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1174章

作者:瑞根

  在各种礼节走完之后,接下来就是等着天黑整个东西长安街的阅兵式了。

  这是举国欢庆与民同乐的一部分。

  各边镇和京营抽调出来的不分精锐,将以列阵的方式通过承天门,向承天门和簇拥在街两边的京师士民们展示新朝军队的威武雄壮气势。

  就在冯紫英和内阁重臣们谈笑风生地等候着这一刻到来时,冯府的女人们终于启程离开了冯府进入了宫中。

  她们自然不会从午门这边进宫,而是走了西华门。

  从西华门进宫,然后绕过武英殿,走思善门,宝宁门,隆宗门,最后经乾清门禁乾清宫,在这里换衣,准备参加大典的阅兵式,同时也算是正式以母仪天下的身份出现在大臣们和承天门下的子民们面前。

  对于女人们来说,骤然接到丈夫的通知进宫,却没有多余话语,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来传信的尤三姐也一样云里雾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女人们都要跟随一道带着年龄合适的孩子们出现在承天门城楼上,也算是一个对外宣示。

  初始的忐忑,到进了宫之后反而平静下来,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坦然面对了。

  丈夫真要作出决定了,那也肯定是深思熟虑了,无人能改变什么。

  三女并行,漫步在宫中石径上,周德海在前面引路。

  三女都是第一次进宫,可日后这里就将是她们的居所,对于她们来说,这样一个陌生而又幽邃的环境,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所在。

  “诸位娘娘,请跟随奴才走这边,……”周德海目不斜视,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手里的拂尘轻轻搭在左肩上,微微躬身,这才延手示意。

  娘娘这一词的称呼,加上从这个素无交道的内侍嘴里出来,让女人们都有些不太适应,再加上宫中这种环境,无论是沈薛林三女,还是其他诸女,都有点儿说不出的忐忑和恐惧。

  好在还有尤三姐这个对宫中情况相对熟悉的熟人在一边,诸女心中才稍稍安心一些。

  还是沈宜修稳了稳心神,点了点头:“劳烦公公前头带路。”

  周德海心中也是一跳,赶紧道:“奴才可当不起娘娘这般,若是娘娘不嫌弃,便叫我德海就是。”

  现在宫中也是一片混沌,其他诸女倒也罢了,贵妃也好,贤妃也好,才人也好,都凭着皇上心意便是,但是皇贵妃以上的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有皇后这个母仪天下的身份,现在都没有明确,叔叔也曾经问过皇上,但并没有得到回应,看样子皇上似乎也没有拿定主意。

  若是不立后,那就是三宫并立,正宫,东宫,西宫,按照明制,也没有这种说法,不过是民间传言,可三位皇贵妃也算是破天荒了。

  前朝不立皇后的情形不少,但是要说同时得宠,得授皇贵妃的情况也罕见,这三位皇贵妃更是闻所未闻。

  叔叔也再三叮嘱自己,三位都别得罪,尤其是话语里半点不能有倾向,三位娘娘都有嫡子,这就意味着三位的儿子都有可能就是太子,所以三位理论上都存在着成为皇后和太后的可能性。

  看着一干女人们牵着的皇子公主们,周德海也有些佩服当今皇上子嗣众多,比起他这一代简直就像是报复性生育了,一下子十多个皇子公主,再也不必担心香火不旺了。

  在乾清宫中,早有宫女上来替诸女更衣。

  因为皇上没有明确沈薛林三女和其他诸女的身份,所以这也把周培盛周德海叔侄俩给难住了。

  别的女子也就罢了,先用像妙玉和宝琴贤妃的宫装,而迎春、探春、湘云、岫烟诸女就用淑妃宫装,像鸳鸯、晴雯、平儿诸女就用才人服饰,本身在大典礼装上,贤淑二妃就是介于贵妃和才人之间,颜色和花纹都较为接近,比上与贵妃的服饰相差不大,比下也就比才人多了一些珠串缀饰,所以不是宫中内行,一般还不容易分清楚这几样的差别。

  不过贵妃和皇贵妃之间的差别还是比较大的,而这三女显然是不能用贵妃,得用皇贵妃宫装,这颜色上就与众不同,当然皇后宫装就更不一样,只是周氏叔侄也是万万不敢随便替皇上做主给谁用皇后服饰的1,也就只能先把三套皇贵妃的服饰给沈薛林三女用上,真要挨骂也就认了。

  沈薛林三女虽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在山上跑,注意到了自己三人与妙玉、宝琴以及迎春、湘云、探春她们在服饰上的大不相同,甚至和元春原来省亲时的服饰也不一样,也就能猜测出这应该是皇贵妃的服饰。

  而其他诸女宫装在颜色花纹上也大同小异,只是在缀饰上有些不一样,也算是和自己三人划开了界限。

  只是这等情形下,沈薛林三女也无从选择或者表达什么态度,还没见着丈夫呢,这大概也是宫中内侍和宫女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来为自己打扮,要发作或者表达不满,也不可能发泄到这些人身上,若是没有相公的允许或授意,他们也不敢如此。

  眼看着凤冠、珠花、玉簪一样一样在三女头上戴好、插好,红配黄的袍服换上,金丝绣凤从胸前一直蔓延到腋下和后背,每一样都是珠光宝气,冉冉浮动。

  只不过这却没能打动三女的心扉,她们更希望在这个时候见到丈夫,问个明白。

  ……

  看着周培盛小碎步跑来,冯紫英背负双手,微微颔首。

  他也已经换了一身礼服,比起前朝的兖冕,冯紫英自行做了一些修改设计。

  服饰基本上沿袭了自明周以来的模样,但是冕冠略微增加了一些变化,七彩玉珠,冠基用竹丝,顶部一条玉衡,冕旒与冠基相平,但是比起明周两代的略微小一些,看上更精致秀气,没有那么累赘,或许少了几分威严,但冯紫英觉得没有必要,适度即可。

  “那边妥当了吧?”

  冯紫英小声问道。

  “回皇上,还好,没出岔子,三位娘娘都没有反对或者抵触,都换了皇贵妃的衣衫服饰,……”周培盛抹了一把汗,呐呐道:“不过似乎三位娘娘的情绪都不是太好,没太多喜气,其他娘娘们倒是都很高兴,只是可能觉得宫中情况还比较陌生,所以略微有些拘谨,……”

  冯紫英舒了一口气,目光望向承天门下的东西长安街,这个时候沿街的火把和灯笼已经点燃起来,望过去宛如一条巨型的光焰之龙从西向东,在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夜色里浮现出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盛景。

  “唔,朕知道了。”冯紫英摆摆手,“其他好说,只要她们三位别出岔子就行。”

  周培盛还是第一次见到冯紫英如此郑重其事。

  虽说三位娘娘都是皇上的结发之妻,但是夫为妻纲,丈夫对妻子仍然是具有绝对的权威,就算是有些士人有惧内的情形,但是像冯紫英这种文武双全,现在更登临帝位,他这三位结发妻子再怎么也不不至于能让皇上也这般惴惴忐忑的模样,难道皇上和三位妻子的感情就真的深厚到了这种地步?这未免也太有些不可思议了。

  “呃,不至于,不至于,诸位娘娘都已经换好了衣衫,主要还是各位皇子和公主在更衣,很快就能过来了。”周培盛补充道:“德海一直在那边候着,能够赶上这边的时辰。”

  “嗯,那就好,那就好。”冯紫英点了点头,“今日大典,朕希望能够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局面,莫要……”

  莫要什么?周培盛还有些发懵,不能理解皇上话语里的意思,难道说几位娘娘还能给皇上什么难堪不成?

  这怎么可能?

  随着时辰的临近,内阁几位和两院八部的重臣们开始登临城楼,而承天门下的东西长安街也早已经清道一空,等待着辉煌时刻的到来。

  沿街的灯火通明,将整个长安街照得如白昼一般。

  京师城的百姓素来是喜欢热闹的,开始慢慢涌向东西长安街两边。

  大小时雍坊和南熏坊和澄清坊正好就处于东西长安街横跨的区域,这一线立即成为了最热闹的区域,沿街的茶楼酒肆和各种店铺都成为了观礼的最佳去处,有些门道关系的早早就预定了这些位置,可以一览这阅兵壮观。

  冯唐和大小段氏登临城楼时,也注意到了冯紫英背后的空白区域,显然是儿媳妇们都还没到,忍不住皱了皱眉。

  大小段氏也都觉察到了这一点,下意识压低声音:“紫英是怎么想的?”

  “这等事情,我们如何插言?还得他自己拿主意啊。”冯唐轻叹了一口气。

  儿子走到这一步,哪里会是当初兼祧时候能想到的?谁曾想兼祧娶了三房妻室,个个都生下了男嗣,现在却还成了一道难题。

  对三个媳妇,冯唐和大小段氏都是很满意的,但是从自身三房来说,或许林氏可以不为后,但是林氏之子却最好能为储君。

  可冯唐也同样清楚,紫英需要考虑各方面的平衡,不能单以三房角度来考虑问题。

  从选择储君太子的角度,嫡长从来不是儿子所考虑的,选贤择优才是最合适的,这一点上儿子也早就和自己表达了这个意愿。

  冯唐也无话可说,毕竟关系到冯氏帝位传承,若真是选了一个昏庸之辈,那二世而亡就真的成了一个大笑话了,这也是他决不能接受的。

  大小段氏也是两难,这等话题她们私下里可以嘀咕议论,但到这个时候却还真不好和儿子说了,若是扰动国本,那才真的是悔之莫及,还是由儿子自个儿去烦恼操心吧。

  冯紫英也注意到了自己父母和姨娘的目光所至,心里也是一阵发虚,但表面上仍然是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变化,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等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办法,面对沈薛林三女,他该如何抉择,恐怕选择哪一个都是撕心裂肺,甚至可能导致后宫的和谐彻底葬送,他只能采取拖字诀,但到最后呢?

  整个城门楼上渐渐安静下来了,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环佩碰撞声,盈盈香风浮动,率先而出的三女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也是未来可能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第一次出现在外臣面前,内阁诸公和二院八部的重臣们目光都落在了三女身上,然后这才微微躬身行礼。

  无论是沈宜修还是薛宝钗和林黛玉,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在踏上台阶的那一刻,三女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目光专注地投向前方,步伐更加轻盈而稳健,保持着绝对一致的步幅和步速而行。

  周遭众人的目光就如同火炬一般掠过她们的面颊和全身上下,让她们有一种说不出的热意和针刺感,但她们都知道,要想母仪天下,这就是必不可少的,甚至要安之若素。

  每一个举动都将会被无数倍放大,是否符合礼仪规范,是否能体现出后宫第一人的风范,这份压力使得沈薛林三女都把一切置之度外,坦然受之。

  城门下的礼炮这个时候也开始鸣响,宣示着阅兵大典正式开始。

  沈薛林三女翩翩而行,行至自家夫君面前,不分轩轾,盈盈一礼,“见过陛下。”

  这一刻映入冯紫英眼帘中是三幅宜嗔宜喜的姣靥,沈宜修的恬淡大气,薛宝钗的雍容华贵,林黛玉的绝美优雅,在这一刻映在那四周灯火光影下,是如此娇美动人,蔚为大观。

  “爹爹!”,她们身后三个垂髫幼童醉美的呼声传来,看到他们脸上童稚可爱的笑容,挥舞着小手求抱的表情,更是让他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一时间,冯紫英神思恍惚,伴随着城楼下震天的欢呼和呐喊,还有那喷射入高空幻彩无限的烟火,落在他的脸上明灭迷离。

  主文终于结束了,甭管怎么说,都结束了。

  不过老书友都知道老瑞的习惯,肯定还有一些后记要把一些坑填上,否则肯定会被很多书友骂的。

  新书也在构思中,但肯定先要把后记写好,这是老瑞的习惯,欢迎大家多来聊聊。

番外——荃妃传

  看着郭沁筠眼吐凶光气势汹汹的模样,早就被无数经历磨砺得冷硬无比的周培盛也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悯心情。

  多情总被无情误这话来形容略显不妥,之前这一位想要从那一位那里获得什么,两边都心知肚明。

  若说是之前,或许新朝这一位皇上还真的没有那谋朝篡位的心思,但是当时任首辅顾秉谦的孱弱,重选首辅时士人们的分裂,还有武人们的全力拥护,再加上一直支持他的商人们实力急剧膨胀之下更希望在政治上有更强有力的代言人,这一位就算是没那份心,恐怕也要被人推着上位了。

  走到这一步,那这些前朝的“余孽”们,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周培盛也不觉得当那样一个傀儡皇帝有多大意思。

  且不说万统帝当得多么憋屈难受,看看宣顺帝那样如提线木偶一样成日里高居御座,但是下边殿堂中的群臣们又有谁把他打上眼,放在心上过?

  当这样的皇帝,真还不如好好去钻研一下那机械模型,也算是图一个爱好,也不必有那么纠结和不甘,也无须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和期望。

  只不过这一位荃妃却显然难以释怀,或者说那份想要当太后的心思一直未曾熄灭。

  这个前朝的太妃其实也才三十出头,可以说保养极佳的她正处于女人最黄金的年华。

  这几年里接连不断的打击,仍然没有彻底消灭她内心的欲望。

  只不过现实就是如此,她如同那蛛网中挣扎的飞虫,无论如何拼搏,命运却总是毫不留情地将她捆缚住,最终被人吞噬。

  走到现在,再来和自己纠缠,有多大意义?

  难道说自己还能助她实现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或者真以为皇上睡过她几回,她把皇上在床榻间伺候得舒坦,就能有机会?

  怎么可能?

  此时她来找到自己这般愤怒地宣泄倾诉,周培盛能理解,所以也并没有发作。

  要说自己现在是公众首席掌印太监,便是新朝皇帝的妃子们也要给几分薄面,你一个前朝余孽,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的女人,也敢在自己面前放肆,未免就太不知趣不识时务了。

  “荃妃,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何意义?你想要做什么?”

  周培盛语气微微冷了下来,目光幽邃,看着对方。

  “时移世易,今时不同以往,你该明白过去了就过去了,再要沉湎于这里边,只会自误误人啊,恭王,呃,恭国公还年轻,皇上没有薄待他,和宣国公(宣顺帝)一样的待遇,你还想要怎样?若是按照一些文臣们的意见,给个县伯就足矣,再要不知足,就未免太贪心了。”

  “可是他答应过我,信誓旦旦,口口声声,……”

  郭沁筠也知道自己这样突兀鲁莽地来找周培盛太唐突草率了,很容易授人以柄,但她就是不服气,就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懑不满。

  周培盛说得没错,儿子得封禄国公,应该都是意外之喜了,要知道昔日的寿王、福王和礼王都只是县侯,万统帝的其他儿子也都是县侯。

  唯独昔日宣顺帝和张骕、张骦三人得了宣国公、禄国公、恭国公,可是宣国公不说了,自己儿子得了恭国公是自己挣来的,那张骕何德何能也能得国公?

  张骕能得国公,自己儿子就该……

  那有些想得太多了,郭沁筠也知道不切实际,自己在床榻间把冯紫英侍候得再好,可张骦始终不是他的血脉,怎么可能封亲王?

  但一个异姓郡王呢?

  水家穆家这些都能在前朝得封异姓郡王,张骦好歹也是前朝天子血脉,永隆皇上在位的时候待冯紫英不薄,你现在还给永隆帝带了一顶绿帽子,就凭着这一点难道就不能多给几分优待?

  郭沁筠明知道这太渺茫,但是这份心思一旦生出来,就让本来就有些一根筋的她内心燃烧起无线斗志。

  她就要拼出全副力量去搏一回,为自己儿子争取到更多的东西,起码要压梅月溪那个婊子一头。

  “好了,荃妃,再说这些就没有意思了。”周培盛打断对方的话,淡淡地道:“本来就有很多人对恭国公得封国公颇多攻讦,你再要痴心妄想,只会给恭国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莫要日后变成恭侯那可就悔之莫及了。”

  郭沁筠脸颊微微绷紧,目光如炬,看得周培盛都有些心惊胆战,这个女人的倔强和执着乃至不择手段,他都是深有体会的。

  永隆帝还在的时候她就敢肆无忌惮地勾引当今皇上,要知道那时候冯紫英还只是兵部侍郎,用床笫功夫来为恭王谋取监国机会,这种事情哪个后宫女人做得出来?

  可她就敢明目张胆地做了。

  现在这女人还要为了他儿子的郡王之位拼搏,这份决心和勇气,让周培盛都不得不佩服。

  虽然他觉得这毫无机会,当然如果她能把皇上哄上床,替当今皇上生一个,那另当别论。

  “培盛,掌印公公,那你觉得我若是真要想去为骦儿搏一把呢?如何才能得这样一个机会,我听闻梅月溪一样也在使劲儿,要想搏这一把?”郭沁筠目光里多了几分狰狞和决绝,“梅月溪能做成的,我不信我郭沁筠会不如她!”

  周培盛啼笑皆非,他没想到梅月溪的信口狂言,居然还能把郭沁筠给刺激到了,在他看来这都是无稽之谈,异姓郡王是那么好封的么?

  对于现在的大华王朝来说,已经不像是以前大周开国时还在对前明一战了,现在新朝外部就一个蒙古,而且已经列入了征伐对象,曹文诏要率边军各部征伐,边军各部都在极力争取这个机会,可以说打下蒙古只是时间早晚得问题。

  也许要想异姓封王,就只能看在这打蒙古一战中立下大功,要么就是皇上亲口说的,在南洋开拓上为华朝拿下足够多的土地,但这对于张骕张骦这些人来说,怎么能做得到?

  看着郭沁筠不甘不屈的眼神,周培盛也想到以前自己跟随她多年,也算是有几分恩情,叹了一口气:“想要异姓封王几无可能,要么打蒙古立下大功,要么去南洋替新朝取得超过东番面积的土地,这是老奴所知晓的,……”

  郭沁筠目光一缩,“再无其他路径?”

  周培盛悠悠地道:“或许你作为龙禁尉密探,深入到张氏一族打探所有宗室日后的动静,若是能因此立下大功,或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我如何找皇上,都无可能了?”郭沁筠盯着周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