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斤顶
“鬼子偷袭……”
伴随着一阵有些短暂的混乱,一道道如同死神镰刀般的曳光弹拖着橘红色的轨迹从高地上扫射下来,小泽身边不时响起被击中的士兵发出的惨叫声。
凌晨的寂静被一片响彻云霄的“突斯给给”声和撕油布的机枪声打破。
在身上挂白十字布条黑影的率领下,215联队两千多名士兵向华夏阵地冲去。
他们分成两路,一路朝着高地,另一路则朝侧翼迂回,尽可能逼近碉堡群。
在来之前八木茂就给联队所有军官下达过命令,今晚的突袭目的只有,那就是将击穿对面华夏人的阵地,即便不能击穿也要尽可能的炸毁他们的碉堡,只要能将这个碉堡群炸掉,他们联队就算全部拼光也值了。
是的,这就是八木茂的命令,用两千多人的牺牲为师团铺出一条血路。
负责守卫这个阵地的五营由于伤亡有些大,已经退到后方进行修整补充,取而代之的是农添财的四营。
第三百五十八章 寻找战机
按理说,作为防守的一方,莲台民团在战前也部署了不少铁丝网易拉罐和反步兵地雷,但这些天的战斗实在太激烈了,阵地每天都要遭受数不清的炮弹的蹂躏,那点铁丝网和反步兵地雷早就被炸得一干二净。
在这种情况下白天想要前出阵地部署铁丝网或是埋设地雷那就是送死,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晚上215联队能如此快速接近阵地前言的原因。
负责阵地前沿防守的四营,在数量上与日军达到一比四,中段和右翼由二、三连防守,左翼则由营长农添财指挥的一连防守。
当农添财看到天空升起的红色夜袭信号弹以及跟着日军的一阵迫击炮火,整个阵地瞬间落下数十枚迫击炮弹。
虽然这些迫击炮弹并没有什么准头,但却让农添财确定,这是日军的大部队夜袭,而不是小规模的骚扰渗透,目标一定是自己身后的碉堡群,他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步话机吼了起来。
“炮排……我需要照明弹,3-1-0,6-4-16……”刚一放下电话,农添财就端起冲锋枪,对着阵地前一通扫射。
“通……通通……”
照明弹一个个在高地上空爆炸,炽烈的白光让四营的士兵们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睛,但却也让他们清楚看到了阵地前的情况,一队队密密麻麻的日本兵正猫着腰快速朝阵地冲来,人数之多如同蚂蚁一般。
夜袭的日军在己方十多挺轻重机枪火力的掩护下疯狂冲锋,但四营阵地上的9挺MG42机枪和3挺M2勃朗宁重机枪组成的密集弹雨,却像死神镰刀般把冲锋的日军一个个撕成碎片,日军的偷袭瞬间变成强攻。
阵地上,农添财正在与另外两翼逐个通话,以确定他们的情况,此时四营整个防线都遭到了日军的攻击。
和各个阵地通完电话后,农添财随后才给高洪明打电话,请求团部给与支援。
“团座,我们这里形势比较紧急,鬼子现在已经发疯了,居然发起了至少联队级别的攻势,我们阵地前全都是敌人,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此时的四营阵地已经完全被包围,犹如孤岛一般承受着日军的攻击。
“我不管你面前有多少人,你们的阵地是我们防线的核心,决不能丢掉,要是阵地没了老子要枪毙你,明白吗?”
“团座,我现在需要炮火支援,越多越好!如果能把炮一营调给我们,我保证坚决守住阵地!”
“不可能!”
高洪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现在不仅是你们,郭家岭和高家庄也全都受到了攻击,尤其是郭家岭受到的压力比咱们更大,要知道他们面临的可是两个师团的压力,所以我只能把炮二营的三连拨给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农添财放下话筒,正准备下达命令,却看到有两名士兵竟然在争先恐后后退,显然这几个人被吓坏了。
看到这一幕暴怒的农添财不顾头顶上横飞的子弹和迫击炮破片,跳出散兵坑扑上去抓住两人,把他们推回阵地,农添财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气得他掏出了手枪就要当场将他们枪毙,只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他给了两人每人一脚后怒吼道。
“是个爷们给我上去,你们就是没种,谁再敢逃跑老子就毙了他。
张排长,你带上一个班,再带着一挺机枪守在后面,谁要是敢擅自逃跑,给我就地正法。战后清点人数,逃跑的立即以逃兵上报,通信兵,立即通知炮兵,我要他们炮击前标定方位!”
他认得这两个人,这两人是昨天刚补充进来的新兵,也就是俗称的补充兵。
这里要说一下,莲台民团除了五个步兵营外,还设有一个补充营,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给各营进行输血填补战损的缺额。
按理说以补充营近八百人的兵源,足够平时的战损消耗了,但这一次部队的伤亡实在太大,补充营已经补充不过来了,只能开始紧急招募士兵,而这两名士兵就是刚补充进来的两名新兵,参军士兵还不到一个月,连基础训练都没完成就被送来了。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点,农添财才没有枪毙他们,否则早就执行战场纪律了。
“嗖……嗖嗖……”
随着后方一阵炮弹打来,日军疯狂的冲锋很快就被压下去,但不到十分钟,日军又发起了冲锋。
这次,日军先放烟幕弹,接着边冲边用汉语高喊“毒气弹进攻,支那兵,你们死吧!”日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用这种方法扰乱华夏守军的士气。
在烟雾和混乱中,己无法和连队保持联系。农添财依然没有下令撤退,他甚至身后就是碉堡群,黑夜中一旦让日军贴到碉堡群下,日军就可以利用利用炸药包将碉堡一一点名,届时整条防线都会崩溃。
在密集弹雨下冲锋的日军踏着自己人的尸体死命的向前冲,速度虽然不快却异常坚决,也没有因机枪扫射以及不断的手榴弹和迫击炮轰炸而停步不前。
在四营阵地上,炮营反击的炮火挡住了日军最疯狂的冲锋,一发又一发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炮弹、60以及82毫米迫击炮弹不断在冲锋日军队伍中炸开。
直到凌晨三点多时,嗓子已经吼到嘶哑的农添财才拿起电话对团部报告。
“团座放心,我们受得住!”
说这话的农添财显得怒气冲冲,就在刚才两个多小时的战斗里,四营已经好几次出现了逃兵,要不是他专门派出一个排在后面堵着,他都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后果。
农添财刚放下的电话,就看见三名日军一边朝他所在的方向重来,嘴里一边发出“班哉!”的嚎叫,其中一个军官还挥舞指挥刀,他连忙抬起了MP40冲锋枪扣动了扳机,随着冲锋枪口喷出的火焰,三名日军都被撂倒在阵地前。
战斗直至凌晨三点五十多分,215联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联队长八木茂大佐带着数百名残兵朝着右侧转进,八木茂期望能在那个方向寻找战机。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五味杂陈
八木茂看着身后的数百残兵,再想到临行前自己向师团长阁下做的保证,一时间不禁悲从心来。
明白自己今晚已经没有了退路的他再一次抽出了指挥刀,对着众人吼了起来:“勇士们!我不会让你们中任何人冲在我前面的,明白吗?诸君……为了帝国、为了天皇……”说话间八木茂把钢盔往脑后一推,冲着夜空举起指挥刀,“突斯给给!”
“板载!”
在八木茂的带领下,数百名狂热的日军士兵朝着华夏军队的阵地涌去,就在他们就要接近阵地的时候,十多道火舌突然亮起,早就有了准备的守军立刻用手中的武器倾吐出了最大火力。
不惜一切朝前冲锋的八木茂冲到一座正倾吐着火舌的碉堡前,此时的八木茂已经负了轻伤,脸上沾满了血迹,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只剩下五、六个人,八木茂一边大喊“班哉”一边冲到了碉堡前,此时的他手里还抱着一个炸药包。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胳膊,他趔趄一下但依旧冲到了碉堡下。
正当他准备将炸药包安放到射击孔旁准备拉响导火索时,一颗手榴弹在他身边爆炸,八木茂应声倒在碉堡旁,耳朵和口鼻涌出了鲜血,口里还喃喃着:“突斯给!”随后头一歪停止呼吸。
伴随着他的死亡,他的炸药包散落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上……
最后的进攻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要失败。
对于这点无论是八木茂还是215联队的日军士兵都明白,但他们还是决心豁出命挽回失败,如果占领华夏军队的碉堡群也许还有机会挽回败局。
这就是215联队所有人的想法,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日本人的性格特点了。
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人骨子里就喜欢赌,尤其喜欢赌国运。
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就是这种赌徒心理的体现,幸运的是前两次他们都赌赢了,但是以后呢,好运会一直伴随着他们吗?
尽管八木茂已经死了,但215联队残存的士兵还有不少,对于这些士兵来说,今晚就算是战死也要战死在沙场。
随着战斗接近尾声,残存的日军更加疯狂了,但此时已经缓过手来的炮兵部队已经开始集中火力轰击这个地区,猛烈的炮火把215联队残存的士兵团团围住。
机枪子弹嗖嗖穿透正在冲锋的日军身体,随着密集弹雨的落下,地面像发生地震一般震动,树根翻倒,炽热的弹片在空中呼啸,这些日军士兵已经无法后退,只有继续朝高地逼进,但此时他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借着照明弹的灯光,由高地上观察员引导的炮火不断追击他们,终于彻底击碎了215联队的最后一丝幻想。
临近拂晓时,夜袭的215联队只剩下最后几挺机枪还在不时还击,在迫击炮还击后,机枪沉默下来,原本依高地而守的四营随即派出一个连开始扫荡残余的日军。
“小泽,小泽!给我一刀,给我一刀!”一名拖着残肢的士兵一边哀求距离自己最近的小泽滕给他一个痛快,另一面一边哭喊着亲人的名字。
另一个年轻的士兵一手抓住躺在地上的一名上等兵的大腿,乞求上等兵能够给他一点水喝,这名年轻士兵的一条胳膊已被打断,伤口还在喷血。
上等兵摇摇水壶露出苦涩的笑容,水壶早就空了,只有壶嘴上还有一丝水迹,他将壶口往那个士兵干裂的嘴唇上碰了碰,那个士兵呷呷嘴唇,嘴角露出一丝凄凉的笑意便死去了。
身处尸山血海中的小泽滕,看着几乎已经看不到活人的战场,和不远处被炸得只剩半截身子的石川亮,神情呆滞,在朝阳的光线中,腰腹被击中一枪的小泽腾隐约看到上百个黑影从高地上走下来,黑影不时高扬起步枪,用刺刀清点尸体。
小泽腾摸摸前胸前的口袋,这是出征前妻子送给自己的千人缝,小泽腾回忆起临行时妻子对自己的嘱咐:“小泽,一定要活着回来呀!”
此时仍然不时有炮弹接时不时的在周围爆炸,小泽腾觉得脑袋一阵昏昏沉沉,整个人变得懵懵懂懂。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变得疲惫不堪,脑袋无力的垂落在树叶堆上,整个身躯好象在不停的下沉,进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是准备陷入昏迷还是要死了。
一张张脸孔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有父亲的、有妻子的,甚至出现联队列队上船时的场面,无数面旭日旗在人们手中挥舞。
“祈战死!祈战死!”一浪盖过一浪的呼喊声从送行人们嗓中发出,就在这时小泽的眼前又一次浮现出妻子那充满哀愁的面容,“孩他爸……一定要活着回来呀!”
就在小泽昏昏沉沉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两个身穿灰绿色军装的影子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想抓住枪的小泽看到自己的步枪上已经踩着一双牛皮军靴,两道雪亮的刺刀刀尖直抵自己,小泽腾几乎是想都不想,无力的举起双手,“我……投降!”
一个小时后,天色终于大亮。
四营的战损结果出来了,一共战死八十九人,伤二百一十二人,而他们阵地前三百多米的范围内已经变成了一个屠宰场,两千多具日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而在四营阵地后方不远处,躺着六、七具身穿灰绿色军装,背后中弹的尸体,这些人是在日军冲锋时,被击毙的逃兵。
望着这几名逃兵的尸体,提冲锋枪的农添财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有些哀伤的看着他们,然后又扫视了一眼战后余生的士兵,他们营里有不少人一个月前大都是还是卖东西的小商贩、种地的农民或是逃荒的难民,昨晚的战斗显然将他们吓坏了,但这就是战争,容不得弱者的存在。
沉默了一会后,农添财对一旁的上尉吩咐道:“把他们的名字划去吧!告诉他们家人,他们牺牲时战斗很勇敢……”
“是!”
上尉低声应了一声,同样看着地上那几具逃兵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
第三百六十章 杀气腾腾的电报
“全体立正!”
“哗啦!”
伴随着军官的声音,正在打扫战场的四营士兵全都站直了身体。
不远处,高洪明、陈旅长以及唐淮源三人在一众警卫员和参谋的拥簇下来到了战场,看着面前那一大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尸体,饶是唐淮源和陈旅长都是打了半辈子仗的也看得有些咂舌。
唐淮源忍不住道:“我说昨晚鬼子在郭家岭和高家庄两个地方那么可劲的折腾,感情他们的真实目的是阳平镇啊。”
陈旅长也是神情凝重:“不得不说,我们昨晚都被鬼子给骗了。你们看看,这里的尸体少说也得有一个联队。
要不是莲台民团打得顽强,这片碉堡群估计就受不住了,一旦这块主阵地丢了,今天高团长面对的恐怕就是鬼子的全面进攻了。”
高洪明苦笑道:“陈长官就别夸奖我了,昨天晚上我们差点就撑不住,连逃兵都出现了,要不是指挥官处置果断,我们的阵地恐怕早就丢了,之所以能受得住也是运气好而已。”
唐淮源和陈旅长点点头,战场上最容不得的就是妇人之仁。
当逃兵出现的时候,如果指挥官不能在第一时间就果断处置,就会出现连锁反应。
要知道,情绪是会传染的。一旦恐慌情绪开始大面积传播,那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
自从抗战以来,为什么国军部队会出现畏敌如虎一触即溃的现象?一支部队刚和日本人接触,整支部队就会全面溃败?
一来国军的部队大部分都是拉壮丁来的,基本上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无论是军心还是士气都非常差。
二来也是因为不少军官对于逃兵现象很是为难,生怕一个处理不好会引起哗变或被人记恨打黑枪,对逃兵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导致麾下的军队刚跟日军接触就全面溃败。
由于逃兵问题有些犯忌讳,所以陈旅长和唐淮源都有意识的略了过去。
三人正想继续说话,四营长农添财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说:“几位长官,这里距离鬼子阵地太近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诶唷,你小子居然管起我来了?”
看着胳膊上缠着绷带,身上满是硝烟味的农添财,高洪明又好气又好笑,“得……要不是看在你昨晚跟鬼子打了一夜的份上,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得踢你屁股。
好了,陈旅长、唐长官,这有人嫌咱们碍眼了,咱们还是回去吧,省得碍别人的眼。”
唐淮源哈哈大笑:“高老弟,你这可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这么能打的悍将你都能踢他屁股。这么着,这位小兄弟,既然高团长嫌弃你,干脆你就来我们第三军好了,我保证你一来就给你一个团长当当,立马跟你们团长平起平坐,气死他!”
高洪明也被气乐了,“得……唐军长您要这么说,您信不信我现在就花费重金把寸师长和您手底下的团长挖几个过来。
您还别不信,要说别的我或许比不上您,可要是抡起谁的钱多,三个您绑一块也赶不上我,您信不信?”
“呃……”
唐淮源一时间不禁傻了眼,因为他发现这话他还真没法反驳。
“哈哈哈……”
陈旅长忍不住放声大笑,旁边的参谋们看到自家几位长官在斗嘴耍花枪,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肩膀不停的耸动。
三人回到指挥部后,神情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肃穆,一时间指挥部里甚至还变得有些寂静,最后还是唐淮源打破了安静。
“陈老弟、高老弟,从昨天晚上的情况来看,鬼子已经开始急了,我担心接下来我们还会迎来一波大规模的进攻。”
“我也是这么认为。”
陈旅长也点头表示赞同。
“日军十万大军都集中在中条山,每天光是人吃马嚼以及供应作战消耗就是一笔庞大的开销,而且中条山地处山区,交通补给极为不便,想要长期维持好几个师团的作战可不是一件同意的事,所以我认为速战速决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高洪明轻哼了一声:“想要速战速决,那他们也得有一副好牙口才行。
经过这些天的消耗,咱们固然损失不小,但日本人那边也不好受,我估摸着他们的伤亡至少也有七八千了吧,再加上第九旅团被咱们全歼,我就不信他们还敢不顾伤亡强行攻击?”
“这你就小看日本人了。”
陈旅长却表示不同意高洪明的见解,“高团长,日本人也是很有韧性的,难道你忘了日俄战争的旅顺口之战吗?”
一听到这里,高洪明和唐淮源心中就是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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