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木在林
他们要怎么跟张金武说他的车子不仅仅只是报废这么简单呢?而是已经被拆得干干净净了。
看着众人一言不发,张金武本来就有预料,但还不至于大家这个反应。
张金武环视一周,发现人群中的李开朗。
“小李,你来跟我说一下具体情况。”张金武的语气显得有些凝重。
李开朗有些难以开口,但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能隐瞒了。
“说吧,什么样的风浪我没见过,这点事情我还能承受得起。”张金武大声说道。
听到这话,李开朗只能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出来。
“什么?”听到自己的爱车被拆成零件,张金武有些难以置信,这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但很快想起之前那些驾驶员,那可是车毁人亡,他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金武低落地说:“拆了就拆了吧,小李,这几天你帮我好好照看车,回去后,我要去祭拜。”
师娘韩晓卉看着张金武低落,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这种事情她虽然没有见过,但听过不少,这次张金武可真是死里逃生。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张金武。
——
“张队长,你没事吧?”
突然,一道关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去。
“李副厂长,您怎么来了?”张金武说道,连忙赶去迎接。
没错,来的正是红星轧钢厂的副厂长——李怀德。
李怀德主管后勤,运输科也是李怀德的管理一部分,再加上张金武是运输科的两位大队长之一。
李怀德知道张金武受伤的事情也不稀奇。
“这不是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这刚下了班,马不停蹄地过来看看你,来的匆忙,没有带东西。”
“这样,等你伤好后,我在食堂摆一桌,大家聚一聚。”
李怀德这一番话,表现出对张金武的极大关心。
至于李怀德是怎么知道的,他毕竟是副厂长,在保卫科里也是有自己的耳目的。
下午就有人通风报信,李怀德就知道出了事,稍作排查,又在医务室里知道张金武来过,也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对了,你怎么样?没事吧?”李怀德关心道。
“我没什么大事,医生让我休养几天就行!”张金武回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怀德松来了一口气。
张金武可是他后勤的大将之一,他的安危对于李怀德来说至关重要。
最重要的是筒子楼的修建工作,筒子楼的建设关系到他的人脉和利益,是他巩固自己在厂里地位的重要手段。
李怀德最初作为空降的后勤科主任,在轧钢厂的根基并不深厚。
通过各种手段,才逐渐掌控后勤的工作。
随着前厂长的晋升,厂长的位置和副厂长的位置出现了空缺。
李怀德也通过各种手段升到了副厂长的位置,但副厂长的威望并不足,而筒子楼的名额自然是至关重要。
————
见到李怀德到来,张金武借此机会,说出了他有些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说的话。
择日不如撞日,早说晚说都得说,这次死里逃生也让他看清了一些事情。
“李副厂长,以后水泥的事,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什么!张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怀德有些震惊道。
原本张金武受伤就已经让他十分担心,现在张金武居然要放弃水泥的工作,这无异于在拆他的根基,抽他的老底。
他很多事情都是要依靠筒子楼完成的,本来筒子楼的建设就一拖再拖,要是张金武不接手这事,他岂不是白白忙碌一场。
功亏一篑是小事,有可能现有局面会被打破,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但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先拖一拖。
“张队长,我看你伤势未愈,还是先好好养伤吧,工作的事情等你回厂再谈也不迟。”
说完,李怀德不等张金武说话,打算离开,不过,却被张金武一把抓住。
李怀德想要挣脱,但张金武的力量,他还是挣脱不开,李怀德也不可能不要形象的甩开张金武。
现在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一切都可以再谈。
“李副厂长,这事是我深思熟虑过的,我这次算是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但下次就不一定,以后就绕路运吧 !”
张金武不等李怀德拒绝,一口气说出了他的决定。
李怀德看着张金武,一时之间也有些左右为难。
张金武的话都摆在明面上了,他哪怕什么都不说,这事也是默认的了。
对于现在李怀德而言,水泥之事是重中之重,绝不能放下的。
如果张金武真的无法继续负责水泥的运输,那么他需要找到其他人来接替这个工作,但现在没有人。
但张金武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一说,这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
看着张金武,李怀德眼中闪过一丝憎恶的神色,但现在不是说他的时候,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看着运输科的驾驶员们,李怀德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正好咱们运输科的驾驶员都在,我在这里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大家也知道,咱们厂的干部楼修建很久,每次修建缺的都是水泥,正好大家都在这里,我向大家保证。”
“谁要是能为干部楼运输足够的水泥,无论是谁,不仅厂里会给予奖励,我个人也会给予奖励。”
“同时,大家如果有意,我也可以为大家争取到干部楼的名额,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大家要好好把握!”
李怀德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现在大家的观念都是想要入驻筒子楼,李怀德不信这些驾驶员不心动。
果然,李怀德说完,一众驾驶员面面相觑,眼神中不断闪过心动意味,纷纷窃窃私语。
看着大家热情高涨的样子,李怀德见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再多留。
“张队长,你有伤在身,我就不多打扰了,你这几天就在家养伤吧,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留步!”
说望,李怀德便立马离开,留下地方让众人讨论。
李怀德一离开,大家立即开始热议起来。
张金武看着众人,不禁摇了摇头,他自己尚且是死里逃生,大家的技术还不如他。
他也明白李怀德的用意,就是想通过这个办法来解决干部楼的水泥问题。
“够了!别吵了!你们还真以为自己能开的了吗?”张金武大声喝道。
“就连我都差点死在那里,你们要是真有能力,怎么可能没试过?别告诉我说,你们没有偷偷走过!”
张金武毫不客气地泼了一波冷水,浇灭众人不切实际的念想。
众人闻言,又陷入了沉默,他们怎么可能没有走过,正因为走过,他们也都知道自己的能力。
载重1吨的卡车都险象环生,更别提2吨了。
但也有一些人不服气。
“张队长,你老了,自然走不了,但我们还年轻,技术也不差,不信走不了。”其中一人不服气地说道,试图为自己的能力辩护。
“对啊,张队长,该不会你是不想让我们拿到干部楼的名额。”有人附和道。
“是啊,张队长是不是看不惯我们过的好。”另一个人也加入了反对的行列。
这三人的反对让众人的心再次燃起,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哪怕张金武什么都不做,只要运输科没有人敢开,那他自然也能拿到筒子楼的名额。
张金武不屑地笑了笑。
“你们要是敢开,我不阻拦,但是记得,命是你们,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陆光,我知道你敢开,但你可别忘记了,你上有老,下有小,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家里可怎么办,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卫国,你也和陆光差不多,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的兄弟姐妹可要怎么办,别怪我没提醒你!”
“杨保家,你倒是和陆光、江卫国不一样,孑然一身,出了什么事倒也无所谓,我也劝不了你,你要去就去吧。”
“但你要记住,出了事,没人会关心你,而且这可不是一趟的事,只要筒子楼没建好,你就要一直送。”
说完这些话后,张金武又对着一众师傅说道:
“再说了,你们现在的日子过的不好吗?一个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敢拼吗?”
陆光和江卫国听到张金武的话后,心中瞬间明悟,断了这念想,他们还有家人要照顾,不能意气用事。
至于杨抗日,他是一个孤儿,倒是孑然一身,但他现在有了女朋友,婚期即将到来。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想要找到一个好的房子,给女朋友一个体面的生活。
但是,当张金武说出那些话时,杨保家也立刻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他相信自己可以多次驾驶而不出现问题,但他不敢保证一直不会发生意外,一旦除了意外,可都不是小事。
杨抗日好不容易进了轧钢厂,苦熬三年,好不容易通过了考试。
又好不容易熬了1年,终于成为了司机师傅,每个月可以拿到38块的工资。
他过着幸福的生活,但他不想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就失去了生命。
其他人听到张金武的话后,也逐渐打消了原来的想法。
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现在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好了,他们不能为了一个筒子楼而冒险。
陆光、江卫国和杨抗日三人听到张金武的话后,瞬间顿悟。
他们赶紧向张金武道歉:“队长,我们错了!”
张金武连连摆手道:“算了,你们是被李怀德误导的,我不怪你们!只希望以后你们能三思而后行!”
三人感激地看向张金武。
不过,赵师傅担心道:
“老张,我们要是不同意去运水泥,李怀德会给我们穿小鞋,以后的日子,大家都会不好过。”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众人的附和。
“放心吧,有我在,李怀德不会对运输科怎么样。如果真的不好过,我们就换个地方好了。”张金武直接道。
听到张金武的话,赵师傅不满道:“老张,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不负责任了!”
张金武笑了笑,“别忘了自己是谁?大家伙可都是驾驶员,都是辛辛苦苦过了考试和熬炼4年才当上的司机师傅。”
“李怀德真敢对我们动手,左右不过是换个地方!”
众人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是啊,咱们辛辛苦苦过了考试,又熬了1年,才当上的驾驶员,这身份已经定下了,他李怀德改不了。”
“对啊,这驾考也是不好过的,不然开车不都烂大街了吗?”
“是啊,反正四九城的驾驶员少,待遇也差不多,再不济我们也能去其他厂子干,反而过的比轧钢厂的要好!”
“是啊,反正现在驾驶员挺稀缺的,到其他厂子也不一定比现在差呢!”
众人纷纷各抒己见,轧钢厂都是生产钢材的,这些产品都没有拿回家。
反而纺织厂、宰猪场、粮站、罐头厂等,这些厂子反而过年过节有不少福利。
当然,福利最好的还是轧钢厂,平时福利相差不多,但一到过年过节,福利就差上许多。
毕竟是六千人的大厂,赚的钱比其他厂子多,钱一多,就能买其他东西
但其他厂赚得钱没有轧钢厂多,只能送送自己厂子的特产。虽然好,但见得多了,也会有比不过人家的想法。
当然,张金武这么说,也是夸张的说法,为的就是安定人心,这要是怎么随意的辞职不干,名声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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