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就在剑锋即将临身一瞬。
叮！
一声轻响。
仅是三寸之差，却如海角天涯，遥不可及。
“你！”
脖颈上、手腕上、以及自身体各处传来的刺痛让冷霜城直接冷静了下来，一条条无形的丝线，将他与天人之悯束缚。
丝线的源头是刚刚那支剑器，而其终点，却是鸦九之十指。
“地之剑式，不过是脸上贴金的武学，比起天之剑式差了百倍不止，无需白费力气，铸造天之滟的材料非是你可以想象。”
丝线折射出五色光芒，伴随鸦九真元一摧，涌出的鲜血将雪地染红。
未经特意锻炼，就算是太始之境，甚至太初之境的先天人，身躯一样脆弱，更何况被一支绝世神兵直击周身要害，可谓是神仙难救！
旋即！
“我恨啊！！！”
四肢尽断，六阳魁首冲霄而起，生死判下。
一道黄色流光紧随其后，直接封在了冷霜城首级之上，竟是一张符咒，上面散发出的力量，将本该前往中阴界的元神强行留在人间。
万全准备可不止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第1002章 挫骨扬灰一条龙
符咒，是鸦九顺手找仙墨因果写的，门内也就他擅长这些东西，非是道门所属，而是以佛门无上手段对其进行加持。
作用是在人死后，将其之元神封在体内。
苦境毕竟有太多太多复生之法，此举便是留下复生之机的一种，当然，是指正常使用，若是放在当下情景，必然是为了永绝后患。
鸦九此时也是松了口气：“这种状态，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他是世间第一支以铸人之法所铸之剑，历经雷劫而通灵，代表的意义非同凡响，在脱胎化形之后更是有一副先天剑骨，在此道有着极高的天赋。
苦境天地之中，一个种族的第一尊生命，自其诞生以来便拥有极高的位格，唤作——初王，比如天魔之于魔族，花王之于花凋族，金树双王之于金树族，祖玄翨之于昆仑灵族，噬玄祖之于穷奇族。
并且，每一位初王代表的意义各不相同，若是初王身亡也会影响到种族之兴衰。
话语落下，其之身形迅速缩水，周身气机也在下降，不过三个呼吸之间，便变回了从前那一副少年模样，旋即！
“咳咳咳——”
在收回天之滟的下一瞬，只见殷红的鲜血自嘴角溢出，鸦九浑不在意，索性以真元牵引血液化作铸火，屈指一弹，散落在冷霜城一截截尸身之上。
紊乱的真元被他抚平，强行使用不属于这个境界的力量，自然要复出那么一点点代价。
问题不大，只要解决掉冷霜城，都是值得的。
铸火将尸体点燃，鸦九双手结印，开始为亡者做超度：“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怛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
符咒被点燃，连带着被封存的元神一起，化作了片片飞灰，打铁之人总会有那么一招半式压箱底的手段，连珍铁神矿都能熔煅的铸火，烧个元神自然简简单单。
尤其是鸦九还修有铸灵卷，可以保证冷霜城死的一干二净，不留后患。
丝丝缕缕的骨灰被风雪扬起带走。
立在他手边的天之滟，虽是剑形，但剑柄与靠近剑柄的三分之一剑身，不像先前那般扎实，而是由一条又一条丝线编织而成。
随着时间流逝，一条条丝线逐渐合并，又变回先前那严丝合缝的剑器。
等到地上的血迹一并被焚尽，化开的雪水在风雪中重新凝冰，丝毫看不出有人曾死在这里，就连冷霜城在这里建起的居所，也被鸦九一并扬了。
反正，傲峰常年被风雪笼罩，最晚明天早上便会将一切痕迹消弭。
考虑到有术法能够对场景进行回溯，鸦九又凝神聚气，根据蔺重阳从前所授，提起天之滟在傲峰十一巅上斩出了一剑。
“如此，便能保住万无一失了吧。”他在将手中剑器收起之后，轻声叹道。
而后伸手一摄，将掉落在地的天人之悯收回。
其之护柄与剑身衔为一体，剑器护手呈巨大环状型，剑锷及剑身中段有镂空之处，纂刻有古朴的铭文为饰。
“人虽然伪善且丑陋，剑又何罪之有？天人之悯本是阿娘为阿祖所铸之佩剑，但因阿祖仙逝而选择将其留在冷家，了断昔日之因果。
最终，因缘际会传到了冷霜城手中，我将他斩杀后重新回到我手中。”
鸦九将剑横握，抬起左手从容轻抚着剑身，似是在与剑中灵性交流：
“将你带回南域负剑请罪吧，若是阿娘对此事不做追究，我便将你赠予萧二哥作为佩剑。”
在鸦九眼中，他们与冷氏的因果已经了结，冷滟所铸剑既然回到了他手中，那他便会为剑寻找一个合适的剑主。
剑名天人之悯，还有人会比萧无人更加契合？
摄回剑鞘，将剑器归于其中，负于背上。
再次确定没有疏漏后，鸦九没有回去傲峰十三巅看一看的打算，而是转身下了山。
……
看到从十一巅走下的少年，天霜獒抖了抖身上的落雪，关心道：
“汪。”你受伤了。
“无妨，不用担心我。”就在出言同时，但见鸦九运气提元，将四支作为阵眼的剑器一并收回，这四支剑可非是寻常事物。
“汪汪。”真的没有问题吗？我可是闻到了清晰的血腥味。
天霜獒迈开脚步，绕着少年转了两圈。
鸦九摸了摸獒狼的头：“没有问题，不过是催动了一式秘法速战速决，除了有些疲惫之外并无不良反应。”
“汪。”来我背上，让我带你下山。
“那便劳烦了。”
经过当事獒狼同意之后，少年翻身上了天霜獒的背上，如今的天霜獒比从前又长大不少，与一头牛差不多大小。
“汪。”接下来是要回去吗？还是……
“我要回去一趟南域，与阿爹阿娘请罪。”
“汪。”那我与你一同去。
此刻的鸦九明显状态不好，就这样放他一个人回去南域，天霜獒不放心。
自己的朋友自己罩，这一程他护定了。
“多谢。”
“汪。”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出发！
一声浅啸，天霜獒迈开四条腿，在皑皑雪地上奔跑起来，寒风难近，漫天飞雪不沾其身，若是从空中往下看，只能看到一个黑点，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迅速移动。
……
傲峰十一巅上少了个人，这种信息，自然无法传到苦境江湖上。
再说，苦境江湖每天身亡的人多了去了，不同人在忙碌着不同的事情，就算意外传出来也没有人会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终究只是死个人而已，先天人又如何？
西武林的某一天。
天都武君在夜间梦到凤鸣天都，西武林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之景，遂于梦醒后叫来兄弟饮酒。
君凤卿听罗喉描述后，认为大哥梦中得到了一种启示，代表着，天都将有贵人到来，若是能够请那位贵人加入天都，则西武林兴盛有望。
但是，这种事情一向急不得。
要看缘法。
若是此番一切顺利，君凤卿是有打算将月族与枉沙城一同纳入天都治理之下。
……
第1003章 来自集境的武皇
苦集灭道四方大界，道境与异度魔界注定会有一场大战，苦境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水深，灭境曾有群雄割据的邪灵乱世。
唯有集境，乃是四方大界之中最特殊的那个。
它，真正完成了大一统，中央集权。
集境土地极为贫瘠，其中百姓处于一个勉强能够吃饱的状态，遇到这种问题，最方便的解决办法自然是入侵资源富足的境界。
比如苦境，比如苦境，比如苦境。
那清圣飘渺的道境不知深浅，苦境则走在末法时代的道路上，一方大界亲自下场打窝钓鱼，带来的效果自是不必多言，这便导致了集境虽能通过光明道前往道境，武皇却依旧将目光放在苦境。
哪怕他城府深沉、生性多疑且不信任他人，但终究是真正将一方大界统一的人物，并设下了完整的集权制度，将整个集境，划分为一皇三宫六殿十八楼。
就算后世名噪一时的虓眼军督，以及另一位个性独特的剑葩，在武皇统治时期均不敢冒头。
不过，后者并非是在意统治者之人。
考虑到集境生死峰上尚有道门传承，武皇因此忌惮道境也并非没有可能，多疑自有其弊端，对比下来还是行走在末法时代的苦境容易对付。
除了中央集权外，集境的在某些方面展现出的科技能力，亦远超苦境，比如：
太幻楼之宝物——时空转换台，可让使用者自由来往苦、集两方境界。
与太幻楼素有恩怨的无常楼，则有风雷六圣可以开启时空细缝，能自由来往苦、集两境，更可穿越时空，前往过去。
另一个时空的后世，便因此有过时空圣战。
玉和殿更有黑科技道具细胞分离器，可将一个人全身的细胞完全分离，而且被分离的细胞并不会失去活性，若将这些细胞移植到别人身上，被移植的人便会逐渐被这些细胞所同化。
理论上，一个细胞可以同化一个人，身上的细胞有多少个就能同化多少人。
但这只是理论，实际上人的算力存在上限，同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作为奇招还可以，关键时刻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若要将其当做倚仗，无异于自取灭亡。
之所以在想起关于集境之事，乃是因为，蔺重阳与霁无瑕游历到天南山，顺路访友，结果见到了在与凌绝顶讲文论武的集境武皇。
其人须发皆白，眉飞入鬓，器宇轩昂，身着一袭深紫色华贵衣衫，缀以金饰，尽显不凡之风。
或许是因为初次前来异境，又或许是因为武者的坦荡，总之武皇并未掩饰自己的身份，能够将集境一统的皇者，自然有其能为。
凌绝顶虽专注铸术，不会轻易与人动手，但如果只是要“论”的话，他自无不可。
“本想着此番正好顺路来看望好友，未料好友处竟有客人，是我失礼了。”
在老友引荐后，只见蔺重阳举起茶杯一敬。
“你还会在意这些虚礼吗？”凌绝顶轻笑，而后与坐在一旁的武皇引荐道：“这两位乃我好友。”
“单名玄字，这位是内人。”将手中空了的茶杯放回桌面，蔺重阳继续出言道：“快雪时晴·霁无瑕。”
凌绝顶并不意外，提起茶壶给好友添了茶。
武皇亦是举起了茶杯，笑着回敬：“哈，原是贤伉俪当面，幸会。”
毕竟是第一次前来苦境，身为集境武皇，他并没有给自己树敌的想法，而是打算先了解一下苦境的风土人情，以单纯的身份与人论武也是快事。
当今苦境，江湖上以儒道释三教为尊。
道尊、老佛、圣夫子三位教主，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在这苦境江湖之上有着极高的影响力，集境虽然也有道门传承，但是早已经衰落，显然不如苦境。
除去三教之人便是隐世高人，比如与他因缘际会的凌绝顶，两人论文论武，相谈甚欢。
至于这两位来访者，气度不凡，能为不凡，同样非是简单人物，想要将其除去有些麻烦，故而短期之内对此事不做考量。
若非集境资源匮乏，导致了集境武者大多实力不堪，又何须身为武皇的他亲自来苦境探路。
“看两位先前在论武道，继续否？”蔺重阳并未询问关于集境之事，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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