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如此一来,职员要做好随时腾房的心理准备,企业要为职员提供安置的新房。
说白了,冼耀文打着让自己的东洋职员出资,帮他实现长期低成本囤地囤房的主意,这样一来,虽然到了收益期需要分出一部分利益,但他要付出的成本几乎等于无。
无本买卖,不能太贪,最终有个几十兆百来兆的利润就够了,不能想着一口吃成胖子。
为了“三五六”计划的顺利执行,他在东京要投资大量企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和主要成本为人力成本的服务型企业,可以不追求高利润,但一定要养得起职员。
“三五六”计划可以归入明天的大框架,为了不死在明天的黎明之前,他必须做好今天,从今天的利润中抽出一部分去豢养明天的幼崽,所以,他的吃相才没办法保持优雅,正经钱要吃,不正经的钱也要抢一口,正经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茁壮成长,不正经奉献青春赌明天。
“吃的来咯。”
冼耀文的神思刚跑到1985年,潘瑞发端着一个托盘就过来了。
一碗碗吃食被放到桌上,潘瑞发嘴里嘚啵嘚啵,“冼先生,送您两碟酱什锦包瓜,这一碟是我托人从天津寄过来的,天昌酱园的酱菜把式做的,这一碟是我照着做的,一看冼先生就是走南闯北的高人,还请您帮着品鉴品鉴。”
“好说,好说。”冼耀文客气一声,又指了指边上的空位,“潘老板,这会店里也没其他客人,坐下聊几句?”
“得嘞。”
潘瑞发痛快地在冼耀文边上坐下,见冼耀文拿着筷子夹起他做的包瓜,他就一脸期待地盯着。
冼耀文轻咬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咀嚼品味,感觉味道还行,但并不清楚酱什锦包瓜应该是个什么味才正宗,又夹起天昌酱园的尝了尝,两相比较,潘瑞发做的味道就差多了。
放下筷子,借着派雪茄的动作斟酌一下说辞,等潘瑞发点上,他这才说道:“潘老板,你做的味道不差,但比起天昌酱园的,你在选料上不够精细,还少几样料,酱浸这道工序也不太对,偷懒了,时间短了,次数也减了。”
冼耀文哪懂怎么做酱菜,不过好酱菜的关键一选二浸还是知道的,围绕这两点说不会错。
潘瑞发竖起大拇指说道:“冼先生还是酱菜的行家啊,一尝就尝出来了,东京介儿的包瓜不好,料也凑不齐,二浸的时候,我正好要出远门,不等一浸好就开始二浸,一浸的时间不够。”
“靠,真不讲究,居然只浸两次,老子还以为得至少折腾七八次呢。”
腹诽一句,冼耀文打了个哈哈,使出话题转移大法,“潘老板来池袋多久了?”
“44年被小鬼子骗到东洋,在东川修了一年多水库,45年到东京,打了将近一年的官司。”潘瑞发嘿嘿一笑,“美国佬对咱还是不错的,从小鬼子那里帮着要来一笔赔偿,我拿着钱开了这家店,到现在四年出头了。”
冼耀文咬一口包子,问道:“怎么想着留在这里?”
闻言,潘瑞发脸上的笑容更是浓郁,“不敢回去,天津有个地界叫南楼,我在那里得罪一个大混混,得罪狠了,回去讨不了好。”
说着潘瑞发的笑容倏然变诡异,继而又有了一丝思乡的惆怅。
冼耀文不打算说“混混肯定会被镇压,回去没事”,看潘瑞发在池袋过得应该不算差,回去未必能过得更好,再说,他基本肯定潘瑞发之前是个混混,鬼知道裤裆里有没有屎,无冤无仇的,还是不瞎指点。
“这样啊。其实待在东京也挺好的,我这趟来东京就是为了看看行市,觉着还不错,正打算看得再仔细一点,差不多了就在这边支个摊儿。”
“冼先生也要来东京?”
冼耀文摆摆手,“没这个打算,鄙人不才,运气还不错,在香港有一摊还算过得去的买卖,离不开人,得在那里看着。东京这边的买卖打算和小鬼子凑份子一起干,这不,我听说池袋这里有不少咱们自己人,过来??,打算找一个品行不错的帮着盯一眼生意,小鬼子嘛,不得不防。”
“冼先生你胆子够大的,敢跟小鬼子凑份子,不怕被小鬼子连皮带骨都给吞了?”潘瑞发惊诧道。
冼耀文淡笑一声,“潘老板别看我年纪小,做生意有年头了,看人倍儿准,我一见潘老板就觉着耐人(讨人喜欢)。”
“哈哈哈,冼先生您说天津话倍儿哏儿。”
“呵呵,让潘老板笑话了,跟一个在天津做过几年生意的人学了几句,他二八八的(二把刀),我学着更是差点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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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壮大
“冼先生,您一个南方人能把天津话说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您刚才说要找个人盯着生意?”
“怎么?潘老板有合适的人?”
“我一发小,跟我一起被小鬼子骗过来的,我去了东川修水库,他去了山口县修路,拿了赔偿后,他也没回国,去了浅草混,从收保护费混到现在有了自己的赌场,特牛逼。”
“你这发小是自己混,没投靠东洋当地的组织?”
“冼先生,您可能对东洋的情况不太了解,小鬼子歧视咱们国人、朝鲜人,以前新桥车站那一带有一群台湾佬特牛逼,跟小鬼子的什么关东松田组对着干,一直压着小鬼子打,后来怎么着……”
潘瑞发卖了个关子。
“后来怎么了?”冼耀文笑着捧哏。
“嘿嘿,关东松田组联合了六七帮人,又找了警察帮忙,机关枪、大炮全用上了,把台湾佬好一通收拾。”潘瑞发双手放在肚子上比画,“他们打完之后我去看过,好些个被大炮炸碎了,也有好些个肠子都被打出来,老惨了。
介到底是小鬼子的地界,强龙不压地头蛇,想在介儿混,不投靠一个本地组织不行,我介发小一开始和关东松田组走得近,后来又找国粹会罩着。”
“潘老板,你的发小怎么称呼?”冼耀文波澜不惊地说道。
“姓赵,赵春树,我管他叫大春儿,您等着。”潘瑞发说着,站起身走进厨房间,没一会又折返,拿着一张照片指给冼耀文看,“您看,介是我,介是大春儿,我俩来东洋前照的。”
冼耀文看一眼照片上的两人,说道:“潘老板,你跟这位赵先生差好几岁吧?”
“我比大春儿大五岁,本来是玩不到一块的,谁叫大春儿他爹开了一间杂货铺,又是个大耍儿,我小时候就爱上他家玩,玩着玩着也就玩到一块了。”
“大耍儿什么意思?”
“介天津的混混从上到下,能混码头的就叫大耍儿,在一小地界争地盘的叫小混混儿或玩儿闹儿,再往下瞎混的就叫狗食或狗烂儿,杜月笙、黄金荣放在天津就是大耍儿。”
得,听了三段,冼耀文算是拿准了该给潘瑞发说的话打多少折扣,大耍儿要是能和青帮大佬相提并论,潘瑞发和赵春树就不会被骗来东洋,潘瑞发也不可能不敢回去。
按他的估计,大耍儿大概就是比较吃得开的大混混,有几个小弟,认识一些人,遇到事能叫上十几或几十人撑撑场面,横向比较一下,应该和他上次见过的跟在国龙边上的小弟差不多的档次。
“大耍儿原来是这么回事,潘老板方便联系这位赵先生吗?要是方便,我做东,大家找个地方坐坐。”
“方便,方便。”
“我住在帝国饭店,出了饭店往东边走一段距离有一家Yakiniku,听说是延边朝族人开的,不但烤肉地道,还会做东北菜,今晚八点,我在那里恭候潘老板和赵先生。”
“好说。”
二十分钟后,冼耀文打听完池袋华人的情况,离开狗子包子,去了几栋相连的一户建前。
这几栋一户建的建筑风格非常怪异,说不清楚是什么风格,能看到唐,也能看到宋,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元素糅合在里面,感觉像是几个建筑学门外汉凑出来的四不像。
据潘瑞发说,这一片原来是池袋本地人的几间大房子,那批福浙劳工有不少租住在这里,东京大轰炸时期,几个房东全都去见了天照大神,等到美国佬掌控东京,过来登记户口之时,原房东名下的不动产和土地就到了几个福浙劳工的名下。
据说这种事还不是个例,有那么一些战前已经拿到东洋合法身份的国人和朝鲜人趁着这次机会从穷光蛋租户变成有房有地的房东,至于原房东到底是怎么死的就不好说了,反正死无对证,说是怎么死的就是怎么死的,美国佬才没有那个美国时间给小鬼子招魂申冤。
看到便宜,自己却没占着,冼耀文少许惆怅,如果换成他,大概会慷慨出资送三条街的小鬼子去广岛旅游。
站着看了一会,冼耀文转身走人,并不打算在这里找人聊聊。
这里的福浙劳工可以算是全球免签的祖师爷,自己人之间相当团结,但对政治意义上的自己人未必会友好,若是觍着脸非得和他们自己人,被坑得哇哇叫也是有可能的。
身在异国他乡,搞不清楚自己人的边界是会死人的。
香港,山今楼。
中午饭点已过,下午茶时间未至。
岑佩佩手里拿着一个厨师试制的面包,咬上一口,听着嘎嘣脆的声音,看着面包表面犹如菠萝一般的纹理,她心里纠结着不听自家老爷的建议叫手里的面包“孖宝”,而是打算按照店里多人的一致建议,叫它菠萝包。
放下面包,又拿起桌上的奶茶,她的心里更为纠结,自家老爷玩闹一般的文胸奶茶她并未让厨师尝试,而是从中得到启发,先让厨师用纱布过滤奶茶,后采用网眼更小的丝袜,一经试制,才有了她手里口感细腻的初定型奶茶。
丝袜珍贵,冠以奶茶丝袜之抬头,对提高奶茶的身价有帮助。
好嘛,菠萝包、丝袜奶茶,冼耀文又岂会不知道这俩玩意,文胸奶茶的确为了“秘密”的营销有点胡来的意思,但孖宝乃至汉堡馃,他可是拿着大炮打蚊子,瞄着圣贝纳迪诺和肯塔基两地,两家分别叫麦当劳和肯德基的小西式快餐店去的。
可怜他着眼于全球大型连锁的汉堡馃,却要不务正业关注两个小角色,犹如老马看着一在校大学生搞的购物网站,额头沁出冷汗,危机感爆棚,他容易嘛?
现在感情好,岑佩佩这个小港怂还不领情,想堵了全球连锁的路,欲往偏安一隅只能搞点街坊情怀的方向走。
岑佩佩已经下定决心,奶茶就叫丝袜奶茶,面包打算等自家老爷回来商量一下再决定。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她三口并作两口快速把手里的面包吃完,去后厨漱了漱口,这才坐回原位慢悠悠地喝着奶茶。
时间过去五分钟,一个身穿拼色旗袍,身材与面容都姣好的女人来到她对面的位子坐下。女人先打量四周,看了个囫囵,这才对她说道:“有什么事不能在家说,非要把我约到这里?”
不消说,女人是苏丽珍。
“自从老爷出差离家,姐姐可是一次都没去饭厅吃饭,我想找姐姐说话也见不到人。”
除了戏文里,天下就没有和睦相处的后宫,打从岑佩佩进入冼家开始,她和苏丽珍就互给对方贴上“情敌”的标签。
“妹妹不知道吗?”苏丽珍故作惊讶,“先生走之前有吩咐我办事,这些日子,我都在忙着办先生交待的事,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去饭厅吃饭,都是在自己小窝随便对付几口,可把我累坏了。”
岑佩佩莞尔一笑,“嗱,姐姐为了我哋冼家真是辛苦了,等老爷回来一定会好好奖励你。”
“先生虽说没给我名分,但我入了冼家的门,生是冼家的人,死是冼家的鬼,为了冼家做事是我分内应当的。”苏丽珍义正词严道。
“姐姐的觉悟真高,我应当向姐姐学习。”岑佩佩夸赞一句,随即转换话题,“老爷从东京打来电话,让姐姐找甄国龙说一个新生意,从东京运杂志回香港卖,很好赚。生意我哋冼家不参与,就是送给甄国龙的一个人情。”
“什么杂志一定能赚钱?先生看的那些?”
岑佩佩嗤笑一声,“姐姐看得懂老爷的杂志?”
“我看不懂,你能看懂?”苏丽珍针尖对麦芒,毫不相让。
“嘻嘻,我能看懂一点。老爷的杂志不是一般人会看的,拿到香港来卖不了几本,我说的杂志自然不是这种。”说着,岑佩佩脸颊发烫,“老爷说东洋那边对杂志没多少管制,咸湿杂志上的插图会画得很露骨,男人们一定喜欢看,一个月赚两三万轻轻松松。”
闻言,苏丽珍的脸上也是发烫,迟疑了一会,说道:“两三万不少了,就这么白白给别人?”
“姐姐比我先进门,难道不清楚老爷有多精明?”岑佩佩笑着说道:“老爷说了,东洋杂志一进来会冲击香港咸湿报纸、杂志,大家不会看着自己的饭碗被砸,联合起来对抗东洋杂志是一定的,这个生意做不久,能赚的钱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但洒出去的人情至少要按百万算。
姐姐清楚什么可以告诉甄国龙,什么不该说吧?”
“妹妹把心放在肚子里,姐姐我不是傻子。”
“老爷敢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姐姐办,姐姐又怎么会是傻子。”
岑佩佩这话,苏丽珍怎么听怎么别扭,一刹那的暗自不爽后,她说道:“妹妹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姐姐自便。”
“好,我走了。”
苏丽珍干净利落地离开,中间没有冼耀文,她才不乐意和岑佩佩面对面多待。
过上一会,岑佩佩喝完杯中的奶茶,她也起身出门。
冼耀文都能安排苏丽珍办事,岑佩佩更不用多说,她要负责的事只会更多,棉衣生意就由她在跟进,她要去找一下洪英东,了解一下棉衣的生产进度。
金巴伦道,十三幺报社。
黄祖强在自己办公室外面的大办公室踱着步,心里划算着工位的安排。
昨天,他接到冼耀文的电话,在电话里,冼耀文告诉他十三幺很快会遇到一个壮大的好机会,让他先做好准备。
冼耀文话说得含含糊糊,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想来对方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说有机会,肯定会有的,只是他对这个所谓的壮大并没有激情澎湃的感觉。
壮大什么?
无非就是咸湿报。
随着十三幺的发行量愈发的大,他心里的办大报之火是越烧越旺,哪怕被冼耀文泼了两盆凉水依然未浇灭,只是让他明白了办大报不能急的道理,他如今已经在筹划以小说连载为卖点的报纸,名字已经想好了,考虑到冼耀文的风格,再融合自己的特点,取名为“福报”。
为了办好福报,他给王度庐、朱贞木、郑证因、李寿民等武侠名家写信邀稿,想借着他们的名气给福报捧捧场子。
考虑到这些大家都在内地千里之外,路途遥远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借光的安排之外,他也打算挖掘本港的新人,以万元奖金作噱头,举办一次武侠小说大赛,成绩优异者以高价约稿,把某个撰稿人送到香车美女别墅的天堂,打造出一个以文致富的样本,把新冒头的武侠小说大家都握在十三幺手里。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黄祖强现在的想法很冼耀文,细粮粗粮都想抓在自己手里,只给别人留点汤水喝,冼耀文要是知道他的设想一定会支持。
冼耀文现在当然不知道,他的思维跳跃,行为也一样跳跃。
离开池袋后,他来到京桥一带明治会社旗下的明治制药大门对面,远远地往厂内窥探。
要知道他这趟出差对外的说法是给金季商行组织货源,虽说这只是由头,但组织货源的确是他要做的事情之一。
这不,他过来看看要组织的货源,远远地看。
之前瞎转悠的时候,他也进过药店,看过药店里卖的各种药的生产商,从盘尼西林药盒上看到的生产商抬头就是明治制药。
[多嘴解释一句:盘尼西林和青霉素是同一个东西,前者是音译,后者是意译,也可以说是中文正式命名。]
无论从商业角度还是爱国的角度来说,金季商行都非常有必要把药品当作主打的走私商品之一,盘尼西林就是药品的主打。
爱国心中珍藏,商业细细分析,国内对盘尼西林的需求量会非常大,运回去绝对不愁卖,有多少就能卖多少,从厂家直接进货,不让中间商赚差价,利润率会很有保证。
只是……
冼耀文是不可能走进药厂亲自谈盘尼西林的订单,如此公然,十八块遮羞布都盖不住,美国佬想装看不见都不成,不把他吊起来打,没法向国民交代,更没法哄战场上死鬼的家属。
他过来只是为了做地形侦查,晚上要摸进生产车间看看机器,评估一下产量,顺便拿点原液出来检验一下,搞清楚是多少单位。
对着各处指指点点,他和戚龙雀两人一边观察,一边讨论着潜入方案。无声进入,无声撤出,方案尽可能严谨,把发生意外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第156章 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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