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54章

作者:瑞根

  冯紫英把目光投向旁边一直未曾做声的小姑娘,“紫鹃,你家小姐可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在老太君身边多年,是个稳重人,你家小姐脾性儿就这样,嘴利心热,你包容着点儿,……”

  紫鹃没想到这位冯家大爷会突然话话题转向自己,吓了一大跳,赶紧一福,“冯大爷,侍候小姐是紫鹃的福气,也是紫鹃的本分,可当不起冯大爷您这般说,……”

  “好了,紫鹃,你的心性儿我也是在你们府里打听过的,当得起贴心热忱,就算是当着琏二哥和宝兄弟,我也敢说这话,你们那府里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下人里边很有些心术不正的,其他我管不着,但你家小姐一个人隔着家几千里,形单影只在这里,若是还要受什么人的委屈,我可是不依的。”

  紫鹃错愕,而一旁的小丫头心中却是一热,那眼圈都忍不住要红了起来。

  紫鹃是真的有些震惊错愕了,这话是你冯大爷能说的敢说的?

  你一个外人,纵然是救过小姐一命,那也还是一外人,小姐上边儿还有老太太和舅舅舅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这可是贾府,荣国公府欸,你们冯家怕也没有这么大能耐,你说这话未免也太过狂妄放肆了吧?

  但一转念想到先前冯紫英舌战群儒的气势,紫鹃心里又有些打鼓。

  这读书人的事情她一个小丫头还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但从贾府里边大老爷二老爷甚至老太太都经常提到读书两个字就知道这个词儿不简单。

  读出书来的人那就是不同。

  府里早年殁了的珠大爷现在提起来都还人人叹息,太太都还得要抹泪,虽说宝二爷现在得宠,但是谁都知道他是没法和珠大爷比的,那也是因为珠大爷殁了二老爷这边只有宝玉一个了,珠大爷真要在,只怕宝二爷就未必有这么吃香了。

  眼见得这冯大爷去了那青檀书院读书,府里边都在说能去青檀书院读书都是真正的读书种子,不说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起码也是文昌星君保佑过的,没准儿两年后这冯大爷考中了举人,那就大不一样了。

  当然这些念头也只是在紫鹃心里一掠而过,冯紫英这番话怎么听都还是有些僭越的,她当丫鬟的自然不敢当着对方面反驳,也只能含糊应着。

  “冯大爷,小姐是主子,府里边可没谁敢对小姐不恭,那老太太和太太就不能饶了他,……”

  “是么?但愿如此吧。”冯紫英也懒得多说。

  紫鹃这丫头书里边说是够忠心护主的,但不知道面对贾宝玉的“骚扰”时,她还能不能保持这份忠诚,这就有待于考验了。

  不过这事儿还不急,也还有时间。

  探春一行人终于出来了,兴许是在庙里抽了好签,这丫头好像没有了先前离开时那么满脸不愿了。

  见面寒暄了几句,黛玉也觉察到了探春心情不错,拉住探春手却问一旁的侍书:“侍书,探丫头去庙里抽签拜佛,抽了啥签,我看看……”

  “呀,不行……”没等探春话出口,小丫头已经一把拉过侍书,在对方袖笼里摸出一个木制香签来,“咦,这是什么花,好漂亮欸,……”

  探春满脸通红,便要去抢,只不过哪里来得及,小丫头一边看一边笑着道:“有没有签解?”

  侍书也忙不迭的去拉着丫头的手,“林姑娘,这可不行,不能对外人说的,……”

  冯紫英见几个丫头在那里疯闹,也忍不住摇摇头。

  毕竟是十岁不到的小丫头,童心未泯,只是这番心境不知道在贾府这等污浊泥潭中还能维系多久?

  只是听得那黛玉说到是花,又是签解,他心中一动,漫声道:“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

  “啊?!”黛玉、探春和侍书几乎是同时一震,那探春和侍书眼中更是露出震惊莫名的神色,望向冯紫英的目光变得格外的奇异。

  冯紫英知道自己这个逼恐怕是装大了。

  这是唐代诗人高蟾的一首诗,人和诗都算不上不太出名,诗的意思原本是羡慕那些有门路的官宦子弟读书科考会占便宜,又有点儿自艾自怜自己,给自己自我打气的意思。

  前世中冯紫英在读《红楼梦》时就注意到了探春的这张姻缘签解,觉得好像有点儿牵强附会。

  因为如果说杏花指探春,那芙蓉就该是指黛玉,嗯,甚至还包括晴雯,这主角就该是黛玉(晴雯)才对,怎么就成了探春的姻缘签了?哪怕那签上只有日边红杏倚云栽一句,一样也有点儿牵强。

  所以当时他就有点儿印象,但今日这么一吟诵出口来,未曾想到还真的给蒙准了。

  冯紫英并不知道自己这随口道来的一首诗给探春和侍书内心带来的震撼。

  当时抽签时也是抱着漫不经心的心态,还是侍书说要不就抽个姻缘签。

  这女孩子抽签,不可能抽学业或者仕途啥的,除了平安好像就是姻缘了。

  探春想了一想也就允了,反正这周围也没有别人,自己抽个签算是凑兴,所以也就抽了一签。

  未曾想到随性之举,轮到签解时却引来了解签和尚的满脸奉承。

  那和尚生的肥头大耳,满脸白胖富贵模样,一连串的说这是上上签,只说这签解中隐含贵气,未来姻缘必定贵不可言,但也说到这分姻缘虽好,但是从始至终却多有波折,好在最终结果却是极好的。

  这本是和尚们故弄玄虚之举,但是却把两个小丫头给忽悠得有点儿相信了,特别是说到婚姻波折多是因为母方干强枝弱云云,更是让原本还将信将疑的探春有些信了。

  自家屋里知道自家事,嫡母和生母之间的强弱使得她在府里边也是倍感艰辛,这份滋味恐怕是连最要好的林姐姐也难以体会得到的,也只有自己屋里的两个丫头才能明白苦楚。

  没想到这一出来,话尚未有一句,就凭着林姐姐一句“这花好漂亮”,这位冯大爷便能吟诵出刚好是签上签解的引子诗句,这也未免太神奇了,用什么来解释似乎都难以让人接受,除了……

  无论这几个丫头内心怎么想,冯紫英也没多少心思再去和她们多解释了。

  只是看到小丫头和探春乃至于那丫鬟侍书都是三步一回头模样,冯紫英觉得这一次自己作妖恐怕是真的作大了。

  不但探春那里怕是播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就是小丫头那里只怕也都在琢磨自己怎么就能凭着一个词儿就这么“精准”的吟诵出这首诗来了?这里边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这个时代的人就喜欢这种半遮半掩什么都可以解的货色,而且还特别信,怎么办?

  冯紫英担心只怕到了春假的时候,在丫头内心发酵了这么久的这个问题,自己若是不给丫头一个满意的回答,是难得过关的。

  要知道高蟾放在前唐也并不出名,这首诗就更说不上个什么了,你凭什么就能猜准?难道你有读心术?

第四十一章 薛家,贾家

  云裳从回家的路上就感觉到了少爷有些心不在焉,骑马也是没精打采,似乎是大护国寺这一趟太过丰富精彩的经历耗尽了少爷的精力,让少爷都变得有些恹恹的了。

  一直到用完午饭,冯紫英才慢慢的缓过劲儿来。

  实在是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临场发挥倒是爽了,但接下来的后续事情就多了。

  要回去向山长和掌院报告自己“当机立断”或者说越俎代庖的僭越之举。

  本来只是一次邀请讲学,却骤然要将其提升到南北书院的切磋交流,甚至隐隐有一点儿打擂台的高度,纵然是齐永泰和官应震只怕也不敢轻易定下来。

  只是杨嗣昌那边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回崇正书院报告去了,而上午这一场许多人未必搞明白的葡萄园辩论大战只怕下午就要开始在京城里流传开来,这等事情最是受京师城里一帮闲散市民的喜好,到晚上估计就会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的最佳谈料了。

  不过对自己来说,这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只有收益。

  起点低的人就占这个便宜,无论自己山东之行多么喧嚣一时,但是所有人顶多也就认为自己有胆魄而已,去青檀书院读书也不过就是引来一些士人的关注,估摸着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不过是乔应甲的酬谢之举,让自己挣点儿好读书的好名声罢了。

  但是今日上午葡萄园这一波操作之后,估计就没有人再简单的视自己还是一个有些胆略的武勋子弟了。

  能够和杨文弱加侯氏兄弟辩论中占个平手,甚至还居于上风,甭管是探讨或者争论什么话题,那就是一个在北地士林中奠定江湖地位的台阶。

  这个台阶简直称得上是大理石,甚至是花石纲材质的。

  不知道这一下子走这么高,对自己下一步的发展是好是坏,冯紫英现在都还真有点儿吃不准了,但走到这一步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薛峻终于进京了。

  送来了帖子,冯唐专门见了,也谈了。

  但估计没谈好,冯紫英估计是薛峻对自己老爹在营生方面的“天赋”不太满意,就再也没登门。

  不过薛峻留下了他在京中寓居之地的消息,这大概就是等自己登门了。

  说实话冯紫英都对自己老爹在经营营生方面的本事不太看好,看看他在京中和大同的一些营生,基本上都是一些看起来旱涝保收但实际上收益率极低的产业。

  按照现代资产配置规则,一个家庭的资产配置应当是按照风险和收益的高中低分类,按一定比例配置才是最佳的财富组合,但冯家明显就是直接按照低风险低收益这一类来了,要不就是冯紫英自己现在都还不太清楚的高风险高收益营生,比如如云裳所说的自己表兄和佑叔去塞外的营生。

  虽说时代不同,但是冯紫英觉得这种思路却不应当有什么大的变化,除非你可以靠着手中权力来谋那些低风险高收益的,但这种营生往往蕴藏的风险会更大,只不过不会在一定时间段内表现出来罢了。

  哪怕是当皇帝这种营生那也是一样可能是高风险高收益行业,就看你自己如何运作了。

  “坐,紫英,你要再不来,我真的就要打算回金陵那边去了。”见到冯紫英登门,薛峻很高兴,把冯紫英请进屋坐下。

  印象中好像薛家进京也该是就在这一两年里,但现在看来起码薛峻这一房在京城中并未购置宅邸,薛峻寓居的小院应该是临时性租借的。

  薛峻一身紫色便袍,手指间的玉扳指一看就是有些年成的古物,眉目间虽然有些沉郁,但精神状态却很好。

  薛峻这一房与其兄长那一房的关系究竟如何,冯紫英也看不出来,但从书里边所描述来看,薛家两房的关系应该是很一般的,看不出薛宝钗和薛宝琴之间有多么亲密的关系,甚至不及薛宝钗与贾家几姊妹的关系那么密切。

  “叔父应该知道小侄去书院读书去了,因为才去一个月,小侄也不好请假,这不才就着休沐一日回来。”冯紫英微笑着双手捧起茶盏抿了一口,“叔父在山东那边呆了许久吧?那边情况怎么样?”

  “嗯,愚叔在临清、东昌府、德州都分别呆了十来天,后来又回了济宁一趟,所以这一来一往的一个多月,到京也才十天不到。”薛峻意味深长的道:“匪乱之后其实各地恢复得很快,超出愚叔的预计,尤其是临清和东昌府这边,匪患一平息之后,趁着税监尚未恢复,各地商人都是抓住这个时机贩货运货,运河上加上北上的漕船,几乎要堵满了。”

  冯紫英一愣之后也哑然失笑,税监的事情尚未恢复,但是冯紫英知道肯定会恢复,没有谁能阻挡皇上的这个决心,除非能找到一条弥补九边军饷缺口的路子,但现在显然没有这样的路子。

  不过冯紫英估计税监虽然会恢复设立,但是在下派的税监人员上可能皇上会有所调整。

  山东的地位不比其他地方,如果再举起这样的乱旗,只怕就未必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一旦漕运中断,山东糜烂,那对于大周来说就是不可承受之重了。

  前明覆于大周,很大程度就是山东乱起导致了整个北地局势的不可逆,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

  “叔父,税监肯定会恢复,没人能改变这个情形。”冯紫英很肯定的给薛峻先泼了一盆冷水。

  薛峻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用手指轻轻的捻着玉扳指,目光里却似乎在琢磨什么:“贤侄,那你觉得山东这边局面还会演变成之前那种状态么?”

  “叔父肯定也知道了,那可能性不大,朝廷,嗯,皇上肯定也会有所考虑,事实上真正收归皇上用于支应九边军饷的,恐怕不到十分之一,那位常公公太恶行恶相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

  冯紫英的话终于让薛峻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点点头:“贤侄怕是也知道愚叔的心意了,不过前几日我去拜会令尊,似乎……”

  “家父对这等营生不太熟悉,而且他可能也很快要重新起复外任,所以此事还是小侄在负责。”冯紫英泰然应道。

  薛峻满意的点点头,若真是与冯唐合作,薛峻反而不放心了。

  倒是冯紫英虽然年轻,但薛峻却觉得对方简直比那些经营此行多年的老手还要沉稳老练,而且对这些营生的见解亦是相当精辟。

  “那愚叔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愚叔有意与你合作,在东昌府和临清州城先行开设两家首饰铺,依然是用丰润祥的招牌,另外还可以依托着丰润祥开设当铺,……”薛峻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冯紫英面部神色变化。

  不出他所料,在他提到当铺时,对方眉头皱了皱,显然是不太认可这个开设当铺的想法,这反而让薛峻放下心来。

  这说明此子不想沾染这些容易滋生是非的行当,也说明此子去青檀书院读书恐怕是认真的。

  若真是在国子监里厮混,那就完全不必在意这典当一行生意,都知道这一行利润高,所以许多勋贵武将出身都愿意经营这等营生,而冯紫英不愿意,说明此子很珍惜自家羽毛。

  这是好事,也更能让薛家与其合作。

  “叔父,小侄以为现目前还是把重心放在首饰铺上更合适一些。”冯紫英提出自己的意见,“原本我的想法是先在东昌府或者临清州城中开设一家作为尝试,不过若是叔父认为人手充裕可堪同时开设两家,亦无不可,毕竟同时开设两家呢,也有助于增强客人们的信心,……”

  薛峻微微点头。

  他也是这么考虑的,薛家在山东人生地不熟,丰润祥纵然有些名声,但是那也是在江南,在山东还不行,所以尽可能造成规模声势,也更容易吸引客人,让客人放心。

  “贤侄,你的意思是典当……”薛峻还是很尊重冯紫英的意见,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把冯紫英当成一个十三岁少年的感觉。

  “暂时不开,先把首饰铺集中精力做起来,把丰润祥的名声打响。”冯紫英态度很坚决,“山东市场不小,而且运河沿岸是最富庶的区域,纵然比不上江南,但绝对算是北地的富饶之地了,丰润祥有名气品牌和手艺,缺的就是人脉关系和信誉度,这一点上,冯家可以为丰润祥背书!”

  开门见山,开宗明义,就是这么直接。

  既然是生意合作,就没有必要扭扭妮妮遮遮掩掩,各取所需,各尽所能,就这么简单。

  冯家能提供什么资源,薛家能拿出什么家当,如果能够达成一致,剩下的就是具体操作了。

  薛峻也很欣赏冯紫英的坦率,越是这样,说明对方越是经过认真考虑准备的,那种云遮雾罩故弄玄虚的手段,在他这种老于世故的人面前,反而毫无意义。

  “既如此,那贤侄可有方略?”光靠这几句话还不够,薛峻还要听听冯紫英有什么高见。

  这首饰行当是个长久生计,一旦确定了合作,那么日后要分开的话,对哪边来说都会伤元气,所以薛峻要力求稳妥,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花一个多月时间去考察市场。

  冯紫英自然清楚薛峻这样的生意人没有那么轻易就认可自己,这有一个过程。

  而且说实话,人家更有底气,毕竟从人手、经验和手艺都掌握在对方手中,纵然不与冯家合作,人家也完全可以去找山东地界上其他名门望族合作。

  没人会和银子过意不去,纵然那些个名门望族要顾忌声誉,也完全可以通过一些隐形渠道来进行合作,一样可以合作愉快。

  “叔父,的确有一些考虑,您可能也了解到了一些,冯家在临清还说得过去,但在东昌府这边的人脉关系还要耕耘一番才能稳固下来。”冯紫英不讳言。

  这也符合薛峻了解所获得的情况,冯紫英如此坦率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不过现在有一个机会,东昌府新任知府沈珫对小侄颇为欣赏,而且也与乔公相善,二人是同科,小侄打算明年开春之后要去临清和东昌府拜会一下,今日上午已经和沈叔父打过招呼,……”

  半真半假,但总体来说都是真的。

  冯紫英的这个消息让薛峻大喜过望。

  临清州属于东昌府属州,虽然临清州因为地理位置原因而相对特殊,但是从行政权力管辖上,却毫无疑问是属于东昌府管辖的。

  破家县令,灭门令尹,这话可真不是说着玩儿的,在东昌府辖下,一府知府只要不是太蠢,那几乎就是一言而决的人物。

  “小侄的想法是,临清那边可以先设,小侄会让家父安排人与临清州张知州先行打点好,包括临清三大家,以及如陶家、席家这些本地商贾大族,还有山陕会馆那边,都会先行衔接好,至于东昌府那边可以先行筹备,待到明年开春小侄东昌一行之后,再来大张旗鼓的造势,……”

  薛峻略作思索就同意了冯紫英的建议。

  本身要筹备这等事宜就不是三五天能做到的,涉及到租购店面,安顿员工,更重要的还是开始主动展开相关客人群体的联络,这都是一些相当精细而且繁琐的活计,不能有半点疏忽。

  这等事宜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务求细致入微,这也是首创要打响品牌的关键。

  两个人就这等具体事宜又做了一些商议,这让薛峻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少年郎有些神秘莫测起来。

  这小家伙怎么能如此年龄就对着生意上的细节都如此了解老到?

  若是这家伙真的是商贾家族出身也就罢了,武勋子弟,而且现在还在大名鼎鼎的青檀书院苦读,居然都还能有心思来琢磨这些,就不能不让人感到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