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九徒
铁杆兄弟转眼狠狠地瞪了一下彻底傻在原地的方为良,怒喝一句:“无毒不丈夫,你到底走不走?!”
忽然之间!
金属镲声大起!
原来农家主人的媳妇儿,其实她也只尝了一口白面馍馍,在铁杆兄弟杀死自己丈夫的当口,也醒了。
此时的她,正惊恐万分地拿着一对金属大镲,在疯狂地对撞敲动着。
那年代农村住房比较密集,为了防止野猪侵袭、突发火灾、家遇恶贼等事,家家户户都会备镲,一旦家中遇到大变故,金属镲一打,街坊四邻全能听见,会立马赶过来营救。
深夜之中。
这阵刺耳而震撼的镲声响起。
犹如击打在方为良两人心中的重锤。
镲响了,村中青壮年很快全会赶到。
这是农村,进出村就那么一条小路,他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屋内已经死了一个人。
一旦被村民抓到。
可就彻底完蛋了。
铁杆兄弟做了一个毫无人性的决定。
他瞅见了旁边的洋油桶,将其拎了起来,迅疾倒了在被子上、干柴禾上,恶毒地点燃了,并将正恐惧而疯狂打镲的女人,敲晕之后丢进了火堆里。
熊熊大火突然烧起来。
方为良简直要疯了。
他要去救女人、救农家大儿子。
但铁杆兄弟却拿一把匕首顶着他,逼着他一起逃。
若方为良不一起逃,一旦被村民抓住,铁杆兄弟肯定也要露陷。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正是秋高气爽时节。
火借风势,蔓延非常迅速。
铁杆兄弟的火中取乱计划获得了巨大成功。
他们两人头裹着湿毛巾冲了出去,疯狂大喊里面有人被烧死了。
夜色之中,赶来的村民根本看不清他们毛巾之下的脸,以为他们也是来救火之人,纷纷只顾着进屋子救人灭火,压根没管他们。
两人乘着那一瞬间的大混乱,逃走了。
待两人逃出了村外。
铁杆兄弟突然发现。
《连山易》竹简书不见了。
也不知道在仓皇逃跑的哪一刻丢掉了。
尽管心中万分痛惜。
但此时他们根本不敢回去找。
因为回去了就是找死。
两人当夜抹黑赶到了城里。
方为良被铁杆兄弟的狠毒震惊的难以复加。
他自责、痛苦、懊悔……
可无论怎么样,已经改变不了自己是一个杀害一家人同犯的身份。
铁杆兄弟却毫不在乎。
翌日。
铁杆兄弟偷偷再去了一趟村里。
当晚回来之后,铁杆兄弟脸色铁青,神情布满萧杀:“一家三口全死了,唯独那个小儿子,因为当天生病,他没吃白面馍馍,早早进房间睡觉,大火没把他给烧死!”
“《连山易》竹简书,在我敲晕那女人之时,她从我身上薅了下来,一齐葬送进了火海。她的尸体被拖出来之后,手中还死死抓着已经烧成了碳的竹书残渣。”
方为良闻言,彻底疯了。
他一把揪起了铁杆兄弟的衣领子:“你个王八蛋!为了夺宝竟然杀了人家一家,你特么到底是人还是畜牲?!”
铁杆兄弟却一把将方为良推倒在了地上,咬牙回道:“宝贵千载,人贱百年!人与宝相比,无非就是一堆毫无价值的烂土!
“死几个人算什么?!老子还要用天下奇宝,点亮我庸俗不堪的百年人生,谁要敢挡我,唯有一死!”
方为良闻听此论调,彻底惊呆了。
他一直视对方为铁杆知己。
不曾想此人竟然如此暴戾而极端。
铁杆兄弟见方为良不吭声,阴冷无比地说道:“那个在房间睡觉的十岁小孩,估计他已经看到了我们容貌、知道了我们行为,必须要斩草除根!”
方为良极度愤怒:“你要是敢杀他,信不信我把整件事情抖露出来,我们一起去吃枪子!”
铁杆兄弟目光凶狠,踏脚向前,俯身问道:“信不信老子把你一起给杀了?!”
方为良突然哈哈大笑:“我之前眼瞎,没看清你的真面目!但昨晚之事,让我警醒过来,你就是一匹残暴的恶狼!在你今天去农村之时,我已写好了一封信邮寄出去,如果你敢动我,接信之人定会将此事大白于天下,你从此会永远过暗无天日四处躲藏的日子!”
铁杆兄弟闻言,双目泣血,一把刀死死地顶在方为良的脖子上。
方为良丝毫不惧,负手昂然而立。
双方对抗的最后结果。
方为良留下人。
铁杆兄弟留宝。
同时,他们发天誓,从此分道扬镳,永不讲出对方的名字。
铁杆兄弟带着这段时间以来两人铲地皮弄来大量珍宝走了。
其实方为良说的信是假的。
他只是想以此保全那小孩的性命。
方为良则回到了村里。
他见到了已经残垣断壁的农家。
里面的所有东西已经烧成了一堆灰。
三具烧成渣的尸首,已经被清走了。
那位十岁的小孩,孤独地跪在灰渣里面,双手拼命地刨灰,又大哭又大笑,估计想刨出自己的父母、哥哥……
小孩受严重刺激了。
那天晚上之事。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
三条人命。
一件足以改变历史的惊世巨宝。
彻底毁于一旦。
古玩到底是玩古,还是玩人呢?
方为良内心深深忏悔。
他在农家三口的坟前立下了重誓。
从此穷尽毕生之力,不让那十岁的小孩再损伤一根毫毛,并享尽荣华。
为此,方为良做了两个决定,第一,永远退出古玩圈,第二,收养小孩,一齐拜入乞门。
方为良以最卑微的姿态、最低贱的人格、最流离的人生,来为自己赎罪。
时间流逝。
那位养子长大了。
他也根本不记得十岁之前所有事情。
两人情同父子。
方为良也老了。
……
故事讲完了。
我良久无言。
总瓢把头长叹了一口气,问道:“小苏,你觉得方为良是一个怎样的人?”
第330章 宝刀入鞘衣挂霜
我反问道:“实话?”
总瓢把头回道:“对,必须大实话!”
既然他要听实话。
那我也犯不着跟他客气。
我冷冷地回道:“罪人、懦夫、垃圾!”
总瓢把头闻言,目光一凛,死死地盯着我。
我说道:“第一,田野考古的宗旨在于还原真相、延文护宝,方为良作为田野考古出身之人,不仅让一件惊世奇宝毁于火海,还因此导致一家三口死于非命,乃天下之大罪人!”
“第二,这位铁杆兄弟,他多年来一直在古董行恶贯满盈,方为良进入乞行之后,逐渐做大,完全有实力、有时间予以斗争,但其不仅毫无动作,反而遵守对铁杆兄弟不讲出身份的虚幻诺言,偏安于一隅,明为潜心赎罪,实为纵恶独大,乃天下之大懦夫!”
“第三,据我所知,铁杆兄弟曾在两个月之前,找到方为良,让方为良动用他曾经的关系,吩咐人去做一件唐代赝品,方为良估计担心铁杆兄弟把当年之事告诉那位现在已经成长为接班人的养子,再次出手相助,等于助纣为虐,乃天下之大垃圾!”
总瓢把头一听,整个人顿时从床上半仰了起来,神情无比狰狞:“你……”
积压良久的胸中块垒吐出。
我无比痛快,完全不惧,与他对目冷立。
总瓢把头咬牙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回道:“你若要杀我,就不会给我讲这个故事!”
总瓢把头闻言,先是癫狂大笑。
尔后,又开始嚎啕大哭。
足足哭了五六分钟。
他似乎已经完全释放,缓和了情绪。
总瓢把头盯着我,老眼泛红,颤声说道:“你说得非常对,方为良确实是大罪人、大懦夫、大垃圾!”
“小苏,谢谢你!这个故事在我心中积压了半辈子,今天总算第一次讲出来了。”
我心中冷笑,问道:“老爷子可知身上患了什么病?”
总瓢把头闻言,神色无比凄然:“一种未知的毒药,本来早就要死,但涂医生是我老朋友,他从国外带来了一种可以暂时抵抗病毒的血清,让老夫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不过,我也熬不了几天了。”
我再问道:“老爷子可知为什么会中毒?”
总瓢把头突然哈哈大笑。
末了。
他双目暴凸,无比悲哀地说道:“因为,在两个月之前,老夫吃了一个最为亲近之人给我的一个白面馍馍!哈哈哈!”
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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