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再观格蕾丝脸上的表情,她的婚姻绝无可能是自由恋爱,只能是联姻,不确定的因素,她可能绝对抗拒或一般抗拒。
冼耀文双手拥住格蕾丝两边的臂膀,脸凑上前轻声说道:“道喜的话我先保存着发酵,等你需要的那天,我会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格蕾丝的睫毛轻轻抖动,嘴里细声说道:“谢谢。”
收回手,冼耀文示意蔡金满,“我的未婚妻蔡金满,我和她的婚礼会在今年内举行。十分抱歉,按照我们华人的习俗,请柬会提前半个月左右送到你手上,希望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接着,他又压低声音说道:“如无意外,圣诞节过后,你还要参加我另一场婚礼,我的家族有一个不太友好的传统,被邀请参加婚礼的宾客,需要送给新人一个折合不低于100万英镑的红包,我给你打个折,50万英镑就好了。”
格蕾丝的死人脸上挤出一抹戏谑又透着点开心的笑容,“我每参加一次你的婚礼,就给你一张面额100亿英镑的承兑汇票,承兑期一万年。”
“十分感谢你的慷慨。”冼耀文认真地说道:“请一定留下家训,我的后代会找你的后代讨要。”
“OK。”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淡淡付之一笑。
无形中,友谊得到升华,不因其他,只因一个懂字。
簇拥着进入客厅,冼耀文邀格蕾丝就座后,带着蔡金满进入厨房,让蔡金满给水仙帮把手,自己从冰箱拿了两瓶怡泉汤力水和三个玻璃杯回到客厅。
打开一瓶,倒上三杯,将其中一杯递给格蕾丝,紧跟着飞过去一句话,“我在新加坡注册了一家星展公司,它的旗下有两家子公司金耀实业和耀薏投资。金耀实业拥有总价值400万马币的现金和资产,我需要一个信用额度用来维持耀薏投资的对外项目投资。”
格蕾丝轻呡一口汤力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想要多少额度?”
冼耀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着说道:“部分资产会在其他银行抵押贷款。”
格蕾丝一听就明白冼耀文想以“打折扣”的资产获得最高的信用额度,她微微蹙眉道:“以企业的名义?”
“是的。”
“风控不可能通过。”
“不为难的话,多少?”
格蕾丝略作思考,说道:“65%,极限。”
“75%有可能吗?”
“我可以帮你争取到80%,但是责任要穿透。”
冼耀文摊了摊手,“不太可能,我的名字已经在香港反复利用。能否定期更新资产增值部分?”
格蕾丝颔了颔首,“可以,只计算50%。”
“谢谢。”
“不必感谢,正常业务。”
两人碰了碰杯,各自呷了一口水后,冼耀文说道:“我准备在伦敦成立一家迪恩公司,短期内只打算开展投资业务,企业风险投资和股票期货投资,初期投入资金是我在期货市场投入的12万英镑,现在大概价值45万英镑。”
“橡胶期货成了你的钱包?”
“也许。”冼耀文耸耸肩,说道:“两个问题,一,你有没有兴趣,二,你能不能拿出20万英镑?”
“两个问题,第一,你有没有计划书,第二,我能拿到多少股份?”格蕾丝用同样的语气反问。
“一,没有,但我可以给你现做,二,30%,你的‘额外’付出会另外计算成分红,不是股份。”
“会有固定的计算公式吗?”
“当然。”
“可以展开实质性洽谈。”
冼耀文举杯和格蕾丝碰了碰,“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又是一口汤力水入喉,格蕾丝提出疑问,“为什么是迪恩?”
“迪恩街。”
“迪恩街28号?”
“Bingo。”
“你是马克思信徒?”
“东德、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保加利亚、南斯拉夫等等许多国家,同样存在不错的投资机会,我不想拘泥于意识形态,黄金的价值只取决于含量和重量,不是主义。”
相传马克思就是在伦敦迪恩街28号的一间小公寓,完成了《资本论》的大部分篇幅创作。
格蕾丝蹙眉,“会很麻烦。”
“请相信我对政治的敏感性。”冼耀文自信地说道。
格蕾丝颔首。
正事谈妥,也到了开饭时间,在饭桌上,冼耀文给格蕾丝、水仙两人做了相互介绍,为两人搭起沟通的桥梁,随即,他专注于陪蔡金满说话,只帮水仙搭了两次腔。
饭后,格蕾丝并未留下久坐,喝完甜点“清汤”便告辞。
冼耀文小憩,天热,没睡床,在卧室地板铺了一张竹凉席,地有点凉,怕冻着,搂着面红耳赤的蔡金满。
只是搂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峇峇娘惹还保留着新婚夜在床上铺落红帕的习俗,白布见红是娘家人在婆家人面前挺直腰杆的一个重要支撑,可不单单只对新郎有意义,有些事不好提前做。
冼耀文很快睡着,蔡金满却是冰火两重天,羞涩线串起各种心思,绣出一团乱麻,又怕惊扰冼耀文,保持一个姿势不敢乱动,压在身下的手臂又酸又麻。
一个小时过去,冼耀文从睡眠中醒来,睁开眼看见蔡金满还是保持着他闭眼前的姿势,又见其睫毛颤动,心知她一直没睡,他宠溺地刮了刮蔡金满的鼻子,“小傻瓜,以后不要这样。”
闻言,蔡金满睁开眼羞涩地打量了冼耀文的脸,随即目光移开,轻柔地“嗯”了一声。
冼耀文松开搂着蔡金满的手,站起身,一边走向卫生间,一边说道:“等下我要去武吉知马马场见一位客人,大概五点钟就会回来接你,你可以出去逛逛,差不多时间回来就好。”
“我想去欧思礼路。”
冼耀文驻足,转身,“今天就别去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工地。”
“嗯。”
在卫生间里冲了个凉,冼耀文通过暗门直接进入衣帽间,走到一个衣柜前,从成摞的裤衩里拿了最上面的一条穿上,接着来到另一衣柜前,拿出一件背心套上,然后来到一个三米六长、上下两层结构的衣架前,从两排各式款式的衬衣中选出一件。
袖扣、西裤、皮带、手帕,一一装备上,最后打开一个抽屉,从众多手表中选出一块平平无奇的欧米茄,在鸭寮街的旧货摊上买的二手,花了二十。
非要说有什么奇特之处,大概只有一个典故,据说某铁骨铮铮的文艺界人士送给某领袖一只同款手表,也算是名人同款吧。
将手表戴上,来到衣冠镜前的案台边,从成摞的钞票里抽出三十张用金属钱夹夹好放进口袋,打开钱包补充各种面额的钞票,钱包放进口袋后,又抓了几个硬币同样放进口袋。
自此,装备齐全,冼耀文站到衣冠镜前照了照,整理一切不协调的细节。
两点半,冼耀文和龙学美两人来到武吉知马马场门口,凭借衣冠楚楚刷脸进入马场内部,穿过一片香蕉树,来到赛马道的一隅。
就在露天的砂石地上,一个酒会正在进行。自从战时日军将马场充作战犯拘留营,马场停业了好几年,到了前不久才重新开展业务,眼前酒会的主题就是马主们聊天打屁。
没急着找正主,冼耀文从游走的托盘里取了两杯香槟,带着龙学美往边上一戳,目光在一张张脸庞上游走,将在报纸上见过的名字抠下来,一一悬于真人的头顶。
标注完毕,冼耀文摇晃着酒杯对龙学美说道:“听说过高盛和雷曼吗?”
“华尔街的两间大投行。”
“1929年秋天,以黑色星期五为标志的华尔街股市崩盘,已经成立六十年的高盛的股票由326美元的高位暴跌至1.75美元。高盛交易公司损失了92%的原始投资,公司的声誉在华尔街一落千丈,成为华尔街的笑柄、错误的代名词,公司濒临倒闭。
这次事件让高盛花天价学费买了一次深刻的教训,其多年积累的资金一夜回到了30年前的水平,整整一代人努力得来的成果化为了泡影。
1931年,高盛交易公司一家亏损的资金超过了其他所有信托投资公司损失的总额。对于盛克斯家族来说,高盛交易公司的失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而最大的伤害莫过于对其家族企业名誉的伤害。
在随后的五年中,高盛没有能够作为主承销商获得一起证券包销业务。到1933年为止,高盛交易公司的4.2万名投资者损失了近3亿美元的投资,投资者对高盛提起了价值数亿美元的法律诉讼,这些诉讼让高盛在随后的十年中官司缠身。
巨额的法律费用加上交易损失,让高盛直到1935年才停止亏损。”
冼耀文转身,面向龙学美,接着说道:“我在纽约期间,分析过高盛的财报,1930至1945年间,高盛的总利润为零,最近几年才有微薄的利润。
尽管如此,我依然看好高盛之后的发展,就因为现在高盛的掌门人西德尼·温伯格自从1930年上位以来,他就领导高盛在做一件事,将业务重心从股票交易转移到投资银行部门,并大量持续给客户提供免费服务。
通过免费服务,高盛磨炼了队伍,也获得大量的人脉。
你刚当我秘书的那几天,我能看见你各种不适应,但当时间过去一周,你就开始慢慢适应,之前让你很受折磨的事,渐渐能够从容应对,甚至找到了一丝乐趣。
这个过程对你来说就是逐步陷入一个舒适圈,对我而言,是一个驯化的过程,把你从原鸡驯化成家鸡。
这个说法你听着应该刺耳,为了让自己更好接受,你可以把自己代入到运动员,把我代入到教练。”
“我能接受。”龙学美淡定地说道。
冼耀文颔了颔首,“很好,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弱肉强食,哲学家、思想家、空想家、政治家,等等,各种各样的家用五花八门的语言粉饰它,把肮脏的内核裹上诱人的包装,将掠夺包装成伟大之举,被掠夺者必须欢天喜地,还得感激涕零。”
冼耀文呡了呡嘴,“负面的东西还是等着你自己去发掘,我不多说,我们言归正传。”
第291章 劫贫济富
“我刚刚说了,高盛给很多客户提供免费服务,而且免费持续的时间很长,在此过程中,高盛创新了许多业务模式、解决方案。同时,一些客户持续十多年都在享受高盛的免费服务,当他们需要超出免费范围的服务之时,自然而然会将业务优先给高盛。
这是人情的积累,也是舒适圈的一种表现,当客户习惯了高盛的服务,有需要的时候,自然第一时间找高盛。
经过二十年的积累,高盛又有了重新站到山颠的底蕴,如今,它只欠东风,只要抓住一次一鸣惊人的机会,高盛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高盛。”
冼耀文拿出一支雪茄点上,不疾不徐道:“西德尼·温伯格,犹太人,一名小商贩的十一个孩子其中之一,十三岁从初中辍学,在曼哈顿至布鲁克林的渡轮码头卖过报纸,给卖海鲜的小商贩剥过牡蛎,为女帽商人搬过羽毛。
兜兜转转三年时间过去,到了十六岁那年,温伯格依然是一个小打工仔,这一年,他进入高盛工作,职位是清洁工助理,周薪三美元,职责是给公司合伙人刷帽子和擦鞋,平凡又卑贱的工作。
但温伯格这个卑贱的清洁工却得到了高盛创始人马库斯·戈德曼的外孙保罗·萨克斯的赏识,不仅把他提拔到收发室,且为了提高他的书写水平,将他送到布朗商学院。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温伯格在美国海军服役过一段时间,退役后成为一名证券交易员,1925年,高盛购买了他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席位,两年后,他成为高盛的合伙人,帮助运营包括高盛贸易公司在内的投资信托基金。
1930年成为高级合伙人,并于同年成为高盛的掌门人,是他挽大夏之将倾,让高盛度过了破产危机。
两年之后,温伯格成功押注罗斯福并提供竞选资金,后被委以重任,牵头成立商务顾问及策划委员会,1941年应邀任职战时生产委员会主席助理,为总统物色选拔商业人才,由此结识众多社会精英,为高盛拿到不少资源和机会。
温伯格结识的精英当中包括亨利·福特的孙子亨利·福特二世,并从三年前开始为福特汽车亲自提供免费服务。
世界汽车业已经开始进入黄金发展期,未来一些年是车企抢时间争速度的白热化竞争期,一步快很可能步步快,一步慢的后果或许是破产倒闭,想要比别人快,靠什么?
先进的技术和管理、营销理念之外,还需要丰厚的资金、广阔的人脉,后面两点,通过企业上市都可以做到。”
冼耀文冲龙学美淡淡一笑,“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讲高盛和温伯格的故事吗?”
“先生想投资高盛,也想让我学习温伯格先生。”龙学美稍作思考,说道。
“你没说错,只是少说了一点,我不仅计划在高盛一飞冲天前投资它,还打算向高盛学习。经济危机的根源是产能过剩,产能过剩的根源在于消费不足,消费不足在于贫富差距。
无论哪种经济模式,市场经济也好,指令性经济也罢,其核心理念就是不同方式、不同程度的劫贫济富,而商业竞争本质上争夺的就是劫贫济富的许可证。”
冼耀文摇晃一下酒杯,凑到鼻前闻了闻香槟的味道,随即拿开,并没有品尝,“你跟着我,每天脚步匆匆,忙忙碌碌,没太多时间能停住脚步欣赏沿途的风景,你的时钟比大多数人走得快,圆周也更长,付出很多,赚的也不少。
很快,你就有能力给自己买一栋漂亮的房子,前面是花园,后面是网球场,有佣人、园丁、司机照顾你的衣食起居,这些都是你付出辛劳所获得的回报,是你应得的。”
冼耀文忽然故作回想起什么,“啊,有一点我一直忘记说,你拿的是税后薪资,所以,你认为的那个数字就是你的可支配收入。”
龙学美淡淡一笑,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合同里面有标注。
“赋税,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假如这个世界真的人生而平等,这个东西就不可能出现,既然它出现了,人人平等是伪命题无疑。
我们抛开这个事实不谈,假设这个世界人人平等,那每个人都应该缴纳同样的赋税,我一年缴十万,你也应该缴十万,尽管你一年赚不到十万,那也是你个人的问题,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又或者赋税不应该这么高,比如香港,制定征税标准时,就应该以寮屋区的居民和街头露宿者的最低收入为准,姑且就当作月入三十元,我发扬一下风格,自动放弃人人平等,按这个数字的1000%缴税,其他人不必学我,按照正常的数字缴就好了。
我不做更多的假设,以你的智慧完全可以做到举一反三。”
冼耀文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世界不存在能解决平等问题的圣人,当爆发的危机靠制度无法解决时,只能付诸战争,减少人口,改变‘利益’对立分明的旧局面,同时降低人性的欲望,在一个人均资源比较丰厚的状态下,制度重启。
假设你是一位火车司机,正驾驶着一列火车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左边的铁轨上,你命中注定唯一的孩子正在上面玩耍,孩子天生脑子不太好,嗯,直接点说,就是一个智障。
右边的铁轨上,是一千个拥有顶级智商的华人小孩,他们当中最差的也具备成为顶级科学家的潜力。
问题来了,如果你无法将火车停下,只能选择将火车驶入左岔道,撞死自己的孩子,或者驶入右岔路,撞死一千个准科学家,你选择走哪条路?”
冼耀文持雪茄的手摆了摆,“问题不是太严谨,但请你放下钻空子的思维,也不用延伸思考法律、道德,只需在我的圈定的答案中二选一,左或者右。”
龙学美思考良久后,说道:“如果不……”
冼耀文摆了摆手,“不用说为自己开脱的话,直接说你的选择。”
龙学美呡了呡嘴,“右。”
冼耀文轻笑道:“不用不好意思,同样的问题公开问14亿人,大概九成九的人会回答左,但绝大多数人内心的真实答案一定是右,你的坦诚打败了十几亿人。下回再有人问你这种问题,不用这么坦诚,不管手里拿着什么,直接砸他脸上就是了。”
龙学美轻笑一声,举杯呷了一口香槟。
“在15世纪,意大利的航海家哥伦布发现了南美洲新大陆,随后葡萄牙的航海家麦哲伦又完成了第一次环球航行,地理上的大发现开通了东西方之间的航线,使海外贸易和殖民地掠夺成为暴富的捷径。
而要组织远航贸易就必须具备两大条件,其一是组建船队需要巨额的资金;其二是因为远航经常会遭到海洋飓风和土著居民的袭击,要冒很大的风险。
在当时,没有一个投资者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资金,也没有谁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为了筹集远航的资本和分摊经营风险,就出现了以股份集资的方法,即在每次出航之前,招募股金,航行结束后将资本退给出资人并将所获利润按股金的比例进行分配。
上一篇:美漫:编织未来,从究极空我开始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