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随着话语落下,不过短短数息,一团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赤金色鲜血,自虚空之中浮现。
炽热,而神圣,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异香,让人不由心醉,升腾的火焰,让周遭空间都开始扭曲。
在看到它的瞬间,昔日之景,重新浮现于冷滟眼前。
似真似幻的昊日之中,有一尊难以用言语概括的生命,神于天,圣于地,祂身上布满鳞片,鳞片之上纹理盎然,包罗天地万象。
祂之存在,乃是一个扭曲的、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的“道”字,阐述着世间一切之根本。
乍然,异象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散于无形之中。
冷滟秀眉微蹙,压下心中的异样,牵引其落于剑胚之上,随着心血洗炼剑胚,一道道裂痕,开始在熔炉内壁蔓延。
铮——!
就在冰色光华直冲天际之时,再闻一声鸣啸,天剑开光,天火尽褪,熔炉亦随之化作飞灰。
终年冰雪覆盖的傲峰,在冲霄剑光之中,十三巅风雪尽去,积蓄万年之冰,亦受到影响,开始出现融化的迹象。
“蔺兄,靠你了!”
江南春信转身,向不远处的蔺重阳招呼道,若任由傲峰之冰雪消融,方圆千里大地,恐成泽国。
虽然,别说方圆千里,就是方圆数千里之内都没不见人迹,但是傲峰消融带来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自当能免则免。
话语落,天火居之外,琴音歇止,风波亦止。
但见冰云寒气席卷而出,稳定傲峰地势,使雪水重新凝冰,免去千里江山化泽国之危局。
当薄雾散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立于天火居前的雪地之中,气质出尘而绝艳。
在她身前的半空中,悬浮着一支长剑。
剑身清澈明晰,隐含圣光,佐以纂纹刻痕为饰,中间部位有一只浅金色环箍,彰显天之神器的庄严与不凡。
圆盘状的护手,是一幅星图缩影,包含三垣二十八宿于其上,而在其下方,接续着清澈透明的水晶剑柄,剑首隐有隋珠之光。
剑器材质虽有变化,整支剑却是浑然一体,无任何接续痕迹。
甚至,若非亲眼所见,此剑当为天成,而非人铸。
看到人影后,江南春信关心道:“好友,无恙否?”
就冷滟周身气机来看,此回铸灵塑形,无疑是非常成功了,即便将天之神器铸成,亦未有太多的损耗。
而且,江南春信所担心的隐患,亦未出现,如今的冷滟与他一样,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铁人了。
“并无大碍,甚至比从前的感官还要好,多谢信君。”
虽然失去了那一身阳铁之骨,但是,如今的冷滟依旧无畏傲峰之苦寒。
尤其是在铸就天之神器之后,她检查自身消耗才发现,这具身体,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用,可见铸躯之人在其中付出的心力。
“那我便放心了。”
说着,江南春信将目光,投向了悬浮在半空的天之神器,啧啧称奇道:
“这便是那天之神器?看起来要比鸦九强上不少啊。”
此剑,当是织剑术之集大成者,而且似乎因为冷滟的躯体不同,进而产生了一些良性的变化,不过……
他怎么感觉,这个造型有点眼熟?
“剑器形制之上,有参考借鉴先生其余的几支佩剑,这样,用起来应当会顺手一些。”冷滟解释道。
蔺重阳的那几支剑,特点基本一样,皆是放弃韧性,以坚固为主,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剑主本身的力量。
江南春信颔首:“可有剑名?”
“并无,此剑因信君而成,可否由信君为其赐名?”
出言同时,冷滟目光望向不远处,坐在屋顶的那道身影。
江南春信亦招呼道:“蔺兄,快来看你新剑!”
屋顶上的蔺重阳结束调息,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后,一跃而下,落在两人身旁:
“便如好友所言,由江南兄为其赐名吧。”
一滴心头血,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的,只是不怎么大。
不过,这支剑……
与他记忆中那支天之神器,虽然整体相似,但不论是在细节之上,还是在构造之上,皆有着不小的区别。
是他那滴血的原因?还是因为铸剑者不同?亦或两者皆有?
说起来,如今他之家底越发丰厚了,往后,是不是也该学习一下魔佛波旬,对敌时幻化一个六臂法相出来。
江南春信将目光自蔺重阳身上,移动到冷滟身上,又移动到剑器之上,沉吟道:
“让我想想,鸦九是因为其之作用,此剑既是天剑,不若唤作涅槃如何?”
自过往脱胎而出,身与心全面升华,涅槃,是一个极具纪念意义的名字。
“涅槃吗?”
冷滟品着这个名字,随后轻声一叹,看向一旁的蔺重阳:
“那便唤涅槃吧,今后,这支涅槃剑便交托给先生了。”
“既然是好友相赠,蔺某却之不恭。”
欠身一礼之后,蔺重阳伸出右手,涅槃如受召唤,落在其掌心。
握上新生的天之神器,仅是一接触,他便发现了这支剑的不同。
若说志圣配天乃是修身之剑,提醒剑主在杀与不杀之间权衡,那涅槃便是纯粹的剑,没有任何外在因素附加。
“如何?”江南春信出言询问。
蔺重阳回道:“一试便知。”
话语落,只见一座山壁,自傲峰十三巅缓缓升起。
随即,无数剑气升腾,或是柔韧棉长,或是飘渺虚幻,或是快疾狠绝,或是博大精渊,或是暴猛杂乱。
不同的情感,不同的剑势,在仁心之下,尽纳一剑之间,化滚滚红尘,演人世百态。
天之仁,剑之极,心意无穷而剑意无限,是谓
天仁剑极!
涅槃剑锋指天,蔺重阳纵剑一斩,霎见剑气成笔,挥毫泼墨,山河如卷,包容万象。
赤色剑光斩落,击在那面升起的山壁之上,仅留一道剑痕,一如武痴在归心渊之留字。
第576章 知善知恶是良知
而后,却见剑锋再动,剑痕旁出现数行小字:
无善无恶心之体。
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天剑初现锋芒,却唯成一道剑痕,四行留字。
江南春信担心道:“蔺兄,你确定这样不会出问题?”
作为「儒门司工」,他可太清楚好友现在正在做什么了,就现在留下的这一道剑痕,若有人能将其悟透,将其练成,说不定能把儒门的根给撅了。
“能出什么问题?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死人就是自己人,留招在此地,乃是为还一桩因果。
更何况,就算真有人练成又如何?儒门的根,可从来非是这一招半式。”
涅槃横握,蔺重阳左手指背轻抚过剑身,看着倒映在剑身上的自己,语气平淡道。
这支剑,本不该在他手中,却阴差阳错,机缘巧合,来到了他手中,其中固然有好友之托付,却同样有一段因果。
好友托剑是因,此地留招是果,他日,当有缘人前来傲峰,希望能自其中有所得,以求圆满。
最少,莫要如另一个时空那般,一生悲苦。
此番话语,让江南春信不由扶额长叹:
“啊对对对,反正招是你创的,剑痕是你留的,你是儒门主事,你说了算。”
好友骨子里那份从容与傲然,别人做不到,也学不来。
江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恨不得后手越多越好,压箱底的手段一个比一个藏得深,生怕被别人勘破。
好友与他们真就是两个极端,从来都不在意武学外流,什么都敢往外传,这是身为开道者的从容与自信,他们对自己开创的武学,有绝对的理解,诸般变化在开道者眼中,毫无秘密可言。
传给后辈,是希望他们能作为参照,进而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其他人跟着练,基本上跟找死差不多。
不过,留在傲峰的这一招,确实很特殊就是。
好友心中所想,蔺重阳大概能猜到,从宏观角度而言,两个人能成为好友,必然会在某些方面相似,甚至相同。
江南春信与蔺重阳之间,其实就差一个反求己身,但是,因为江南春信完全不在意,所以要不要反求己身,对他其实没差别。
诸般铸术都会一点,神兵利器信手捏来,作为打出苦境一半以上神兵的铸匠,江南春信骨子里那份从容与傲然,可不会比蔺重阳少。
神兵利器对他的意义,与武学对蔺重阳的意义差不多。
作品可以再打,武学可以再创,若是遇到有缘之人,想送就送了,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山壁上那道包容一切的剑痕,冷滟回首向蔺重阳询问道:
“这便是昔日信君所言,先生所创之剑诀?”
“惟天下之至诚,然后能立天下之大本。”蔺重阳坦然道:“蔺某这招天仁剑极,与好友理想中的天之剑式,可有不同?”
“所谓汝心,亦不专是那一团血肉。若是那一团血肉,如今已死的人,那一团血肉还在,缘何不能视、听、言、动?
所谓汝心,却是那能视、听、言、动的,这个便是性,便是天理。
有这个性,才能生这性之生理,便谓之仁。”
见对方引经据典,冷滟亦是引经据典,随后继续说道:
“以人窥天,所得本就片面,悲悯,包容,皆是人理解之中的天。
冷滟相信信君的眼光,亦相信自己的眼光。”
在这傲峰十三巅,冷滟只见过江南春信与蔺重阳两人,但在傲峰之下,她亦曾见过另外两人。
一人姓冷,另一人姓萧。
当年,她应天命降生,便是那两位前辈助她来到傲峰十三巅,为她取了名字,教导她成人,并留下诸多用以学习的典籍。
那位萧姓前辈,曾创出一套武学,唤作天之剑式,她当年便曾见过,只是,毕竟是草创,各方各面都差了很多,若想以此驾驭天之神器,很难。
若无意外,她当会把希望,寄托于前辈后人身上。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终究是有意外发生,让她等到了最为合适之人,以及,越道踏天之剑。
“好友如此说,我却是有些受之有愧了。”蔺重阳如是回道。
约定既成,天命亦了,冷滟却是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涅槃如今在先生手中,要如何用,但凭先生之心念。”
“多谢,我会善待它。”只见蔺重阳又一次行礼致谢。
就在他准备将涅槃收起时,被一旁的江南春信伸手拦下,调侃道:
“蔺兄你总不能一直以身为鞘吧?琴拿来,我给你改个剑匣。”
反正好友那琴也是出自他手,还专门做了特别的加固与改造,再改一改,也没什么差别了,甚至抡人的重量还能大一些。
蔺重阳闻言,无奈一叹,将万壑松风化出,交给一旁的好友:
“那便劳烦江南兄了。”
将琴接过后,江南春信对其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检查,随后才说道:
“你就看好吧,正好帮你重新把琴弦调一下。”
“对了,此番前来傲峰,尚有一事需要劳烦江南兄,详情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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