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经不瘦
工厂食堂也没法敞开了放量。
饭稍微稀一点,窝头杂粮比例稍稍多一些,就不太抗饿。
一进院子闻到前院的饭香味儿。
下意识的第一眼就是扭头瞅东厢房。
待看到东厢房屋门紧闭,南边小厨屋没有动静,就又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东耳房。
这已经是惯性了。
整个四合院不太受影响的,也就苏家两兄弟。
在他们这群工厂工人家庭看来,苏迎军和苏木之所以不缺物资,纯粹是因为部队大院的供给。
在他们的认知里,部队大院本就是个小社会,里面啥都有,缺了老百姓紧衣缩食,也不能缺了部队。
如果他们都饿肚子,还指望谁保家卫国呢。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一线队伍的士兵饭食都是保证住的。
可文职和领导们,却比老百姓还要早一个多月,就已经开始自动消减供给,勒紧裤腰带了。
苏家吃喝不愁,硬菜原料来自苏木的上蹿下跳;
佐料和副食,则是供销社上班的李晓兰当主力。
最后苏迎军市局干部身份坐镇震慑。
各有所长,搭配完美和谐。
造成了如今这种被人羡慕却又无法言语挤兑的境况。
易中海默不作声的上了穿堂台阶,就听到后面独特的自行车推动时链条响动的声音。
院子里唯一有自行车的人家就是东厢房苏迎军两口子。
一户人家有两辆自行车。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没有回头,易中海心思复杂的回了家。
最近天气变凉,老伴的身子骨本就不太好,这两天又有些犯病了。
做饭也是硬撑着,一会儿吃了饭还得去熬药。
易大爷作为大院的一大爷,自家操心的事也相当的多呢。
还有后院聋老太太的赡养工作,也是当初他当着街道办的面一力承担下来的。
这事儿,更不能含糊。
别人不懂,他易中海岂能不明白。
别说照顾聋老太太这事儿是不是负担,如果没有老太太一力推荐,自己这八级钳工的待遇能不能拿到还不一定呢。
嗯,这么说也不对。
是指定拿不到。
八级工等级其实分好几种,易中海这种,是厂子认定的,而且是在55年后调走了一批骨干后趁着破格提拔的机会越级升上来的。
待遇是照着八级工工资标准来的。
可真实的分量,大家也都心照不宣而已。
李晓兰一如往常比苏迎军先下班。
“小弟,饭做好了吗?”
“马上,馒头还没热呢,大哥今晚不回来吃啊?”
“他让人捎话说晚上跟同事有事,不用等他了。”
两人隔着几米距离和一个窗户喊话,又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的羡慕细胞。
这年头还能不回家吃的可能,就是下馆子了。
京城现在也有不用票就能吃的饭菜,而且还可以大鱼大肉。
前提是你有钱。
那些都是高价菜。
一顿恨不得能顶普通人半拉月的工资。
其实这是公家食堂为民营资本家和有钱的那些人准备的。
算是一个回笼资金的小妙招。
别看价格高的离谱,但还真的有不少的人去参与。
毕竟钱不能当饭吃,守着钱照样能饿死人。
而拿钱去了具备高价菜供应的餐厅,吃饱喝足那是必须的,最差也能续命。
苏迎军下馆子了,不仅能吃好吃的,喝好喝的,还能帮家里节省一顿的口粮。
简直太让人羡慕了。
刚进垂花门的阎埠贵当即就觉得胃里一阵抽搐。
心和肝都不舒坦了。
阎家人口多,一大堆人都指望自己那点工资活着,杨大妈在居委会干些杂活,贴补的家用是攒起来急用的。
家里仨大小伙子,以后成家不都是钱嘛。
没有点未雨绸缪,阎埠贵和三大妈估计睡觉都睡不踏实。
如果自己家能节省一个人一顿的口粮。
换成粗粮,熬成粥,就能让全家人凑合一顿。
阎埠贵腿脚迈动了三步,一顿节省下来的口粮怎么利用,就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然并卵。
这种省钱的机会跟阎埠贵没半毛钱关系。
只能望之羡慕罢了。
不一会儿,从苏木房子那边又传来了阵阵扑鼻的香气。
那是白面馒头的味儿。
不掺杂一点粗粮的纯白面馒头。
这一口咬下去,那得是多香。
也太幸福了吧。
滋溜。
穿堂西户的屋里,刘嘉诚用筷子在碗里搅合着,一边吸溜口水,一边眼巴巴的寻找。
想从碗里找几个米粒,也挺难得。
晚上大体就是灌个水饱,然后趁着肚子没知觉赶紧睡觉。
这是目前绝大部分不在外工作的家庭成员需要经历的磨难。
孩子也是一样。
毕竟刘嘉诚也已经不小了。
陈大奎默默的喝着粥。
他家的情况比对面西户稍好一些。
但也只是吃的好一点。
毕竟家里少了个造饭主力。
可要严格说起来,他们跟刘家是没办法比的。
住的地儿都不是自己家的,这个月吃饱了,下个月能吃多饱,有没有的吃,还不一定呢。
因为陈刘氏和陈大奎都没有正经的稳定工作。
打零工、打散工这些,也没法保证收入。
不过陈大奎心中对未来还是很看得开的。
毕竟现在他可以接纺织厂扛包的活了。
相对还比较稳定。
而且跟苏木关系也算建立了。
投名状丢出去了,对方也接了。
胡同串子也好,顽主们也罢,大哥有一口吃的,小弟总不能连口汤都不施舍。
陈大奎没想过跟苏木那样大鱼大肉,他就想着凭借自己任劳任怨的干活,能给自己和老娘赚一口温饱。
这是他短期目标,而且他知道这个目标会持续很长时间。
咄!咄咄!
陈大奎抬头。
窗户棱子那边,苏木的手指屈着在敲。
陈大奎心中一动,起身出去。
“大奎,后天上午跟我去车站干个活。”
“哦。就咱俩吗?”
陈大奎心不在焉的问。
他的眼睛,就放在苏木的手里。
苏木手里有个碗,里面是菜。
关键还带着荤腥。
竟然有肉。
“大珊栏绸缎铺子来了一批货,要找人从车皮卸下来,送仓库里,明天你见到东哥和齐天的时候,也喊上他们,给的不少。”
“明天一早我过去就跟他们说。”
“还愣着干嘛,回去拿个碗出来啊。”
苏木说了一句。
陈大奎当即扭头,飞奔回屋。
一直站在那里就被香味熏的心不在焉,看似回话听安排,实则早就急不可耐,就等苏木发话了。
邻里送点好吃的,都是端着碗或者盘子,邻居用自家的碗盘接了。
这年头可不兴把碗端走或者留下,吃完了再洗刷后送回去的戏码。
不管为啥,反正不兴那个。
折了菜到陈大奎拿来的碗里。
苏木也不客套,扭头就回了屋。
李晓兰此时已经坐在饭桌上了。
她这会儿是真饿,忍的挺辛苦的。
虽然她也弄不清苏木怎么想着给陈大奎家拨点菜,可她知道小弟做事有分寸,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好了,赶紧吃饭吧,我都快忍不住了。”
“嫂子伱先吃着啊,不用等我。”
苏木口里说着,也快走了两步,坐到桌上,拿起了筷子。
李晓兰这才啃了一大口馒头,又去夹早就瞄好了的那块肥瘦兼宜的肉块。
盯了它好久了,终于有机会,把它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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