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跃千愁
虫儿一句话撇清,“我不知道。”
一副你们问我也没用的样子,她也确实是真不知道。
三个大男人皆皱眉,好一会儿后,南竹只能是自找理由道:“小师叔这样做想必有他的理由吧?”
庾庆抠着嘴角的小胡子嘀咕,“来之前,听他话里话外,就感觉他跟琥珀海这边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鬼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还非要让带老十六来。”
目光转回到虫儿脸上,“打探到了庞无争的底细后,接下来要怎样?”
虫儿摇头,她也只能是摇头,确实也不知道。
庾庆简直无语,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吩咐,让人毫无头绪,算怎么回事?
目光落在宝珠上,庞无争出现送了这个东西,小师叔又交代有见到了庞无争就打听其底细,这其中究竟是个什么名堂呢?他想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小师叔不会害他们。
打听下消息也不是为难事。
有此推想后,他也不磨蹭,直接对几人道:“行了,我倒想知道小师叔为什么要摸这个庞无争的底,我先去向兰萱那边摸摸情况再说。”
扔下话就直接转身走人。
他在向兰萱那边似乎也得到了什么特许,反正大业司的人见到他来了也没人阻拦,或者说是视若无睹,任由他到了向兰萱门口咚咚敲门。
见到他主动找上门,向兰萱还挺奇怪的,斜靠在一张香妃榻上,坐那静静看着庾庆走来行礼打招呼。
客人来的突然,她都没来得及打扮,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比较懒散,连鞋都没穿,赤足屈膝。
也没请客人坐,把庾庆给看了个浑身不自在后,她才出声道:“这几天,大家闺秀似的,一直闭门不出,怎么有闲心来我这了?”
庾庆哈哈干笑两声,也不拐弯抹角了,拱手道:“想请大行走帮个忙。”
看不惯这装模作样的客套,向兰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庾庆:“庞无争,不知大行走知不知道此人,想请大行走帮忙查查此人的底细。”
向兰萱疑惑,“你查他干嘛?”
应付此类问题,庾庆脑瓜子还是好使的,“出了点事,上午,相罗策在宫城设宴,我们那个林龙去赴宴的途中,在那片树林里遭遇了袭击,这事以你的耳聪目明,你不会不知道吧?”
向兰萱:“你怀疑跟庞无争有关?”
庾庆借口道:“谈不上怀疑,就是突然冒出这么个人,刚好就出事了,想了解一下这人。”
向兰萱曲着的一条腿伸了伸,榻尾有一张纸,脚趾夹了起来,挥腿横空递出,还抬了抬下巴,示意拿去。
几个意思?庾庆有些无语,服了这女人,用脚递东西,不尊重人也就罢了,也不怕裙底风光外泄,顺便瞄了一眼,里面穿了长裤,他努力保持了非礼勿视的正经,走去接了那张纸,扶正了一看,发现上面写的赫然是庞无争的情况。
庞无争,上玄境界修为,在琥珀海已经有五十年,琥珀海的庞氏商行就是他一手发展起来的,跟相罗策颇有私交等等,反正罗列了一堆有关庞无争的情况。
庾庆暂时也不知这些情况中有没有藏什么内幕,反倒是奇怪向兰萱怎么算好了自己会来似的,应该不是自己想要这方面消息,这里就提前准备好了,忽抬头问道:“你也怀疑那袭击和庞无争有关?”
向兰萱:“那倒没有,只是注意到了他,刚好让人找了他的情况看看。按相罗策那边的交代,庞无争的嫌疑确实不大,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暂时搞不清凶手是谁,还有凶手针对的目标是谁。”
庾庆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针对庞无争去的?”
向兰萱微微摇头,“不会,凶手是高玄境界的修士,庞无争不过一上玄,又长期隐居在一座孤岛上,凶手要想动庞无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犯不着冒险跑到相罗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没这样自找麻烦的道理。大业司的相关行家去了现场勘探,觉得凶手不像是要杀人,而是想掳人。”
“掳人?”
“嗯,但这事又透着许多的蹊跷。一个高玄境界修士不惜提前埋伏,应该是提前掌握了目标的确切信息的,尤其是在相罗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一失手就不太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所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基本不太可能有搞错目标的可能,结果最后却像是搞错了目标,这是个什么情况?实在是太过蹊跷。”
说到这,向兰萱身躯翻转,双脚落地站了起来,赤足踱步着,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不管什么蹊跷和遮掩,不管搞什么鬼,只要冒出来了,方向基本八九不离十。”横眉冷眼地扭头,盯向了庾庆。
庾庆若有所思,没错,很有可能也是冲仙府来的……
旁氏商行的后院大门敞开了,一辆车进来了,商行掌事的一些人纷纷露面迎接。
庞无争下了车,面对一干人的客套摆了摆手示意免礼,目光扫过现场,貌似随口问了句,“阿玉回来了吗?”
几人互相看了看,皆摇头表示未见人来。
“阿玉回来了就让她来见我。”庞无争交代一声就去了自己的住处。
他如今虽然很少来这里住,但这里一直有属于他的小院落。
步入属于自己的幽静庭院后,他又拒绝了其他人打扰,表示想独处一下。
独自到屋内一坐下,他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宫城外袭击动手的蒙面人就是他的人,就是那个青衣妇人阿玉。
计划的好好的事情,并无能直接改变计划的不可抗力出现,居然失手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阿玉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他很清楚,阿玉真要是落在了别人手中的话,他也跑不了。
可又并未听到任何打斗动静出现,以阿玉的修为,想制住她,那动静估计小不了。
而没动静才是最可怕的,能让阿玉发不出动静的实力,那后果他想想都胆战心惊。
若是没有出事,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回来,人去了哪?
此时对他来说,没消息才是最大的煎熬,犹如等待最后的审判……
知海阁内,商铺云集的楼层,也是最热闹的楼层,虫儿独自游逛在此,在大大小小的铺子里进进出出。
对于眼前的繁华,她眼里也是放光的,只不过她很少来这里,虽然是住在这里,因为她舍不得花钱,加上觉得这里的物价太贵了。当然,她也没什么钱,师兄们只让她多干活,却不太分给她钱,她又不知道争取。
另就是她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想惹事。
再则,族人还在受苦受难,她若在此享受,会觉得是一种罪过。
某种程度来说,她是个很懂事的人。
若不是她的师父非要她出来逛逛,她真不会一个人跑出来逛。
所以她也就看看,只看不买,虽然看到了不少喜欢的东西。
走走逛逛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蒙在斗篷里的蒙面人,迎面走来,虫儿也没在意,这种隐藏身份的装扮在修行界很正常,路上经常能看到的。
就在两人即将错身而过时,蒙面人抬头了,帽檐下的目光看向了虫儿,发出了沙哑声音唤了一声,“小球儿。”
此话一出,虫儿如遭雷击,目光触及到了对方目光里的一丝尾光,想看清楚时,人已经过去了,骤停步的她,猛转身回头看向了那个背影。
蒙面人感受到了虫儿的异常反应,眼神激动而复杂,目光左右扫了扫,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脚步陡然加快了。
虫儿的呼吸急促,她很想追上去问问对方是谁,刚才那一声“小球儿”是她小时候的小名,因为她小时候很胖,白乎乎,胖乎乎的。
可她又不敢,担心会不会是什么试探,担心自己会暴露什么。
她没注意到四周若有若无的人影有许多都被刚才的一幕给触动了,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都朝那个蒙面人的去向围追堵截而去了,因为都发现了虫儿与那蒙面人错身而过时的异常。
开了窗户,垂纱飘荡的房间里,盘膝静坐的小师叔骤然睁眼,他这次一直以听字诀紧盯虫儿的行踪,虫儿的脚步声,那声“小球儿”带给虫儿的异常,急促的呼吸,加快的心跳,都令他星眸为之闪烁了一下。
眼睛只是睁开了一下,又迅速闭上了,听字诀切断了对虫儿的定位,紧盯在了发出“小球儿”称呼的那人动静上,不管此人怎样腾挪躲闪,而盘膝打坐的他宛若雕塑,飘逸的垂纱衬托下,气度和样貌都俊逸如仙。
第1040章 海神庇佑
对与虫儿擦身而过的斗篷蒙面人来说,事情的变化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知道会有人盯着虫儿,但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盯着虫儿。
好在为了这次的擦身而过,蒙面人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从一个路边窗口闪出时,刚好钻进了一辆停靠在路旁的车窗内,低声一喝,“走。”
此时方完全暴露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她唤虫儿那声“小球儿”时尽量模糊了声音的性别。
早有准备的车夫几乎是无缝衔接上了她的动作,人到车走,就像从未在路边停过一般。
这里车刚走出几步,建筑上方已经闪过几道俯视的身影,几处房屋内也伸出了探寻的脑袋,陆续有人晃入了这条街道内张望。
斗篷蒙面人所藏身的车辆并没有摆脱一些追踪人员的怀疑,确切地说,是这条路上所有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车辆都可疑,有人手掌一翻,暗劲一使,车帘子被风吹起。
坐在车内的青衣妇人冷冷扫了外面人一眼。
外面人的目光看到了她,也迅速扫了眼车厢内的情况,未发现任何异常,也就没有多事。
街头各方人员的严密检查行为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不知情者感受不到这份紧张和惊心动魄,大多路人不知道此时的热闹街头正暗流涌动,琥珀海的繁华波澜不惊。
车从暗流涌动的街道顺利离开后,车内的青衣妇人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其实采取这个办法离开挺危险的,这是不得已之下备用的第二套方案。
原计划的最佳方案是在动静掀起之前,迅速飞到海边遁海离去。
可她思来想去,还是采取了更冒险的行为,这个决定是在确定虫儿身份后作出的,因为不想让虫儿为难。
道理很简单,她若暴露了高玄境界的脱身修为,那么之前在海都宫城外的那场袭击就会让人联想到和虫儿有关。
房间内,百里心回来了,也带回了锦国京城的消息。
听完了消息后,庾庆等人皆沉寂无语,哪怕虫儿外出回来的神情有异,他们都没留心注意到。
司南府一出手,锦国那位当朝右相确实轰然垮台了,其承认了派人刺杀探花郎,也承认了是他让人放出了探花郎寻找仙府的谣言,但否认自己知道探花郎真的是在寻找仙府,说自己造谣的目的只是想害死探花郎而已。
为何要这样做?司南府肯定要追查清楚,由不得他糊弄。
此事明显存疑的,为什么早不想害死探花郎,非要在这个时候,这个问题搞不清楚,司南府是不会相信的。
起先梅桑海是什么都不想说的,后来的场景太恐怖了,他承受不了司南府的手段,为了保护自己的子孙,招出了当年出卖自己上司阿节璋,并派人在其被贬途中灭其满门的事情。
之所以现在要弄死探花郎,是因为探花郎的修为突破到了上玄,其展现出的修行天赋让他很害怕,就像司南府一旦枉顾朝纲就能强行插手制裁他一样,实力!
一旦让探花郎在修行界成长了起来,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做支撑,有了便利的究查能力,会不会追查当年阿家的灭门惨案?会不会报复梅家?他不敢赌,于是出手了!
梅桑海将这场恩怨包揽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坚称和旁人无关,全是他一人所为。
阿家灭门惨案的真相一爆出,锦国朝野震荡,惊哗声一片。
之后的司南府貌似又遵守了规矩,把梅桑海扔给了锦国朝廷自行处理。
根据梅桑海自己的口供,朝廷速判速决的速度可谓神速,借口司南府已经有了审讯结果,只斩了梅桑海和管家孔慎两人,将梅家给抄家了,梅家上下一律削职发配。
不知是不是报应,梅桑海并没有用自己的死换来全家老小的平安,梅家满门在发配的途中遇袭,男女老幼百余口被屠戮一尽,无一幸存,灭门!
锦国朝廷震怒,已下令严查凶手。
凶手是谁,锦国朝廷那边很多人怀疑是阿节璋的儿子阿士衡干的,也就是眼前的探花郎。
在场几人当然知道,灭梅家满门的肯定不是庾庆,庾庆当然也知道自己没干过这事。
沉寂良久后,南竹忍不住嘀咕道:“老十五,锦国朝廷不会派人来这里找你麻烦吧?”
百里心道:“那倒不至于,无凭无据的。再则,梅桑海卷入这里,已经是落得如此下场,锦国不敢在这个时候介入这里,司南府也不会允许。”
缄默良久的庾庆叹了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梅桑海倚仗权势经营多年,树大根深,能在发配途中将梅家给灭门的人,实力也不简单呐,换我们去截杀,若无相当助力,只怕也很难做到悉数尽灭。”
忽又意兴阑珊地嘀咕,“梅桑海怕被查出来,那就说明当年的灭门惨案还是有迹可查的,真要是完全消除了痕迹,他犯不着害怕。看来,当年无论是锦国朝廷还是司南府都无意追查真相,也许有能力查出真相的人压根就不愿去查。”
旁听的虫儿面对这般沉重的话题,居然在走神。
她的思绪难以从之前与斗篷蒙面人相遇的情形中拔出,相海花也在听手下禀报此情形。
“跑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了?莫名其妙消失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听完禀报的相海花明显不满。
其手下一脸为难道:“阁主,我们真的尽力了,不过那人确实不简单,其次对岛上的环境也很了解,不熟悉的人甩开我们做不到那么顺溜。”
一旁的白皙富态妇人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斗篷人不是外地初来的,是岛上的老人?”
那手下道:“至少也是对这一带地形充分了解过的。发现异常后,追踪的人明显不止我们一伙,很多人都被触动了,也不知其他方面有没有盯上。”
白皙富态妇人对相海花道:“大业司是个眼尖的,阁主不妨去向大行走那边打听一下。”
相海花这里刚点头,又有敲门声响起,有人进来急报道:“阁主,白先生出门了。”
相海花一怔,忙问:“又跟丢了不成?”
那人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白先生这次要了辆车出行,说是出去透透气,想在岛上随便逛逛。”
相海花与身边妇人相视无语……
“左转。”
车内的小师叔闭目凝神状,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能在遇见路口时准确指点转向。
车夫也一路遵从其指点左拐右拐的,只是这行进路线,有时颇令他不解,偶尔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往小路里钻。
当青衣妇人的车架刚进了庞氏商行的院墙大门不久,抄近路拦截的小师叔车架也从大门口经过了,睁开眼的小师叔知道自己错过了看清目标面目的机会,抬手拨开了窗帘往外瞄了一眼,看到了庞氏商行的招牌字样,旋即让车夫驾车去了附近的街道。
为了便于运输,庞氏商行本就靠海。
小师叔的车绕到与庞氏商行的后面,绕到了隔了一条街区的地方停下了,他人下了车,找了个环境不错的酒楼,登楼坐于窗口,于窗外的一树热带鲜花前独坐,人与花相衬,半眯半醒状小酌。
之所以要亲自跑到这里来,是因为听字诀多少还是会受到距离影响的,会影响到窃听的效果,为了能清楚掌握事态,他特意跑来接近了探查。
回到商行的青衣妇人,自然是第一时间被告知庞无争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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