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141章

作者:鬼谷孒

  估摸着弹两次烟灰的工夫,他下定决心,看向冼耀文的双眼说道:“冼生,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那要看什么忙。”冼耀文脸上绽开如沐春风的笑容,“如果是借钱,直接说数字,如果是其他忙,你需要详细说一说。”

  庄嘉诚一脸错愕,他万万没想到冼耀文会这么说,“冼生,我们才见第三面,你就肯借钱给我?”

  “哦……”冼耀文拉着长音,笑盈盈道:“原来真是要借钱,那事情就简单了,说个数字,再说个还款时间,三五万明早就能给你,再多得等两天,我现在头寸也紧张。”

  这下,庄嘉诚不只是错愕,而是震惊,眼神迷离了好一会才恢复神志,嘴唇颤抖着说道:“冼生,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就不用说,不如说一说你遇到的问题,我可以帮你参详参详。”

  庄嘉诚稍稍愣神,旋即把自己遇到的问题娓娓道来,“五月初,我筹集了一笔资金在筲其湾把厂开起来,因为资金少,我租的是破厂房,买的是旧机器,请的工人都是木屋区的农民,根本不懂技术,我只能手把手教他们。

  就是这样,生产技术和产品质量都比不了遍布香港的欧洲货,厂里只能生产儿童玩具、塑胶水壶、塑胶水桶,第一批产品生产了五十只玩具手枪,质量不好,只能卖得便宜一点。

  第一批产品顺利卖出去,也度过了退货期,我有了信心,为了尽快摆脱资金不足、设备简陋的窘境,我放开手脚到处跑订单,承接了超出机器运转负荷的订单,为了完成订单,我请工人们加班加点地干,按时完成了大部分订单,但忽视了产品质量。”

  庄嘉诚一脸懊悔,“交货后不久,仓库里就堆满了因质量问题和交货延误退回来的产品,材料商听到风声上门来讨债,我好不容易稳住,又从其他材料商那里赊来原材料,想重新组织生产渡过危机,不知道材料商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还不到日子就上门来催债。

  我苦苦相求才让他们同意宽限一些日子,谁知道银行来了,把仓库贴上封条,又把车间大门锁死,告诉我恢复生产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马上归还银行所有欠款,二是有实业家愿意出面担保,否则,厂将收归银行所有。”

  言罢,庄嘉诚一脸希冀地看着冼耀文。

  冼耀文轻轻摇头,“庄生,听你这么说完,我只能说你落到这个局面是你活该,不能按时交付,就是无信,把质量有问题的产品交付给客户,就是无誉,你把商人赖以生存的信誉抛之脑后,可以说死不足惜。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刚刚的草率,不应该把话说得太满,我系讲口齿嘅,牙齿作金使,你的忙我会帮,还是当初给你的那个电话号码,你约好银行通知我,我给你担保。”

  说着,他端起了自己的茶盏。

  见状,满脸愧色的庄嘉诚站起身,对冼耀文微微鞠躬,“冼生,谢谢。”

  “不用谢,这里是香港,原来宝安的地界,我们可以不如上海佬有钱,但不能信誉也不如他们,你好自为之。”

  “谢谢。”

  庄嘉诚再次鞠躬,步履蹒跚地离开。

第228章 秘书与工会

  庄嘉诚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家,一直在饭桌前等待的庄母看见,掀开菜盘上面的菜盘,温柔慈祥地说道:“嘉城,洗洗脸吃饭。”

  庄嘉诚闻言,直接走到饭桌前坐下,轻声说道:“阿姆,我找到人帮忙了。”

  “既然找到人帮忙,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闷闷不乐?”庄母不疾不徐地说道。

  身为母亲,她又岂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困境,她不仅知道,且已经帮儿子找到贵人,只要她开口,贵人一定会帮忙,因为贵人就是她的亲大哥。

  “那个人年纪比我小,比我成功……”庄嘉诚迟疑片刻,接着说道:“也比我更明白做人做事的道理,我被他训斥了。”

  “跟阿姆说说,他怎么训斥你。”

  庄嘉诚原原本本把他和冼耀文的对话复述给自己母亲,并提了提早上的偶遇过程。

  庄母听完,感慨地说道:“嘉城,你的贵人说得很有道理,做生意就是要讲信誉,不然,不守信誉的名声传开,很快会没生意做。”

  “阿姆,我知道错了,我会改。”

  “阿姆相信你。”庄母温柔地在庄嘉诚手上抚了抚,“你的贵人是谁,阿姆替你去谢谢人家。”

  “中华制衣冼耀文。”说着,庄嘉诚脸现尴尬之色,“他让我好自为之,大概不会愿意见阿姆。”

  庄母嗤笑道:“你啊,一叶障目,吃完饭好好回想你和冼耀文早上在码头的对话,傻小子,你遇到真贵人了。”

  俗话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可以是妻女,也可以是母亲,庄母不简单,庄嘉诚他日如若大鹏展翅,庄母得记首功。

  ……

  冼耀文在山今楼解决了晚饭,一个人先回了家。换上一身运动服,上到天台,和戚龙雀两人练习美式居合中短兵相接的招式“CQB”。

  “砰砰。”

  “clear。”

  以手比枪,以嘴配音,以脑幻物,两个人在天台空旷处攻破一道道并不存在的门,干掉一个个假想目标。

  一次又一次,两人在天台练了将近三个小时。

  第二天,冼耀文按以前一贯的时间来到中华制衣厂里。

  相比他出差前,厂里已经有了大变化,第二栋车间楼已经交付,暂时空置着,办公楼也已交付,办公室人员从车间楼搬到办公楼办公,他也有了独立的总经理办公室,

  正式的食堂盖了,可供500名工人同时进餐,托儿所增加了不少设施,外围增加了绿化,让托儿所成了厂区的独立王国。

  办公楼前的绿化投入的资金不少,蒲葵、红花风铃木、南洋杉、大花紫薇等树木皆有种植,都是移植过来的半成年树,已是郁郁葱葱,树与树点缀着一个个小花圃,各种颜色的花朵绽放。

  花圃与花圃之间又点缀着一些长椅,午休或工作累了的时候可以在长椅上坐坐,部门会议也可以在长椅上开,闻着鸟语花香,心情会好上几分。

  办公楼的正前方,一般会设计一个喷水池的位置,一个荷花池赫然在那里,池名“落花生”,形如“∞”,就像是一颗花生,池子分左右,水流通,联接处却拦着一道砖墙,名为龙门,上有孔洞,水可过,鱼钻不过去。

  左边的池子,边上是走道,阳光洒在池里,波光粼粼,池里游着一群鲤鱼,有常见的金色,也有基因突变的红色,无忧无虑;池子的中央镶嵌着一枚黑色的纽扣,穿线的四个孔洞用白色填充。

  右边的池子,边上种着两棵小叶榄仁,恰好遮住照射进池子的阳光,池面无涟漪,也见不到鱼群游动,池水看着幽黑,只有中央的白色纽扣能看到一点白。

  靠近往水底探去,两条身长不到一米的小巨鲶静静地浮在水下。

  鲤鱼跳龙门,跳过去是鲶鱼腹。

  左池是中华制衣,虽然存在瑕疵,但工人们无忧无虑,右池是其他纺织制衣厂,最显眼的位置有光,看不见的地方,黑暗无法想象,工人们水深火热。

  冼耀文在池边抽了小半根雪茄,剩下的半根扔进专门用来扔烟头的垃圾桶里,没急着上办公楼,而是开始了对厂区的巡视。

  先是去孤立在空地的奶牛场,看望他没见过的四头奶牛新员工,并慰问了六只劳苦功高的奶羊老员工,接着又去了托儿所,看老师手拿香蕉,教自己会跑的大孩子念“Banana”。

  香港的现实情况就是会英文的人更容易找到工作,而且是相对体面的工作,托儿所里教英文就是为了让女工们知道自己孩子会比她们的起点高,孩子是大部分家长的软肋,从托管到提升,可以稳稳掐住优秀女工的脉门。

  听着老师有点蹩脚的发音,冼耀文想着该跑一趟教会,请求主派一个英语为母语的修女过来教化他的子民。成本一串十字架,几声对主的赞颂,不用开薪水,还是挺划算的,就是不知道修女会不会自带干粮,伙食费也能省就更好了。

  “要不要买串佛珠去寺庙化缘,给孩子们找高僧求点糖果钱?”想了想,冼耀文觉得不可取,佛珠不便宜,投入过大,产生效益的概率又微乎其微。

  在笔记本上写下修女二字,冼耀文离开托儿所,走向车间楼。

  路上,他拿出车间女工的花名册,目光对准一个名字,边上的要点和名字对应的长相便浮现在脑海里。

  出差之前厂里的每一名女工他都经手过招聘工作,照过面,说过话,见到脸,他都能叫得上名字,只是更细致的信息,他不太可能去记忆,需要临时抱佛脚。

  记下几名女工的要点,他的脚踏进车间里。

  女工们见到许久未出现的老板到来,纷纷叫着总经理,他一一点头回应。

  “芬姐,阿生拿了几个优?”

  “阿丽,你老公的腿好了没有?”

  “阿霞,着咁靓,搵到男朋友啦?”

  “……”

  一番“老板记着我”的表演,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冼耀文离开车间后,女工们与自己就近的女工谈论着他,未婚女工的话题还能入耳,已婚的说不了两三句正经话就会走歪,冼耀文在她们嘴里睡了不少女工,简直不堪入耳。

  下一站食堂,关心一下中餐和晚餐的伙食,看一看按在墙上的大喇叭,进广播室里翻一翻黑胶唱片。

  音乐是舒缓情绪的好东西,吃饭时放几支歌,会让女工们整个下午的心情好上几分,手脚自然也就利落。

  巡视完厂区,进了办公楼,第一件事就是开会,听各科室主管汇报他不在期间的工作,接着又是在钟林的陪同下,和几个从港大招来的高材生谈话。

  他之前的努力并没白费,港大招人在钟林手上开花结果。

  梁耀、高林坤、方进新,一个个单独聊过去,轮到唯一的女性龙学美时,他把钟林支走,办公室里只剩他和龙学美两人。

  龙学美,名字中有云又有美,长相上却与美没多大关系,只能说是五官端正,消瘦,身高不错,有1米65,前不凸后不翘,她身上引人瞩目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大黑框近视眼镜,另一处是脖颈喉结部位正中的痣,令她平庸的样貌平添几分美感。

  1928年生人,今年22岁,年纪刚好,用得好能用三十几年,又高又瘦,比较耐操,可以往死里用。

  “有没有定亲或男朋友?”冼耀文用葡萄牙语说道。

  龙学美是澳门人,她父亲曾给葡萄牙人当管家,从小就开始学葡萄牙语。

  龙学美同样用葡萄牙语作答,“都没有。”

  冼耀文接着又用英语问道:“你父母会不会同意你搬出来住?”

  “他们会求之不得。”

  “为什么?”

  “我家的人很多,房子很小。”

  “了解。”冼耀文颔首,再次改用西班牙语说道:“你对西班牙的工业发展了解多少?”

  龙学美在大学期间主修西班牙文学,对西班牙有一定的了解。

  “了解不是很多,我的主要精力放在文学上。”

  “1834年,人类发明了第一辆电动汽车,因为充电存在诸多不便,人们幻想是否能发明一种使用新能源煤油的汽车,经过几十年的研究,人类发明了第一辆内燃机汽车,并瞬速打败电动汽车,成了市场的主流,但电动汽车并没有彻底消失。”

  说到这里,冼耀文不再往下说,只是看着龙学美。

  “西班牙有一家‘La Cuadra’汽车制造公司,八年前推出一款电动出租车,投入使用不到一年,项目就无疾而终,之后没有再推出其他新车。”龙学美流利地说道。

  “非常好。”

  冼耀文对龙学美的回答很是满意,他不需要龙学美对西班牙的工业有多深入的了解,只要确定她除了堂·吉诃德,还有在关注其他就行,就她刚刚的回答,至少说明她有在看欧洲的报纸。

  “接下来,我会提出几个要求,你最好一一照做,因为事关一份月薪1500港币的工作,明白吗?”

  “明白。”龙学美答应一声,又犹豫道:“不合理的要求我会拒绝。”

  “你有拒绝的权利。”冼耀文摊了摊手,“但是,我要告诉你根本没有必要担心我提出无理要求,如果我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独处,是我需要时刻警惕你兽性大发。”

  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龙学美忍不了,就是老板也要给他一个白眼。

  可她不知道,冼耀文说的完全是肺腑之言,在他眼里,龙学美是无性人,性别一点不重要,能不能做事才是重点。

  冼耀文起身,绕过大班桌来到龙学美身前,“站起来,把眼镜给我。”

  龙学美依言行事,站起身,摘下眼镜递给冼耀文。

  冼耀文接过眼镜戴上试了试度数,发现度数不是太高,摘下眼镜,对着龙学美的双眼一顿端详,随后把眼镜还了回去。

  “把手给我。”

  捏住龙学美递来的左手掌,另一只手捏了捏肱二头肌和小臂。

  “裙子往上撩,露出膝盖……”

  手臂、小腿、膝盖、腰,一一捏过,冼耀文坐回自己的大班椅,对被他搞迷糊的龙学美说道:“例假是否正常?”

  “正常。”腰都被摸了,龙学美豁出去了,回答这种问题也就没什么好害臊了。

  “会痛经吗?”

  “不会。”

  冼耀文颔首道:“我需要一个秘书,作息差不多跟我同步,每天我吃早点前到位,睡觉前离开,没有周末节假日的概念,我休假跟着休假,可以理解为24小时待命。

  这是工作时间上的要求,另外还有额外要求:

  一,五年内不许谈恋爱结婚,五年后酌情而定;

  二,一切关于我的信息,一个字都不许对外透露,因工作需要必须对外透露的内容,会有一份详细的列表;

  三,我要求我的秘书是全能,时尚、女人、音乐、电影、体育、文学、科技、政治、经济,都需要有所了解,工作方面的能力自不必说,所以,在每天繁重的工作之余,还需要抽出时间进行学习。”

  冼耀文冲被要求吓住的龙学美微微一笑,“要求说完了,我再说说待遇和福利,月薪刚才已经说了,1500港币起步,每半年进行一次调整,视表现提高薪水,每次调整不会低于5%。

  因为是24小时待命,秘书工作一年抵三年,加上假期时间,一年算39个月,然而,实际情况是我不可能不休假,所以个位数抹掉,一年按30个月计算,即第一年的年薪为46,125港币。

  福利说起来比较简单,全包两个字就能概括,衣食住行、人情往来,秘书一切开销都由我来承担。

  知道周若云吗?”

  “周家大小姐,比我低两届。”

  “福利就是向她的看齐。”冼耀文拍了拍手,“好了,福利待遇说完了,现在轮到你给我一个答案。在回答之前,我再多说一句,回报与付出成正比,想清楚如此高待遇的背后要付出什么,付出多少……嗯,不用往歪了想,香港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这么值钱。”

  他从雪茄袋里抽出一根雪茄,拿在手里晃了晃,“我去天台,等我回来时给我答案。”

  有些决定并没有那么难下,在冼耀文说完薪水之时,龙学美已经准备答应下来,她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一年4.6万港币的薪水,简直闻所未闻,何况是一年存这么多,还有福利向周若云看齐,不就代表着她马上会有自己的配车?

  龙学美虽然是应届毕业生,第一份正式工作就在中华制衣,但她是懂职场的,知道老板画的大饼不能全信,周若云是千金小姐,她的待遇怎么可能真有那么高。

  她只想着车子,房子根本没想,用不着想,老板的八卦天天有人传,他的住处不是什么秘密,她应该会分到一间有两个卧室的单元,太好了,两间卧室啊。

  天台上,冼耀文没闲着,上来的时候,他把钟林也喊上了。

  两人站在天台边,冼耀文指着一号车间楼说道:“我有一个人员调整计划,你们人事科拿出一份女工技能、效率综合排名,我要从每道工序上最好的人里抽走3个,这批人是用来组建生产文胸的秘密车间的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