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到缅北的那些年 第165章

作者:破金

  尽管我没怎么和那边人了解过四川话,也知道这句话是骂人的意思。

  我拉开了茶台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看着老人手里的文玩问了一句:“这是什么玩意儿?”

  老人抬手就递了过来。

  我瞧着他爱不释手的模样,好像还挺宝贝。

  “喜欢啊?喜欢拿走吧。”

  我摸着这东西温润如玉,在阳光下看着它满是油光,还挺好看:“到底是什么?”

  “这东西,叫嘎巴啦。”

  我在手里握着:“哦。”应了一声,我真觉着,这可能就是什么文玩的一种,可拿到手里我看出来了,这应该是什么骨头,像是村里的老人手里总盘那个鸡爪子骨头是一个意思。

  我还故意在手里摩擦了一下,得亏没上脸。

  那老人看了我一眼,专门问了一句:“懂撒?”

  我摇了摇头,笑着回应:“不懂,单纯的不想露怯。”

  噗嗤,那个老人笑了,给我不动声色的解释道:“我信佛,这是一个西藏喇嘛送给我的,被人盘了足足近千年。”

  我点了点头,也就那地方的人有这种耐心烦儿,我还听说他们盘串,是念一亿次经文才往手串上加一个垫片,只不过人家叫佛珠,我叫手串而已。

  “这到底是什么骨头?”

  我拿在手里轻轻敲了两下。

第266章 我有点不太在乎名声了呢?

  我的脸是白的,一定是;

  我的额头应该有冷汗了,我已经感觉到了后脖颈子处的潮湿!

  因为这老头在详细给我解释了一下‘嘎巴拉’是什么以后,才兴致勃勃的告诉我,这玩意儿,是千年前一个十三岁少女的小腿骨,是其生前捐赠给寺庙后,死后由所谓的高僧取出,就这么一代又一代的盘了足足千年。

  那一刻,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全新的地狱,一个所有魔鬼都穿着袈裟、念佛诵经的地狱。

  但!

  我死死捏着手里玉竹一样的嘎巴拉没松手,用力咬着后槽牙也没松手。

  如果我还是园区里的老许,我可以尖叫一声松手,任由这玩意儿掉地上摔碎;

  假如我还是老乔麾下的小哑巴,我也可以将这东西还回去;

  可今天我才是这个勐能的主人,那我就一动不能动,还得说:“谢谢。”

  “许县长,来找我有事么?”

  他看着我终于说起了普通话,似乎乡音也没那么浓重了。

  我握着嘎巴拉的手,全是汗,偏偏只能把所有表情都藏起来的问道:“您老是?”

  “我姓彭。”

  “来勐能找一个朋友的孩子。”

  “我听说,他在你们这儿待的不错,老乔挺看得上他,还让他管着赌场,有这么回事么?”

  姓彭,来找姓白的……

  大佬彭!!!

  只有他才会对姓白的这么感兴趣,因为在2009年缅甸军与果敢的战争下,白所成背叛了大佬彭,迫使这位果敢王远走海外。

  只有他才会对姓白的这么‘念念不忘’!

  “彭……老板。”

  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称呼他,这是一位失去了政权的王者,叫别的好像都不怎么尊重:“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合适吧?”

  “没关系,反正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有一根新的了。”

  “哎,借你的地头办点事情,你不介意吧?”

  我看着大佬彭如同说话聊天一样的威圧感,回复了一句:“介意。”

  他就跟没听见我说话似的:“我要是你,我就不介意。”

  “我听说你们俩有仇,他还扣过你的人,如今我来了,正好帮你把事办了,也免得脏了你的手。”

  “对不住,来你这儿之前也没打个招呼。”

  “爪子(做啥子)!”他突然怒视了一眼门口的老仆人,等我在看过去的时候,那老家伙竟然变戏法一样,手里握着枪。

  碰!

  一名绿皮兵抬起枪把就砸了下去,其余人一拥而上,将他手枪抢了下来了。

  而我,则面无表情的在茶台上拿起了一个茶碗,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权当这一切没有发生。

  大佬彭瞟了我一眼:“你来我这儿,是摆龙门阵啊?”

  我没接他的话:“你想回果敢,想拿回政权,我理解。”

  “想利用姓白的,逼迫白所成,这件事不太可能。”

  “白所成不止一个儿子,大儿子白应能,是赫赫有名的百胜集团董事长,旗下百胜赌场更是堪比云顶;”

  “二儿子在你离开果敢期间,掌控住了军队,还是果敢财政局副局长、民兵队队长,如今园区兴起,还建立了苍胜科技园。”

  “小儿子要不是闯了祸……”我笑着看向了大佬彭:“他都出来七年了,是2008年被你亲手敢出果敢的,您忘了?”

  大佬彭看向了窗外,轻声道:“我怎么能忘,当初要不是我心慈手软,在2008年,就彻底铲除了白家,也不至于有今天。”

  “还是的啊,当年的果敢,所有人都在悄无声息的赚大钱,只有白家嚣张跋扈;所有人都只走你规定好的线路运货,就这个白家的小儿子非得自己开辟新线路,并且还连招呼都不打,一运就运出了大祸,导致国内问责,通过外交逼着你们交出了大毒枭,碍于国际压力将其引渡,丢了面子、栽了跟头。”

  “你一气之下要干掉他,是白所成跪在了你家门口,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淋了一场大雨后,你才心软的。”

  “结果怎么样?”

  “你饶了他儿子性命,姓白的调过头来就背叛了你,率领缅甸军就来打你,2009年,他成了果敢主席,还把你的人都赶出了权力阶层,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洗牌。”

  “知道这个姓白的为什么一直跟我炸刺儿么?”

  “他早就不想在这儿待了。”

  “回果敢当他的小王爷多好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他回不去。”

  “白所成还生他气呢,给老乔打电话还骂他,说要是不在勐能搞出点名堂,就这辈子不允许回果敢。”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我说的都对么?”

  大佬彭慢慢点了点头:“老乔的确对你不错,这些事,都告诉你了?”

  “他还告诉我,当初你联系过他,说是许给了他佤邦主席的名头,让他起兵造反,和果敢前后夹击勐冒,拿下了勐冒再一鼓作气搞掉邦康、孟波。”

  大佬彭似乎来了兴趣,问道:“那他跟没跟你说,当初为什么不跟我合作?”

  我笑的特别开心:“还用说么?”

  “果敢芝麻粒大的地方,那才有多少兵?整个果敢的兵,都不一定有我勐能多!”

  “你这不是合作,是憋着坏,要借力打力。”

  “到时候你是滚雪球越滚越大了,和老乔一照面,指不定谁阴谁一枪呢,到时候,您小屋换大别墅,从果敢到了佤邦,老乔呢?哭都找不着调门!”

  “人家刘备拿荆州还带还留个借字,您呐,顶多给老乔留一个坟头。”

  “和你扯这犊子?”

  “噢,这是老乔原话。”

  实际上,这些都不是老乔说的,只有过去发生的事是老乔说的,对未来的分析,都是我在大佬彭面前顺藤摸瓜给捋出来的,可这不就是实际情况么?

  缅军为什么没完没了打果敢?

  还不是你地方小、人又少,不听话还和佤邦唇齿相依么。

  啃下了你,他再打佤邦,就不用腹背受敌了。

  大佬彭感叹着说道:“物是人非啦。”

  “这句话您还真说对了,这就叫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要猜的没错,你来勐能就不是找姓白的出气,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在克钦邦让人家拿炮弹给轰出来了,想回果敢回不去,窜道四大家族起兵干缅军窜道不动,听说勐能老乔死了,觉着是个机会,就赶紧过来看看能不能抢占地盘,来个鸠占鹊巢。”

  大佬彭阴笑着看向我,完全否认的说道:“我哪有那本事。”

  我的回应是:“我不杀你,杀你这个过了气还没实权的老人影响名声。”

  “不过我还是得劝你一句,别惦记勐能,我可比老乔下手狠。”

  大佬彭不动声色的说道:“你缺人。”

  那一刻,我突然瞪大了双眼的怒视着他,真诚一看我有了动作,立即举起了枪,满屋子都是枪械上膛的声响!

  “新王登基,无论是政务、军务、财务,你都缺人。”

  “我拼了命来勐能,就是为了和你说这句话。”

  大佬彭看着我说道:“你缺的,我都有,今天我带来的人,有管理政府机关的、有管理军队的、还有专门管理财务的,他们都是拥有几十年经验的人,所有人的亲属都死在了果敢。”

  “你,是我生命里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能替我出这一口恶气;”

  “你,是我现在能够到的天!”

  “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整个勐能运转的比装了轴承还顺畅!”

  这回,我连想都没想:“也就是说……”

  “杀了你,你手底下这些人,都是我的了?”

  “彭老板,我现在听你说完,有点不太在乎名声了。”

第267章 《君主论》

  “憨儿,你要是真这么想,还用得着亲自来么?”

  他慢慢翘起了二郎腿,靠在了椅子上。

  “真他妈行。”我笑望着他,回应道:“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想的。”

  “你想见见真正的王!”

  他把我想高端了,想成了那种手眼通天的人。

  他觉着我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们这群人的身份,但,最后的这句话还是说动了我。

  “刚刚大权在握,除了兴奋,是不是还有一点迷茫?”

  “以你的身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在终于不用听从命令做事以后,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人,从出生开始,第一个展示出来的本事就是模仿,并将这个本事在生命里一以贯之,眼下,你需要找到生命里的另外一个人生标杆。”

  “换句话说,就是你从老乔的课堂里走向社会以后,依然需要一个老师傅带着你去学回该怎么成为一个王。”

  我不应答,却反问道:“是不是人老了都会变得话特别密?”

  他侧过头再次看向了窗外。

  “我听说,你才刚刚登基,就给手底下的人涨了薪资,开始分封诸侯了?”

  “还在勐能建了学校,甚至打算建医院,想要完善这些基础设施,是吧?”

  他转回了头,看着我说道:“我明白,你是按照历史上那些皇帝登基的标准在要求自己,模仿的都是人家做过的行为,想要一个‘慷慨’的贤名,这样也方便管理。”

  “但,这就会产生一个问题,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翻倍的工资、提升的官职,对人的满足时间极为有限,而人的欲望无穷,下一次,你用什么来满足这些手下?再下一次呢?”

  他看着我,眼都不眨动一下。

  “在慷慨的贤名之下,你换取的是一张又一张的笑脸,如果在这种情况里,你们之间出现了意见相左的局面,你依靠什么来让他们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