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天会失眠
当初若不是小蝶,他冒昧的上门,也不见得能有机会跟盛家的人说上话。
想到这里,陈东便在盛纮期待的眼神中开口道:“其实这件事归根结底就是盛家和袁家表面上的门楣并不相当,盛家目前是有里子,缺少面子,而袁家是缺少里子,但是表面上还是大宋的忠勤伯爵府,两相平衡之下,看起来这是一个绝好的姻缘,但是忠勤伯爵府的两位老人家能抱着丹书铁券被东京这么多人讨厌,肯定还是有原因的。”
“当今官家如此仁厚的人尚且不喜欢他们,可见他们的品行如何了。”
陈东铺垫了一下,本来以为盛纮要反驳自己,没想到盛纮看他停顿,却道:“说下去。”
盛纮如此表现,让陈东想起他接下来要与王若弗进行的对话,忍不住心里微微一笑。
“所以忠勤伯爵府的两位老人家觉得他们吃亏了,他们心里肯定在想,盛家最大的官不过是一个六品的扬州通判,要不是看上盛家颇有资材,他们忠勤伯爵府怎么可能跟盛家结亲?”
说到这里,陈东看到盛纮脸色微变,似有怒容。
盛纮到底不是个一百分的蠢蛋,还是能明白陈东说的是不是真的的。
陈东也没有太过羞辱盛家,毕竟现在他还在盛家呢。
“可他们看不到的是,没有盛家的帮助,他们忠勤伯爵府的风光很快就维持不下去了,现在京城谁不知道忠勤伯爵府有一个蛮横的恶婆婆,都怕把自家女儿嫁过去会被刁难呢,所以整个东京,哪怕是比盛家门第差很远的家里,只要是疼爱自己家女儿的,都是不愿意跟忠勤伯爵府结亲的。”
“呵呵!”盛纮忽然自嘲一声,问道:“你这是说我不疼爱我女儿了?!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陈东淡淡地说道:“疼爱想必还是疼爱的,至于这些我是从哪里听来的……好像是以前就知道的东西,总是主君若是信我,我就接着说下去。”
盛纮烦躁的挥挥手道:“能不能直接说对策,你说的这都是没用的东西。”
“嗯,这不是想着主君待会儿好跟大夫人解释吗?”陈东说道。
盛纮好像被踩了尾巴,道:“我跟她解释什么啊?我犯得着跟她解释吗?这个盛家我说了算。”
嗯,你说是就是吧。
陈东懒得和他较真。
“这件事的来由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就是袁家认为盛家高攀了,但是他们又很想和盛家结亲,毕竟盛家有钱,所以就让袁家大郎来下聘礼,找了有病的幌子,既能让盛家一开始就矮他们一头,也能让别人说不出话来。”
盛纮抖了抖手,道:“你怎么敢肯定伯爵夫妇不是真的有病,而是故意为之?”
陈东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病了,既然病了,那也应该早日给盛家寄来书信解释,为什么在聘船到达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就是想要做出木已成舟的架势,逼主君就范吗?”
盛纮神情不自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服软?”
陈东兴致缺缺,道:“主君是知道柏哥儿的,他那么刚正的性格都不敢直接说拒绝,主君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更不可能直接让袁家的聘船掉头了。”
盛纮被陈东戳穿了心中所想,顿时有些尴尬,可他还是硬撑着说:“我叫你来是让你给我出主意的,不是让你来揣测我的!”
陈东对盛纮虽然有好感,可是对他的性格并不指望,这人你让他做个太平官还行,真让他做点什么事情出来想也别想。
但是也别看不起人家,一般这种人最后混的反倒不错。
就像张麻子说的,装糊涂。
这位盛老爷就是装糊涂的高手。
明知道卫恕意的死另有隐情,但是却不往下查。
明知道小蝶不可能偷了那么多东西,但他还是把罪名牢牢打在了小蝶身上。
面对这种装糊涂的,陈东便随意递上一个台阶道:“有上下两策,且看主君选哪个。”
“人家不都是上中下三策吗?你这儿怎么就两策了?”
陈东摊手,道:“就两策,主君你要不要听啊?”
“唉!说吧说吧。”
“先说上策还是下策?”陈东问道。
盛纮脸上些许无奈浮现,“先说上策。”
“还得是主君有眼光,这上策很简单,让柏哥儿告诉袁家,纳征之礼须由男方父母亲自前来,只有男方父母去世的时候,才能让家中兄长代替,袁大郎此来若是说伯爵夫妇危在旦夕,这纳征之礼就不便定下,袁家大郎应该回东京和袁文绍准备守丧,万万不能让盛家耽误袁家儿郎的孝心。”
陈东说完,盛纮顿时挑挑眉问:“我怎么觉着这是骂人呢?”
“是骂人啊。”陈东疑惑道:“我没说明白?”
“咳咳,说明白了,你继续——不过别说这个上策了,还是说下策吧。”盛纮无奈道。
“下策就是接受这个局面,让盛家小小的丢一个面子,以此获得伯爵亲家的尊荣,唯一付出的代价,不过就是因此被袁家小看,日后伯爵夫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刁难华兰,但是相比起收获,不知道主君能不能接受?”
陈东看向盛纮,眼神带着些许戏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献策。
“这让我怎么说呢?我自然是不想让华兰受苦的,我也不想华兰找一个没有担当的丈夫,这袁家不仅有爵位,而且袁文绍这孩子我也是亲自看过的,以后肯定会对华兰好的。”
“为什么在这个关头这样为难我呢?”盛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原本满心的欢喜,为自己懂事的大女儿找到了一个好亲家,现在全部变成了让他烦恼的来源。
“我献策完毕,就先告退了。”陈东一拱手,便离开了堂屋。
怎么选,陈东你难道还要手把手教学吗?
以盛纮的潜力来说,拒绝了袁家,无论是从里子还是面子上都不会错。
但是有的人脑回路是不一样的。
即便别人有错在先,他也不想撕破脸,怕被别人误会是小心眼。
反正那不是自己亲姐,盛长柏都不着急,轮不到陈东着急。
望着陈东的背影,盛纮抬了抬手道:“哎!你!”
陈东头也不回,直接回自己屋子了。
反正盛长柏不在,今天他也不好出面,索性便回房间读书。
陈东在盛家这个月来,已经看过了不少书了。
应对院试应当是绰绰有余了,这也不值得什么骄傲的。
陈东既然一开始便瞄准了状元,自然是要不断努力达成这个成就的,至于盛家的事情,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一个家长里短的事情,相比起来,还没有三星会长后来因为女儿婚事搞出来的事情更有意思呢。
中午时分,前院顿时热闹起来。
陈东正在读书的时候,便听到外面传来媒人扯着嗓子喊:“东京忠勤伯爵府袁家特来送聘,主礼塞外活雁一对……”
陈东眼睛盯着书籍,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盛纮最终还是选择了下策,忽悠了一顿气愤的王若弗,让袁家到底是完成了纳征之礼。
不过正当他与同僚聊天的时候,仆人却告诉他,在前院,盛长枫吃醉了酒,与袁家带来的一位公子哥白烨玩起了投壶,眼看着就要把盛华兰的聘礼给输光了。
盛纮去看了,果然已经输了大半,便连忙去找袁文纯,希望他能出面制止。
但是盛纮去了之后才发现,袁文纯完全是看好戏的样子,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陈东刚才的话有多么正确。
这袁家是完全看不起他啊?
现在是既要盛家的女儿和嫁妆,还要让盛家丢人。
这样的亲家,以后别说能不能帮到盛家,不拖盛家后腿就已经是万幸了。
因为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蠢了,把华兰的聘礼被外人赢走,不仅是自己家丢人,袁家也要跟着丢人,这样的道理袁家难道不懂吗?
盛纮从袁大郎的屋子里出来之后,便气呼呼的去了盛长柏的院子,在院子门口遇到了盛长柏。
“爹,你也是要去找陈东吗?”盛长柏问道。
盛纮点头道:“袁大郎就是诚心要让我们丢人,长枫现在被架在上面,我要是出面的话,别人会认为我护短,可要是不闻不问,你大姐儿的聘礼肯定是保不住了,现在能帮我们家的只有陈东。”
“我来带路。”父子俩一起走向陈东的屋子。
一进门,盛长柏就懊恼的道:“我早应该听你的,不让他们把聘礼卸下来!”
盛长柏气呼呼的说道。
青秀的脸,生气的时候,看起来多了几分稚嫩,少了以往的深沉。
陈东还挺喜欢这个状态的盛长柏的,不然总觉得像根木头。
陈东放下书,笑道:“是不是袁文纯又搞事情了?想想看,是不是在聘礼上做手脚了?”
“你怎么知道的?”盛纮惊讶地问道:“是有人告诉你了吗?”
陈东笑道:“回屋之后我就一直在读书,大家都忙着呢,谁能有空来告诉我呢,只是根据袁家两个兄弟之间的关系猜测出来的。”
“关系?他们的关系怎么了?”盛长柏问道。
“嗯。”陈东好奇道:“这个你们都不知道吗?”
盛长柏看向盛纮,盛纮尴尬的说道:“也不曾听说他们兄弟俩有什么隔阂啊?”
陈东解释道:“这种事情想想就行了,但凡是有爵位继承的家里,兄弟之间就不可能和谐,因为这爵位不像家产可以平分,他们从小就得为了这个爵位争斗,这放在整个大宋朝有爵位的人家家里,都是成立的。”
“但是我看袁文绍那孩子性情温良,不像是会跟袁文纯争抢爵位的那种孩子啊,袁文纯怎么会故意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让袁文绍丢人呢?”盛纮纳闷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袁文绍有继承爵位的可能,他大哥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打击他威信的机会,更何况伯爵夫人偏爱长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人家袁家本来就看不起这桩婚事,就算最后让两家丢人,估计袁文纯也会把事情全部推到盛家和袁文绍身上,袁家夫人也不可能责怪袁文纯的。”
“主君想必已经去找过袁文纯了,他是不是一点也不着急?”陈东问道。
盛纮点点头,而盛长柏就比较着急了,直接抓住了陈东的手,恳切地道:“求你帮帮我大姐吧!”
第261章 小孽畜
堂屋里,盛家的两代家主都眼巴巴的望着一个粗布衣衫的男子。
男子眼神锐利,脸庞冷酷,嘴角泛着淡然的微笑,道:“此事易耳。”
盛长柏顿时问道:“快说!”
盛纮虽然没有这么激动,但是那炯炯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的兴奋。
“此事依旧有上下两策。”
“中策呢?”盛长柏下意识的问道,而盛纮脸皮瞅了瞅。
“算了,不管是什么策,你说出来就行了。”
此时在盛家老太太的屋子里,盛老太太正在给盛华兰进行最后的辅导。
“现在你还是盛家的大姑娘,以后你就是袁家的二大娘子了,日后你会遇到不少这样的事情,从此刻开始,你就得自己拿主意了,遇到事情,你也不能再只听我的了,你要自己想着如何去做。”
“祖母,可是我担心我会做不好。”盛华兰此时还是少女,身体略显单薄,可是眼中却带着明亮。
“不必担心,只要按照以前祖母教你的去做去想就行了,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盛华兰的女使进来说道:“糟了大姐儿,三哥儿正在前院和别人斗气投壶,快把姐儿的聘礼输光了。”
“什么?!他怎么这样啊!”原本还开心的盛华兰顿时起身,回头看向老太太问道:“祖母,这可如何是好啊。”
“长枫中了几次?”老太太立刻问道。
“三哥儿中了一回,那就不能再中途叫停,不然显得我们盛家输不起,到时候颜面反而丢了。”
“所以说,直接下场制止是不行的,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计策。”陈东说道。
盛长柏立刻跟进道:“那应该如何呢?”
陈东瞄了一眼盛长柏,感觉这哥们儿这会儿像是一个捧哏似的,话落在地上好像会要了他命似的。
“所以下策就如同我刚才所说,接着比下去,哪怕是输了也无妨,这聘礼输给那个姓白的,叫做白烨是吧?输给他也无妨,且看他有没有胆量将这份聘礼带走。”
盛纮迟疑道:“他是京城来的公子哥儿,我可没有办法强留人家。”
陈东神秘的笑了笑,道:“放心,既然是东京来的公子哥儿,这聘礼必然是带不走的,你们是过分夸大了此人的胆量,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场闹剧无非是袁家在背后使坏,他们想要的是堕盛家的面子,但是他绝对不敢真的把聘礼再带回去,那样的话,他们袁家就不要想出门见人了。”
“所以这个聘礼最后还是会留在盛家,无非是那个白烨最后来一句玩笑话便结束罢了。”
“所损失的,无非是在扬州官场的威信,可是主君在扬州要呆的时间恐怕也不会太长了吧?”
盛纮面色一动,问道:“这是何意?”
见到盛纮装傻,陈东没有多说,而是继续道:“只要主君和大夫人不要自乱阵脚,到最后,盛家固然会丢面子,但是介于长枫公子只是一个孩童,那白烨有以大欺小之嫌,到时候知道内情的人也会对盛家抱有同情,而对袁家的恶劣行径愤慨。”
“说的对,你终究是要跟人过日子的,而不是跟这些聘礼过日子,只要以后跟你丈夫相敬如宾、夫妻恩爱,那今日的事情便不会有人再提起的。”盛家老太太听着华兰说完她的想法,忍不住点头称赞。
刚才生气委屈的盛华兰,此时恢复了一些笑脸,尤其是听到祖母的夸赞的时候。
华兰见祖母认可自己的想法,便吩咐女使道:“你去前院找母亲说,今日之事,要是真的输了,我们跟袁家大不了一起丢面子,但是母亲千万不要跟父亲闹起来,让外人看了笑话。”
女使马上点头,道:“知道了大姐儿,我现在就去。”
“你去干什么?!回来!”陈东无奈的对转身就跑的盛长柏喊道。
盛长柏转过身道:“你不是说现在要紧的是不能让盛家单独丢人,尤其是不能让外人看到我母亲和我父亲吵架吗?我去找我母亲说这件事情啊。”
陈东把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道:“不是?上策你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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