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喝胡辣汤
望舒宫。
顾湘竹倚着窗棂,抬头看着月亮,神情平静得跟水一样,只是纤手上的铁球,却被肆意揉捏成任何形状。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小子,对自己本身就带点孺慕。
只是自己急于求成,虽然采取了一些措施,但好像收效甚微。
都告诉他自己是个丑八怪了,怎么还不知道克制些?
这种情况,自然是最利于驯化。
但沦陷得有些过于快了。
再发展下去。
怕是自己都要搭进去。
不然必会引起赵辞反噬。
“这不对啊!”
顾湘竹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自己跟赵焕博弈,尚且能够编造一段长生神话限制住他。
怎么到赵辞这里,就有力使不出了?
为了信念。
她其实并不介意丢了身子。
但师父说过,没有一个女子,在面对夺走自己清白身子的男子时,能够内心毫无波澜。
换男子来说,也会有相似情况,不过要弱很多。
所以女魔修想要走的更远,必须要保持心境,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
终身禁欲。
要么。
废掉那个扰乱心境之人,然后将身子给一个又一个男子,以麻木的欲望镇压那幼稚的波澜。
后者,是顾湘竹绝对不愿意走的。
“小朋友,你可得克制住啊!”
“不然,承担代价的可是你啊。”
……
翌日凌晨。
晨曦尚未破晓。
杨氏某家药材铺也没开门,但后院已经隐隐约约传出了沉闷的惨哼声。
密室之中。
杨墨被绑在玄铁做的柱子上。
岑秀将花花绿绿的药液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每倒一次,杨墨就惨叫一次。
岑秀一脸心疼:“墨儿!你忍一忍,为了自己的前途,一定要忍啊!你疼,为娘的心也疼,这个罪是咱们娘俩一起受的!”
说话的时候,她手上动作没有半分阻滞,依旧娴熟地倒着药液。
杨放皱眉:“心疼个什么?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当人上人?以后你少说些这种屁话,真是慈母多败儿!”
说着,便取出了一个琉璃瓶。
瓶中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
看到这虫子瓶。
杨墨顿时满脸惊恐,连惨叫都不敢惨叫了,脸色刷白地求饶:“爹!爹!我求你了,不要用这个虫子!”
“你懂个屁!”
杨放怒斥:“都是这些虫子,你才能从修炼天赋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物,成长为今天的府官!”
杨墨声音凄厉:“但它对我已经没用了,真的已经没用了!”
这虫子,其实也算疗伤奇药。
它会把你疮口的烂肉全都吃掉,排出的粪便,疗伤效果相当不错,甚至还能一定程度改善体质。但就是……它啃噬烂肉的时候,会分泌出一种毒液,将伤口刺激得疼痛无比。
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扛得住的。
杨放冷哼一声:“没用?你说没用就没用?我跟你娘,族内配额和挣的银两都花在了你身上,我们都没有叫苦。你只是躺这里吃药,有什么资格叫苦?魔君都说过,这世上没有庸人,只有不够努力和对自己不够狠的人!”
说着,不急不慢地蒯出一勺虫子,抿在了他的伤口上。
虫子身躯一触碰伤口上的药液,顿时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疯狂啃噬了起来。
杨墨声音愈发凄厉:“啊!魔君!我甘霖娘!我甘霖娘啊!”
“啪!”
杨放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莫要为你的懦弱找借口!”
一巴掌下去。
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骂还是骂。
毕竟耳光的疼痛,比起万虫噬咬实在差得太远。
杨放没有再阻止他,只是一勺又一勺虫子,抿在他的伤口处。
良久良久。
惨叫声歇。
夫妇俩这才把儿子放下。
杨墨就跟死狗一样趴在地板上歇息。
又过了一会儿。
杨放才蹲在他的面前:“现在觉得,爹说得对么?”
“对!”
杨墨抬起头:“爹娘都是为了我好,刚才是我太懦弱了。”
岑秀闻言,忍不住抹泪:“还是墨儿懂事。”
杨放笑着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就是好事儿,今日你要随殿下去拿分,一定要全力以赴,就算拿不了太多积分,也要让殿下看到你在拼命。
冯苦茶是冯家家主的儿子,咱们跟他可不能比。
咱们这种家族底层的人,根本输不起!
懂么?”
“嗯!”
“马上开张了,你去把饭菜端过来吧!”
“是!”
杨墨低着头,随便擦了擦身上的血污,便换上了一套衣服就赶向厨房了。
附近的店铺,都是杨家的产业,所以特意弄了一个大号厨房,请厨师给杨家人配上饭食,倒也不用自己生火。
杨墨打了一家三口的饭,一样一样放进餐盒里。
放到干煸花菜的时候,他取出一个铅瓶,从里面倒出了一捻捻粉末。
这粉末,是他偶然间从一块陨铁上刮下来的。
夜里的时候会发光。
古籍中记载,这种会发光的石头,对人体的伤害不下于慢性剧毒,沉积在身体里,没有任何解药能解。
但奇怪的是,它不存在任何记载之中,也无法用杨家任何已知的测毒手段测出来。
粉末洒下。
放入餐盒。
他平静地回到了自家的药材铺子。
将饭菜摆上桌,整齐地码好,恭恭敬敬地等待父母先坐。
岑秀看到饭菜很惊喜:“今天有花菜啊?当家的,你多吃点!”
说着,给杨放夹了一筷子。
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
没管杨墨。
以前一家三口都喜欢吃花菜。
忽然有一天杨墨就不喜欢吃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小孩子长着长着就变了吧。
一刻钟后。
饭毕。
杨墨帮父母一起准备开门事宜,准备好了之后,便出了大门。
不曾想。
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了十王府的马车驶了过来。
赵辞探出头来:“老墨!上车!”
“哎!”
杨墨有些惊喜,跳上马车,坐到赵辞对面。
赵辞打量他了一眼问道:“伤怎么样?”
“还行!”
杨墨呲了呲牙,那虫子……对他的效果的确已经不行了,甚至还不如普通的金疮药。
只是他的父母不信,并且坚持用那些渐渐收效甚微的狠辣手法,即便没有效用,他们也坚信这样能磨练自己的意志,在他日后成为人上人的道路上的一大助力。
因为魔君说过:苦难本身就是一种修行,只是庸人意识不到而已。
魔君,我甘霖娘!
“哦……”
赵辞应了一声,便闭眼假寐了,昨晚实在有些没睡好,祝璃也窝在一旁打坐,一点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务必要为砸场子做最充足的准备。
马车辘辘前行。
杨墨忽然问道:“赵辞,你觉得平庸有罪么?”
“平庸有罪?”
赵辞眼睛都没睁开:“平庸为什么有罪?照我看,觉得平庸有罪的人才有罪。”
杨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他往回看了一眼。
那里是自家的药材铺。
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就是长大成人,接管这家药材铺,即便修不成炼丹,也能成为一个对杨家有用的人。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的梦想变成了……成为一个强者,无论修为还是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