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112章

作者:鬼谷孒

  他是资本家,也是一位信仰坚定的国际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打击任何冼姓之外的资本家,是他倾尽一生为之奉献的事业。

  在他心里有一个不切实际,却令他热血沸腾的目标,把整个宇宙打造成全民所有制,一切都属于宇宙人民,他身为一名为之奉献一生的革命战士,只想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回报——所有的一切,他每天只拥有12个小时,其他战士共享12个小时,从第25个小时开始,都归人民使用。

  目标、梦想先搁一边,他眼前还是得脚踏实地地干工作,打电话联系各种办公室所需的用品,一点点把办公室充实起来,捎带手打给一个房产经纪,询问附近有没有车库出租。

  花社的起点太高,不利于将来讲艰苦创业史,往前延伸一下,设计出车库的艰苦岁月,再设计一点卖车卖房坚持理想的桥段,几十年后妥妥地一部励志片,赚点票房之外,再升华一下花社的内涵,一箭双雕。

  当然,他自己不会充当男主角,花社急需一位掌门人。

第189章 本地货

  临近中午,办公室里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翻看着市面上与花花公子定位相近的杂志,如《生活》、《时尚》、《名利场》、《阁楼》、《君子》等,不时地,几人会交流几句对杂志的看法。

  冼耀文手里拿着一本关系不大,工作时间阅读可以归入不务正业之流的《纽约客》,他如此,皆因一个过来面试的中年妇女刚刚离开。

  中年妇女不是一个家庭妇女,她叫埃米莉·哈恩,是一个名气不小的撰稿人,有一个中文名“项美丽”,曾经发表过宋氏三姐妹的传记,在上海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当过邵洵美的妾室,两人一起谈文学,一起抽鸦片,后来又在香港上演过一段传奇故事。

  总的来说,项美丽在上海和香港都是个名人,看报纸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洋妾。

  一开始,冼耀文不明白项美丽会跑到花社来面试,项美丽是《纽约客》的特约撰稿人,合作多年,待遇丰厚,而且写的都是严肃类的文章,经过聊天,他才得知项美丽想要“改变”,尝试一些不同的东西。

  他自然欢迎自带名气的撰稿人,反转越大越好,面试作罢,他发出约稿,要一篇关于知名人物的传记体爱情故事,有些地方步子迈得大一点,要符合花花公子的定位,稿费是一字(单词)一美元的天价。

  项美丽对冼耀文的“尊重”非常满意,承诺会在一个月内交一份稿子,冼耀文姑且听着,都自由撰稿人了,会准时交稿才怪。

  这不,项美丽离开后,他就找辛普森打听她的事,辛普森给他翻出几本《纽约客》,让他自己看项美丽自传体的文章。

  看完之后,他惊叹于项美丽这个女人的折腾精神,还是邵洵美妾室时,在香港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婚后定居英国,又发现家庭生活对自己过于拘束,于是便离开英国,独自住进纽约市的一套公寓,把婚姻推入丧偶式。

  得,闷骚中年妇女一枚,将来举行男模泳池派对的时候可以发出邀请,相信她一定会乐在其中。

  一个上午的时间,在面试和杂志讨论中度过。

  中午,他故意打了一个时间差,也故意走远一点解决午餐,在什么国家都一样,老板和员工之间有一条天然的鸿沟,剥离表演的成份,老板和员工绝不可能打成一片,午餐是员工难得的心情放松时光,身为老板得有点逼数,少在这个时候去添堵。

  什么不自持身份,与群众打成一片,倾听群众的呼声,就不要扯了,员工还得把心提着小心应付,生怕一句话没说对被穿小鞋,“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表演偶尔来一场糊弄一下外面的人即可,天天装就没意思了。

  他的午餐就是街头快餐车的热狗,买四个,他一个半,戚龙雀两个半。

  别看他表面光鲜,其实已经进入现金流十分吃紧的阶段,他在美国可以动用的现金只有不到4000美元,加上新加坡兑换的2.33万美元(卢岳鹏7万马币),总数只剩下2.6万美元不到,确切地说,他能随意动用的资金不到3000美元,付掉今天添置家什的账单,剩不下几个大子。

  没钱他不慌,有办法可以解决,上策是找个顶级有钱人算下平均值,一夜暴富不是梦,下策是找有钱人借,他打算采用下策,其实已经在运作中。

  不慌归不慌,没钱也是事实,没人看见的时候完全可以悠着点花,有热狗有咖啡,一顿午餐几十美分,既实惠又不寒碜。

  就是吃相难看了一点,什么地方不好坐,他和戚龙雀偏偏坐在一家高档餐厅的对面,这边啃热狗,另一边切牛排,颇有往排送狗的意境,一个衰样。

  实际上,冼耀文并没有这么无聊,他是精神和物质双重富有,只是眼下一时钱不凑手罢了,不是“待有钱”这种糊弄自己的状态词,他坐在这里,只是因为边上有热狗摊,也有报摊,啃热狗看报纸,一点不耽误工夫。

  翻页的间隙,他转脸去拿咖啡杯,却见戚龙雀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转头看过去,只见是一个穿着黑色背心、拼色短裤的大胸女孩,正想嘲笑戚龙雀,他的目光也变直了,这个女孩和玛丽莲·梦露同个风格,非常符合当下西方的审美。

  掏笔,拿电话簿,快速写下花社的地址、电话,冲女孩追了过去。

  “嗨,Girl。”

  当女孩的一只脚踩在有轨电车上时,他喊出一声。

  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是陌生人,愣了一下,随后加快了上车的速度。

  没辙,他只好快跑两步,看准时机跳上电车,不用目光巡视,女孩就坐在目光正对的方向。

  露出笑容,在女孩吃惊、害怕,好像又有一丝欣喜的目光中走到她身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亚当,来自一家男性杂志社,发现你非常合适登上我们的杂志封面,你要是感兴趣打给我。”

  说着,不等女孩反应,手里的电话页就塞到女孩手里,随后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匆匆忙忙下了电车。

  在街面站定,他的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刚才正脸相对的时候,他把女孩认了出来,简·曼斯费尔德,有卡通梦露和穷人的梦露之称,将来会靠模仿梦露走红,不是简单的荧幕上的“小梦露”,而是全面蹭梦露的热度。

  他之所以会知道这个女人,还多亏肯尼迪家族,梦露和约翰·肯尼迪的故事将来会尽人皆知,梦露甚至试图挤掉杰奎琳,登上第一夫人的宝座,简·曼斯费尔德跟随前辈的脚步,也和肯尼迪不清不楚,而且是兄弟俩,除了约翰,还有罗伯特。

  要是没记错,梦露可是很恨这个小梦露,无数次在报纸上Diss,哈哈,亏她有脸Diss,她自己不也是靠模仿珍·哈露成名的嘛,得亏人家死得早,不然一代喷一代就热闹了。

  回头,再看一眼电车,确认一下路线,他虽然很肯定简·曼斯费尔德会给他打电话,却也担心万一,就在刚刚得知女孩是谁时,他已经把她列入一个计划,最好不要错失。

  凝视一会,转过头,看向贴身而站的戚龙雀,调侃地说道:“是不是想女人了?”

  “是。”戚龙雀直接回答道。

  有些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害羞期早过了。

  “本地货还是家乡味?”

  “本地货。”

  “本地货等等,今晚去趟唐人街,先吃口家乡味。”

  回到办公室,他的主要工作还是接待面试者,受益于职介所的求职渠道在纽约比较成熟,加上当前的就业环境,下午来的面试者还真不少,他从中挑出一个实习生,一个实习记者,还有两个编辑候选,要验验成色,出了题,后天再安排一次复试。

  另有资深记者、资深编辑和发行的候选人也有来面试,但这些职位比较重要,一个都没定下,对于他们今天连初试都不算,顶多算是见面会,后面会安排初试、复试、终试,还会有一或者两个月的试用期。

  没办法,他对杂志只能说懂点理论,知道需要哪些岗位,但对具体的岗位水平验证没有一套系统的认知,不是靠聊一聊就能判断出对方的职业技能深度。

  临近下班,他把郑慧娴叫到楼道。

  “慧娴,早上我有一件事情没说,就是我们社将来会执行的内部推荐制度,社里缺人,你们都可以推荐自己熟悉的人,一旦录用,社里会给予新人的两周薪水作为奖励。

  你可以找一下你的邻居,向他们打听一下村里的摄影师,推荐几个过来,社里暂时需要两个,如果你都能搞定,我给你一个特别的奖励,你在这里买房,首付你自己搞定,贷款我帮你办,然后每个月的贷款,社里帮你承担一半。”

  “为什么只单独跟我说?”

  “你指的什么?”

  “内部推荐制度。”

  冼耀文拍了拍郑慧娴的肩膀,“你是我从香港带过来的开荒牛,说大一点是花社的开国功臣,哪一天花社发展好了,你自然少不了一份从龙之功,我会给你一定的股份。

  鉴于此,有些事我就不拐弯抹角地搪塞了,内部推荐制度是一剂良方,有利于增加凝聚力和工作积极性,但不适合现在使用,花社一开始的核心班底不能有小团体,不然抱起团来,我这个老板容易被架空,特别是你和我都是外来者,想要融入需要时间,懂了?”

  郑慧娴点了点头,“帝王平衡之道。”

  “呵呵,没那么大。”冼耀文收回自己的手,双手互相揉搓,“慧娴啊,怕你以后会心生芥蒂,有些话我提前给你说一下。你在社里的职位晋升和其他人一样,能者居之,我不会保证给你多高的职位,一切都靠你自己争取。

  但是,你永远是社里最特殊的一个,只要你能始终保持现在的初心,薪水、奖金、股份,一切待遇都会年年涨,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江湖路远,你边走边看,我不会让你错付的。”

  郑慧娴再次点头,“我相信老板,老板你也可以相信我。”

  冼耀文淡然一笑,“刚才的话,我是以老板的身份跟你说,现在我以朋友的身份跟你对话,纽约现在一套像样的公寓价格在1.5万美元左右,有五六个房间,三四口人住着很宽裕,地段也能由着你挑,首付大概在5500美元。

  按照劳工统计局去年的数据来看,一个美国典型家庭的收入在4237美元左右,买一套公寓只需不吃不喝3.54年,按我的看法,这是不太合理的数字,相比香港,这里的房子太便宜了,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早点买房,不会吃亏的,你自己先盘算盘算能凑出多少首付,缺多少我私人借给你。”

  郑慧娴沉思了一会,说道:“我想考虑考虑。”

  “不急,你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找我,都有。”

  ……

  勿街,曼哈顿华埠的中心区域。

  要说美国的唐人街,自然是旧金山的最有典型意义,十九世纪早期华人来到美国的第一站都是旧金山,到了中后期随着华人温顺好欺、肯干要钱少的名声传开,其他城市的资本家直接和卖猪仔的取得联络,华人才开始不经过旧金山中转,直接进入美国西部腹地。

  有个单词Coolie,意为苦力,在读音上与苦力有着非常巧合的相似,但其实这两个词谁都不是谁的音译词,只能说在人性的丑陋上,天下乌鸦一般黑。

  Coolie虽意为苦力,但在使用时,常常用来代表更狭隘的一种含义“华人劳工”,Coolie是对华人劳工的一种蔑称,一些白皮肤的可怜虫对另一些黄皮肤的可怜虫之蔑称。

  美国的资本家之所以大老远从亚洲招聘劳工,看重的无非就是性价比,华人劳工比白人劳工实惠,相同的时间单位,华人劳工干的活要比白人劳工多得多,而且,拿的薪水要少得多。

  正因为有了华人劳工的内卷,白人劳工不得不降低自己的薪酬期望,少拿钱多干活,内卷一开始只在淘金和铁路工程领域,等淘金热消散和铁路工程完成,内卷摆出五虎群羊阵,喊着冚家铲和蒲你阿姆的口号,浩浩汤汤往其他行业发起冲锋。

  白人劳工一看,这怎么得了,要是被这帮Coolie卷进来,哪还有自己的活路,没说的,操家伙干,就这么着,从一开始的擦枪走火,逐渐演变成白人劳工对华人劳工有组织的袭击。

  丹佛、洛杉矶、西雅图、塔科马、旧金山和华盛顿,在十来年时间里,两帮可怜虫被有心人挑唆,你打我逃,白人劳工仿佛出了一口闷气,可回头一看,工钱他娘的不但涨不回去,还比以前更低了。

  华人劳工为了躲避白人劳工的袭击,不少从西部迁徙到东部,这就是东部唐人街的主要由来,而留在西部的华人劳工为求自保聚群而居,形成了西部的唐人街。

  曼哈顿华埠起初只有一批被粘杆处追得狼狈逃窜的小刀会和白莲教成员,这帮人定义了此处的灰色格调,等其他华人劳工从旧金山和其他城市迁徙过来,也意味着红利滔天。

  于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洪门很快也来了,羊多狼少,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把唐人街的路口一拦,在美国境内玩起了私服。

  一开始是如此,只是过了没多少年,羊的繁殖速度赶不上狼的族群扩大,羊少狼多,红利眼瞅着不够分,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自然被打破,不管是洪门黑门,是不是兄弟,为了利益那是一通乱打,打着打着,“会教门”变成了堂,安良堂与协胜堂。

  进入本世纪的起初三十年,两个堂会之间相处得并不好,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展开火拼,其中就因为一名叫包金的被拐卖女子引起两个堂会的大战,双方打打停停,一直没怎么消停。只有孙文在唐人街挂职洪门双花红棍的那几年,一出手就扔出反清搞革命的王炸,两个堂会还算比较安生。

  毕竟都是体面人,礼义廉耻还是有的,虽说洪门反清复明的宗旨用来擦屁股都嫌硌得慌,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洪门子弟,要用洪门的道义来糊弄手下,遇到扛反清大旗的人,不帮帮场子说不过去。

  三十年过去,国家陷入风雨飘摇,一杆民族大义的大旗压下来,两个堂会保持了表面的和平,只是时过境迁,大旗功成身退,唐人街又恢复暗流汹涌。

  亚瑟港餐厅,迄今为止曼哈顿乃至整个纽约最大的中餐厅,它占据了勿街7-9号的二楼和三楼,并装饰有不少明清风格的柚木雕花桌椅,第二层向公众开放,第三层是迷宫式的餐厅,专门用于私人宴会,主要用于婚礼、生日与葬礼。

  冼耀文和戚龙雀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透过窗户望向街道,底下面对面站着两伙人,两个大概是头目的人物突出己方的阵营在中间紧挨着,看两人的姿势,手里应该都握着枪杵着对方的肚子。

  “先生,你说会打起来吗?”

  戚龙雀看得津津有味,但头一直靠着墙,以最小的角度往下看,尽可能降低被流弹波及的可能。

  “人太多了,手里又有枪,在街上打起来动静太大,应该不会开战。不过你的家乡味是吃不成了,今晚不会太平,吃完饭我们逛上一圈,我带你去小意大利,品尝一下西西里岛风情。”

  说着,冼耀文把目光收回,低头阅读刚才在街上买的华文报纸。

  和香港差不多,唐人街的报纸也分左右,大部分报道都存在立场问题,无所谓新闻三要素,想还原一件事情的本来面貌需要左右对照着看,如果没有对照只能进行主观上的判断。

  左右报纸看久了,他对双方的撰文套路基本掌握,已有一套成熟的剥离废话、拨乱反正的机制。

第190章 垄断正当暴力

  有人的地方就有华人,有华人的地方就有赌,曼哈顿华埠也不例外,这里同样有人经营字花档,方才冼耀文在一家杂货铺买了18个号码,想测试一下他对此时华埠的华人是否了解。

  毕竟字花档的运营规则基于统计学,开出的号码是最少人买甚至是没人买的,他在买号码时代入了此地华人的大流思维,一旦中奖,就意味着他的了解还不够。

  酒显人品,赌显人性,赌性是一个人最纯粹的人性,在赌的时候,一个人的不甘心和贪婪会一览无余。

  此时,他手里拿着一份小报,看着上面刊登的“花题图”,脑子里推敲着此地华人的分析角度,一条条罗列,再一条条审视。

  忽然,他的视线一黑,感觉到一点压迫感。

  抬头一看,一个白人凑到他的窗前,探着头往下看,对面的戚龙雀腰弓了起来,上身下俯,看不见的手应该正抻着摸向小腿。

  他给戚龙雀打了个“不要”的眼色,收回目光时,在白人的腰间扫了一眼,警徽还有一支史密斯威森胜利型赫然入目,白人是什么身份不消说。

  白人往街上看了好一会,这才收回身体,冲冼耀文嬉皮一笑,“真是一个疯狂的世界,啊。”

  冼耀文回以一丝玩味的笑容,“世界一直都这么疯狂,警长,你不必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哇哦。”白人脸上故作恍然大悟,却是一屁股坐到冼耀文边上的椅子上,自顾自点上一颗烟,吐出白烟时带出一句话,“我打扰你了?”

  冼耀文拿出雪茄皮套放在餐桌上,有条不紊地炮制好雪茄叼在嘴里,点上火,吸上一口,烟雾从嘴里缓缓吐出,抬手扇去脸前的烟雾,随后把雪茄搁在烟灰缸上。

  挪了下屁股,让自己正对着白人。

  “警长,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杜德卡警长。”白人和冼耀文对视着,犹如看着一只猎物。

  “喔,杜德卡,东欧姓氏,我猜警长是波兰人。”

  “所以?你想叫我无知的波兰人?”杜德卡给了冼耀文一个挑衅的眼神。

  冼耀文耸了耸肩,“不会,我是一个有教养的人。”

  拿起雪茄吸上一口,冼耀文用手夹着指向街面,“杜德卡,我们不妨直接一点,我能猜到你隶属于第五分局,主要负责这几条街。无论你是对我还是对我的伙伴感兴趣,我只想告诉你,我和他都不属于这里,不是外面的那些臭葱头,不要打我们主意。”

  [臭(洋)葱头=底层劳工,因为底层劳工干的是又脏又臭的活,等下工的时候,衣服一层层脱下来都是臭的(沾惹的臭味和汗臭味),这个词通常又会引伸到好欺负的底层人。]

  “你确定?”

  “Yeah。”

  “你确定?”

  冼耀文蹙眉道:“我不想回答第二遍。”

  “不。”杜德卡手忙脚乱地把将要掉落的烟灰抖到烟灰缸里,“我的意思是臭葱头。”

  “啊,这个。”冼耀文展开眉头,再次把雪茄搁在烟灰缸上,“知道西村的卡特连餐厅吗?”

  “Yeah。”

  “我在三楼有家杂志社,欢迎你随时过去。亚当,亚当·赫本。”说完,冼耀文撤掉眼中的凝视,眼中的焦点消散,目光变得柔和。

  相反,杜德卡的目光变得锐利,盯着冼耀文的脸足有五秒钟,乍然,嘴角的笑纹晕开,“安德烈。”

  “OK,安德烈,要一起共进晚餐吗?”

  “No。”杜德卡听懂了冼耀文送客的意思,他站起身,彬彬有礼地说道:“祝你用餐愉快,我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