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天会失眠
厨房白天是一直在工作的,这样主人待客,或者饿了想吃东西,才能随时供应得上饭菜。
有盛家大公子出面,陈东很快就吃上了煮菜。
“你胃口真好!”盛长柏看到陈东大快朵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道。
陈东如今有天生地养,这技能可了不得。
不仅能自然而然吸收天地精华强壮身体,还能大大加强食物的吸收效率,所以陈东这一个月下来,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身体挺拔,脸庞也变得更有光泽。
这甚至让陈东开始担心,会不会因为长得太帅,直接被皇帝钦点成探花郎了?
按照陈东以前那粗浅的了解,探花就是长得帅的。
嗯,所以叫粗浅的了解。
在和盛长柏一起相处的这段日子,陈东渐渐明白过来,这状元实际上选取的是卷子答的最好的考生,跟脸没有关系。
而第二名被称作榜眼,第三名探花。
陈东问起的时候,盛长柏总算遇到可以指点陈东的地方了,男人好为人师的习惯便让他跟陈东好好解释了一番,这探花实际上就是一个典故而已。
唐朝科举考试,在开榜之后,会在杏园举办一个大型宴会,而宴会中,会有一个折花送状元的环节,所以人们事先会选两个长相俊美的进士作为探花郎,在杏园内折取鲜花送给状元。
而原本唐朝的全国前三名中,第一名叫状元,第二名第三名都叫榜眼。
到了有宋一朝,为了区分这第二名和第三名,就把第三名固定成了探花郎。
总之,陈东的担心肯定是多余的。
这就跟小孩子小时候纠结是上清华还是上北大一样。
可能真到了高考的时候,连一本都不敢看一眼。
纯属杞人忧天。
席间,陈东那津津有味的吃相,让原本不觉得饿盛长柏也忍不住吃了两口。
“话说,你家这厨子为什么总是弄煮的菜啊?就不能抄俩菜吗?”陈东记得,炒菜早就有了啊。
毕竟繁花世界中,仨老婆里,两个都是开饭店的,对烹饪还是有点了解的。
盛长柏却愣住了,问道:“什么炒菜?大家都是这样吃的啊?”
陈东伸出一根手指问道:“油有吗?”
“嗯。”盛长柏点点头。
“铁锅有吧?”
盛长柏再次点点头。
陈东两根食指合在一起,说道:“那炒菜?”
“没有。”盛长柏摇晃着脑袋说道。
“行吧,改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尝尝。”
盛长柏却仿佛被踩了尾巴,道:“君子远庖厨!”
陈东瞥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没文化呢?把先贤的话断章取义当真理是吧?”
盛长柏急了,“我爹就是这样说的!君子就不应该去厨房。”
“来来来,原话给我背一遍。”
盛长柏这些天下来,已经与陈东相处的如同朋友一般。
在陈东向下兼容之下,早就不把陈东当书童看待了。
虽然这是在古代,但是古代也分什么时候。
要知道,这个时候咱们中华大地可是已经废除奴隶制了,就算现在盛家的这些下人,那也都是有契书的,纯纯按照现代社会的雇佣制来的。
明面上甚至规定,就算仆人犯错,主人都是不能直接打的,得送到官府定罪。
当然,规定是规定了……
咳咳,总之,这个时候的主仆关系已经大大进步,甚至比明清两代还要好的多。
这得感谢上帝之鞭,把奴隶制重新带回了中原。
老朱建立明朝的时候,元人已经统治很多年了,很多先进的管理制度,老朱压根都不知道。
只能先按元朝的图索明朝的骥,结果闹出了一些笑话。
这个不谈,总之现在盛长柏是老老实实的给陈东背诵起来了。
“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
你咋不从盘古开天地的时候开始背呢?
陈东嫌弃的瞅了他一眼。
盛长柏继续背着:“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说说看,这是什么意思?”陈东停下筷子,拿起一边的绢布抹了抹嘴唇,靠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睛。
盛长柏顿时紧张起来,陈东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是要考校自己了。
虽然他一个书童,自己不应该怕他。
但是陈东露出失望的表情的时候,盛长柏总有一种做错事情的感觉。
那感觉,让他恍惚觉得自己是在面对父亲。
“这是孟子劝谏齐宣王的话,当时齐宣王看到有人牵着牛去祭祀,他看到那牛害怕的发抖,便用羊替代了牛,孟子认为这就是齐宣王的仁慈之心,而君子就应当有这样的仁慈之心。”
陈东一侧嘴角弯了弯,似乎有些不屑,道:“那我问你,既然齐宣王最终还是用羊来祭祀了,羊与牛都是畜生,难道牛害怕羊就不害怕了吗?这是不是可以说齐宣王伪善?”
“当然不可以!”盛长柏说话的时候,眉宇之间微微浮上思索之色,道:“牛与羊虽然都是畜生,但是齐宣王当天见到的是牛而不是羊,关键之处不应当是君子不忍心亲眼见到禽兽死亡前的样子和声音吗?”
陈东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问道:“那么我们让厨房先把食材准备好了,我们再去下厨不行吗?或者让屠户把肉仔细切成肥的瘦的臊子脆骨,然后我们再做行不行?”
“反正我们也看不到那些畜生之前的样子。”
“这……”盛长柏犹豫了。
“君子远庖厨,却心安理得的享受厨子做好的肉,君子连畜生的死都不忍心见到,那么敌人呢?那可是和我们一样双目双耳的人,还忍心杀吗?要是不忍心杀,你说这国家的的敌人也不是君子们消灭的,我们的吃食也不是君子们做的,那他们有什么贡献啊?”
陈东表情淡然,却字字珠玑,问的盛长柏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正当盛长柏喘息声越来越重的时候,陈东却笑呵呵的道:“我乱说的,你别多想哈。”
夜里,盛长柏躺在锦绣花纹的红木床上,望着帷幔上的道道丝线,心里哪还不明白。
他陈东可不是乱说的。
他是有备而来。
他说君子有什么用?
其实是以小人有什么用作为铺垫的。
盛长柏当时差点脱口而出,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这也是孟子的话。
但是他却猛的意识到,这并非最好的回答。
因为这无法佐证君子的作用。
君子只是因为聪明,便用智慧奴役那些愚钝的人吗?
可那些实际的事情,却是愚钝的人干的?
等等!
盛长柏有些悟了。
砰!
陈东的屋门被猛地撞开。
盛长柏激动的看向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一脸迷茫的陈东,兴奋道:“你也没睡!你是在等我吗?!太好了,我想明白了!君子在于用远超当下情况的判断,指导百姓做事……”
陈东揉了揉眼睛,不是,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没睡的?
坏了!我成张怀民了!
院子里,陈东一脸生无可恋的听盛长柏滔滔不绝的讲述他的感悟。
陈东想逃也逃不掉了,便在听完之后道:“你理解的也差不多了,其实就是民众之中产生第一批自觉的人,这些自觉的人,可以用正确的思想带领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是君子,而另外一种自觉的人,则是通过自己的小聪明,来为自己过上好日子而服务,为此不惜损不足而奉有余。”
“以前从未这样想过,陈东!”盛长柏抱着陈东的胳膊道:“我应该叫你一声老师!”
陈东:“啊?”
盛长柏当即退后,长揖道:“老师!”
陈东扶起他,小家伙倔强的不肯起来。
“别闹了,大半夜的,你这一声不知道要惊醒多少值夜的。”陈东强硬的扶起他道:“书上的东西,能流传下来,自然是有其中的道理的,但是你一定要多思考,辩证的接受书中的知识,才能真正做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切不可做一书袋子,装着许多书,却不能用,不会用。”
月光下,盛长柏突然呆住了。
“为天地立心?”他初时语速极慢,随后越来越快,“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都是你老师……不,我得叫师公,这是咱们师公说过的话吗?”
陈东疑惑的凝视盛长柏。
不是?
张载就是你们这个朝代的啊?
又搞老子心态是吗?
我到底认还是不认?
认吧,万一人张载已经说过这话了,只是盛长柏这小子不知道,那不成了妥妥的欺名盗世之徒了吗?
可你不认,又要咋解释呢?
陈东忽然捂着脑袋,道:“哎呀,头疼欲裂!我得回去睡觉了!”
“头疼?!”盛长柏反应过来的时候,陈东都快跑到屋门口了,他连忙喊道:“我这就帮你去请郎中过来!”
“回来!”陈东还好转头看了一眼,不然这家伙真得跑去叫郎中了,因为陈东回头看去的时候,盛长柏已经跑出去三五步了。
……
陈东剪了剪蜡烛的烛芯,让屋子里明亮了些,随后坐到桌前。
“不疼了吗?”盛长柏关切地问道。
陈东挥挥手道:“不疼了已经,刚才你不是问我那四句是不是我老师说的吗?其实连我也无法确定。”
“这是为何?”盛长柏无法理解陈东的意思。
“其实你天资聪慧,应该早就发觉我所说出来的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并不一致吧?”
盛长柏点点头。
确实,虽然陈东说出来的很多话都极有道理,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并非出自一人之口。
陈东补充道:“其实我隐约记得,这些都是从不同的人口中得知的,甚至于我的老师,我跟令尊说姓朱,可实际上他也只是告诉了我很多道理的人之一罢了。
盛长柏沉默了很久,眼睛盯着桌面,墙上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在烛光下微微晃动。
“我貌似懂了……”
“懂了就好。”陈东为自己的过往再次打上补丁,此时心满意足。
总算可以睡觉了啊。
陈东乐呵呵的起身,道:“那么,柏哥儿就……”
话未说完,盛长柏忽然起身,手掌按在陈东肩头,目光如炬,道:“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其实那些老师,都是你想象出来的,实际上你陈东是一个天纵之才?!”
陈东一脸懵逼,接着就是愤慨:“绝无此种可能!”
“我的事情,我难道还会说错吗?”陈东驳斥道。
“照常理来说,我确实没理由质疑你。”盛长柏眨巴着眼睛,认真道:“可你失忆了呀。”
第259章 提醒
“我还真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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