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826章

作者:瑞根

  这也让罗定彪觉得牛继宗和孙绍祖的以拖待变策略未必会像之前大家想象的那样顺利拖到年底,即便是没有自己,朝廷也不会容忍山东会一直被牛继宗和孙绍祖控制,哪怕只是运河这一线。

  富贵险中求,当武夫本来就是靠命来搏富贵,眼下冯家给了自己机会,朝廷明显几率更大,那还等什么?

  但话说回来,如果自己反过来赌一把,把来袭的朝廷大军将计就计地拖进来,一举掩杀,朝廷只怕再无复有余力来攻了吧?

  只怕这大同镇的总兵也就该是自己了吧?

  临清受挫,拿不下山东,山陕那边乱势起来,也许这天下还真的是义忠亲王的了。

  罗定彪脸色复杂,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抉择。

  罗定彪做出决定这段时间,对贺虎臣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来之前孙承宗就交代过,临清这边应该有机会,但是什么机会,语焉不详,而且也不确定。

  后来冯紫英才转来了冯唐的信,告知内应,这一度让贺虎臣大喜过望,但是后阿里才知道这里边一样有许多不确定性,人家会不会反戈一击,是不是诱饵,都无法确定,但是无论怎么,这样一个可能性机会都要抓住,否则强攻临清城,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对贺虎臣来说,这同样是一搏。

  万一城中所谓的内应就是一个诱饵,自己这一部突入进去,那就是羊入虎口,不但自己这一部要丧失殆尽,而且对整个大军的士气打击也是致命的。

  但贺虎臣早已经下定决心,还是一搏。

  因为这值得一搏,能让冯紫英郑重其事转过来的信,他觉得值得一搏,虽然他对冯唐并不熟悉,但是既然把命都卖给了冯紫英,那么就不需要再考虑那么多了。

  天色黑尽,贺虎臣一动不动,坐在土坎上凝视着前方。

  大军还在缓慢地向东推进,但自己这边还没有消息,内心再是焦急,但是表面上贺虎臣依然是泰然自若。

  两个时辰过去了,论理早就该有消息过来了,但是毫无动静。

  既没有不妙的消息传来,但也没有好消息。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不祥的预兆?贺虎臣忍不住胡思乱想。

  反悔了?

  那还算是好事儿,做人留一线,人家没有把自己一党人诱入城中掩杀,算是讲道义了,或者是不确定日后局面发展,不愿意把事情做绝。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说好?

  或者城中局面变了,原本有可能,现在却不行了?

  忍不住握紧拳头,贺虎臣正想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发僵的身子,就听见林子另一边传来呼哨声,他精神一振。

  紧接着便是几人窜了过来,“大人,回来了。”

  “好,情况如何?”

  听的对方话语中带着几分喜意,贺虎臣心中猛地扑通扑通跳起来。

  听完部下的介绍,贺虎臣反而慢慢稳下心来,又反复问了一些细节,最终才确定,事情应该没有大问题了,里边是最好了接应准备,没想到竟然是罗定彪。

  城中守将情况和驻军分布贺虎臣当然知道,罗定彪兵马力量排在第二,驻守东面,宾阳门、威武门、景岱门和东水门均在其控制之下,其中威武门在内城靠北,不合适,景岱门在那边儿,因为临清城南窄北宽,进了景岱门如果被城中守军封锁,也很难突破,这里边宾阳门应该是最合适的,一旦突破,几乎就算是拿下半个临清城了。

  可罗定彪居然要自己走东水门?!

  东水门虽然位置适中,但是却是水道!

  要从水道进去,天然就会慢一拍,而且风险也是明摆的。

  这意味着会一段水路,起码是百步之遥,就算是有木排做浮桥,但是这一段己方就几乎毫无防范能力,己方精锐上了浮桥,就会成为活靶子,毫无反击之力,一旦是一个陷阱,几桶黑油加上几支火箭就能让自己数百上千精锐变成遍地焦尸,想到这里贺虎臣就不寒而栗。

  难道这罗定彪真的是设计好了陷阱,要坑自己?

  贺虎臣不断的搓揉着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平静下来。

  走东水门太危险了,比起宾阳门和景岱门,怎么看都觉得是一个圈套,而且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圈套。

  问题是时间限得这么紧,根本就没有回旋余地,要么去赌一把,搏命,要么就直接断然放弃,还是依靠大军强攻来打这一仗。

  风险从来都是和利益共生的,这一点贺虎臣早就明白,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如此之深。

  赌不赌?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其他渠道来核实映证了,如果要搏这一把,那就得立即赶回去,催动大军星夜赶来,冒险一搏,如果不愿意冒险,那也要回去,稳扎稳打,因为这意味着临清城中的守军已经知晓己方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贺虎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沉声道:“走!”

第十六章 紫英定论,岫烟问计

  就在贺虎臣杨肇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朝廷的注意力也几乎全放在了山东战局这边的时候,冯紫英还在优哉游哉地享受着新婚燕尔的美好生活。

  送走了贾琏,调戏了一番平儿,冯紫英心情好了许多。

  虽然拿下荣宁二宅是正经八摆通过朝廷没收后发卖程序取得的,甚至之前还经历了一番波折,先被寿王张弛拿下了,后来因为寿王张驰因为种种原因宁肯舍弃定金也退货了,迫使朝廷重新发卖,冯紫英才买下,但在冯紫英心中还是有些不得劲儿,总觉得有点儿鹊巢鸠占的感觉。

  尤其是还琢磨着要把千红万艳都收集齐全,全数装进大观园里,或许外人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贾家人还会觉得这是一桩好事儿,但对冯紫英来说,贾琏的表明态度还是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毕竟贾琏是未来荣国府的掌舵人,他的态度如此,也就代表了整个贾家的态度。

  这也意味着整个贾家已经接受了这个局面,甚至还觉得这应该是当下情形下一个最好的局面。

  去陕西,长房就是尤三姐和晴雯跟着去,而二房则是宝琴主仆,三房则是岫烟,冯紫英也觉得差不多了,虽然没有嫡妻大妇跟着,但是宝琴是媵,尤三姐和岫烟是妾室,也说得过去,真要宝钗或者黛玉跟着去,反而不符合这个时代嫡妻守宅伺候公婆的规矩。

  黛玉也和冯紫英说过其实妙玉也可以跟着去陕西,但是冯紫英婉言谢绝了,妙玉这脾气和傲娇劲儿,遇上宝琴的脾性,这绝对后宅不宁。

  就连晴雯跟着去,冯紫英都要担心和宝琴闹得不愉快,还别说一个脾气更古怪的妙玉了。

  邢岫烟跟着去就很好,识大体顾大局,而且性格温和沉静,相信可以和宝琴处得好。

  正琢磨间,岫烟却主动来求见,这让冯紫英也有些诧异。

  这等时候,若要说不是不能见面,但以岫烟的知书达理,岂能不明白今晚自己肯定要歇在妙玉房中,要明日才能轮到她屋里,她这会子来见自己,难道还要恃宠而骄,让自己现在她屋里歇息不成?

  应该不至于,以她的心性,加上她和妙玉的关系,不会如此冒昧。

  但这等时候,有什么等不得的事情,要见自己?

  想归想,冯紫英却也没有怠慢,便让岫烟进来。

  见到岫烟红扑扑的面颊,娇俏中带着几分羞涩的风情,但又不失落落大方的娴雅气质,冯紫英暗自点头,选她入宅做妾还是选对了,远胜于妙玉这个媵。

  或许在精明能干上不及薛宝琴,但是在识大体顾大局和为人处世上,肯定要比宝琴强不少,这恰恰是自己后宅最需要的。

  “妾身见过相公。”岫烟微微欠身一福,一系丹红罗裙,珠钗斜插,云鬓赛墨,伴随着颀长苗条的身子起伏摇曳生姿,端的是一个绝色美人。

  冯紫英还是第一次以一种独特的视觉角度来打量自己这个妾室,说实话,这还有点儿新鲜感。

  以前无论是二尤还是迎春,这几位妾室在入冯家之前,他都比较熟悉了,起码也是有过牵手拥抱甚至亲吻这些举动的,但现在邢岫烟都已经是自己正经八百妾室了,但却还有些陌生,但他能从对方眉目间的喜意和笑容感受到对方对给自己做妾还是十分满足和高兴的。

  这当然也让他很高兴,谁不希望一个心甘情愿甚至满心欢喜家给自己做妾的女孩子,用强从来就不是冯紫英的风格。

  “妹妹何须这般客气,都是一家人了,这么客气反而让为夫有点儿不太适应了。”冯紫英乐呵呵地道:“妹妹这等时候来见我,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了,……”

  岫烟脸一红,有些忸怩,欲言又止,倒是让冯紫英越发好奇,什么事儿这都找上门来了,还不好意思?

  冯紫英也不催促,以岫烟知情懂趣的性子,肯定会充分理由才来见自己。

  犹豫许久,岫烟还是鼓足勇气说明了自己来意。

  听完岫烟的介绍,冯紫英目瞪口呆,他还真不知道妙玉这女人居然连周公之礼都一无所知,听得他简直差点儿要把肚皮笑破,也幸亏岫烟还给对方点拨了一番,但是一个黄花女子也不可能把这些事情说得太露骨,听起来,似乎妙玉仍然是似懂非懂,所以岫烟才会这般不管不顾地来提醒自己,自己要真的不知晓这里边内情,弄不好还真要以为妙玉又在那里装疯卖傻地不愿意嫁给自己,那可稍不留意就要弄得不欢而散了。

  冯紫英干咳了几声,这才问道:“妙玉自小和她母亲分开,一直跟着其师,倒是有可能真的不懂,那也就罢了,但黛玉和紫鹃为何也不教授一下?”

  昨晚黛玉虽然羞涩,但是冯紫英跃马横枪上阵的时候,黛玉还是很配合,虽说这身子单薄了一点儿,但是还是鱼水和谐,显然是有人传授过。

  紫鹃这等大丫鬟肯定是懂得起夫妻敦伦这一类的知识,以她的心细,怎么会没考虑给妙玉也传授传授?

  岫烟摇摇头,眉目间依然羞涩无比,“这妾身就不太明白了,也许是姐姐疏忽了,紫鹃那里,或者是以为妾身和妙玉姐姐熟稔,妾身会给妙玉姐姐……”

  岫烟话没说下去,这传授一说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冯紫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不过对岫烟的操心还是很高兴,至少也免了自己今晚在妙玉屋里歇息时发生什么意外,那才是真的尴尬甚至狼狈呢。

  “我知道了,多谢妹妹提醒,不过妙玉性子古怪,我今晚要在她屋里歇息,黛玉那边身子不适,紫鹃和妙玉关系也不那么亲近,所以这桩事儿还得要落在妹妹身上,有些话语不妨说得透一些,妙玉年龄比你还要大几岁,点一点,她也许就明白了。”

  冯紫英站起身来,悠悠走了一圈,“我也许再等一段时间便要去陕西了,想必黛玉也和你说了,妹妹可有思想准备?”

  岫烟脸色一肃,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妾身知晓,也有准备。”

  “那就好,我此番去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吃苦受累,你们跟着我也免不了,说内心话,我不太愿意你们跟着我去,但我若是作为巡抚一方上任,却又连妻妾都不带一个,也很难让朝廷相信我是要沉下身子去做事儿,外间多半又要觉得我是去溜一圈儿做做样子熬一熬资历,兴许三五个月就回来了,所以我必须要树立一个形象,所以带着你们几个一起上路,也免得落人口实。”

  冯紫英没有避讳自己的想法,“另外我去了陕西那边,一省军事民政事务难免都要涉及,而且陕西情况特殊,牵扯到三边四镇乃至边墙外的蒙古人,可以说诸多方面,虽然我也有一些幕僚部属,但是有些事情,嗯,或者说涉及到当地官员,可能也需要和他们的亲眷打交道,所以便是后宅,我也需要一两个合手之人来协助我,……”

  岫烟眼睛一亮,酥胸微微起伏,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得有些心潮起伏,但很快有稳住心神:“有宝琴姐姐在,妾身自当……”

  没等岫烟把话说完,冯紫英就摆手制止:“宝琴有宝琴的事儿,一省巡抚,非比寻常,而且陕西现在局面艰难,大旱之后,疫病四起,又有叛乱蔓延,而我对陕西地方有十分陌生,又没有太多时间来熟悉,所以需要尽快打开局面,宝琴和你都要帮助我处理一些事情,甚至要主动做一些事情,宝琴精明,做事上,有些方面你不如她,但你也有你的优势,论为人处世,她不如你,你们要扬长避短,……”

  岫烟还是第一次听闻冯紫英如此评价自己,而且还把自己和宝琴进行了对比,心中更是激动,特别是想到真要如冯紫英所言去陕西,作为巡抚家眷,在正妻不在的情况下,自己可能就要和薛宝琴一起承担起作为巡抚家眷的职责,可能就还要涉及到要和陕西省里的其他官员妻妾们打交道的事务,这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岫烟知道自己是小户人家出身,官宦人家的内宅权责并不了解,这一点上,自己甚至不如皇商出身的薛宝琴,更无法和官宦人家的沈宜修和林黛玉相比。

  但自己好歹也是在荣国府里呆了几年,耳濡目染之下,也大略知晓一些官宦人家后宅的情形,只是唯一遗憾的就是荣国府不过是闲散武勋,而非朝中官员,所以这里边还有些不同。

  也许自己还是要提前了解熟悉一下这些方面的礼仪规矩,以免日后去了陕西,若是堕了相公的面子,那就是祸事了。

  想到这里岫烟已经在考虑究竟向谁了解,论理该是找黛玉,但黛玉父亲过世太早,那时候黛玉年龄尚小,未必了解,真正熟知的恐怕还是长房沈大奶奶,但是自己要去向她讨教,只怕又要惹来黛玉的不满了,倒是一个棘手事儿。

第十七章 纳妾之道,才色兼具

  “相公所言妾身记下了,只是妾身有些惶恐,怕日后做得不好,有负相公厚望。”岫烟一边思考该如何面对这个自己都未曾想到的“任务”,一边也含羞带笑地回应冯紫英,“好在有琴姐姐在,妾身会好好跟着琴姐姐学着做事。”

  冯紫英哑然失笑,“岫烟,你也莫要把宝琴想得太高,她也不过是幼年时跟随其父在外奔波,见识稍微多一些,而我此番去陕西,却是公干,和生意上的事情没太多沾边,当然鉴于陕西那边现在粮食不足,各类物资奇缺,宝琴在这些方面倒是可以发挥一些作用,你的性子好,待人亲和,去了那边,要应对处理的事儿也不少,……”

  岫烟默默点头,看来相公心里早就有数,宝琴负责哪些,自己负责哪些,都有了考虑,但作为巡抚内眷,自己多半是要和陕西省里其他官员的内眷打交道,这些方面应对礼仪倒是要提早学一学,无论是长房沈家姐姐还是本房林姐姐这边,都要请益一番了。

  见岫烟还是有些严肃紧张,冯紫英也能理解,岫烟只能算是一个小家碧玉,这骤然要让她承担这等事务,肯定心里没底,倒是要让沈宜修教一教她。

  自己在京中倒是不需要应对这些,但到了地方,作为一方大员了,即便是自己在这方面不想多事儿,但是下边官吏却免不了要来拜会,内眷之间拜谒是少不了的,这也是传递消息,沟通感情的一种方式,自己也无法免俗。

  宝琴性子锋锐了一些,亲和力不及岫烟,所以这上边岫烟需要发挥更大的作用。

  “你也莫要担心不懂其中礼数,届时我会让宛君和黛玉与你说一说,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繁复棘手,以你的聪慧,一点就透。”冯紫英对岫烟的智慧还是很信任的。

  岫烟心中略宽,若是冯紫英直接安排沈宜修,那黛玉这边就不需要自己去专门解释了,也省了一番口舌。

  待到岫烟退了下去,冯紫英才想起岫烟此番来意,这丫头倒是心细,连这些事情都能考虑周全,只是没想到妙玉居然懵懂无知到这种程度,委实让人好笑,倒也让冯紫英对今夜的故事多了一番期待了。

  踏进妙玉小院时,冯紫英略有些醉意。

  微醺的感觉很舒服,思绪放飞,性格都变得有些跳脱放浪起来,看着一脸怯怯迎出来的两个小丫头,应该就是叫宝官和玉官的,但是脸圆带酒窝的这个叫宝官,还是瓜子脸尖下颌这个叫玉官,他就有些分不清了。

  “大爷来了,小姐在屋里。”玉官说话都有些哆嗦,以往这位爷来小姐这里都是几句话说完就走,要不就是在外边儿,几乎没有她们两个小丫鬟说话的余地,但是今日不同了,小姐得坐在屋里大床边儿等着掀盖头,这应对就得她们俩来。

  看着这个尖脸秀眉的小丫鬟,眉目间青涩味道未褪,倒是和晴雯有几分相像。

  冯紫英略有些印象,这玉官说话轻声细语,但是在戏台子上却声音高亢有力,是个好角儿,也不知道在床上叫床声音如何?

  冯紫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怎么就转到这等事儿上边,但他知道自己对女人的喜好在府里边不是秘密。

  都知道自己喜欢两类女人,一是丰乳肥臀的,如尤二尤三,王熙凤和司棋这一类,薛宝钗和迎春其实也可以归入这一类,只不过她们因为年龄缘故,尚未真正长成,还有一类就是那等面目姣好,身材纤瘦的,尤其是尖脸秀眉苗条动人的,如黛玉、宝琴、晴雯、这一类,走了两个极端。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便是连府里人选丫鬟也都向着这两个方向发展了。

  像这个玉官和宝琴身边的龄官都属于此类,瓜子脸或者鸭蛋脸,下颌略尖,两颊纤瘦,身材苗条纤细,这脸蛋就占了先手,大家都觉得自己喜欢黛玉,估计就是黛玉那张脸和身材,所以都自然朝着这一条路学。

  其实冯紫英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审美观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府里边所有人的审美观,而从内心来说,冯紫英也不觉得自己的审美观就这么狭隘了。

  丰乳肥臀固然是美,苗条纤瘦也是美,同样匀称有度也是美,瓜子脸柳叶眉是秀美,圆脸带酒窝是甜美,鸭蛋脸弯月眉是妩媚,都是他喜欢的,只不过自己身边的女人们最美好的所在被放大了,以讹传讹,就成了自己只喜欢丰乳肥臀或者苗条纤瘦类型的了。

  算一算年龄,这些个小戏子们进荣国府的时候不过十二三岁,小的甚至只有十一二岁,这两三年过去了,年龄也不过十四五岁,大一点儿也就是十五六岁,不过这些小戏子在从苏州买回来时就精挑细选花了大价钱的,论姿色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在荣国府里又滋养了几年,姿容容貌个个出挑,若非是戏子伶人的出身太过卑贱,便是放出去到家底殷实的小户人家去当个正妻只怕都有人争着要。

  “你是玉官?”冯紫英打了一个酒嗝,吐出一口酒气,上下打量了一下二女,这玉官和晴雯还真有几分像,不过比晴雯眉毛略淡略薄,悬胆鼻,下颌尖瘦尤像,但皮肤似乎更白皙一些,晴雯脸庞上气势更犀利一些,这丫头很柔媚。

  “是,婢子是玉官。”玉官声音都有些发颤,吓得头都不敢抬。

  冯紫英目光又转到旁边的圆脸酒窝女子脸上,这丫头有点儿像袭人,圆脸很甜,但多了两个酒窝,更显得甜美,但论姿色,要比袭人漂亮不少,广额丰颊,一双大眼睛很是活泛,嘴巴大小适度,比起玉官的檀口一点更有肉感,却又多了几分俊朗味道。

  “你是宝官?”冯紫英想了一想,“唱小生的?”

  宝官一愣,赶紧点头:“婢子之前是唱生角儿的,玉官是唱旦角的。”

  说起来,这两个丫鬟应该是红楼十二官中姿容最出挑的两个了,可能除了宝琴身边的龄官,便是迎春身边的芳官也只和宝官、玉官相若,只是姿色最出挑的两个却不知道为何放在妙玉身边,像宝钗、黛玉这些却都没有选最漂亮的,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话题。

  解开胸前衣襟,冯紫英觉得有些燥热,午间和宝钗鏖战似乎也没有能稍减内心的躁动,眼前这两个颇为养眼的小丫鬟居然都有点儿勾起了自己的火气,冯紫英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奇怪,莫非今晚的酒有古怪?

  晚间的这顿饭是在母亲那边吃的,母亲破格还上了两壶酒,黄酒,味道挺好,冯紫英也没有品出其中有什么特殊味道,不过这会子冯紫英回过味来了,最后那两盅药膳汤只怕才是有古怪的根源。

  冯紫英也明白母亲的苦心,自己这房中一下子又多了三房女人,多少也是替自己身体担心,只是现在冯家还没有男嗣延续香火,还只能让自己奋勇努力了,但又担心自己身子跟不上,那就只能在这些食补上做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