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金
我没有给与任何人答案的再次问道:“我还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对,我问的是,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佤族,是什么人?”
我这个问题说出口,现场所有士兵都开始左右查看,他们似乎都没太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没人知道么?”
我看着所有人:“身为佤族,生活在佤邦,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行,可真行,你们这群不肖子孙算是彻底将老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我振奋精神的喊道:“都给我听好了,记住了,以后但凡有人问你们这样的话,就把胸膛挺起来,自信的告诉对方‘佤族乃天下第一信义民族’!”
他们没听懂,我看出来了,要不然不应该脸上满是茫然。
“不明白吗?”
“那我就跟你们说说。”
我抬手拿出了手机……
我真记不住,也得亏没人敢笑。
“根据《华阳国志》记载,永昌郡,有穿鼻儋种、闵濮、越濮,其渠帅皆曰王。”
“这当中的闵濮,就是佤族的老祖宗。”
“后来刘备病逝,南中大乱,所有民族几乎都在孟获的挑动下,加入了叛军,这才有了武侯南征,七擒孟获。”
“那,佤族的天下第一信,又从哪来呢?”
“是诸葛武侯南征胜利后,没有屠戮,还教会了佤族种植技巧,让你们种植水稻,教会了佤族更好的房屋打造技术,如此,佤族才感恩的向武侯许下承诺,要永戍边关。”
“直到1934年,英国人抢占了班洪银矿,那时佤族依然高喊着:“我们是天朝的臣民,是孔明的后裔,我们不做亡国奴!”
“当即,以胡玉山为首的17个头人发布了《佧佤十七王敬告祖国同胞书》,上面说……”
“我不大会说汉话,但说一句就是一句。我家几代都穿汉服,汉家始终对我等很好,我们不能背叛先祖,不能背叛朝廷。炉房银矿是朝廷的,我们为朝廷看守,我们不能失了先祖之意!”
“1934年,佤族士兵向英军发起了冲击,毙敌56、我方战死16。”
“一千七百多年后,依然能守护誓言的,全天下,也只有佤族一族,所以我说,佤族,是天下第一信!”
高台之下的所有佤族都听傻了,他们这些连书都不怎么读,需要靠自己卖命才能把孩子送进学堂的人,怎么可能了解的如此详细?
但我需要的是让他们了解嘛?
不是!
我是要让他们知道:“哦,原来我们也这么牛逼呢啊!”
而我的目的,是将所有人都抬上了云端,再狠狠把人摔下来。
说着话,我摘下了话筒,拎着话筒向旁边走了过去:“佤族,在我心里那是什么样的民族?能为一句承诺坚守一千七百多年……”
“哎,你们知道么?一年有十二个月这件事,其实是你们发明的。”
我突然停在了装甲车前方,看着那支楞巴翘的装甲:“替武侯戍边一千七百年,面对英军依然高喊我是天朝臣民,率先发明了十二个月……”我摸着装车上的装甲:“现在就这个逼样。”
我占便宜了,我相比于大包总,在给部队灌输思想这件事情上,占了大便宜,因为我就没想过给佤邦部队灌输专属于自己的思想,去创造一个专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在嫁接历史。
不客气的说,刚才那些东西哪怕都是传闻,都是假的都无所谓,那‘昆仑山’中国出现多少了?‘天涯海角’又有多少?各个都说自己是正宗,我在并不想开国、当宗立祖的情况下,自然哪条道简单我选哪条啊。
没准我明天就在部队立上国内营房的规矩,那可是造福天下的规矩。
“哎呀……”
我拎着话筒向坦克走了过去,看见上边的补丁时,冲着话筒说了一句:“这以后我要死了,都没脸去地底下见祖宗啊,不知道的以为我在佤邦这么多年,光领着你们要饭呢。”
“哎呀~”
“哎呀呀~”
嗵!
我直接将话筒扔在了地上,谁也不搭理,转身走出了军区。
央荣瞪着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好,他听着下边部队不断传出的‘嗡嗡’声觉着不是好事,有点不敢轻举妄动,看着我离开的步伐又不知道该不该追。
可我走到车前,一个身影竟然抢先几步冲过来打开了车门。
还是半布拉。
我转头看向了他。
“爷,明白了。”
我好奇的看着他:“明白什么了?”
“明天,我就找些人,给咱们的部队开班授课,专门教授佤族历史和东边历史。”
半布拉把我要办的事给说出来了,这还真把我惊着了。
我不信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人,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用四个字,解答了所有问题:“知耻,后勇!”
“而。”我纠正道。
随即上了车,等车门关闭,才顺着刚才那个字说出了自己的惊讶:“儿白了……”
第601章 安心
半布拉交出了一份满分答卷,让我满意的完全不知道怎么说。
他将整个三国的历史详细解析出来以后,重点描述了武侯与佤族相关的那一段,至于其他朝代,则和学校课本一样只要求大家有个大致了解即可,并说明,佤族是咱们国家传统的少数民族,紧接着,衔接了一大串辉煌的历史。
半布拉说,唐朝的皇帝也是少数民族血统,可是谁也无法抹杀一个朝代的伟大;半布拉还说,元蒙、满清都是少数民族……
他没有把历史描述的多么详细,其目的,就是怕佤族觉着自己是外人,不敢往上靠。
他玩命宣扬各种英雄,霍去病、李靖、岳飞……就是要让这群军人血气上涌。
而在最终的结尾,用满足了所有佤族人面子的一句‘我们为何至今还不回国?因为答应了武侯永戍边关,佤族,唯有信义二字!’。
全打这群年轻小伙们的心里了。
要个人崇拜有个人崇拜,要集体荣誉有集体荣誉,全民的信仰内容是对诸葛武侯的承诺,要永戍边关!
“爷,我托人找人弄的,您觉着怎么样?就是有点贵……得个几万美子。”
找人弄中文历史,要美子?
我当初在老乔身边自污的那点招,全让他学去了,这都不是照猫画虎了,这是照搬啊。
“半布拉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怕我了?”
我很想知道个缘由,难不成,我比老乔还可怕么?
半布拉没怎么遮掩,先是愣了下神,然后才说道:“爷,我不是怕你,我是怕死,怕有一天,不得不死。”
“你他妈!”
我没骂出来。
他说的是于老师。
于老师是他亲手扔进局里的,作为一个冤枉人的人,他最知道于老师有多冤。
不!
应该说,我最知道于老师有多冤。
可我手软了么?
我没有。
“爷。”半布拉在我的办公室轻声喊了我一句:“我相信您。”
“真的,您护着手下人,顾着手下人,里子面子都照顾着,把一群街头无赖都变成了亿万富翁,将我一个破警察局长,变成了佤邦的大人物。”
“可要是命运有一天就轮到这儿了呢?”
“如果下一次佤邦的巨大变革不是驱除黑暗,是去官僚,您被一帮小年轻簇拥着,就像军区那些四六不懂的年轻人……”
“您在我死和政权稳固之间,会犹豫么?”
“他们会给你机会犹豫么?”
邦康办公室内,已经可以完全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我们,展开了一场连自己都害怕的促膝长谈。
“你是说,这才是我们真正做错的地方?”
半布拉撇了撇嘴:“我不该学历史的,那历史太可怕。”
“唐朝,李世民夺位后,连亲儿子都想效仿!”
“明朝,朱棣靖难后,朱家人手里不沾染亲族血的又有几人?”
我连忙摆了摆手:“把心放肚子里,只要我在,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半布拉盯着我的眼睛说:“我信。”
可我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的却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么?”
这权力才到了哪啊?
这权力的涉及面,放在国内,连一个普通的市都算不上,这是怎么了?
这要是我真拥有了普通‘汉东’一样的省,我觉着在这穷山恶水,能有个祁同伟,都算是我的运气。
古人是怎么在这如同一盘散沙一样的结构里,树立起一根通天柱,让所有人都来攀爬的?我到现在都佩服老祖宗的智慧。
难道,单纯是因为我不行么?
“你想要免死金牌啦?”
我突然明白了这东西的用处!
这不是保证你不死,是要让你安心。
“我想……”半布拉忍了半天,这才说出口:“等咱们恢复佤邦全境的时候,爷,您能不能借着欢天喜地的时机,废除佤邦境内的死刑?”
他没有要求赦免,更没白痴的选择辞职,而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在我一点都不难受的位置,做了一个提醒。
免除死刑。
也就是说,谁都不用死了。
那,政治争斗哪怕输了,他半布拉也不会害怕进监狱。
至于桌面底下的事,当年大佬彭的手下可是把他堵在了家里,都没能把他怎么样。
“对了,那天,就大佬彭的人干掉了真诚、赛索那天,你不是也被堵在屋里了么?到底,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清楚记着,他之前和我说的是,我击败大佬彭的消息穿了出去,那些人跑了……
半布拉抿着嘴乐道:“我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能赢,我第一个上街,安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的特别开心。
真的。
就像是老乔听见了我向贺春田表忠心。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当初稍微有一点把柄落在他手里,都会立马曝尸街头。
就像我现在看着半布拉的眼神。
“爷。”
半布拉低着头说道:“当时我掌控不了局面,如果我能向您似的,始终在局势之中,我觉着您现在毙了我都应该;那时,全勐能不是都在等您消息么……”
我刚把烟放进嘴里,半布拉便拿出了打火机为我点燃:“我这辈子,就这么点丢人的事,这得亏是跟爷您说,但凡有个外人,我都不好意思。”
我在眼前烟雾飘荡时,仔细盯着半布拉的双眼,看着他主动低头不敢迎我的视线,这才伸出手在他脖颈上拍了拍。
这不是一个我应该防着的人,可老乔却说,年轻时候,他也敢凭借胆量拿捏人性,后来却必须得捏着别人的短儿了。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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