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关于此事,八岐七魂没有商量出结果,毕竟剩下的三人,其中两人乃常暗皇钦点,剩下那个则是天回宗钦点,并且正在负责他们的破封大计。
这一下,连先前正在斗嘴的枭和殁王,如今也没话说了。
事到如今,这已经不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有人按着他们八恶道的面子,往地上磨擦,还是来来回回的磨擦。
这能忍?就算狱岚能忍,枭也忍不了。
然后,全新的问题,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若是要提拔全新的八部众,他们便需要冲破这封印,但八部众的作用,就是帮他们破除封印。
单靠邪狱明王以及奈落川之能为,是否能够顺利达成目的,尚且还是未知数,可他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
更何况,龙躯之中尚有断裂的斩龙圣剑,抑制着他们的恢复速度。
若是这么看的话,那不管怎么分析,他们八岐邪神的未来,都非常的黑暗啊。
想到这一点,示流岛下,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而在另一边,苦境西武林,玉离经在忙完手中事务后,正准备返回住处,打坐修行。
倏来一阵清风,捎来了长辈的关怀,邀他前往城外一叙。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否有人暗在中算计什么,但那特殊的气机,其他人很难仿冒。
最终,玉离经还是决定,前往一观。
然后……
“是你!”
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蓝色身影,玉离经心中惊疑不定。
但见寒光一闪,玄景天怀顿时化现,剑锋直指昔日仇敌。
然而,只闻伏字羲出言道:“吾儿辰初,许久不见了,一上来便以剑锋相向,真是令为父伤心。”
“你说什么!”
不可置信,亦不敢置信,玉离经心神剧震,手中长剑险些脱手。
“为何人鬼之子能正常修行,你却需要进行皇化魔赦,乃因你之身上,没有一滴人血。”
伏字羲心中,其实有一些生气,看看他看到了什么,君奉天那个铁头娃,竟然给辰初身上渡了不少神皇之气,虽然说此举是出自好心,但他就是生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如先前与蔺重阳所言那般,将过往发生的一切,向辰初如实道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一些潜在隐患彻底杜绝:
“你身上之血脉,来自于鬼狱鬼族,以及幽界魔族。”
峰顶之上,昔日仇敌竟是亲生父亲,玉离经心下愕然,却是忍住了出手的冲动。
他自对方身上,感受到了蔺重阳之剑意,而且长久以来,他对自己的出生,确实也有所怀疑。
毕竟,他实在太特殊了,修行正统的儒门武学,竟然还需要一脉主事亲自出手,特意为他施展皇化魔赦。
在此前提之下,以玉离经之聪慧,必然会有所怀疑,然后私下调查,只是碍于情报不足,难以得出相应的结论。
不过,就如今情形来看,他能够判断出,当下的局面必然是师伯安排的,至于其中深意为何,他也已经有所猜测。
哪怕,他尚没有做好准备,但此时此刻,玉离经已经重新冷静下来。
“师伯呢?”他询问道。
听到玉离经对蔺重阳的称呼,伏字羲先前的一些疑惑,此时豁然开朗,如此,他便更放心了:
“那位说,不参与我们父子之事,如今应当在山下。”
若是换在玉箫复生之前,玉离经二话不说,直接就拎着玄景天怀上了。
现在的话,不管是为了心中的疑惑,亦或者为了大局,他都需要静下心来,听一下对方所言。
看到玉离经将剑收起,伏字羲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不少:
“为父知晓,此事你定然难以接受,但是,时隔多年之后,能再见到你,能够看到你健康成长,为父已然心满意足,死而无憾。
关于昔年之事,乃因彼此立场不同,邪神与为父有救命之恩,具体如何,待稍后为父与你细说。
人生在世,总要有一些底线,待到为父将一切告知与你,便以此性命,为昔年之牺牲者偿罪。”
两人的交流,远比另一个时空,要顺利得多。
玉离经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出言,只是静静的听伏字羲说着从前。
“虽然为父不太想提起这段过往,但有些事情你必须知晓,便先从阎罗鬼狱的伏家说起……”
有蔺重阳帮忙背书,再加上身上的八岐邪力被湮灭,时隔多年再次见面,玉离经对伏字羲的第一映像,还算勉强。
两人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在这寂静的夜晚,将一段过往接续。
……
在将玉离经沿途留下的痕迹,自天地之间一并抹去,以杜绝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后。
蔺重阳回到山脚之下,催动自身功体,将山上发生的一切尽数隔绝。
只不过,他能尽人事,却无法易天命,这穷尽情思之变的力量,终归,还是引来了——
“因僧问我西来意,我话山居不记年。草履只栽三个耳,麻衣曾补两番肩。
东庵每见西庵雪,下涧常流上涧泉。半夜白云消散后,一轮明月到床前。”
夜幕之下,只见一道身影,手持一支金色菩提长杖,循着冥冥之中的指引,迈步而来。
其目蕴慈悲,一身圣气升腾,隐见万缕流光,如涤风偃霞。
然而,两人照面,却是同样愕然。
眼前这一幕,让蔺重阳不自觉的想起从前,他与玉菩提初次见面之时的场景。
“佛者来此地,是找我有事?”
虽不知对方为何而来,但手持定光梭罗,必然是友非敌,而且这一身装扮,他曾听人提起过。
若不出他之所料,那么来者之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第516章 因僧问我西来意
若说蔺重阳是愕然之后恍然大悟,那迎面而来的侠菩提,便是愕然之后多有不解。
经由天命指示,侠菩提在天佛原乡,拿起昔日光尊所留之定光梭罗,身负佛乡之传承,走上了一条既定的道路。
这一路行来,他替许多迷惘之人指点迷津,亦曾平定诸多武林祸患。
然,此次意外感应,他本以为是九轮异识,亦或者欲界遗祸,故一路寻来,未曾想,却是意外之人当面。
立在地上的那支剑,即便在夜幕下,依旧清晰无比,他甚至在其上,看到了久埋心中的过往。
昔年,怪贩妖市宫变,彼时还叫龙霞的他,心冷于亚父龙戬之死与父皇龙漪之所为,选择悄然离开妖市,来到苦境游历修行,走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将目光自志圣配天,转向一旁的蔺重阳,侠菩提之语气,亦变得十分认真:
“有一件事,事关苦境苍生,需要尊驾帮忙验证。”
以他之阅历,尚无法分清究竟是异识为祸,亦或者欲界造劫,按理来说,以面前之人的能为,应当不会中招才对。
但,此事他不敢赌。
“可以,但不知要如何做?”
当看到侠菩提将目光,放在剑上之时,蔺重阳便知晓了原因,只能说,正道中人经典疑神疑鬼。
别看异识对妖市影响不小,甚至还留下了一些传说,考虑到侠菩提的出身,倒也可以理解,但九轮天那处所在,应当会让所有人大失所望。
见到蔺重阳如此坦然,侠菩提此刻,反而有过一瞬迟疑。
不过,毕竟是能与玉逍遥论交之人,又岂会因此退缩:
“以武会友,一招为限,尊驾以为如何?”
这是最简单,有效,且不会得罪人的方式。
“既是如此,那便得罪了,请。”蔺重阳自是欣然应允。
“请。”
话语落,只见四目相对,紧接而至的,便是直映内心的一掌。
两人身形同动,推掌而出,儒者仁心,菩提心证,却是一者举重若轻,一者举轻若重。
淡然一触,转劲卸力,无边宏力顿时化作微风一股,席卷无远弗届,未伤沿途一草一木。
两人各自震退,只见侠菩提将手掌收回,随即欠身一礼,将原由一并道出:
“多谢,此番乃是因为一桩旧事,对尊驾有所误会,还请见谅。”
“无妨,潜藏暗中的祸患,自当扼杀于微末。”
蔺重阳没有多问,而是真元轻吐,一套石质桌凳自两人中间的地上升起,只闻他继续说道:
“正好我亦有一事,需要向佛者论证一番,请上座。”
“请。”
对此,侠菩提没有拒绝,两人入座后,一应茶具化现桌上。
蔺重阳一边准备煮茶,一边出言:“昔年三阳同天之时,那森狱阎王曾商请另外五方王者,欲行瓜分苦境之事。
其中一方,唤作红冕边城,与会之人,号赤王,唤鬼方赤命。”
他毕竟也是人,无法做到兼顾每一件事,有些事情,没有遇到便只能顺其自然,但若是遇到,却也无法置之不理。
“尊驾想如何论证?”
出言同时,侠菩提心中亦是轻叹,此番,当是有些麻烦了。
“便以三教审判庭之主,道枢·解天籁常用之事中人,人下物,物上事为论,佛者以为如何?”
“愿闻其详。”
将茶壶坐在火炉上,蔺重阳缓缓开口:“首论事中人,鬼方赤命,赑风隼,平朔新月王。
昔年,怪贩妖市里有两名阶级低下的生口,在他们为奴的岁月里,一起在妖市闯荡,一起冒险。
两人「誓同生,誓共死,以明月为记,不违生死盟」,用生命来燃烧出青春最美的火花。
时光流逝,其中一人被平朔新月城买走,又过了若干年,那人衣锦还乡,不忘提携昔年故友,花重金将其买下,带回平朔新月城,并举荐给平朔新月王。
前者名唤风隼,后者名唤赤命,没有用多少时间,赤命便以其才干与能为,成为新月城大将。
但两人之间的情谊,却是在人性的贪婪与复杂中,渐渐变调。
昔年好友,不断在各处较劲,一争长短,直至一次皇宴,两人地位逆转,写尽了最真实的人性斗争。
那日,誓约树被毁,风隼邀请赤命一聚,而赤命虽有提防,却还是选择赴宴。
最终,一杯毒酒下肚,让两人之间的恩怨,暂时告一段落。
风隼,赤命,以及平朔新月王,三人之间,孰是孰非?
错在风隼吗?衣锦还乡仍不忘昔年故友,此举是错吗?
那错在赤命吗?亦或者错在新月王?皇宴何其重要,风隼既然犯错,赤命能者上位,站在新月王的立场,此举可有偏颇?
既然如此,难道三人皆无错吗?若是无错,又为何会落得如此结局?”
关于平朔新月城的往事,侠菩提在昔年亦有所耳闻,不过,此事自不同的人口中被道出,代表的意义亦有所不同。
就比如眼前这位,两人虽无交集,但侠菩提曾自尊佛口中,了解过蔺重阳这位儒门主事,其之观念与手段,甚至远比三教法宗更为激进:
对于入侵者,杀一个放一个必有漏网之鱼,若是一个不留,绝对不会有冤枉的,自己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侠菩提毫不怀疑,这套理念同样会被眼前这位,用在为祸苍生之人身上,然而,他心中想护下并导正的那人,便在其中。
“我曾与新月王论道,期间亦听他提起过此事,对此甚是惋惜,三人之间的恩怨,早已难以说清,究竟谁是谁非。
风隼虽是提携故友,却无容人之量;赤命虽受故友之恩,却未能念其恩情;新月王虽为王,却未能尽到身为王的责任。
是是非非,便如那红尘苦海,一旦被卷入,又有何人能够超脱。
故而,三人皆有错,只是仇恨的延续,让这一切,走上了不可预料的极端,亦让我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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