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金
于老师还不知道从她那个角度设置出来的阴谋,在我看来有多可笑,依然一次一次通过旁敲侧击告诉我,这是一个让勐能老百姓从心里认清法律的好机会。
而我,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嘀咕一句:“的确是个好机会,但,得用两个人的命去换。”
“许爷,我觉着,应该让司法委判处纳哈死刑,以正视听!”
她这次是真的学会了,学会了下手就不留情,留情就根本不动手。
她想让我出手干掉纳哈!
“口供呢?”
那几份所谓的证据,所谓的证人证言我连看的兴趣都没有,只问了这一句话而已。
于老师在众多文件里找了几遍后说了一句:“在这儿。”
我看见了那份口供,口供上有关‘杀人’这俩字连提都没提,反复询问纳哈‘你是不是在市场动手打了阿伦’、‘打在了什么位置,怎么打的,为什么要用那么大的力气,他有没有还手’之类的话。
纳哈就像个二货,一个劲儿强调:“我打了怎么了?我他妈在执法!”
他活不了了。
我百分之百确定于老师决定没有半点严刑逼供,可我此时却想问她另外一个问题:“都想好了么?”
我指了指眼前的资料。
于老师回应了一句:“想好了。”
我说的是,佤族头人回来的报复,她能不能承受;于老师回答的是,等佤族头人从勐冒回来,她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而这份东西一旦从司法委发出去,那就算是彻底砸实了纳哈的罪名……
“白狼!”
我冲着办公室外喊了一嗓子,当白狼进来以后,我将所有文件都放回到了文件夹,说道:“详详细细整理成一份通告贴出去,务必让勐能的每一个老百姓都看得见。”
白狼点了点头,接过资料转身直接离开。
等我看见白狼关上了房门,才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嘴:“爽了么?”
“嗯。”
于老师心里此刻有一万来句话在来回奔腾,但,她选择承认了之后,默默闭上了嘴,多一个字也不说。
自此,于老师算是彻底练成了。
我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于老师思虑周全的回应:“趁着这次事件发酵,将之前推出的所有法案都落到实处,开始实施早就准备好却无法推进的法律,让所有勐能老百姓都清楚,有了事应该怎么解决。”
我估计这个案子办完以后的整整两天时间内,于老师一觉也没睡过,她已经把前前后后都想到了,只等我点头。
纳哈怕是这一秒还做着能从肃正局走出来的春秋大梦。
“行,去办吧。”
当于老师起身向门口走去时,我能明显看见她瞧了安妮一眼,那一刻,我叮嘱了最后一句:“于老师,法律这件事,不能光有雷霆手段,还得有菩萨心肠,听得懂么?”
于老师猛然间一个回头,随后,迈大步从我办公室内走了出去。
什么是雷霆手段?
一天之后,勐能的街头巷尾都贴上了公审公告,司法委决定公审纳哈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
七天之后,司法委开庭,司法委被勐能老百姓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所有人都等待着结果时……经过并不复杂的庭审,纳哈被宣判死刑立即执行。
纳哈懵了,他不明自己只是打了阿伦几个嘴巴子,为什么要死!
那一秒,参与公审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白狼拎着枪,带着绿皮兵将纳哈拖拽到街头用脚踩住,冲着他的脑袋扣动了扳机,替勐能法律体系,打响了真真正正的第一枪。
那时,几乎所有勐能的老百姓都明白了,勐能的法律不再和以前一样属于雷声大雨点小,这次,是要玩真的了。
此后,肃正局开始在各个单位推行新政,曾经那些被搁置的条款全都从新上马,而这一次,再也没人敢拒绝。
那,什么是菩萨心肠?
大约半个月后,司法委又公布了一起案件,案件中,几个流窜犯来勐能作案,入室抢劫的时候遭遇反杀,男主人持刀捅死了三个流氓,吓跑了一个。
一瞬间,网络上全是‘声张正义’的声音,认为男主人不应该被判有罪。
可这一次,司法委、肃正局、警察局集体闭嘴,对网络上的所有言论置之不理,直到再次公审开庭,司法委当庭宣布男主人被‘无罪释放’时,整个院落内都响起了欢呼声!
自此,勐能的法律才算是真真正正在老百姓心里立住了。
我竟然看见有人拿着借据来司法委打官司,还看见了有人因为摊位上的一线之隔,来司法委找人评理。
当然,这肯定不是终极形态,甚至只是个初始形态,可勐能从满大街摆着枪支弹药贩卖,倒有人开始知道往司法委递诉状,中间得跨越过多少尸体怕是只有我清楚。
那天晚上,我去了夜秀,面瘫跟在我背后进了包间后,再出来时说了一句:“爷说了,不要女人。”
我一个人用脚蹬着茶几,手里拎着啤酒,在轰隆的音乐声中回忆着白天所看到的那一幕……
我以为这辈子就得这么烂下去了,没想到还真让于老师给折腾出了点希望。
可我没敢告诉她啊,当天她离开我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这个曾经满怀理想的女人变了,变成了一个通体发红、头顶张角、尾巴上有箭头的恶魔。
当初那个于老师没了,要是让我凭借经验来判断的话,我觉着那个于老师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哪怕现在我还记着那张满是青春洋溢、身负理想的脸,在阳光下有多么闪耀。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我们都在用阴谋换取利益,用灵魂换前途,却在无论是否功成名就的岁月中,怀念过往。
我知道,我们怀念的并不是那个傻小子手拿棒冰不知道惆怅的脚步,我还知道,我们怀念的只是将棒冰放在嘴里时,哪怕上面还裹着塑料,却也不曾改变的——甜。
第462章 狐
消息压不住了,东掸邦再有能力也无法压住挂在东方巨龙网站上的消息,所以,一直在大后方稳定局势的几大巨头全来了,如今东掸邦最具实权的人物,全都聚集在了邦康别墅内。
客厅内,曲虎、张文禾,外带几名军营中的后起之秀纷纷落座,所有人都面容严峻。
他们这些人那都不是或多或少和东方巨龙有点关系的事,是一个个都认同自己的血脉,甚至有人是知道了这层关系才专门投奔的东掸邦……
如今呢?
人家这一撤,就跟把脊梁给抽走了似的。
一位年轻军官开口了:“不行咱们认个错吧,就说当初只是想买武器,没有别的意思呢?”
阿德的御用谋士张文禾立即瞪了他一眼,骂道:“扯淡!”
“拉出来的屎还有往回坐的?”
这句话说完他就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即充满歉意的看了阿德一眼,见阿德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继续说道:“既然都已经错了,那就干脆错到底!”
“大老爷们不能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活着,如今的重中之重,是赶紧下手拿下勐能。”
阿德看着张文禾:“你的意思是,拼了?”
张文禾站了起来:“当然得拼!”
“不光要拼,还得拼的漂亮!!”
“老毛子不是送来了大批红外热像和定位系统么?”
“这回咱豁出去家底,也得把这一仗打出碾压优势来,还得让外人看明白了,我们东掸邦,能在这个乱世自己活下去。”
张文禾是对的,当人家瞧不上你的时候,你还给人家溜须拍马有什么用呢?他说的话,也最符合阿德的心思……
问题是其他人能这么想么?
曲虎率先开口了:“老爷子什么意见?”
曲虎到现在也认自己的血脉,你让这么一个人忽然听到自己被抛弃了的事,他能缓得过来么?
此时,林闵贤打楼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他气定神闲的说道:“这次,我赞成文禾的想法。”
曲虎立马回过头看了一眼后,打沙发上站了起来,随即所有军官全部起身,这就是林家老爷子在东掸邦的地位。
他慢慢走回到阿德身旁,坐在了右手边,缓缓说道:“东掸邦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习惯了让人扶着走路,那咱们得被人扶到什么时候?你们谁见过总让家长扶着,自己一步都不走就能奔跑如飞的孩子?”
这话林闵贤也不想说,他对东方巨龙和自己血脉的认同感,恐怕比整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强。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是阿德的爹啊,在如此危急关头,他不站在阿德身后,东掸邦不完了么?
他这辈子的心血不完了么?
“咱呐,是时候自己站出来闯闯世界了。”
“你们觉着呢?”
林闵贤的出现,顿时让曲虎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位东掸邦的老当家说出的话就相当于圣旨,这又不是让曲虎闪击毛熊,不就是打一个勐能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细致张文禾却在林闵贤眼中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地方。
以前的林闵贤,是在东掸邦境内处处给东方巨龙的人提供方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打好关系,这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
可再一看阿德脸上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他看出了端倪,这是当儿子的已经把事做绝了,逼着东掸邦老当家干了违心的事……
那为什么这位老当家愿意跟着干呢?
很可能是他也从如此绝境中走出来过,并且通过这个绝境受益匪浅,他觉着阿德既然是自己儿子,也能从这里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那时候,也就真该功成身退了。
他这哪是禅让啊,这是要将人生当中最后的那一点在绝境里的经验也传授给儿子。
张文禾再次开口说道:“勐能并不是我们的难题,之所以今天才推进这一步,完全是因为我们连攻下达邦、孟波、邦康三地后,的确需要劳军。”
“当然了,我们也需要商量一下打下勐能之后的事,到了那时我们已经手握整个佤邦,成为了周遭第一大势力,这要是不定个方向,往后……”他瞄了一眼周遭的人,只见其他人频频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往后战士们心里也该打鼓了不是?”
“联缅。”
“下果敢。”
林闵贤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和儿子再次产生了分歧,他觉着,就应该稳扎稳打,打下来一块地盘,发展一块地盘,发展好了,再继续;阿德不这么想,他觉着战争就是战争,就应该只想战争之中的事,拿下了整个佤邦,下一步肯定是果敢、克伦邦,到时候,南北掸邦就像是被夹在了缅军和东掸邦两个巨无霸中间,这才叫驰骋天下。
当时整个东掸邦的权贵都以为自己看见的是父一辈子一辈传承、对抗,是新老交替。
唯独林闵贤,他发现自己的心稳定不下来了。
“听……他的吧。”
林闵贤背着手退出了会议,因为在会议中他看见了很诡异的事情,他看见了一只狐狸。
那只狐狸不凶,相反还让人觉着很乖巧灵力,只是通体上下皮毛很脏,像是正在经历不愿意经历的事情一样。
等林闵贤再眨眼,狐狸不见了。
他终其一生都没碰到过这种预兆,尤其是在如此重大的事情发生之前……狐狸,这代表了什么呢?
林闵贤背着手走向了楼上,狐疑着、思量着,唯独以前在小院里从不离口的戏曲,如今就像是被彻底忘记了似的,再也没响起过曾经的唱腔。
“爸。”
林闵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林曼妙正在屋里替他收拾着刚刚晾晒好的衣服。
“嗯。”
林闵贤坐在了椅子上,打开了书案上的台灯,一边缓缓研墨一边思索,随即拿起毛笔和日记本,写下了一手漂亮的小楷:
丙申春,脏狐入眼,似有所求,私有所问,却未曾开言。
那满满的一张纸,只写下了这一句话,和出神间那个滴落的、斩卷的墨点。
第463章 许先生有魄力!
西亚人来了,来的我措不及防。
在我还享受着内政升级、勐冒大建设的节骨眼上,人家真跟旅游观光一样,出现在了勐能,还就站司法委门口给我打的电话。
我当然得下去接,用我们老家的话来说,还得屁颠屁颠过去接。
为什么?
为什么我敢在电话里和他起屁,现实见了面又显得这么低微?
其实这是两回事。
就拿直播来说吧,一个当师父的在直播时被徒弟调侃,那叫演出;在相声舞台上也一样,儿子拿捧哏的爸爸砸挂,那叫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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