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人 第473章

　　“他对外人狠，对自己弟子也狠。你看那些弟子，个个低眉顺眼的，除了赵青川，没一个笑脸。”

　　“你们只知道他叫执法长老胡敬天，却不知道他当年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名为‘屠门客’。他小时候饱尝人情冷暖，自小就发誓行侠仗义，结果道修失败，反而在命修一道闯出一条大道。他每次下山历练，必然会寻找臭名昭著的门派，花费数个月甚至数年布下势局，慢慢灭掉。传说中，他灭掉过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魔门与邪派。”

　　“这么狠吗？魔门邪派不找他算账？”

　　“算什么账，有证据吗？敢算账，不怕他偷偷在你家门口摆下势局，搞死你全门派？后来他手段太狠，天势宗不得不将其强留天势宗，然后，天势宗弟子们就倒霉了。”

　　“执法长老别的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莫非是逼迫李清闲……”

　　众人低声议论着，纷纷望向李清闲。

第827章 长老恐吓

　　许多人暗暗摇头，望着李清闲的目光，充满同情。

　　那些天势宗弟子目光掠过执法长老胡敬天右手中的鞭子，个个身体紧绷，已经顾不得李清闲。

　　除了赵青川等少数弟子，几乎人人都被抽过。

　　崔点星望着胡敬天，目光闪动，而后传音给李清闲。

　　“李大人，天势宗怕是会上一些严格的手段，您定要注意。如果遇到事情，您自报镇北指挥使的身份，由下官证明，您不会出事。胡长老虽然嫉恶如仇，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真发生冲突，您只要诚恳认错，服个软，事情也就过去了。”

　　李清闲看向崔点星，点点头，表示感谢。

　　命术茶楼的朋友也纷纷传音提醒李清闲。

　　“玉杯公子，接下来，尽量少说话，别被抓住把柄，实在不好回答，就沉默。”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执法长老来，很可能是为了恐吓你。”

　　“屠门客都出手了，这件事，难以善了。”

　　李清闲暗中表示感谢，心中疑惑，会不会周玄山那里出了岔子，不然完全没必要出动执法长老。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暗中打量胡敬天，一边猜测，时不时瞄一眼李清闲。

　　此刻的天势山仿佛升起一道飓风，飓风中心，站着李清闲。

　　胡敬天每走出一步，飓风加重一分。

　　当胡敬天走近的时候，天势宗的弟子心脏狂跳。

　　赵青川的机关轮椅停下，扫视满场站立的众人，道：“考题的事，已经出结果。”

　　众人屏住呼吸。

　　“经过门派与立道者沟通，长老们一致判定，李清闲的答案正确，原经出现纰漏。”

　　众人僵在原地，望向胡敬天，心中升腾着飓风卷来的寒意。

　　原经出现纰漏而不是错误，这句话，耐人寻味。

　　这意味着，李清闲恐怕正面撞上当世唯一的立道者。

　　天势宗夹在中间，是帮立道者，还是帮李清闲？

　　众人的脑海中，思绪翻飞，上演一幕幕凄惨结局。

　　赵青川缓缓道：“此次事情，惊动掌门师尊与执法长老，引发天势宗掌门师尊以及长老联合商议。诸多长老争执不休，掌门师尊问了一个问题，我们的命术界，我们命术师，我们人族，建立在什么的基础上？这个答案很多，我们立足的基础很多。是我们个人的喜恶，是天势宗的面子，还是盲目的唯上？都不是，这些东西，不仅无足轻重，甚至在关键的时刻，能毁掉一个人、一个门派甚至一个国度。但，真与假，对与错，一定不会改变，一旦这个世界的真与假被扭曲、对与错被混淆，那么，理智与智慧的根基崩溃，人族堕回万万年，重新沦为野兽。”

　　“所以，长老达成一致，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李清闲的答案，是真，是对。”

　　全场陷入巨大的沉默。

　　在场的考生都是中品命术师，都不是热血的少年。

　　他们很清楚，每一次坚持真与对，都如同人间一声雷。

　　坚持假与错的人，会不惜一切守护自己的假与错，撕裂世界在所不惜。

　　反倒是那些坚持真与对的人，往往会让步。

　　他们不想这个世界千疮百孔。

　　众人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李清闲身边无形的飓风，急速扩张。

　　赵青川道：“我知道，有人会说，既然立道者给出了答案，出题人给出了答案，学生按照答案回答，即便错了，也是对的。但，如果我们的目光越过出题人，越过天势宗，甚至越过立道者，就会发现，真正能给出答案的，真正出题的，真正的考官，是这个世界最本源、最本质，可以统称为大道。立道人也好，天势宗也罢，与你们一样，在大道面前，同样是考生。上一次，立道者找到最接近大道的正确答案，这一次，李清闲找到更接近达大道的答案，仅此而已。因此，天势宗给所有不服气、要面子的人一个机会，面对大道考官，推翻李清闲，解出一个更接近大道的答案。否则，全场考生，不，是全世界的考生，只有李清闲一人，正确。”

　　所有考生沉默着。

　　个别考生心中不服气，拼命思考，想要给出更准确的答案。

　　但脑中一片空白。

　　执法长老胡敬天冷哼一声，下巴的红胡子轻动，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天势宗做事，尽可能公平。老夫以执法长老身份站在此地，谁能推翻李清闲的答案，谁便是那道题的正确者。如若不然，一切成绩，按照新榜单排序。在此以后，老夫若听到任何闲言碎语，绝不轻饶！”

　　众人心神恍惚，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新榜单，那李清闲……

　　众人呆呆地望着，天势宗弟子将新的榜单贴在告示栏上。

　　第一个名字，赫然是李清闲，后面是一个“零”字。

　　接下来的段天机、聂九命与马扶星，后面皆被改成“一”字。

　　第一试的第一名，为李清闲。

　　慢慢地，一个又一个人目光清明，瞳孔瞪大。

　　原来，执法长老胡敬天亲自出马，不是为了恐吓李清闲，而是为了恐吓……

　　所有不服气的考生。

　　天命宗的弟子，满面僵冷。

　　一些考生哭笑不得，原本还担心李清闲，现在应该担心自己了。

　　段天机轻叹一声，道：“真便是真，假便是假，对便是对，错便是错。青川一番话，让我受益匪浅，我们能看到谁在考自己，决定我们站在多高的位置。同理，我们对真假对错的认知到哪一层，决定我们的深浅。本次考官不能扰我，天势宗不能扰我，天下众生不能扰我，真正让我感到纷纷扰扰的，是我自己，以及那大道。”

　　胡敬天突然猛地一抽鞭子，啪地一声响彻云霄，随后一声爆喝响起。

　　“让你说话了吗？出去，自封法力，绕着广场跑十圈！”

　　“谨遵长老法旨。”段天机笑着走出去，自封法力，绕着广场奔跑。

　　众人隐隐听到段天机喃喃低语道：“执法长老亦不能扰我。”

　　“加跑十圈！”胡敬天低喝道。

　　“谨遵长老法旨。”段天机面带微笑应答。

　　天势宗弟子与众考生噤若寒蝉，一时间，不知道段天机与胡敬天在打配合，还是意外。

　　连段天机都被罚得没脾气，谁还敢不服？

第828章 初试落定

　　下一个出头的，可就不是跑圈那么简单。

　　众人闭着嘴，一言不发。

　　胡敬天眯着眼扫视全场，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手里的鞭子，随风轻荡。

　　那位笑眯眯的长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也转身离去。

　　崔点星望着胡敬天的背影，哭笑不得。

　　等胡敬天的背影消失在视野，所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众人突然觉得，不管谁第一谁第二，赶紧结束吧。

　　赵青川微微一笑，道：“错误答案已经改正，新的排行重新发布。其中一些人的排名有些变化，因此，此次榜单的总人数，扩充到四百人。”

　　“哦？”

　　众人定睛望去，果然，榜单上的人名比昨日多了整整一百。

　　考生们纷纷寻找自己的名字。

　　这一次，没人欢呼，看到自己竟然上榜，只是暗暗高兴。

　　那些新上榜的考生，看了一眼赵青川，再看看李清闲，心中顿时明白，扩招百人，是为了避免有人记恨李清闲。

　　胡敬天扮白脸，赵青川扮红脸。

　　神都的命术师们纷纷苦笑，自己之前的担心完全多余，天势宗压根没想过针对李清闲。

　　赵青川缓缓道：“另外，李虚中等大命术师与立道者沟通，认为李清闲第一个补全新道，有大功于命术界，虽然更改细微且年幼低品，但越是如此，越当为人族榜样，激励后进，勇于质疑，勇于思考。因此，李虚中等多位大命术师，提名李清闲为‘补天者’。”

　　飓风消散，炸雷惊响。

　　众人耳畔轰鸣。

　　沉寂片刻，人声鼎沸。

　　“这……五品的补天者？二十岁的补天者？匪夷所思！”

　　“立道者只存在于古代，已经几百年不存，所以完全没法比。可补天者不一样，只要能发现旧道问题，补全改进，便有机会成为补天者，所以补天者是咱们命术师毕生的追求。而且那向来是上品命术师乃至大命术师们的舞台，李清闲才……”

　　“不愧是立道者，虚怀若谷，百纳海川，不仅不在意后辈的冒犯，反而提携后辈。令人敬佩。”

　　“是啊，立道者也说过，自己之所以提前公布两本诡经书，就是为了集思广益，而之所以不公布姓名，也是为了避免打扰，专心改进新道。这种不慕名利的立道者，看到李清闲补道成功，高兴还来不及，天势宗怎会为难？”

　　“是我等小看了立道者与大命术师们。”

　　“等立道者公布姓名，我等定要拜谢教化之恩。”

　　李清闲这才明白周玄山为什么说他来处理，原来是这个补天者身份。

　　众人望着李清闲，目光格外复杂。

　　跟补天者，即便是提名补天者的荣耀比起来，入门试第一也显得那么轻飘飘，像冬日里一片微不足道的雪花，过一阵，就融化在众人的记忆中。

　　可提名补天者的惊雷，却会响彻数百年。

　　“恭喜玉杯公子提名补天者，你这第一，我不服气，但你这补天者，我心服口服。”聂九命笑嘻嘻拱手，翩翩玉面公子的模样。

　　众人莞尔一笑，他说不服气，明显是在开玩笑，毕竟聂九命从原本的零错题，变成错一道，多多少少有些无奈。

　　“恭喜李补天！”

　　“恭喜恭喜！”

　　众人纷纷祝贺。

　　李清闲还礼道：“是大师们错爱，我只是提名，并非真正的补天者。更多亏天势宗诸位长老高风亮节，坚持真理，一切都是天势宗长老们与大命术师们的功劳。”

　　在热热闹闹中，外门首席的第一试，正式结束。

　　李清闲正式被定为第一试的第一。

　　赵青川道：“诸位暂且安歇，明天开始，会进行第二试，请诸位做好准备。”

　　李清闲在众多朋友的簇拥下，向住处走去。

　　走了几步，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传音。

　　“启远侯，我天命宗长老托在下向您递个话。见好就收，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天命宗夺取立道山冠的脚步，即便你们找人玩这套真假答案的把戏。”

　　李清闲转头望向天势宗的方向，一个普通弟子微微一笑，扭头与其他人聊天。

　　李清闲摇摇头，将此事抛在脑后，甚至不去考虑第二试，只考虑如何补全两本诡经书，如何深研势局，以及如何下命湖。

　　周玄山口中的命湖十分神异，通过十分艰难，涉及未来自己的命术之道，需要好好规划。

　　临近傍晚，未上榜的考生一一离去，四百名上榜的考生，聚集在宿舍旁边的空地，围绕第二试开始讨论。

　　“第一试只考海量的基础，但第二试，则是考方方面面，十分麻烦。”

　　“这第二试，主要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把某个领域修炼到极致，只要在任何一项命术成为第一，哪怕其他是零分，也能通过。第二种，就是样样都及格。对于我们这些小派弟子来说，两条路都不好走啊。单一领域，是修不过大派弟子，论见多识广，同样比不过大派弟子。”

　　“比不过也要比，毕竟有机会进入命湖。哪怕进入一次，晋升上品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

　　“这可未必，心术不正者进入命湖，反而会引发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