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肥鸟先行
不过铜可是铸钱的材料,可以知道用铜制作活字有多么费钱了,所以到了清代中后期一些质量比较好的活字印刷书籍,基本上都是官方的铜活字印刷的。
不过苏泽不在乎!
铅活字的字迹再不清楚,也要比海瑞那份小报上的雕版印刷清楚吧!
真正的好的雕版印刷自然是字迹清晰的,官方雕版的书籍可以说是字迹清晰装帧精美。
可是小报的雕版质量能有多好?半个月就要出版一次的东西,浅浅的刻上一点就好了,海瑞那份小报字迹模糊,错别字也很多,但是读者也不在乎啊!
这东西又不是珍藏的书籍,能看清楚差不多得了!
用铅活字印刷的小报,竞争对手就是这种小报,而使用铅活字另外一个优点,就是制作速度快啊!
其实雕版印刷的质量并不比活字印刷差,雕版印刷还可以印刷图案,排版也更灵活,一些手艺好的雕版师傅排的版,和后世报纸一样图文并茂。
活字印刷术的好处根本就不是印刷质量上!而是速度!
一份四张版面的小报,需要四个雕版师傅一起做上几天,一旦出现失误还要重做,雕版完成之后发现有错别字也不能随便更改。
但是一个熟练的印刷工,排一个版面的活字也只要一个时辰,而且活字排版之后随时可以更改。
这就大大减少了印刷排版的时间,一个月两期的福州府小报,苏泽一周就能出一份!
减少了雕版的师傅,也不需要每一版面都需要一份雕版,那么印刷成本就剩下油墨和纸张了。
纸张也不需要太好的纸张,福州府小报的纸张也是最低等的泛黄陈纸,这东西价格低廉,城里书店就能买到。
墨就是比较麻烦的地方了,印刷用的油墨和写字用的墨不同,需要掺杂亚麻仁油、松树脂得到的松节油精,与炭黑搅匀后,制作成不会晕染开可以快干的油墨。
亚麻仁油倒是不好搞,但是苏泽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油墨需要快干不容易晕染,那桐油也许能用?
长宁卫是海卫,朝廷每年也会向长宁卫运送桐油,而且苏泽穿越坠崖的那片后山上,也种植了大量的油桐树。
桐树在东南地区本来就是广泛种植的东西,苏泽刚穿越的时候,就见过漫山的桐花开放盛景。
而林良珺这些小孩子,也会在桐树结果的时候去山上捡桐树果实去榨油。
如果桐油能用,松脂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应该就能将印刷用的油墨捣鼓出来。
四人忙了一夜,将从海瑞那边借的小报上的字全部都拆了出来,苏泽统计了各个偏旁出现的频率,做出了一个常用的字表出来。
之所以要拆这个小报而不拆四书五经,是因为苏泽印刷这个小报,是为了在民间传播,如今文人都提倡文学要贴近生活,遣词用句也都是通俗易懂的。
苏泽自然不可能拆四书五经这样高大上的经学文书,要拆的自然还是口语化的小报了。
等到第二天上课答疑的时候,海瑞看着顶着黑眼圈的四人,还以为他们熬夜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边打着哈欠,众人还是将自己积累的问题向海瑞提问,海瑞也都一一做了回答。
接下来海瑞就出了一道四书义的题目,让四人模拟县试作答。
四人作答的时候,海瑞就在后边看着,对他们的答案也都做了评分。
对于这四个学生,海瑞最看重的自然是苏泽不说,陈朝源读书最久,基本功扎实,但是他的八股文过于狭隘,对经义理解也不深刻,如果是比较常见的题目还好,一旦考试题目比较刁钻,陈朝源可能就考不上了。
熊岳思维跳脱,除了四书五经也看过其他的书,但是总把握不住边界,所写的八股文过于追求奇,一旦遇到传统的阅卷官肯定也要被黜落。
林清材算是三人中最扎实的,破题中规中矩,八股格式也掌握的很扎实。
毕竟候官林氏也是大家族,林清材虽然是旁支,但也是有些家学底子的。
再看苏泽的文章,海瑞对这个学生是一点都看不透了。
都说是字如其人,其实文更是如其人。
比如海瑞的文章就冷峻干练,不喜欢使用华丽的辞藻,上来就直接讨论问题。
延平书院的陈山长文风华丽,喜欢卖弄典故,属于和当今文宗杨慎一样的锦绣华文。
而那位陈山长请来的拓湖先生则文字平实,简单的文字又富有韵律感,一看就是曲艺名家。
但是苏泽的文章不同。
苏泽性格沉稳,寒门出身,但是文章中一点市井小民之气都没有,文风可以说是大气磅礴。
这一点海瑞还能解释,他已经认定苏泽的父亲是海内大儒,苏泽应该是家学渊源了。
但是在后股对仗的部分,苏泽的文章又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无论是声韵还是用典,都是四平八稳,完完全全的科举应试文章。
海瑞就想不通了,和苏泽谈论学术的时候,他是各种奇闻怪论不断,常常语出惊人。
海瑞最担心的就是苏泽在科举应试的时候写这些论点,但是看了苏泽的八股,海瑞又放下心来。
苏泽的文章太稳了!
他的八股文稳的和范文一样,特别是文章的主旨思想完全符合科举要求,任何阅卷官都挑不出问题来!
如果说缺点的话,苏泽这个字迹还是差了一些。
看到苏泽四书义的卷子,海瑞认为这部分去参加乡试,苏泽已经没有问题了。
海瑞感慨了一下,若是苏泽早点治五经,说不定明年县试就能考中了。
等到众人作答完毕,海瑞将四人的卷子一一点评了一番,然后又拿出苏泽的考卷,作为范文讲解给其他三人听。
【课堂答疑,科举技能经验+10,Lv4,261/400】
【模拟县试,科举技能经验+20,Lv4,281/400】
又涨了30点的科举技能点,果然有人辅导,科举技能就是涨的快啊!
等到海瑞讲完课,匆匆的去处理县学的事情去了,苏泽向陈朝源问道:
“陈兄,若我想要请个会雕版的匠人,要怎么找?”
陈朝源疑惑的看着苏泽,难道苏泽要印书?
延平府靠近大明出版中心建阳,自然有不少会雕版的匠人。
县城内就有两家自己雕版印书的书坊。
陈朝源委婉的说道:“苏兄,咱们延平府的书价不贵,竞争也激烈,你们长宁卫做这个生意可赚不到什么钱。”
苏泽笑着说道:“陈兄,我可不是要印书,只是想找个会雕版的匠人。”
无论是在活字上刻偏旁,还是排版印刷,这些苏泽都不会,还不如请一个匠人来做靠谱。
苏泽也不担心技术的泄露,活字印刷技术早就已经出现了,技术原理不值一提,重要的是铸造活字的铅模配方比例和印刷油墨的配方。
而且没有足够的内容,也撑不起一份小报,苏泽可不担心印刷匠人和他竞争。
陈朝源知道苏泽很有主见,于是说道:“其实去年建阳遭过灾,城外还有不少逃难的灾民,下午我陪你去城外牙市看看,挑一个会印书的匠人买下就是了。”
苏泽好奇的问道:“城外还有牙市?”
陈朝源点头说道:“当然有,不过只有些粗使的丫鬟和男奴,好点的根本不会在牙市上卖。”
人牙子,唐宋时期专门贩卖奴仆的人贩子,在唐宋贩卖奴仆的地方就叫做牙市。
奴隶贸易到了元代更是兴盛,蒙古人什么人都贩卖,据说在当时的大都城外,有一个上万人的奴隶交易市场,市场上连黑人奴隶都能买到。
大明朝建立之初,就严格禁止奴隶贸易,禁止除皇室之外的任何人蓄奴。
在国初的时候,这条命令还是得到了一定执行的,但是到了当今,已经发展出了一系列的办法,绕过这条禁令。
江南一些豪绅地主,家中蓄养奴仆多达千人。
陈朝源又说道:“这些都是有户籍的流民,我回家取一份红契,到时候苏兄签了契约递交到衙门就行了。”
苏泽这才想起来陈朝源还是兼职讼师,果然有他帮忙就好办事,苏泽连忙向陈朝源道谢。
红契,就是官府加盖了印的统一格式的契约,这就等于是有了官府公证的契约,在打官司的时候这份契约就有法律效应。
民间自行签订的契约叫做白契,若是白契打起官司来,就要扯皮一番,比不上红契有公信力。
像是买卖奴仆、买卖田产这种,大明朝已经有加盖了官印的红契,也就是固定格式的契约了,这也说明明初废止奴隶交易的条款其实早已名存实亡。
陈朝源又问道:“苏兄是要长租还是入籍?”
苏泽问道:“长租如何?入籍又如何?”
陈朝源解释道:“长租就是十年二十年的长租约,一口气出银钱买断,好处是不用入籍,奴仆的丁役赋税还是他自行承担,坏处是长租后对方可以不再续约。”
“入籍就是入你家的旁籍,好处是入籍之后户籍皆在苏兄手里,再也不会有背主之心,但是坏处是他的口赋丁算都要落在苏兄头上,只有等到伱考上功名才能免役。”
陈朝源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入籍之后这个奴仆就算是苏泽的养子,苏泽就算是打伤了他也只能算是家族内部事务,等于对奴仆拥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利。
苏泽只能感慨大明朝的“法度森严”,最后还是决定先和陈朝源去城外的牙市看看。
等到了城外,苏泽就见到了这个靠在城门边上的牙市了。
脏乱差,如果不是陈朝源指路,苏泽还以为这是个普通的贫民窟。
陈朝源和苏泽都穿着儒衫,一个涂满脂粉的中年妇人立刻冲上来,拉着陈朝源说道:
“两位老爷,奴家这里有上等的使唤丫头,快来看看啊!”
陈朝源拉着苏泽向前,躲过了这些上来揽客的人牙子,挤进了牙市后陈朝源才说道:
“这些人牙子的话一句别信,这里能有什么上好的使女,苏泽当心身上的银钱,这里小贼多。”
带着苏泽,陈朝源来到了牙市的深处,找到了一个豁牙的糟老头。
“潘牙子,可有会雕版的匠人卖?”
看到陈朝源,这个豁牙的老头站起来,谄媚的说道:“原来是陈相公啊!有,当然有!您稍待片刻,小老儿这就去给您带来!”
整个牙市中弥漫着尿骚和各种臭味,陈朝源说道:“这牙市就这样,不过听说福州府的牙市比这里干净多了,那里还有‘喜娘子’卖呢。”
“什么是喜娘子?”
陈朝源看了一眼苏泽说道:“福州泉州这样大城里有的人家,以生女儿为喜,从小锦衣玉食的供应着,教授她们琴棋书画,就是为了等到十二四岁的时候卖给大户人家做妾。”
“还有这样的?”
“能过上十几年的好日子,就算是为奴为妾,也比这里的人好多了,潘牙子带人来了,苏兄你自己挑吧。”
第110章 卫所事忙,科举升级
潘牙子带来了五个脏兮兮的中年男人,他们都羸弱无比,用呆滞的眼神看着苏泽。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用绳索或者镣铐捆着,也没有关押奴隶的笼子,五个男人一字排开,像是牲口一样任由苏泽挑选。
作为一个现代人,苏泽还是被这个场景冲击到了。
他打量五个人,他们身上并没有被折磨的痕迹,潘牙子甚至都没有拘束他们,可是他们一点反抗的样子都没有,最后那个男人还对苏泽做出谄媚的表情,迫切的希望苏泽将他买走。
“一个接一个的,和相公们说清楚!”
潘牙子严厉的喊道,五个中年人按照次序,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他们都是从建阳逃难的难民,四个人的家人都在逃难中都饿死了,只有表情最谄媚的那个男子,他的妻子还活着。
五个人都曾经在建阳的印书工坊中做过工,都能从事雕版和印刷的工作。
前四个人都同意寄籍,也就是终生卖给苏泽为奴,只有第五个男人只同意做十年的仆役。
苏泽看了看,最后出人意料的选了那个妻子还活着的男人。
接下来就是陈朝源去讨价还价了,最后这个会印刷的姚姓仆役作价三十两银子,他患病的妻子也作价十两银子,一共四十两银子,他们夫妻二人为苏泽效力十年。
在红契上签字画押之后,苏泽将银子递给潘牙子,潘牙子笑嘻嘻的用豁口的牙齿检验了银子的成色,然后笑吟吟的将姚姓仆役喊到一边,最后拿走了大半的卖身钱,只拿出十几两银子打发了他。
姚姓仆役搀扶着他瘦的皮包骨头的妻子,沉默的跟着苏泽身后,一路走出了牙市。
出了牙市之后,苏泽对新买的仆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的话,小人没有名字,以前在印书工坊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姚春。”
苏泽看着姚春奄奄一息的妻子,又掏出半两银子说道:“你且去城里租辆板车,套在我的马身上,拖着你媳妇随我去长宁卫吧。”
姚春热泪盈眶的跪下磕头道:“多谢老爷慈悲!”
姚春又胆怯的说道:“老爷,小的想给内人抓些药回去。”
苏泽挥挥手说道:“可有药方?”
姚春连忙从衣服内掏出一张精心保存的药方,苏泽看了药方倒都是一些平价的补药。
苏泽又用【医术】技能给姚春的妻子号了脉,姚春的妻子虽然虚弱,但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病。
苏泽安慰了姚春两句,姚春又感激的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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