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笋丁豆腐包
于是……冯素芬理所应当地,将主意打在了这条小鲫鱼的上面。
见众人不说话,她还有些疑惑,“咋啦?我还不能带去吗?”
招娣作为大姐,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娘,这些鱼和虾,是我和来娣、盼娣,一起捉到的……”
冯素芬不耐烦地打断,“那不就得了?我是你娘。你捉到的,就相当于是我捉到的。我拿回去给你舅舅煲汤,有啥不对吗?”
说着,她还来气,冲上去对着招娣手臂上的肉,掐一小块,然后用力一拧。
这样掐出来的时候,疤痕留的小,还钻心的疼。
一边掐,她还一边骂:“不要脸的小蹄子!有摸鱼的功夫,倒不如给你舅舅纳几双鞋底。你舅舅每天风吹雨打地去读书,你倒好,窝在家里啥事也不干,当做起娇小姐来了!”
“老娘养你做什么吃的?到底是个赔钱货色,生下来就应该……”
“好了!”
老太太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句。
老二家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老二媳妇,人还没老,心倒糊涂了。
还有老二自个,也是个立不起来的糊涂虫。
老太太看了一眼抱着脑袋,蹲在墙根的二儿子,心中叹了口气。
儿女都是债啊!
听到老太太开口了,一直死死忍耐的招娣,终于忍不住闭上眼,无声地哭泣着。
她以为,只要她听话,只要她踏实肯干,只要她勤俭持家,娘心里总会念着她。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任凭她娘驱使,勤勤恳恳地当着二房的老黄牛。
结果,这一切在她娘嘴里,变成了啥也不干,当娇小姐享福……
苏招娣睁开眼,看向自己满是老茧,冬天还会反复发作冻疮的手,一时之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从心头涌出,连带着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掉落。
那一滴泪,好像滴在了心上。
烫的吓人。
眼见大姐哭了,一旁的来娣、盼娣也扶着大姐哭了起来。
其中,以盼娣的哭声,最为突出。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泣着:“我不要你做我娘!你平时啥也不干,全让姐姐干活!你还骂姐姐!我不喜欢你!你就喜欢舅舅去吧,以后我就跟着我姐!”
来娣擦了擦眼泪,红彤彤的眼睛死死盯着冯素芬,没有说什么,但愣是让冯素芬有一种渗人的感觉。
她先是一怔,面对三个女儿,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涌出。
但很快,她就想到娘家的弟弟,一股无名火起,让她下意识地扬起手,一巴掌往三姐妹的脸上拍。
啪!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三姐妹微微睁开眼,就见苏清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们身前,单手握住了迎面而来的巴掌。
冯素芬气得想嚷嚷,但是看到苏清风这张脸,又很快冷静下来。
现在苏清风是她的财主,可不能轻易得罪!
想着,她放下手,憋出个笑来,“清风,这是咱们二房的事,你看……是不是……”
苏清风露出笑容,“二伯娘吃我带回来的东西时,不想着自己是二房,我是四房,咱们隔着一层。”
“倒是往里拿东西,扒拉好处的时候,二伯娘想到了这一层的关系,分出了个亲疏远近。”
冯素芬噎住了。
就听苏清风继续讲着:“当然,二伯娘是长辈,我也不跟你顶撞。刚刚盼娣也说了,二伯娘在家干的活,全让招娣干了。”
“我给二伯娘一块钱,就是念着二伯娘能帮我娘干活,结果这活都被招娣做完了,那一块钱,自然要给招娣。”
说完,他就干脆地取出两块钱,招娣一块,大伯娘一块。
招娣还有些懵,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钱。
这些年来,她经手的钱连一毛都没有。
更别说一块钱了!
冯素芬已经心痛地说不出话了。
一块钱啊!
那是她准备存着,给娘家弟弟买鸡蛋、猪肉用的一块钱啊!
苏清风蹲下身子,轻松抱起大木盆,然后就往厨房走去。
之前和张利民约定的罐装酱,他可没忘记。
趁着今天有空,他刚好可以准备起来。
辣椒酱、香菇酱,都来点。
虾酱虽然有一瓶了,但也不嫌多,再多来点。
后头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清风啊,不吃晚饭了?”
“奶,我吃过了!你把我那碗饭给娘吃吧。嫂子睡觉前,也别忘记泡杯麦乳精甜甜嘴!”
哪有喝麦乳精就为了甜嘴的?
啥背景,啥待遇啊?
听到这话,就连招娣脸上也多了笑的模样。
气氛渐好。
只有冯素芬,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招娣手中的钱。
好半天,她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眼神,猴急道,“娘,那这条鲫鱼,我总能拿走了吧。”
丢了一块钱,可不能再丢了鲫鱼。
总得捞点什么。
第28章 逝去的三伯往事
冯素芬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别说是招娣三姐妹了,就连大伯娘也听不下去了。
她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但却被老太太一个眼神止住。
小老太太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只是问了一句,“老二家的,你是打定主意,要把这条小鲫鱼带回你娘家?”
冯素芬对着小老太太深不见底的眸光,身子下意识打了个颤。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样淡定的婆婆,比盛怒状态下的,还要可怕,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但是她一想到娘家的弟弟,还有她老娘一连串的嘱托,咬咬牙,硬是开口道:“娘,不就一条小鲫鱼,家里也不差这些。”
“再说,这鱼还是招娣捞出来的,我是她们的娘,她们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老太太冷笑了一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老太太即将发火的时候,她突然平息下来,只说了一句话:
“你要是愿意,你就拿回去吧。”
说完老太太转身就走了。
冯素芬一愣,接着眉眼间就涌上喜色。
有了这一条小鲫鱼,这样明天回娘家总算体面多了。
倒是老大苏大军觉得不成规矩,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自家婆娘扯着手臂,拿着饭菜,拽回房间里。
见这样,各房干脆都回到自己屋里头吃饭。
横竖饭菜都已经分好了。
到了房间,苏大军还犹有些不忿,一个大男人,皱着眉头在那碎碎念着:
“这老二家的太不像话了。咱家也不苛待媳妇,可哪有她这样的?隔三差五就往娘家跑,次次不空着手去。看她那样子,恨不得把咱家搬空了,全贴补她娘家才好。”
“娘这次也不知道咋回事。老二家的这么出格,她居然还同意给鲫鱼,要不是你刚刚拦我,我高低得说冯素芬这娘们两句。做人不是这么做的!”
苏跃华无奈,拦住了他那铁塔似的的老爹,语重心长道,“爹,你觉得奶聪明,还是你聪明。”
这还用说吗?
苏大军想也不想,直接道,“那当然是你奶了。这么多年,咱们家要是没你奶,估计穷的连裤衩也不剩。还是你奶精打细算,这才走过灾年,养活那么多人,甚至还让下面的几个兄弟成家。”
苏跃华见老爹心里门清,更是无奈了。
“那不就行了!奶心里有数,爹,你就瞧好吧。”
苏大强拧着眉头,只觉得脑海中有一道灵光一闪而逝。
……
相似的对话,还发生在老宅的厨房。
苏清风站在灶台前,大汗淋漓地翻炒酱料。
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苏清风身边。
她没说什么,熟练地走到灶膛口子,盯着橘黄色的火焰,时不时添几根柴火。
两人一个烧火,一个熬制酱料,一时间,气氛倒也和谐的很。
半晌,老太太才慢悠悠地开口,“清风啊,刚才外面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苏清风笑了笑,“一条小鲫鱼,奶愿意给就给吧,没啥值得说的。奶的意思我明白。”
“二伯娘自以为给的东西拿得出手了,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是白眼狼,只怕非但不会感激她,反而会嫌弃她带来的东西少,没以前那么多。她明天且等着吧。”
老太太看了一眼苏清风,良久,才感叹道:“咱们家这么多人,没想到你看的最通透。你大伯老实,没心眼,但好在他儿子还算机灵,你大伯娘和大嫂也算娶对了。”
“老四家的,也就你爹这边,我更加不用担心。别看你爹好像不正经,但是对你们娘俩,那是真没的说。他啊,就是生错了时代,要是放在以前……”
最后一句话,老太太压低了嗓音,微若蚊呐。
就连苏清风也听得朦朦胧胧,倒是对穿越以来,素未谋面的爹产生了好奇心。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爹现在还在修水坝吧?
听着老太太跟评书似的,把家里几个儿子一一点评,苏清风也来了兴趣。
他别的倒没说,只是问了一句,“那二伯呢?”
“你二伯?”老太太摇了摇头,“别以为你二伯缺心眼子,啥东西都让他婆娘往娘家带。他聪明着呢!倒是招娣几个,实在是可惜……横竖我这个老太婆还有几年活头,先盯几年吧。”
关于二伯的事情,老太太在苏清风一个小辈面前,也不能太直白。
只是想着想着,苏清风就发现不对了。
“奶,大房、二房、四房都有了,那……三房呢?我三伯人去哪了?”
老太太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
“你三伯啊……小时候就属老三、老四最聪明。老三有把子力气,老四脑袋好使,有时候家里周转不出粮食,就是他们哥俩踅摸些野味,这才度过那段时间。”
“只不过后来……他十一岁那年,被那天杀的人贩子拐走了。我当初三天三夜没合眼,天蒙蒙亮就往山上、镇上跑,找了半个月,都不见人。”
“老祖宗说的对啊,咱做人就得信命。命里没有的,再怎么强求,也会没有。”
苏清风看着低下头,陷入沉思的老太太,显然没有想到,看似平和温馨,又带着点吵闹的农家小院,居然还有着这一段沉痛的过往。
接下来,他快手快脚地打包好了做好的辣椒酱和蘑菇酱。
洗干净手,确保手上没有沾有任何刺激性的味道。
这时候,他才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奶糖,塞到老太太手里。
“奶,麦乳精暂时喝不着,先吃点奶糖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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