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四或跃在渊
一具容器泯灭,就换另一个。
一枚十字章耗竭,就激活另一枚。
复活道具的缺陷在于使用者一旦身死,则身上所有的复活道具都会同时激活。但只要十字章能够连续不断的补充,那么复活的次数,便只取决于使用者的富裕程度!
那么……
……
——【天神队死亡1人,计负1分。】
——【当前团队积分,为负3分。】
‘轰——’
地球,某处,空间结构骤然泯灭。狼狈不堪的天神队轮回者们,就此暴露在南极冻土的寒风之中。
死了三人。
算上那些没有确切身份的成员,那么死者已然接近十人的程度。
然而,现下出现在南极冻土上的天神队轮回者,却也只有十人出头!
“她失踪了。”罗应龙伸出手,撑起一重屏障。他的目光扫视四方,某个本应在这一刻将天神队的存在感完全消去,且常规四中个体根本没有发现可能性的个体,却已然消失无踪。
石坊院流歌。
她的消失伴随着天神队成员的接近半数失落。刚刚的一重空间风暴有着超乎预想的强度,以至于两仪微尘阵都在传送的过程中被击破!
这个宇宙……对长距离传送并不友好。
恒星巨兽们早已亲身验证了这一点。而这或许是主神的难度调节装置在起到效用。
“她背叛了我们。”罗应龙的眸光深处有着微小的闪烁。
“她不会背叛天神队。”宋天否定了他,天神队队长的手按着刀的柄头。“我们被主神针对了。而如果存在优先评级,那么她就算被主神收拾,排名也会非常靠后。”
主神不喜欢天神队。
而石坊院流歌,在天神队内对主神最为尊奉。
那么,她的消失,或许便意味着主神正打算用一些无差别的手段,对天神队的轮回者下手。
抑或者……
主神也控制不了这‘手段’的驱动!
‘铮——’
没有声音,但锐器的显化却已然出现在天神队轮回者们的认知之中。而下一刻,两个四初战力的天神队轮回者便崩碎成一团血沫!
“东美队的!”
黑白二色的剑光闪烁,数道虚幻的影子在距离罗应龙脖颈不到半米的地方被击破。宋天短蓄力的一刀猛地斩出,而下一刻,天和地都在这一刻被剖开,被刀气搅动。
然而刺客的影子却已然出现在他身后。
刺客的刀锋,已然碰触到他的脊椎大龙。
“就这?”赵缀空嘴角含笑,漫不经心的行动。
他的漫不经心,便是对赵蕊空的掩护。
……
‘轰——!!!’
虚空中呈现出一抹拳印,它贯入一枚荒芜的星体之中。而星便崩溃,引力结构大范围地坍塌。所有的物质都向着崩毁的星核收束。
一枚微型的黑洞生成了。
它在顷刻间崩塌,随即,便是未成超新星的急剧爆炸。大量的基础粒子射流涌向十方。俨然便是一场波及数个星群的宇宙风暴。
“呼……”
披头散发的安德洛墨达从风暴中挣脱,她的形象快速修复,气势上下起伏。在消耗一大堆临时容器和重生十字章后她终于将原暗的跨界一击消磨到了能够抵御的程度。而这特意留下的最后一具躯壳,终究是完整地保住。
“……离谱。”她深深地喘了口气。重新露出一张端庄面容。“但是,最终撑过来的还是我。”
损失很大,但并非不值得。
她也没有收到太多计划外的扣分提示,而这说明主力那边的状态不错。
那么……
“得赶快回去,免得他们犯错……”
声音突然停住了。
某种不详的预感,浮现在仙女座的心中。
她的视线缓慢转动,看向自己的身后。
她看见恒星正在黯淡。
看到那被宇宙风暴所惊醒的,怀抱着巨剑在恒星深处沉睡的赤发少女,正缓慢地睁开眼眸。
“……淦。”
第54章 平衡节点
地球。
某处。
——那个男人离开了。
宫本仓木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从很久前开始,便一直萦绕在他脖颈上的杀机无声消去。他知道自己被赵缀空盯上了,也知道赵缀空已经从他身边远离。
轮回联军们大多数都消失了,他联系不上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够活到现在,还能够保下自己的性命。
——那个男人真的离开了吗?
他不知道,不确定。
作为东海队中的一员,他的心中隐藏着不少秘密。自己那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超强感知力是其中不怎么重要的一项。至少,比起自己真正的行动目的而言,不值一提。
——我是武人。
宫本仓木的祖上是武人,武家,武士家族。而他在过往,在步入轮回世界之前,并没有将这一身份多少地放在眼里。
毕竟他是轮回者。
而轮回者向来都要因绝望而被选召。
特殊的身份,经历,过去,往往都是这群首选者的绝望源泉。而他虽然没有被自己的家族传统逼疯。但那将他逼入主神空间的现实压力,也好不到哪里去。
【武家忠义什么的都是封建陋习,那朽坏的时代早就应该踩到泥地里】——在过去,在被绝望充盈之前,他的内心曾经充斥着这样的思绪。而当他受选进入轮回世界之后,他也坚信自己会找到更加符合自己生存方式的道义,至少,要将身上的武家陋习舍弃。
——人为什么要向其它人效忠呢?武士为什么要服从那些现在的财阀社长,过往的勋贵大名?
——自己的剑理应为自己而战,效忠然后服从他人的,完全就没有道理。
他曾经是这么想的。他也坚信自己能够履行到底。就像自己哪怕被逼到社会性死亡,也不愿意给那些财团会社的贵人们当黑手套做脏活一样。他坚信就算自己在轮回世界中被那些养殖者折磨,杀死,自己的内心也绝对不会改易。
因为他有着深刻的记忆。
‘宫本,你是一个武人。你父亲,你父亲的父亲都曾经向这家纹效忠,而你也应当是这样。’
他曾经按照家族传统,向那高门之后的贵人跪拜。
‘宫本,你有着很不错的身手和能力。但刀若是不能杀敌,便毫无存在意义。去,将这些违逆会社几家人全部处理掉,斩下他们的头颅然后放一把火,这是非常简单容易的事情。’
他曾经提着武士长刀,而一群被会社侵吞养老金的破产家庭在会社的门口大声哭泣。
‘宫本,你的家名因你而蒙羞。从今以后,不会有会社会招收你这样的员工,不会有人愿意做你家族的生意。你的家人再也买不到可以吃的盐,而这片土地上,再也不会有你能够吃到的米!’
他曾经身无分文,众叛亲离,家族和他断绝关系。
这些过往成了他的苦痛,也成了他的动力。而他在理解东海队的存在形式后也并未屈服,而是在找到机会的瞬间便要拔剑而起。
他失败了。
他拔剑的念头在动手之前便被被抹去。
养殖者中的精神力者对驯养一位武士很有兴趣。因为那位精神力者,在受选之前也有着曾经辉煌但却已然破败的家名。
‘我想要养一条狗,一条凶狠,残暴的好狗。’
‘牠或许时刻准备着反咬我一口,但我就喜欢这种血性。’
宫本仓木还记得起那个声音。而在那之后,他便坠入了地狱。
成为了最不想成为的人,当了比成为轮回者之前的会社打手更加彻底的奴隶。维持着自我意志被浸入杀戮毁灭之中之中,无数的生命在自己的剑下死去。
无关的人,无辜的人,无助的人……他们挣扎,他们反抗,他们哀求,然而他们尽数死去。他们的血堆积起来足以没过他的头顶。他恨不得找到一个合适时机,让自己也在战争中成功死去。
他没能做到——他浸泡在绝望里。
而就在他将一切都放弃的时候,他却看到了那个纤细的人影。
那个女人。
那个少女。
她的名字是石坊院流歌,她在一开始的时候清冷而孤寂。
宫本仓木在将视线投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已然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即便是手段层出不穷的养殖者也无法奈何得了她,而养殖者们也需要她所展现出的那份诡力。
阻断一切,拒绝一切,遮掩一切,伪装一切。
养殖者们甚至愿意付出诚意,让她成为统治者中的一员并且只需要付出些许的配合和尊严。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从不搭理。
她不搭理任何人。
但在某一天,被支配的武士却被覆盖于她的阴影。
“你并不期望服从,你想要死去。”少女的声音淡漠,面容空寂。“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我想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抗拒服从?”
宫本仓木倒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难得的自由空气。
“那种人……根本就不值得服从!我,永远不会……再也不会做那种恶魔的奴隶!”
“原来你并不是抗拒服从,你只是对服从的对象不满意。”少女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情绪起伏的痕迹。“你想要一个更加符合你道德理念的主人,一位‘明主’。而你对服从这件事本身实际上抱有相当程度的认同。”
“你是武士。”少女如此断言。
反驳的话刚要出口,却又堵在喉中。宫本悲哀地发现自己并不能够发自内心地否定她。自己过往的痕迹和经历,早已铭刻至自己的躯壳深处。
“我是武士。”他闭上眼眸。
“而生性习惯服从的你,身为弱者,却对于服从强者并不热衷——弱者应当服从强者,你并不认同这一点,是吗?”
“……是。”
“那么,若是将内容些许地更改——弱者追随德者,德者引导弱者。你是否便愿意奉上忠诚?”
“……有德者居天下,这是理所应当的道理。”
“而什么是德?”
武士没有回答。
少女却抬起头,看向悬浮在广场之上的金色光球。
她已经获得了答案。她为此而感到满足。
“如果我成了有德者,你可愿意追随我?”她询问。
而武士却只是沉默。
“刀上染了太多血,也该折断了。”他最终仍旧期望着死亡作为结果。“但如果,还有来生,那么我希望会遇上一位值得我奉上忠诚的君主。”
“我明白了。”少女给出了承诺。
而很快,武士便获取了他所期望的死亡。
那是一场格外残酷的战斗,世界难度因为未知的缘由而诡异的升高。而东海队的轮回者若想要存活,便只能够使用昂贵的复活道具,抑或者倚仗少女的异能来确保胜负。
养殖者们选择了后者,那被他们几乎完全管束的东海队在少女的指挥下侥幸生存,但却死伤惨重。那服从于养殖者们的诸多死忠几乎尽数死去。而她在消耗砝码时所表现出的无情,冷漠,连那些见惯了邪恶的养殖者们都不由得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