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冼耀文略有点为难,他好像凑不齐三个未婚且有身份的伴郎。
“哦。前天钟伯伯来看爸爸,他们两个商量了……”周若云脸颊一红,话戛然而止。
冼耀文淡淡一笑,“周末跟耀武两个一起坐坐,我们商量下细节。”
“嗯。”周若云点点头,意识到边上还有柯莱夏,狡黠一笑道:“耀文,你觉不觉得莫希甸这个姓听着耳熟?”
冼耀文搜索一下记忆,对莫希甸并没有印象,于是冲柯莱夏淡笑道:“不好意思,我孤陋寡闻,以前没听说过莫希甸这个姓氏。”
柯莱夏轻笑道:“莫希甸只是一个平凡姓氏,只不过我姐姐有一位非常有名的作家同学,她的中文名经常出现在作家同学的文章里。”
“你姐姐是炎樱?”
“耀文,你看过张爱玲的书?”周若云的问题,变相肯定了冼耀文的答案。
“在报纸上看过几篇连载。”
冼耀文漫不经心地回答,脑子里却是冒出“好巧”二字,想在西贡有所作为,结识方方面面的人物是必须的,仅仅许本华一个切入点不够,他有打算结识黎鸿燊,然后以其为跳板结识黎世光。
恰好,他跑过几趟港大,知道黎鸿燊是周若云的学长,他本想问问周若云是否认识黎鸿燊,又恰好,张爱玲和黎鸿燊是同班同学。
“喔。”周若云拉了拉冼耀文的手臂,说道:“柯莱夏家里原来是在上海开珠宝店的,现在不开了,但还有不少名贵珠宝没有出手,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我想去柯莱夏家里看看珠宝。”
冼耀文看向柯莱夏,“方便吗?”
“随时都可以。”
“那明天去府上打搅。”
接着,三人坐在草坪上聊天,由于还不熟,没聊太深入的话题,只是聊三人能聊到一块的音乐。
聊了个把小时,冼耀文在松江小学放学前五分钟抵达学校门口。
小等片刻,一溜马尾撞进弓着腰的冼耀文怀里,冼耀文一托一箍将人抱起。冼骞芝抱住冼耀文的后脖颈,一脸兴奋地说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傍晚,这些天骞芝乖不乖呀?”
冼骞芝小头连点,“骞芝很乖的,爸爸,有没有给我买礼物?”
“有,好多呢,都在车里放着。”
冼骞芝摇摇晃晃地叫道:“爸爸快带我去看礼物。”
冼耀文捏了捏冼骞芝的脸颊,“礼物不会长腿跑,等回家慢慢看,爸爸现在带你去喝可口可乐好不好?”
“嗯嗯,我要喝冰的。”
“好,喝冰的。”
“现在是冬天,冰的士多没有哦。”
冼骞芝抬手往前一指,“爸爸,前面新开了一家店,妈妈带我去过,那里有冰可乐。”
“什么店啊?”
“洋餐店。”
“洋餐店呀,爸爸带你去。”
“嗯嗯。”
冼骞芝指路,冼耀文抱着她来到不远处新开的一间西餐厅,小丫头轻车熟路点了一份提拉米苏和一杯冰可乐。
很快,侍应生送东西过来,托盘里一只高脚杯盛着可乐,透过杯壁可以看见几块冰漂浮在可乐表面,杯沿上戳着一片柠檬,还有一根蓝色的可弯折吸管斜靠在杯沿上。
冼耀文招了招手,让侍应生将可乐放在自己面前,随后说道:“有没有纸吸管?”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只有塑料吸管。”
“哦,没事了,谢谢。”
侍应生离开后,冼耀文从杯里抽出吸管,将杯子放到冼骞芝边上,“喝吧。”
冼骞芝往吸管瞄了一眼,“爸爸,我要吸管吸着喝。”
“就这样喝,吸管不干净。”
“哦。”冼骞芝不情不愿地抱住杯子往嘴边送。
看着小丫头呷了两口,冼耀文端详起手里的吸管,做工很差,吸管表面有白点,两端有拉丝,眯眼往管内打量,内壁有多处凸起,把玩一下弯曲处,弯折不能定型,一松手就反弹,明显弯曲技术没吃透。
凑到鼻前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塑料臭味,应该不是舶来品,是本港产。
纸吸管流行了六十几年,到了战后,主要供应军需的美国塑料加工企业将目光对准民用市场,大量的一次性塑料产品面世,吸管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塑料吸管才刚刚起步,市面上还是以纸吸管为主。
也不知道哪个老板这么有前瞻性眼光,居然现在就盯上塑料吸管,只不过手艺潮了点,也没有卫生意识,更没有专利意识,最好没想法出口到美国,不然要吃两桩官司。
将吸管擦拭一遍放进口袋里,冼耀文拿起叉子将一块提拉米苏切成两半,叉起一半递给冼骞芝,“等下就要吃晚饭,蛋糕吃半块就好了。”
冼骞芝张嘴咬去一半,小眼一眯,开心地说道:“爸爸,好甜。”
“嗯?”
冼耀文掰了一丁点蛋糕送进嘴里,瞬间一股甜味冲击味蕾,餐厅真实在,放的糖至少是正常量的七八倍,甜到发齁,也算是完美体现了提拉米苏的真谛,就是不好吃。
正想提醒冼骞芝少吃点,一抬眼,便见到一个熟人钟正文朝他走过来。待钟正文走到合适的距离,他先一步招呼,“钟先生,这么巧,来吃饭?”
钟正文笑道:“约了人在这里谈点事情,冼先生,你也在这吃饭?”
冼耀文指了指冼骞芝,“我女儿骞芝,她要喝冰可乐,带她来喝咯,喝完就回家吃饭。骞芝,这位是钟伯伯。”
闻言,冼骞芝冲钟正文甜甜一笑,“钟伯伯。”
“乖,乖。”钟正文应付一声,随即又对冼耀文说道:“冼先生,我有一笔生意,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如果有兴趣,我们约个时间谈一谈?”
“地产?”
“是的。”
“明晚方不方便?”
“方便。”
“那明晚八点丽池花园,我请钟先生在夜总会坐坐。”
第446章 又见调教
当天晚饭前,冼耀文给龙学美打了个电话,让她发传真到美国,请比尔·布法利诺查一下吸管的专利情况。次日吃早点时,一份传真到他手里。
纸吸管的专利1888年申请,现已过期;由于吸管的存在以千年为时间单位,材质的改变并不足以申请专利,塑料吸管没专利。
可弯曲吸管有专利,专利号2,094,268,申请人约瑟夫·弗里德曼,申请时间1937年;弗里德曼经营一家柔性吸管公司(Flex-Straw),用自己发明的机器生产吸管,而柔性吸管公司的第一笔销售发生在1947年,销售对象是医院,用以取代需要消毒且经常破裂的旧式玻璃饮水管。
“小龙人,小龙人。”
“听到,Over。”
“调查它的规模,Over。”
“收到,Over。”
“转告大屁股,八点,尖码,Over。”
“收到,Over。”
冼耀文放下对讲机,正想给岑佩佩写封信,冼骞芝这个小丫头跑上天台,冲进他的怀里撒娇道:“爸爸,出发啦,我要迟到了。”
“好好好。”冼耀文抚了抚冼骞芝的头,“你先下去背书包、穿鞋,爸爸马上就下来。”
“嗯嗯嗯。”
停下手头的事,冼耀文火速下楼更衣,拉着已经准备好的小丫头去学校。
小丫头一路叽叽喳喳,讲述家里客厅墙上每朵小红花的来历,因为什么老师才会奖励她小红花,又讲述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和谁能玩到一块,哪个男生会欺负她,故意弄断铅笔头、揪她头发,诸如此类漂亮可爱女学生大概都会经历的事。
一里多的路很短暂,到了学校门口,小丫头依然意犹未尽,冼耀文告诉她下午还会来接,小丫头才一脸兴奋地冲进学校。
看着小丫头进入教室,冼耀文看一眼手表,离八点还有点时间,他点上半截头,站在原地左右张望。
来了几次,他总感觉松江小学少点什么,一直也没细想,现在一圈看下来,他知道这里少什么,少一间小卖部。他记得宝安墟上的小学门口都有杂货铺,卖文具玩具以及一些零食,宝安这种小城如此,其他大城市想必也不可能没有。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福利社里面什么都有,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毫钱……”
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一个新的商业计划在脑中成型,冼耀文哼着歌曲往车子走去。
坐在车里三五分钟,《童年》的谱子和歌词跃然于纸上,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歌词下面,冼耀文画上波浪线。
八点,在尖沙咀码头等了片刻,苏丽珍的车子停到他的车后,苏丽珍上了他的车。
“先生,什么事啊,我约了人叹早茶。”
冼耀文从口袋里掏出吸管亮给苏丽珍,“知道是哪个厂子做的吗?”
苏丽珍瞄了一眼便说道:“这不是陈培做的塑料吸管吗?”
“什么厂,多大规模?”
“宝山,山寨厂,没有请人,就陈培和他老婆还有小舅子三个人,陈培昨天还来找过我,想借一千块钱。”
“厂开在哪里?”
“筲箕湾,在别人厂里租了一小块地方。”
“借给他了吗?”
“借了。”
“等钱还了告诉我一声,我想去宝山看看。”
苏丽珍指了指吸管,“看这个?”
“嗯。”
“吸管不值钱……”
“我有我的想法,晚点再跟你说,先这样,我约了洁玲喝咖啡。”
苏丽珍推车门时忽然回头说道:“下午我要去苏山选桃花园的位置,你能不能陪我去?”
“今天没空,明天可以。”
苏丽珍抱住冼耀文的手臂,娇声道:“早上吗?”
冼耀文拍了拍苏丽珍的手背,“下午吧,中午一起吃饭。”
“好。”苏丽珍轻轻颔首,随即轻笑道:“昨天晚上林可萍和楚天岚吵起来了,吵得很利害,从楼上吵到楼下,好几个住户投诉了。”
冼耀文捏了捏苏丽珍的脸颊,“这么幸灾乐祸。”
“不行吗?”苏丽珍嬉笑道:“我看林可萍也会被楚天岚扫地出门。”
“呵呵,我一直没关心林可萍,她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苏丽珍仰起头,诧异道:“你居然不知道?”
冼耀文又捏了捏苏丽珍的脸颊,“很奇怪吗?我原来关心林可萍是因为你,后来看你情绪调整得挺好,也就没再关心,说起来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遇见林可萍。”
“哦,生了个女儿,乳名恩恩,大名……哈哈,大名起得很大,楚人美。”
“楚人美,这名字,挺好,就是不知道小丫头撑不撑得起。”
“谁知道。先生,我跟你说呀,楚天岚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房租拖了一个半月还没交,前面可不会这样,知道是我在收房租,都是提前一天让林可萍送来。”
“哦。”冼耀文丝毫不在意地说道:“房租由你做主,但他们两个下次再吵这么凶,让他们搬走,家里气氛一直不错,我不想被破坏。”
“嗯,我走啦。”
八点半,冼耀文坐在半岛,写好给岑佩佩的信,让谢停云送去航空公司,接着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九点,钟洁玲准时抵达。
听见高跟鞋橐橐橐的声音,冼耀文不由蹙眉。待钟洁玲在对面坐下,他说道:“洁玲,你现在有身孕,还是当心点,高跟鞋就别穿了。”
钟洁玲不以为意道:“大哥,现在月份还小,没事的。”
“多加小心不会有错的。”冼耀文没多劝说,将笔记本上撕下的几页纸放到钟洁玲面前,“可弯曲吸管,美国的专利十三年前被注册了,我想抢注其他国家的专利。”
钟洁玲拿起纸张,说道:“大哥,如果打官司八成会输。”
冼耀文淡笑道:“我知道,但官司不是想打就能打,也不是一天两天就会有结果,只要我愿意,一场官司打上三五年,假如对方家底不够厚,拖也能拖死。”
钟洁玲抬头,蹙起眉尖:“大哥,这样没意义,最终损失的还是你。”
“洁玲,看来你还是欠缺经验,专利很多时候只在大企业或有实力的人手里才有用,在小企业或没有实力的人手里,只对君子有用,一旦遇到无赖,有很大的概率会被玩死。
当然,我抢注专利不是为了耍无赖,而是想当作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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