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404章

作者:瑞根

  香菱迟疑了一下,“宝姑娘还没和我说,不过我想要过去吧,嗯,不行我就跟着琴姑娘也行。”

  对香菱的随遇而安的温顺性子,鸳鸯也早有领会,点点头:“也是,琴姑娘要跟着宝姑娘一起嫁过来,你跟着琴姑娘也好。”

  鸳鸯也是见识过宝琴的风采的,这位琴姑娘无论是哪方面都不比宝钗逊色,容貌、才学、气度都不俗,只是两姊妹性子却不太一样。

  宝钗是雍容沉静,宝琴是伶俐机巧,但都一样的聪慧精明。

  在鸳鸯看来,这两姊妹要比林姑娘姐妹俩强太多了,嗯,当然,这个强太多是指为人处世上。

  林姑娘本来就是一个有些矜持敏感而又小气的性子,不过待下人倒也还好,就是和几个姑娘们爱闹点儿小性子,倒也无伤大雅。

  可林姑娘的那位庶出姐姐就有些币一样了,孤傲清高不说,还经常骄矜凌人,而自己却又没有多少本事,可以说除了生得一副好皮囊外,那点儿咬文嚼字的诗文水准,在贾府里边几个姑娘都不比她差,论身份都比她尊贵,但谁的脾气都没她大。

  鸳鸯都听府里边下人们说过多次了,这为妙玉姑娘在园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那位邢姑娘外,就算是林姑娘和她这个庶出姐姐关系也很普通。

  府里边那些个花匠木匠石匠和厨房里的人,也都对这位妙玉姑娘颇多微词,认为她讲究多,要求高,而且还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样子,求人都没有一个求人法。

  “嗯,我跟哪位姑娘都没关系,反正琴姑娘肯定是和宝姑娘在一块儿。”香菱是和顺性子,笑着道:“不过鸳鸯姐姐若是过来了,却是只能跟着爷吧?”

  鸳鸯身子滚烫,推搡了挨着自己的香菱一把,“瞎说啥,我啥时候说要过来了?”

  “姐姐没说,但是爷可说过好几回了,一说起府里的几个,爷便夸赞鸳鸯姐姐和平儿姐姐,金钏儿是素来不服人的,便是晴雯,金钏儿也都那样,但对姐姐和平儿姐姐也都没话说。”

  香菱的话让鸳鸯既心动,又感触,还有一些彷徨,定了定神才小声道:“金钏儿和晴雯不和?”

  “好像也不是,不过终归不及和鸳鸯姐姐这么亲密倒是真的。”香菱老老实实地道。

  鸳鸯打趣道:“那我过来了,金钏儿咋办?”

  香菱眨了眨眼,半晌才道:“那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鸳鸯姐姐来了,甭管是大奶奶那边儿,还是宝姑娘嫁过来,又或者林姑娘日后嫁过来了,姐姐去哪儿,肯定奶奶们都是欢迎的。”

  见香菱想得如此简单,鸳鸯忍不住微笑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姐妹间情分再好,但是到了这等事情上,恐怕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就撇清了。

  长房有晴雯,二房有莺儿,三房有紫鹃,哪一个都有各家姑娘心目中的体己人。

  紫鹃是和忠善性子还好说,但是林姑娘那边肯定不会答应,紫鹃跟了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让自己去三房管事儿?

  晴雯和自己关系虽然也很密切亲近,甚至晴雯自己都说她自己性子不适合管家,但是对那位大奶奶来说,合适不合适还得要她自己说了算,再不合适也比不上自己体己人不是?

  至于二房,鸳鸯倒是从未想过,莺儿就不是一个简单角色,而宝钗宝琴两位姑娘也都不一般,……

  不过这些话倒也不必对香菱说,自己未来的路如何走,鸳鸯自己都还没想明白,更何况老祖宗那边又该如何交代,都是难题。

  倒是像金钏儿,估计现在就觉得有些尴尬,和自己考虑的问题一样,否则也不会有那种语调来试探自己了。

  院子那一头的声音终于在惊叫两声之后慢慢小了下来,然后又是一阵低不可闻的细碎声音。

  又等了一会儿,便听见那边们咯吱响了一声,估计是有小丫鬟把热水这些送进了屋,隐约听见金钏儿和小丫鬟的说话声,然后门又是一响,再然后便慢慢安静了下来,……

  鸳鸯心腔子终于放了下来,这一夜可真是不安分,不过看香菱似乎有些司空见惯,眼皮子早已经耷拉下来,慢慢细密的呼吸声伴随着寂静的夜在屋里飘荡。

  ……

  汪文言来得很快,几乎是宝祥一到京师,汪文言接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如果说在此之前,汪文言只能算是冯紫英心腹,但是一些极为机密甚至是隐私的事情冯紫英还未曾对汪文言放开,但到了现在,汪文言已经完全完成了从林如海幕僚向冯紫英的首席幕僚角色转化,很多事情就没有必要瞒着汪文言了。

  当然,有些事情冯紫英知道还需要把握好火候,不是担心汪文言不可靠,而是觉得有些东西汪文言未必能接受,循序渐进来最好。

  当冯紫英花了两个时辰细细讲冯家在整个大周武勋体系中的地位,冯家和贾王薛等老金陵勋贵,以及与牛继宗等四王八公那些藕断丝连但又说不上多么深厚密切的瓜葛,以及目前贾家王家所处的困境,乃至于武勋群体在整个大周军方的地位,以及目前太上皇、永隆帝和义忠亲王之间微妙关系,武勋们在这几者之间的定位站队,一一娓娓道来之后,汪文言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汪文言之前已经对冯紫英作为北地青年士人领袖以及和北地乃至湖广籍士人领袖齐乔二人和官柴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大概了解,也对江南士人与北地士人、湖广士人这大周朝中三大士人官员群体有了一个大概认知,冯紫英是要走文官之路,但是其父却是武勋出身的高级武将,甚至已经官居武将的巅峰,更为关键的是作为蓟辽总督的冯唐还直接掌握这蓟镇这支京师城外可以和宣府镇同时左右京师形势的军队力量。

  冯紫英说了很多,汪文言也问了很多,冯紫英几乎是知无不言,甚至连贾元春在宫中的尴尬地位和当初太妃将其安排给皇帝为妃的目的意图猜测都没有隐瞒。

  “大人,您的意思是按照您原来的估计,只要皇上能稳住局面,没有出格举动,太上皇就不可能有什么动作,等到太上皇大行,那么皇上真正掌握朝中军权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现在皇上身体不佳成了一个变量?”汪文言迟疑地问道:“您是担心皇上一旦卧床不起,义忠亲王可能会趁机作乱?可您不也说这京营主力都在太上皇控制中,义忠亲王和皇上都很难调动,而太上皇是绝不会介入二人争执中么?那义忠亲王凭什么挑衅皇上?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汪文言直接问到了关键处。

  “我也不确定,但是皇上如果真的卧床不起,那么义忠亲王能否从太上皇那里赢得这些在京营乃至京师城外的军队的支持呢?”冯紫英也很苦恼,“这里边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如果皇上大行,那太上皇还会像之前那样保持中立么?如果在自己嫡长子和孙子之间做出选择,太上皇会持什么态度?”

  见汪文言也被自己的问题考住了,冯紫英进一步道:“虽然理论上来说,内阁六部是不会介入天家夺嫡之事,但是万事都有万一,皇上不太受士林欢迎,这是事实,而义忠亲王因为早年屡屡和太上皇下江南,和江南士人商贾关系匪浅,那么现在朝中仍然是江南士人占优,那么他们会不会改变原来的惯例,要介入其中呢?”

  这个问题问出来,就显得有些凶险了,文官和武勋,似乎都不是很倾向于皇上这一系,当然如果皇上一直身体上佳,都不是问题,但如果皇上大行,而义忠亲王又意欲不轨,那皇上几个儿子有抗衡之力么?

  这里边每一个大环节中的每一个细微因素都可能带来变数,甚至一个掌兵武将或者一个重要文官的态度都有可能改变走向。

第九十五章 雕虫小技

  汪文言揉着太阳穴,满脸唏嘘。

  冯紫英今日给他的新东西太多了,一下子灌入他脑袋里,饶是他自诩智计超人,但是骤然接受了这么多以前从未掌握,或者说以前朦胧知晓但是却不清楚的内情,也得花时间来捋一捋,缓冲一下。

  “大人,那皇上身体不佳,是否确实?不佳又是不佳到什么程度,能否有一个比较详细或者准确的勾画,以便于让我们能掌握时间上的走向?”想了一阵,汪文言才问出第一个问题。

  “只能知道的确是比前两年有很大的不如,但具体情形,我想宫中御医那里肯定是早就打过招呼,谁也探悉不了,而且估计就算是太医院御医也一样无法确定。”冯紫英摇摇头,“但我估计不应该是太糟糕,否则寿王也不可能有这般心情,但也不会太好,以皇上的性子,上朝时间和频率大幅度调整,本身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汪文言认可这一说法。

  “大人,如果可以的话,也许我们应当考虑在宫中也寻找一二能了解情况和说得起话的朋友,……”汪文言轻飘飘地道。

  冯紫英讶然地瞅了对方一眼,汪文言继续道:“我相信朝中诸公在宫中恐怕多少都有自己的眼线,……”

  冯紫英默然无语,这是必须的,龙禁尉能代表皇上对大臣武将们宅邸和周围掺沙子,那大臣武将们自然也能耍手段在宫中布棋子撒眼线。

  自己老爹难道就在宫中没有眼线?

  想一想也不可能。

  自己老爹扮猪吃虎的本事比谁都强,甚至连自己都坑。

  不少举措自己不过是提了一提,结果具体完善和实施都是他一手操作,但给兵部那边的印象,似乎都成了自己的功劳,弄得张景秋和柴恪对自己也是刮目相看。

  弄得自己有苦说不出,嗯,这算不算坑,还不好说。

  也不知道自己老爹是真的想把自己名声推得再上一层呢,还是他就是想存心藏拙。

  “嗯,此事似乎现在对我来说,还有点儿不好操作,毕竟我现在是外官,和宫里接触的机会不多,不过若是有机会,我会留意。”冯紫英想了一想点点头。

  “大人,贾贵妃这边其实不妨可以用一用,虽说她现在不受待见,但是她终究还是在宫中,总会有一些消息来源,您此番就可以和她说一说,甚至鼓励和支持她在这方面有所动作,我相信会有所得,合则两利嘛。”汪文言不以为然,“您在永平府也不过就是两三年光景,一旦入朝,那需要的时候就多了,我相信贾贵妃本人肯定也是愿意这样合作的。”

  屠龙少年变成恶龙,自己终究要变成自己原来厌恶的人?好像也不算吧。

  既然走了这条路,难道还能有什么心理忌讳不成?

  利用女人,或者相互利用,自己真有那么反感,好像也不是。

  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似乎就越来越和贾元春,嗯,也算是贾家裹缠得紧了。

  见冯紫英不再说什么,汪文言定下心来,“太上皇、皇上和义忠亲王的之间这等复杂莫测的定位关系和实力对比,不是简单能确定的,就目前来说,大人您也只能悄然旁观,嗯,当然总督大人那边估计想要置身事外很难,那么总督大人抓稳蓟镇军队就是关键,起码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永远站在胜利者一方,……”

  冯紫英苦笑,“文言,谁都知道站在胜利者一方最明智,但有时候当你无法预测,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左右局面的变数力量时,你该怎么办?”

  汪文言也笑了起来,“大人无外乎就是担心自己以为自己一方是能改变局面的变数力量,结果人家还有底牌,自己可能成为垫脚石或者替罪羊吧?”

  冯紫英点头。

  这才是最关键的,你以为自己是左右局面的唯一力量,但结果是各方手里都还捏着一张甚至几张底牌尚未打出。

  自己这张牌打出去了,结果才发现还要看操盘各方后边儿的牌,自己只能坐等命运抉择,那就有些尴尬甚至悲催了。

  “所以我们就只能让我们自己实力大到变成最重要的一张牌,让别人不敢轻易用,只能放在最后,再或者,我们自己也可以再造一张牌,成为别人不知道,而专属于我们自己的底牌。”

  汪文言的话让冯紫英觉得有点儿绕,这家伙的确是个天生玩政治的人,对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喜好和天赋。

  “行了,文言,说那么多,不就是自己想办法做强自己,我父亲那边我会去信,永平府这边我心里有数也有计划,现在你也对当下局面有了了解,京中局面你自己慢慢经营了,你都说了我们现在力量太弱,慢慢积累才是正经,但是这摆在面前的这个乱局危局我们只能力求尽早捕捉到有用的消息,以便能及时做出反应。”

  冯紫英吸了一口气,“不过贾贵妃这边遇上这桩事儿……?”

  汪文言展颜一笑,“这等事情要解决简单,寿王看似有恃无恐,无外乎就是觉得贾贵妃有各种忌惮,不敢向外人透露,或者说让外人知道此事儿罢了,……”

  冯紫英笑着点头,他其实也已经有了想法,不过他更想看看汪文言的主意。

  “……,安排人给福王或者礼王传个信儿,就说有人传福王或者礼王和宫里某一位年轻贵妃有染,嗯,本身没这事儿,被人诬陷,自然会引起福王或者礼王的警惕,要四处查探,而这个事儿也要让寿王知晓,那么他就会面临福王或者礼王的警惕目光甚至挖他的底细,只要寿王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就该明白怎么做了,……”

  不得不竖一个大拇指,冯紫英笑了起来。

  这一招声东击西外加敲山震虎,真的是深得宫闱争斗的精髓。

  不动声色地挑起两位皇子之前的嫌隙龃龉,把注意力和火力点转移到一力想要悄然偷香的寿王身上,不想死的话就只能赶紧收手夹着尾巴做人了。

  而且关键在于好像二十年前,义忠亲王也是偷人偷到了自己老爹元熙帝身上,有这层前车之鉴,估计任何人只要听到这层风声,只怕都要用审视的目光去一一检索这几位成年皇子了吧?

  见冯紫英面带满意微笑,知道这位东家对自己的这一计谋很满意,汪文言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雕虫小技而已,他的心思可不在这些花招上,“大人,永平府这边的事情,耀青做得如何?我听说宝眷来永平时遇袭,可有线索了?”

  “嗯,此事有些脉络,耀青做得很不错,我很满意。”冯紫英不吝夸赞。

  这帮从林如海那边转过来的幕僚们,都很珍惜这样一个机会,做事儿都十分用心,当得起这般赞誉。

  “那我也就放心了,耀青以前做得就是这一块,很有经验,只是北地情况和江南还有些不同,他还要一个熟悉过程。”汪文言对吴耀青也很信任,能够在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里熬练这么多年,没点儿真材实料根本玩不转。

  也是来北地时间太紧,没给吴耀青更多时间准备,否则绝不至于现在这样。

  “文言,我把底儿都给你了,你在京师城那边要做什么心里也清楚了,宫中我会安排,嗯,牵扯到我和我父亲这边的各种事宜,你就要多操心了,我这一两年心思都要花在永平这边,如果不能在永平立下一块丰碑,日后我去哪里都底气不足,……”

  “文言明白,大人请放心,给我两年时间,京师城乃至北地这边定然会有一个交代。”汪文言信心十足,“到时候大人回来,自然就能如臂指使。”

  冯紫英把所有资源都逐渐交给了自己,经费几无限制,加上自己来京师城开始涉足各个领域,还有冯紫英的同学也开始逐渐接受了自己作为他的代表存在,他要做的就是统合梳理和形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

  “鸳鸯,这几日休息得如何?”冯紫英示意鸳鸯不必拘谨,坐下说话。

  看着冯紫英俊朗秀逸的面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份独有风姿,鸳鸯心中没来由的一热,对方对自己越是亲和,鸳鸯觉得自己就越是心里发慌,尤其是对方那双神采湛然的双眸,几乎要直入自己心底深处。

  “谢谢大爷的关心,奴婢很好,两位姨娘和金钏儿、香菱也待奴婢甚好。”

  鸳鸯手里仍然绞着汗巾子,半个屁股斜坐在椅子上,很不得劲儿,她宁肯站着和对方说话,但人家这般态度,自己似乎又不能不领情。

  “那就多在这边呆几日,也好适应适应环境?”冯紫英逗着这个聪慧可人的丫头,“永平府这边也有一些好去处,让金钏儿香菱领着你去看看,你平素里在贾府那边见侍候老祖宗,也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出来轻松一下。”

  鸳鸯心中一暖,甭管人家是不是嘴里客气,但是单这番话就暖人心。

第九十六章 鸳鸯,吃香

  见鸳鸯这副情形,冯紫英也是好笑。

  “怎么了,鸳鸯?难道还怕爷吃了你不成,一副怯生生的小媳妇儿模样?”冯紫英看着对方打趣,“好像这几日里爷也没怎么你吧?”

  鸳鸯一脸郁闷,却又不好说。

  想起这两晚都睡得不清泰,她就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那一晚金钏儿娇声浪叫一晚上,第二天香菱值夜,又是哼哼唧唧一夜,如魔音钻耳一般,挥之不去,一直要到下半夜才能睡安稳。

  鸳鸯一脸古怪神色,也让冯紫英很好奇,他这几日可是半点儿没“骚扰”对方,怎么对方还是这副冷着脸的模样,以往这丫头对自己可不是这样啊。

  “冯大爷,奴婢只是这两人没休息好而已,其他没什么。”鸳鸯见对方一脸好奇神色看着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真有点儿着相了。

  人家夜里床上的事儿碍着自己什么事儿了?夫妻人伦大道,虽说二尤和金钏儿香菱不算妻,但妾和通房丫头的身份却是定了的,人家男欢女爱,侍妾和通房丫头侍候男主人,不也是天经地义的?

  头天还听香菱那丫头还调侃金钏儿,结果她自己第二日值夜也不也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看着那小蹄子满面水润,气色大好的模样,谁眼里也揉不得沙子,还不知道她是干什么了,倒是见着自己还知道有些不好意思。

  “没休息好?”冯紫英自然不清楚这没休息好是啥缘故,还以为对方是择床,所以也不在意,“那你也是娇生惯养惯了,出一趟门儿还择床,……”

  鸳鸯更是无言以对,只能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冯大爷,奴婢还等着赶回去回复抱琴和老祖宗呢,想必宫里贵妃娘娘也是心急如焚,您这边儿……”

  “嗯,问题不大,我们已经有了对策,也很简单,……”冯紫英也不再逗弄对方,言简意赅的就把对策告知了对方,鸳鸯有些不敢置信,“冯大爷,这样就行?是不是太……”

  “行不行我们自然知道,大姑娘在宫中也明白,你只管把话带回去就行了,嗯,如果大姑娘还有话要带出来,日后不是还要辛苦你经常跑这边儿?”冯紫英斜睨着鸳鸯,“鸳鸯,是不是爷也得在这边儿给你留间房,一来二去,你干脆就过来算了,老太君那边我去说,……”

  被冯紫英的话唬了一大跳,鸳鸯赶紧道:“不行,冯大爷,绝对不行,老祖宗那边还离不得奴婢,而且大爷这边有金钏儿,哪里还有用得着奴婢?”

  “金钏儿是金钏儿,你是你,用不用得着那也是爷说了算,……”冯紫英深看对方一眼,“嗯,鸳鸯的意思是其实是可以过来的,主要还是老太君那边有些放不下?没准儿人家琥珀、鹦鹉都还等着你早点儿腾位置呢。”

  鸳鸯有些不悦,“大爷不必如此说,奴婢心里有数,谁也不是离不了谁,只是奴婢一直跟着老祖宗,舍不得老祖宗,……”

  冯紫英笑了起来,“也罢,爷也知道鸳鸯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过你总不能一辈子跟着老太君吧?贾府里的丫头们到了年龄都要放出去,你可不算小了哇,论理老祖宗也该替你考虑了,……”

  鸳鸯不语,冯紫英也就不再多说:“好了,这事儿爷也说了,还是那句话,爷这边始终有你鸳鸯的位子,你也不必介意你来了金钏儿该怎么办,爷自有安排,至于你和老太君那边,那就要看你们了,你又不愿意让爷出面去和老太君说,爷就没辙了,由你吧。”

  “奴婢谢谢大爷的心意了。”鸳鸯也有些感动,有些纠结地绞着汗巾子站起身来,嘟囔着:“奴婢也不是不识趣的,只是,只是……”

  她也知道以冯紫英现在的身份哪里找不到一个管家大丫头?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攀上这高枝儿呢,但对方却始终记挂自己,这让鸳鸯既得意骄傲,又暖心甜蜜。

  “行了,你也莫要纠结了,爷知道你心意,若是你真是一个攀高望远的,爷反倒是要觉得看错人了,还是那句话,你跑不掉爷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