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27章

作者:鬼谷孒

  “我要考虑考虑。”

  “不急,洪兄可以慢慢考虑。”冼耀文端起茶杯,说道:“洪兄,我就不请茶了。”

  洪英东也端起茶杯,笑道:“请也没关系,冼兄已经说过留我吃饭。”

  “请茶!”

  一边喝茶,冼耀文一边把话题引导到社团上,一个上午有大半时间聊社团,剩下的小半,冼耀文继续吹上次在渔利泰没吹完的伦敦见闻。

  洪英东没酒量,多喝几杯只是笑谈,冼耀文对白酒也谈不上多喜爱,能喝,但快感不足,所以,中午这顿酒两人只共饮半杯,临了,杯里剩下的依然可以养金鱼。

  食讫,奉上回礼把洪英东送走,冼耀文小憩一会,散一散酒味,紧接着出门。

  下午三点,他来到郑大福。

  依然是那个伙计,见到他立马引进周裕彤的办公室。

  周裕彤见到他来,浑身上下霎时抖落好几斤担心,嘴里略有点幽怨地说道:“冼老板,你终于来了,几十万资金放在店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被人抢。”

  “哈哈哈,周经理应该试着跟银行多打交道,原本你可以直接把钱存进我的户头,或者给我开一张现金本票。”冼耀文笑着来到周裕彤的对面坐下。

  “以后我会尝试,冼老板,我们还是先交割,钱在我手里,我的心始终悬着。”

  周裕彤是真的怕,如果走漏了消息,被外面的悍匪知道店里放着几十万现金,估计过不了当晚就会有人来抢。

  冼耀文故作苦笑,“周经理,你怕,我也怕啊,还得劳驾你陪着上一趟汇丰,我们就在汇丰的大厅交割。”

  交割了以后,风险就是他担着,不到汇丰绝不交割。

  周裕彤露出一丝真苦笑,“冼老板,你太精了,我打个电话叫几个人过来。”

  “奶奶的,说我精,你自己不精啊,叫人防谁啊,还不是防我安排人抢你。”冼耀文腹诽一声,嘴里说道:“周经理请便。”

  就交割一事,来回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等钱入账,冼耀文打了收条,时间已经来到晚饭的饭点,顺理成章,周裕彤邀请共进晚餐,冼耀文欣然答应。

  在饭桌上,周裕彤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冼老板,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供货?”

  “渠道问题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恢复供货,只是下一趟的货要从一万多公里的地方过来,中途又是走海运为主,花在运输上的时间会比较长。周经理不妨先说说你要多少,我合计合计。”

  “如果冼老板不为难,我要这个数。”周裕彤竖起一根食指。

  冼耀文蹙眉,为难地说道:“量有点大,头寸调集起来有点困难。”

  “冼老板不为难的数是多少?”

  “不瞒周经理,我的头寸其实够你要的量,只是这次我想留下一点用来开发新客户。当然,有一点周经理可以放心,我给其他客户不是你这个价,会高上不少。”冼耀文抱了抱拳,“还请周经理千万保密,不要把我给你的价往外透露。”

第51章 江湖处处有陷阱

  “冼老板可以放心,我刚出来做事的时候,我阿爸跟我说过一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成害。你我之间的事,我半个字都不会对外泄露。”周裕彤郑重地说道。

  冼耀文抱了抱拳,没有说话。

  “冼老板能否告知你给其他客户什么价?”

  冼耀文伸出左手,拇指一弯,竖起四根手指,“上次给周经理的量,我要赚这个数,美金。”

  “行货?”

  “对。”

  “要价不低,有点难。”

  “事在人为,我的合伙人很有办法,他告诉我过段时间行情应该会有变化。”

  周裕彤眉头蹙起,“怎么变?”

  “这个我合伙人没说,一个英国佬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很会卖关子。”

  周裕彤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又把话题转移到数量上,“冼老板,你可以给我多少?”

  冼耀文斟酌了一下,“一半可以保证,再多需要看情况,再下一次周经理想要多少,我就提供多少,绝对不会打折扣。”

  “一半也可以,多久能到?”

  “最晚三个月。”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举杯碰了碰,宣告一笔新生意达成意向。

  ……

  次日。

  陈威廉亲自上门给冼耀文送注册文件,中华制衣和文化人传媒两家公司已经注册好,《十三幺》的牌照也已搞定,随时可以上市发行。

  处理好文件的事后,两人坐在天台聊天。

  “冼,你怎么看去年‘名流联署请禁屠狗’这件事?”

  “我没看法,我喜欢狗,但也不反对别人吃狗肉,爱或者吃都是个人权利,其他人无权干涉。”

  “冼,我不是想探讨吃狗肉的正义性,而是合法性。”

  “合法性?你的意思立法局会颁布关于狗的法例?”

  “是的,已经通过《猫狗条例》,以后再把猫狗当成食材,将会面临罚款或监禁,食客也会面临罚款。”

  话聊到这儿,冼耀文可不认为陈威廉只是在说一个八卦,脑子转了转,从《猫狗条例》想到了外面的狗肉馆、猫肉馆会大面积倒闭,过上一段时间就会销声匿迹,要么转行,要么转去九龙城寨这个三不管的地方继续经营,九龙城寨应该会迎来一次租金上涨。

  “租金上涨?”

  冼耀文稍稍咀嚼,又把思维延伸到房地产,就他所知,九龙城寨的人口每天都在增加,推测一下,里面的房子大概已经或即将不够住了,加盖或新建的行为正在或即将大范围进行,这时候进去弄一片地,盖几幢贫民豪宅用来出租,还是有些赚头的。

  就为了三瓜两枣搅进九龙城寨的漩涡里,合算吗?

  陈威廉不会算账?

  一个律师莫名其妙踩进地产界,还要从九龙城寨起步?

  背后有人?

  冼耀文想到了一种可能。

  “威廉,你在九龙城寨还有客户?”

  陈威廉会心一笑,“冼,你真是一个聪明的人。”

  冼耀文摊了摊手,“威廉,你知道冤大头和大水喉的区别吗?”

  “冼,我们是伙伴。”

  “九龙城寨是三不管地带,又是亚洲的毒品运输枢纽,你的客户缺钱?”

  “在九龙城寨里不一定就要贩毒,我的客户就不是,他的手里有几十个女人。”陈威廉暧昧地笑道:“有几个长得还不错。”

  “所以,你骑过?”

  冼耀文心里有了一丝嫌弃,这英国佬生冷不忌啊。

  陈威廉脸色一正,“冼,我是一个有追求、有品位的人。”

  “OK,有品位的绅士,你可以安排我和那位马王见一面。威廉,我必须提醒你,聊过之后,我还要评估,只有评估通过,我才会拿钱出来。”

  陈威廉颔了颔首,“当然,原本就应该如此。”

  正事聊完,两人来到护栏边上,冼耀文指了指边上的工地,“威廉,那里,还有前面那一片,一共6500呎地皮都是属于我的,我想在北边建一道围墙,留出一块空地当作停车场。

  因为还要盖两栋楼,留出的空地只能是不规则多边形,最多可以停下三辆车,但我却想要五个停车位,你有没有办法解决?”

  陈威廉嗤笑道:“冼,在香港我没见过不涉及违建的豪宅,这里是深水埗,你完全可以把停车场设计成十个停车位,先建好,然后我帮你去公务司建筑物条例执行处交涉,你只需再补交一笔比地皮价格略高的罚款。”

  “二十个呢?”

  “再加一个海德公园如何?”陈威廉揶揄道。

  冼耀文耸耸肩,“最好再加一个摄政公园,有两个公园大小(大约4300亩)的地皮在手,将来应该能赚不少钱。”

  “你看好香港房地产的发展?”

  “难道你不看好?你都把主意打到九龙城寨,不怕被人砍死在街头吗?”

  “冼,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会伤害我们之间的情感,但我相信你应该清楚没有一个社团敢动我。”

  “嗯哼。”

  冼耀文当然明白,英国佬在香港有特权,何况陈威廉是个大状,还是一个非常会钻营的大状,鬼知道他的人脉有多广,真有哪个社团敢动他,大概石岗军营的部队都会出动扫场子,字头被连根拔起是一定的。

  英国佬也懂防微杜渐,有些事一露头就会被严厉镇压,绝对不会给它壮大呈燎原之势的机会。

  陈威廉冷不丁地说道:“冼,这个周日我和索菲亚约好去打猎,我邀请你一起参加。”

  “妈的!”

  冼耀文心里咒骂一声,脑子急速运转。

  按照正常的对话来说,陈威廉说的索菲亚肯定是他认识的人,他和陈威廉共同认识的女人只有办公室偷情的那个,还有丽池花园的舞女艾琳,索菲亚可以和办公室那个划上等号。

  但是,如果是陈威廉的一次试探呢?

  冼耀文转脸,把双目聚焦在陈威廉的大鼻子上,余光紧锁对方的双眼,嘴里用揶揄的语气说道:“艾琳还有一个名字叫索菲亚?”

  陈威廉摊了摊手,“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冼耀文笑道:“不,与你有关的女人我只认识艾琳,那一晚你们是去了你的住处还是去了酒店?”

  “冼,你为什么不去看海蒂·拉玛的《神魂颠倒》?”陈威廉无奈地说道。

  “OK,OK,我们不谈这个话题。打猎是两个人还是一群人?”

  “一群人,打猎加上野餐,一次普通的社交活动,我可以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我参加,不过我的枪法很差,大概打不到什么猎物。”

  “打猎只是活动项目之一,主题是社交。”

  “嗯哼。”

  一段可能是试探,也可能不是的对话过去,陈威廉很快告辞离开。

  冼耀文收拾一下心情,该干嘛还是干嘛,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去调查“索菲亚”是不是正主,只能步步为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下楼,坐在饭桌前继续学习,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练琴的王霞敏,见到指法上的错误他会出言纠正。

  钢琴老师不是那么好找的,他已经在几个木屋区和上海人扎堆的北角张贴了招聘公告,就等着撞大运了,老师到位之前,王霞敏的钢琴启蒙教育还得他亲自来。

  畸形的红袖添香有点折磨人,当冼耀文的耳朵忍耐到临界值时,顾葆章来了。

  “先生,楼下有个女人要租铺面。”

  “把人打发走吧,铺面已经允给别人了。”

  顾葆章走了。

  过几分钟又回来了。

  陌生女人大概非常看好这里的位置,她向顾葆章打听了“在建房”的房东,得知是同一家,坚持要找房东谈谈。

  有人想谈,冼耀文自然是乐意谈的,新房的铺面不可能空着,还是要往外租的,如果谈的好,先收取一年半载的房租,大致也能达到削弱版期租房的效果。

  只是当他来到楼下,见到要租铺面的女人之时,他发觉自己可能想多了。

  女人的打扮就是木屋区普通妇女的模样,从其身上还能闻到海的咸香,细细分辨,原来是海带的味道。

  香港是群岛,四面临海,不少浅海处就可以捞到海带,即使不是渔民,没有打渔的经验,只要会水又不惧怕海洋,自己也可以找地方捞一点,所以,海带的行情一直不太行,价格不贵。

  海带性寒,适量吃有好处,顿顿吃身体受不了,经常与海带打交道的人,总有机会无意中接触到这个知识点,吃到身上堆积出味道的人,不太像能一口气支付整年房租的样子。

  观察是掺杂在正常的行为里,短至一次眨眼之间。

  刹那工夫,冼耀文已经站在女人对面最适合对话的距离,“你好,是你要租铺面?”

  “房东,你好。”女人问好之后,用手指了指工地的方向,“那两间新起的厝也是房东的?”

  “没错,小一点的那间也有两个铺面。”

  “什么时候结顶?”

  “春节前。”

  “铺面要往外租吗?”

  “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