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不见
他们当你的老师?那到底是谁当谁的老师啊……
吴全东无语,不过他能说什么呢?
成吧,这俩人至少当保姆还挺称职的。
咸鱼也是能当干粮的。
“那小白你就……继续攻读咱们学校的声学和高能物理双学位?”
“好。”
谷小白的未来规划,就这么定下。
下午的时候,东原大学就发声了。
“让各位费心了,但是我家小白不会走的!”
小白是我家的,一直都是我家的,永远是我家的!
第949章 卖国贼
在谷小白参加考试,选择未来的研究方向时,魔都,水下考古研讨会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这一次的研讨会,因为谷小白开场时的一场专题报告,完全打乱了之前的节奏和部署,而且有越来越扩大化的现象。
各种各样的相关人士,从四面八方飞来,文旅部门的高级官员,都来了一大堆,议题也一加再加,高度一升再升。
这已经不再是考古界自己的事,而是影响到未来文化、历史、政治等方方面面。
研讨会首先定下了如何处理《齐王易书》被拍卖的基调,官方交涉、私下调查、购买返回多管齐下。
邹老作为《齐王易书》的首席专家,负责全程协调此事。
而随后,研讨会的任务更重,在场的所有人,要决定水下考古的未来。
现在形势变了,如果谷小白说的没错,未来三十年里,水下绝大部分有价值的沉船,都会被发掘出来,如果现在不开始抢,恐怕到最后毛都不剩了。
邹老作为谷小白的老师,率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认为,接下来我国要改变眼下的水下考古模式,要更好的利用民间的力量与资本,采用‘信息有偿、企业扶持、合作开发、优先挑选、以船养船、多路并行’的新的发展格局……”
“信息有偿,是我们要合理利用民间的信息,我国拥有近百万艘渔船,全世界拥有近四百万艘渔船,他们在内水、近海和远洋各大海域捕捞作业,很可能会发现沉船线索,凡是给我们提供有效确切信息的,我们应当给予不低于沉船价值总额1%,不超过5%的奖励,以此来换取沉船的信息……”
邹老的第一条还没说完,对面就已经想起了一个声音。
“我反对!”
在座的其他人,此时都听得认真。
邹老这么快就总结出来了这么多条建议,显然是有认真地思索过这个问题。
在眼下,大家都一脸抓瞎,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但他刚刚开始解释自己的第一条,竟然就遭到了反对?
但等大家看向对面,发现反对的是裴如寅时,顿时释然。
与大家普遍认识的北方比较保守,南方比较开放不同。
根植北方的邹方武是个激进派,裴如寅却是个保守派。
而且,前几天邹老的弟子谷小白大出风头,而他的儿子裴文柏却是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脸,现在裴文柏的发现,已经被编成了段子,满世界发……
当然了,后续郑建国做了相关检测之后可能会被正名,但现在……
他就是一个笑柄。
裴如寅这几天,天天黑着一张脸,像是别人都欠他十万块一样。
“为国家提供线索,是公民的义务,怎么能要求金钱补偿呢?”裴如寅怒声道,“再说了,这笔钱谁出?你出?从哪里出?从经费里出?”
不得不说,裴如寅的话,其实也有一部分人是赞同的。
涉及到钱的问题,就意味着必须有人出钱。
谁愿意出钱呢?本来考古的经费就不多,还要粉给别人。
人都是自私的。
“如果不有偿,我们如何获得沉船的线索?海洋那么大,难道全靠我们自己去派人搜寻?公民有义务提供线索,那外国人呢?凭啥给你提供线索?”不用邹老来反驳,郑建国就直接反驳了回去。
这几天,郑建国也发现了。
有些人啊,就是个纸老虎,你不硬气,他就硬气。
你硬气起来,他就是个屁。
什么尊老让贤,人家小白说了,学术界不搞这一套。
再说了,你都想要抢我的船了,我跟你客气啥!
郑建国最近真的是被裴如寅搞得烦烦的,如果不是谷小白,他的学术生涯都要被埋葬了!
“那就给外国人补偿,国人就免了……”裴如寅道。
“凭啥?不要告诉我宁赠友邦、不与家奴?什么年代了,我国公民还得当三等公民,洋大人第一?是,我国公民是有义务,但是这只是义务,你怎么强迫人家?”郑建国道。
“这个当然是加强公民的教育,让公民们增强认识提高觉悟……”裴如寅也是这种会议参加多了,套话张口就来。
“既然您老的思想觉悟那么高,不如把家产捐出来悬赏线索呗,这不更好?”后面,不知道有谁嘀咕了一声。
“你你你……你们说话什么语气!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现在的年轻人,这什么风气,老邹你怎么教育的学生……”裴如寅怒了,向主持会议的官员诉苦。
谁想到官员笑眯眯道:“学术争端,争论一下没什么坏处,是不是?是不是?”
是你个头啊!
裴如寅真想从地下挖出来一把青龙偃月刀把这些蔫儿坏的人都斩了。
“邹老,您的这个建议非常好,您继续。”主持官员挥手,示意邹老继续。
“接下来就是企业扶持,我们其实拥有很强的水下勘探技术,不过这种技术都散落在各行各业,我们要借用这些民间力量,扶持起来自己的水下勘探民间队伍,和这些企业合作一起勘测的同时,甚至鼓励一些有资质,经过审核的企业自行主导一些沉船的发掘工作,我们只需要做好监管和指导就好了……”
“正如小白所说的,沉船是一种稀缺资源,而且是我们不抢就会被人抢走的资源,我们可以和民间的公司合作开发,我们优先挑选有文化价值、考古价值的东西,剩下的进行拍卖,以此作为勘探发掘企业的利益,同时也给我们提供更多的发掘资金,做到以挖养挖,以船养船……”
听到邹老这么说,裴如寅多次想要插言,邹老却没有给他机会,听到这里,立刻受不了了:“你……你这是要把老祖宗的产业都卖掉吗?!我绝对不同意私企发掘水下沉船!更不同意这样拍卖,你们这是败家,是卖国,是罪人!”
邹老的这句话,其实不只是裴如寅,现场的其他人,都是一脸的震惊。
邹老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是离经叛道之极。
自古以来,考古发掘出来的各种物品,都是交由博物馆馆藏,是绝对不能出售的。
邹老的这个提议,真的是离经叛道了。
也难怪裴如寅骂他是卖国贼。
第950章 摇头机成精
其实,邹老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提议,会带来巨大的反弹。
他这么做,几乎是完全颠覆了之前的制度。
而且,不论结果如何,最终他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他也是思虑了许久,才终于有勇气提出这个建议。
邹老苦笑一声,道:“根据不完全测算,我国海域内,就有3000艘以上有考古价值的沉船,这3000艘沉船,想要仅仅从海中发掘出来,需要几十亿的资金,后续的研究、保护,更是这笔费用的几十倍之多。这笔钱从哪里来?”
“而全世界范围内,几十万艘沉船中,也有许多载着我国的古董、宝物,我们如何在别人之前把这些沉船抢回来,如何从别人手中,把已经遗失了的高价值的目标买回来?”
“这两天,我为《齐王易书》筹钱,你们知道现在筹到了多少钱了吗?”
大家都看向他。
“3200万,人民币!”邹老的语气又悲愤又无奈。
听到这句话,现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3200万人民币,连起拍价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这怎么争?争什么争?
可钱从哪里来?
为了筹这些钱,邹老是连老脸都不要了。
“其实我也理解,我们的国家在发展,处处都是需要钱的地方,所以许多时候顾不上我们考古学……但是我们拥有世界上最辉煌的历史,却只有世界上最低比例的从业人员,最少的经费,这应该吗?”说到这里,邹老已经有些悲愤,他顿了顿,语声有些沙哑,“如果我们能够把沉船里没有太高考古价值,学术价值,数量也比较多的部分物品卖掉……甚至我们可以严格审核、登记,给每一个卖品编号,只卖给国内的藏家,而且严格限制出境……只要这些瓷器还留在国内,这至少还是我们的,还可以传给子孙后代。”
“我们的很多人都有钱了,与其让他们去买钻石首饰,买其他的奢侈品,为什么不让他们来买我们自己的宝物古董,让他们来帮我们保存,同时利用他们的财力,来更好地推进我们的考古事业……藏富于民,藏宝于民,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到时候我们形成良好的制度,真正的国宝重器,放在国家的机构保存展出,一些低价值的古董、文物,甚至可以走进寻常百姓家,成为咱们老百姓的传家宝,子子孙孙世代传承,见证一家人的生老病死,兴衰变迁,给它赋予更多的历史意义,文化意义……这难道不好吗?”
这更像是在养宝,而不是堆在库房里等着发霉。
一个古董的意义从哪里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邹老的话,让现场静了下来,裴如寅道:“可是……这样管理难度太大了吧,万一流出境呢?”
“至少我们可以做好基本的控制,如果我们不去做,难道就不会流出境外了?这世界上,只要有价值的东西,就一定有人铤而走险,难道因为有风险就不去做了吗?因噎废食,也不过如此。”
邹老刚刚平复的情绪,又回来了:“你们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二十多年前,我们被誉为东方泰坦尼克的泰兴号上宝贝,被欧洲的盗贼盗走,价值百亿的随船古董被拍卖,我们当时筹了3万美金,想要买回来哪怕一个瓷器,一个银器,哪怕是一件……”
“但是,当我们赶到拍卖场的时候,全程拍卖,却连一个举牌的机会都没有,没有!”
“全场拍卖,我们都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我们的古董,我们的宝贝,被人像是买菜一样哄抢,我们却连捍卫它的资格都没有!”
“当拍卖会结束,我从拍卖行走出来时……真的想撞死在门柱上,我没脸见人,我没脸回国,我是国家的罪人,是民族的罪人,呜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邹老捂脸痛哭了起来。
现场的许多人,在那个时代,还没有从事考古行业,他们看着那捂着脸痛哭的老人,感受着他的痛惜和愤懑,无不红了眼眶。
过了许久,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卖国贼也好,民族的罪人也好,不管什么骂名,我都可以承担,如果有人要当这个罪人,就由我来当,如果没有人敢提这个茬,就由我来提。就算是被后人戳我的脊梁骨,被后人唾骂,我也不在乎,我再也不会允许我们的宝贝被人抢走了,绝不!”
这一刻,现场的许多人,都说不出话来,甚至包括裴如寅。
他们看着白发皓首的老人,泪流满面却又格外坚决的模样。
像是看到了抬棺出征的左宗棠,以一人敌一国的李鸿章,看到了许许多多做了壮士断腕,承担了骂名的人的身影。
在未来的许多年里,他们可能都会承担骂名,可能会被人戳脊梁骨。
但总有一天,历史会证明他们。
正确也好,错误也好,他们都是以一片公心,做出了别人不敢做的选择。
但终究,还是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我承认你的想法或许是好的,但是我还是觉得,这种开历史先河的事情不能做,就算是短时间有什么好处,到最后也只会产生相反的效果,只能让我国的古董和宝物流失,后续的影响不可估量,我们不能以眼下的困难,去透支考古学的未来,这个口子开了,未来可能就关不上了……而且,要承担责任的不只是你,你这么做,我们现场提出决议的人,同意决议的人,是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又是裴如寅。
这个时候,许多人都差点呸一脸上去。
我呸,你这个怂货!
你老东西的那点名誉,还值钱吗?
政策这东西,难道不是阶段性的吗?现在我们更好的保护古董,更好的进行水下考古,所以需要这么做。等到我们的资金够了、沉船都发掘完了,再适时把政策改回来不就好了吗?
再过二三十年,我们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还在这个领域里活跃着,难道你不相信我们的责任心?
中国自古以来,任何时代,都不缺少有公心,有良知的人,口子开了,总能再关上。
但裴如寅的反对,终究还是起到了效果。
经过了长时间的讨论,研讨会终于决定,把这个决议上报,力争能够得到上级的同意,找一两个合作方,进行试点。
“以五年……不,三年为限,我们试点一下,看看这么做,到底能不能有效,各位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合作伙伴吗?”主管官员问道。
“我有一个合作的意向。”邹老道,“我想问问小白愿不愿意来和我们合作,就是不知道他同不同意……”
“不行!”裴如寅又跳了出来,“谷小白是你的弟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左手倒右手吗?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现场,许多人简直无奈。
又来了又来了!你这人怎么那么烦!
你是摇头机成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