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绝大部分误会还是交流太少,进而导致憾恨。
瑟九琪不解:“为何?”
“既然要做一辈子的朋友,难不成,你想今后每次,都要像今日这般谢来谢去?”蔺重阳开口反问了他一句。
四目相对,深不见底的重瞳似内藏日月,又似能够洞穿一切虚妄,堪明真实。
与之对视的瑟九琪,心境动荡,那温和而从容的目光,泛着笑意,似要让他深陷其中,回到金树族尚未发生过内乱的过去。
“……”在短暂的对视之后,他率先移开目光。
而后,十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器胚如今已经算是正式完成,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晾胚,施釉,烧制。”
蔺重阳也将目光落在那只陶杯:“其中,晾晒最为简单,后两者却是重中之重,你要做好重新雕琢一只的心理准备。”
“我明白。”瑟九琪颔首。
“放心,我会尽力帮你将它完成。”
他也就那么随口一提,重新雕琢,就算能够复刻形体,神韵也比不上现在这只。
想要从那满手泥泞的过往,开创全新的未来。
可是一点都不容易。
“釉彩需要外出,去往人族生活的地方,才有机会买到。”金树族九琪侯顿时陷入窘境,如今的他不仅没有钱,而且,还不擅长与人交流。
对人族生活的地方更是完全不熟。
蔺重阳所言果然一语成谶。
“此事就交给我来吧,也无需另外去买了。”
先前被取回、做成一只茶盏的陶土,随着话语落下开始发生变化,釉彩竟被凭空造化而出,置于托盘之中。
“这。”
白净的托盘中泾渭分明,数种釉彩呈现,且色泽与瑟九琪记忆中的对杯一般无二。
“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蔺重阳说道。
是不是小手段先不提。
瑟九琪面带好奇:“你见过?”
“实物我自然未曾见过,但我觉得,自己应当了解朋友的品味。”将万壑松风收起,只闻蔺重阳继续说道:“观好友此刻神情,看来我是猜对了。”
“如今只待……”
不待瑟九琪继续说话,一阵心悸升起,他以初王之能进行感应。
入眼,惊见金树族地战火升腾。
“嗯?好胆!”
……
昔年金树族自封,曾有部分族人流落在外,所以冥界之中尚有金树族存在。
今日。
叛魔族大军竟然杀至金树族地。
杀声盈耳,皆是惊心哀鸿;鲜血洒落,宛若人间炼狱。
一道冷戾身影提刀向前,其之脸上,更是有斜半面刺青,奇险阴毒的刀法被他运使,将一名又一名金树斩于刀下,长驱直入抵达金树族地核心。
那里,褐色的树人手执长刀,金雷绽放,将靠近的叛魔族斩杀,在他身后,有一名白发女童。
“我一定会完成母后布置的任务。”
话语未落,冷冽刀光已先被其斩出,直至被树人护在身后的那名女童。
就在危机一瞬,金叶翻飞,将两者护在其中。
第1117章 感觉水平不如魔始
金树族地沦陷,死伤无数,就在冷戾青年出手欲奠定此战胜负之刻,忽来金叶翻飞,将树人与女童护在其中。
轰!
刀光斩在金叶形成的护盾上,两者毫发无损。
冷戾青年见状,怒喝道:“谁!”
此时。
只见漫天金叶飘落,秋意如刀,一股悲凉落拓之感掩境而来,天地仿佛在刹那间越过春夏,进入深秋,霎时秋风会秋雨。
凄凉肃杀的气氛不断扩散,孤寂悲凉之感自心底升起,在萦绕满怀一瞬,死关临身。
蓬!
尚且来不及发出哀嚎,入侵此地的叛魔族,自金树族地外围开始,在萧瑟肃杀的秋风中,爆成一团又一团血雾。
“一泓寒冽一天锋,一影孤灯一人狂;一泊风霜一纶月,一舟余恨一字——。”
脚步逼近,却有如酆都开门,时隔数千年岁月再次见到自己的族民,竟是同样的血与火,瑟九琪胸腔中有怒意在不断升腾。
“——王!”
绝世无伦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所至之处叛魔族腿骨尽被摧折,俯首跪地,而后炸成血雾。
出口的话语杀意凛然:“谁准你们动金树族!”
那名冷戾青年提运一身功体,强撑不跪,终于坚持到来人行至他面前,金发棕瞳,一袭干练的白色衣衫,背后负有一只长条状白色布袋。
屏息之间,来人风中抽刀,刀中飘叶,直接将青年提刀的那只手臂齐根斩落。
“谁动金树族,我便让他千百倍偿还!”
等手臂掉落在地,鲜血才从伤口喷涌而出。
剧痛,则在鲜血涌出之后。
冷戾青年受这一刀,直接半跪在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你!你怎么敢这样做!”
瑟九琪却未曾理会他,而是直接走到那名树人与女童面前,看着尚未恢复平静的两人,十分艰难的开口与他们致歉:
“抱歉,我,我来迟了。”
继金树双王之后,时隔多年,金树族又出了一对双生金树,却因他之疏忽,险遭叛魔毒手。
他怎会不生气?又怎会不自责?
“王。”躲在树人身后的女童怯生生道。
是血脉相连,是心血激荡,逐渐齐同的心率,是金树族民对原初之王最崇高的敬意。
断臂的冷戾青年咬牙呜咽,瑟九琪却在继续与这对兄妹说道:“抱歉,我来迟了,没有能救下更多族人。”
即便他的脚程能够追上初煦驯车,但从感应到此地情况,到从杏月一孤洲赶来依旧需要时间。
才做下决断要守护族人,便发生此事,眼睁睁的看着,族人倒在自己这名初王身前,他恨不得自己脚程能再快一些,以救下更多的族人。
但,现实便如眼下,是这般苍白,无力。
那名女童从树人的背后走出,而后小跑到瑟九琪面前,伸出手轻轻抱住他:
“王,不要伤心,追惜,大家,不怪王。”
他们此前并未见过瑟九琪,但只要照面,体内流淌的血脉便会告知,眼前之人是他们的源头,是他们此生应该追随的王。
“我不配被你们叫做王,金树族的王,从来便非是我,若是不介意,你们可以唤我一声君侯。”
面对女童突来之举,瑟九琪有些失措,只见他抬起左手,放在那小巧的脑袋上,而后开口与这对兄妹解释道。
唤作追惜的女童轻唤:“君侯。”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瑟九琪将目光投向那名棕发棕甲,脸上还有树皮特征的树人。
因为远离初王,生活在这里的金树族,特征会更偏向树。
只看外貌,便知晓他们这些年过得很苦,对方还将更多养分,分润给了追惜。
就算没有今日这劫难……
对族人而言,也只是一种另类的慢性死亡,千年之后,金树会在这片土地上绝迹。
“长宵,见过君侯。”长宵见礼道。
源头重新接续,兄妹两人的状态,在肉眼可见的开始好转。
“劳烦长宵你暂先保护好追惜,现在,我需要先给身亡的族人一个交代。”
将追惜重新交给长宵之后,瑟九琪转身,看向捂着伤口半跪在地,身上冷汗直流,正在咬牙呜咽的冷戾青年。
然后问出了一个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问题:
“是望君朔派你来的,她在哪里!”
再次出口的话语,已不复方才面对族人时的愧疚与温和,只有如秋风般冷冽的杀意。
“我不认识什么望君朔!你敢这样对我!母后不会放过你的!”那青年怨恨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然后,只见一道刀光闪过。
“啊!”
凄厉的哀嚎声中,左腿继右臂之后被斩断。
瑟九琪全无对待追惜时的耐心,那对棕瞳之中杀意凛然,若非需要留着问话,他早已将此人头颅斩下告慰族人在天之灵:
“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我是叛魔之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母后救我!”因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的青年,几乎是吼着将这一句话说完:
“笑面鬼!我命令你!快通知母后来救我!”
在事情发生前,谁能想到,只是出一次十分普通的任务,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数。
叛魔族大军全军覆灭,叛魔之子手脚皆断。
……
而在另一边。
“嘶——,鬼诀大人成爱哭鬼了,我是该传信回去,还是该收拾东西跑路?”
视野开阔的峰顶,一名发色呈浅金色的青年,正用望远镜关注着战局,将发生一切都看到眼中。
断胳膊断腿的画面,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发生如此变数,让他赶忙将望远镜放下收起。
求救?人家手起刀落就人头落地了,这个时候求救有什么用?反正那妈宝也不会彻底身死。
两条路摆在眼前,该怎么选已经一目了然:
“都这个时候了还犹豫什么,跑路跑路。”
不论如何,此番还是得先跑路,至少先为冥河之母将这个消息带回去。
此时,只闻清冽之语自山下传至:
“既然看了这么久,那此时又何必急着走。”
周遭气氛随着话语落下,瞬间生变,掩境而来的风雪如片片玉蝶,将退路尽数阻断,只见一道修长身影足踏风雪登临山巅:
“大漠不见孤烟连,长弓燧箭赤骨炎;策来应天开疆土,王帐衍棋唯尊玄。”
彼时感应到留在冥界的金树族地生变,瑟九琪提了刀就往这里赶,话都没来得及说,也不管周遭是否有伏兵,叛魔族是否有其他后手存在。
所以,这相应的善后工作,便只能由蔺大剑皇这位新交的朋友代劳。
果不其然被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比如说,那些被斩杀的叛魔族并未完全身亡。
他们都是被换血实验改造的实验品,就算躯体被斩杀在这里,灵魂也会回返某处获得重生,重生之后的他们,也将不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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