個‘天庭上使’是不是有點太強勢?萬一猴子翻臉怎麼辦?”
“對對對,快改掉!換成‘天庭特使’或‘宣慰使’可否?”
“特使是否顯得不夠莊重?”
“那就用‘宣慰使’,既顯安撫之意,又不失體統。”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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