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1147章

作者:瑞根

  无论是乔应甲还是顾秉谦,都无法获得代表士人的重臣中多数支持,甚至连三成的支持都没能获得,这样的巨大反差让顾官乔三人都倍感尴尬和沮丧。

  这也是最真实的“民意”反馈,不由得顾官乔三人不心惊。

  自我反思一下,如果以三成不到的支持,就算是当上首辅,这个首辅又该怎么当?

  只怕在这朝中也是举步维艰,难以为继了,何谈在下边各省推动事务执行?

  冯紫英安静地站在殿前,等待着佥都御史和御史们的最后计票和通报结果。

  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十七,十六,七,十,荒唐但又真实的一幕。

  接过结果之后,冯紫英这才与三人打过招呼之后,当堂宣布了最后结果:“乔应甲得票十二票,顾秉谦得票十一票,官应震得票七票,弃权十票,无人过半,那么下边即将进入第二轮投票,分别对三位后选择进行单独投票,按照规定,首先对得票者最少者进行投票,在此之前,我们先休息一盏茶的时间,供诸公更衣。”

  之前也就专门进行了一个规则介绍,第一轮的投票是只能投其中一人,过半者即获胜,如果无人过半,那么就相当于对候选者来信任投票了,而这个时候获票最少者反而有一定优势,那就是他将首先获得投票,如果他获得过半,那么后边两位就丧失了机会,但这也是对后边二人的一个考验,看看他们的支持者是否意志坚定。

  乔应甲和顾秉谦都有些紧张,但是他们又迫切希望尽快得出一个结果,当官应震投票仍然无法获得过半票数时,也就意味着湖广士人已经无法获得首辅之位,那么他们就需要考虑在给顾秉谦和乔应甲的投票中投给谁了,也就是说湖广士人会和谁结盟。

  随着冯紫英宣布更衣时间,殿内的众人便三三两两开始交谈起来,既有匆匆入厕者,亦有走到大殿门口眺望远处者,亦有眉头深锁开始窃窃私语者,更有匆匆在人群中穿行找到目标劝说的。

  冯紫英站在大殿远端,一览无余。

  耿如杞和韦蕃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耿如杞是山东东昌府人,而韦蕃是四川叙州府富顺人,二人也不是同科,照理说八竿子打不着。

  但耿如杞曾经在播州之乱时担任重庆府同知多年,而播州之乱波及整个川南地区,也是让川南百姓受害甚深,耿如杞在重庆府同知时组织民壮奋力抵抗,在川南地区有着相当人望,而韦蕃也是对耿如杞印象极好,所以因为这个缘故二人才熟络起来。

  “这般情形,何其狼狈?面子都丢光了,若是我,这首辅不做也罢!”韦蕃气哼哼地道。

  “崧勉(韦蕃字),若不用这等方式,如何能剥开平素表面光鲜的一面,让大家都好好看一看,感受感受来自大家的内心不满,也有助于咱们日后认真思考如何把事情做好嘛。”耿如杞淡淡一笑。

  “日后?还有日后么?我看这样子,用这种方式是推选不出首辅了,连一半的票都得不到,这样的首辅,做起来又有什么意思?总不能事无巨细都要来商计一番吧?商量不出一个一致意见,岂不是就一直拖着?那下边还怎么做?”

  韦蕃对此十分不满意,“东鲜公该好好考虑他们湖广士人何去何从才是,形势如此明了,第一轮他才得七票,他根本没有当首辅的底气!”

  对韦蕃如此直白,耿如杞也不禁侧目,他觉得自己都够直率了,没想到这韦蕃还更爽快,“但他这边七票投给谁都可能形势大不一样。”

  “那又如何?汝俊公得这七票支持,也不过十九,六吉公不过十八,一样没戏!”韦蕃反驳。

  “可如果再加上崧勉你和振玺(黄公辅)、亮坦(黄士俊)他们俩,就不一样了。”耿如杞意味深长地道。

  韦蕃立即反应过来,微微眯缝起眼睛,“楚材,你好没趣,我是不会投的,至于振玺和亮坦,据我所知,也不会投,虽然找了我们,但是说实话,他们的想法和我们有差距,也无法满足我们的要求,……,倒是你们几位,小冯阁老的态度却是耐人寻味啊,……”

  耿如杞心中踏实了,微微颌首:“崧勉,你们几位的志向,小冯阁老很尊重,别无他意,不过你们也知道,小冯阁老受恩于东鲜公和汝俊公甚多,另外六吉公原来也对小冯阁老多有照拂,所以有些时候我们也不好选,之前的弃权也是一种姿态,但是这后续的,我想就算是我们做出选择,也不会有太大改变,更不可能影响到你们,是不是?”

  韦蕃眼睛一亮,似乎若有所悟,看了一眼几步开外的黄公辅和黄士俊二人,微微颌首,“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第七百七十章 内引,外联

  潘汝桢则和左光斗站在殿外在一起闲谈。

  他们是真正的乡人,同为南直安庆府桐城人。

  潘汝桢比左光斗大两岁,早一科进士,两人早就是素识。

  不过潘汝桢前期仕途却比左光斗要黯淡得多,从一开始就在陕西那边地方上打熬,一直到冯紫英出任陕西巡抚时,他的表现落入冯紫英眼中受到看重,潘汝桢才获得了机会连连晋升。

  左光斗就不一样,他是庶吉士出身,而且观政结束后便进入都察院浙江道,后又在大理寺丞位置上干过,然后进了吏部,可以说去的都是要害位置,一直受到朝中大佬的重视。

  叶方二人主政期间,叶向高就对左光斗很看重,黄汝良接任后,也一样青睐,所以哪怕是顾秉谦担任首辅期间,也没有敢打压左光斗。

  左光斗性格耿介爽直,所以才会对顾秉谦的许多表现不满,这种情形也落入很多人眼中,也让顾秉谦对其有些忌惮。

  左光斗与顾秉谦关系很一般,虽然在上一轮投票中投了顾秉谦,并没有投弃权票,但是无论是官应震还是乔应甲其实都找他沟通过,希望他改投他们二人,但他并没有接受官乔二人的游说,依然故我。

  “遗直(左光斗字),你怎么看?”潘汝桢很随意地道。

  “哼,我怎么看不也就这样?”左光斗冷笑一声,“成日里就琢磨这些勾心斗角的把戏,盘算这些有意意思么?我没弃权是给他面子,官东鲜和乔汝俊也不比他强,朝廷怎么就成了这样?”

  潘汝桢笑了起来,“到了他们这一步,考虑各方面因素多一些也正常,……”

  “镇璞(潘汝桢字),这才不正常!朝廷公器大位,岂是用来谋划门户私利的?”左光斗愤愤不平地道。

  “那遗直你最后不也投了六吉公一票么?”潘汝桢笑着反问。

  “那是因为官东鲜和乔汝俊也不值得我投,而我若是投了弃权票,担心影响到其他人罢了。”左光斗恨恨地道:“一干庸人,却还无心正事,可恼可恨!”

  见左光斗言语中毫不忌讳,潘汝桢心中也有些数了,“这二轮投票结果恐怕难有多大变化,这般僵局难解,于国无益啊。”

  左光斗也是精明之人,似乎听出了潘汝桢话语里的一些隐藏之意,讶然问道:“小冯阁老与你们不都投了弃权票么?这僵局不也和你们有莫大关系么?”

  潘汝桢连连摆手,“遗直,这话不对,就算是小冯阁老和我们这几票投给六吉公或者汝俊公,一样如此,这票数清清楚楚摆在那里。”

  “那也未必。”左光斗脸色不豫,“傅试率先投下弃权票,没准儿就引来了其他人效仿,韦蕃和二黄如此,未必没有傅试的示范效应。”

  “呵呵,你把岭南和西南士人的心思也未免小瞧了。”潘汝桢摇头,“他们几位对朝中忽视岭南和西南的情况早就不满了,广州现在海贸地位已经位居大周之首了,连宁波、泉州都有所不及,佛山铁产量现在在长江之南也还是位居第一,如果不是北地这边京畿、鞍山以及徐州这几年产铁量大增,佛山独占鳌头地位才被打破,但即便如此,铁料出口佛山依然位居第一,广东的赋税已经排在全国第四,不比北直和浙江逊色多少了,……,云贵川改土归流推动缓慢,西南士人很不满意,认为朝廷太过软弱,……”

  左光斗叹了一口气,每个地方的士人都代表着各自所在地区的利益,朝廷不加以重视,自然会引发他们的不满,顾官乔几位心思都没有在这些事情上边,也难怪岭南和西南的重臣坚决不肯支持三位,宁肯弃权也要表明态度。

  “都有难处,……”一直语气尖刻的左光斗难得地解释了一句,但自己都觉得难以说服自己。

  “都有难处,那么导致的恶果也就莫要埋怨别人。”潘汝桢瞟了一眼左光斗,“这种僵局不应该持续下去,应该寻找办法打破才是。”

  “打破?”左光斗咀嚼着这个词语,他意识到潘汝桢找到自己恐怕不是简单闲聊几句发泄一下情绪那么简单了,“镇璞,看来你话里有话啊,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需要遮掩的么?”

  “嗯,若是六吉公不能过半,便只能代理首辅,而且代理时间只怕不会短,北地湖广士人只怕不会服气,局面只会越来越僵,……”潘汝桢沉吟着道:“可有破局之策?”

  “镇璞,你有?”左光斗歪着头看着对方。

  “小冯阁老难道不能有此机会么?”饶是左光斗已经有些心理准备,还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小冯阁老也有意……?”

  “若是他们三位能相互妥协,推出一人来,自不必说,但若是都不肯妥协,便是死局,小冯阁老也许就是大家都勉强能接受的人选,遗直,你觉得呢?”潘汝桢挑明,直视左光斗。

  潘汝桢清楚左光斗是江南士人中最不满顾秉谦的,但却又是中青年士子中威信最高的,所以他不会像吴道南这种边缘人直接投弃权票而是仍然投了顾秉谦一票。

  但若是在顾秉谦难以实现过半票数之后,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选择时,究竟什么样的局面对国家最有利,潘汝桢认为左光斗应该做出一个公正无私的选择。

  左光斗沉吟不语,良久才抬起头来,“镇璞,小冯阁老是早就料到这个局面,所以才让你们都投弃权票不支持任何人么?”

  潘汝桢摇头,“我们会支持每个人,但是可惜的是即便是他们获得我们的支持,他们也不能凝聚其大家的人心,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一个松散矛盾重重的内阁是不能推动大周向前发展的,小冯阁老其实完全可以安安稳稳地登上几年,我们都知道他等得起,但是他却宁肯承担风险和骂名,也要站出来,耽搁几年,于国无益,于民无益,相信遗直你能理解小冯阁老的心境,……”

第七百七十一章 票决(3)

  潘汝桢低沉而又有力的话语让左光斗都有些发愣。

  什么时候自己这位乡人变得如此自信和昂扬向上起来了?

  他虽然和潘汝桢在年轻时候就相熟,毕竟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县里小有名气的士人,接触也不少,但是在潘汝桢元熙二十一年考中进士之后,两人接触就渐渐少了。

  潘汝桢只是三甲进士,观政结束之后直接下了地方,一直在陕西那旮旯里奔波。

  而自己是二甲进士,又成为了庶吉士,一直留在朝中,虽然这么些年来还有书信往来,但是论交情却已经淡了许多。

  一直到潘汝桢回朝成为工部右侍郎,双方往来才有开始密切起来,在朝中年龄、资历和职衔相当的同乡还真不多,尤其是这种同县的,屈指可数,所以左光斗还是比较看重的。

  不过交往多起来,并不意味着就意气相投了。

  潘汝桢走了冯铿的路子,冯铿算是他的举主,这一点左光斗也很清楚。

  朝中渐渐成形的冯系左光斗也看在眼里,作为副都御使本来就对这种带着浓烈派系色彩的情形有着看法,但是他也知道无法避免。

  冯系(冯党)也好,北地系(北党)也好,江南系(南党)也好,湖广系(楚党)也好,都是客观存在的,像自己不也被划为了江南系(南党)一脉?

  不过冯系(冯党)较为特殊的是以冯铿个人为核心形成的派系,而且不是以地域来划分的。

  耿如杞是冯铿乡人,都是山东东昌府的,练国事是河南人,傅试却是南直金陵人,潘汝桢是自己乡党南直安庆桐城人,可谓南北皆有,但有一点,都是围绕冯铿为核心的,且基本上都是在日常学习和生活中形成的。

  除了练国事是冯紫英青檀书院同学外,其余三人都是冯紫英入仕之后在工作中日渐熟悉并团结起来的,耿如杞是播州之乱时冯紫英还在翰林院就给了耿如杞很多建议,而傅试是冯紫英在顺天府时的下级,潘汝桢则是冯紫英巡抚陕西时得到赏识擢拔的。

  左光斗其实是比较欣赏这种在日常工作中志同道合形成的关系,相比之下,那种不问理想而只看地域的派系才是他看不上的,只不过有时候却摆脱不了这种束缚。

  潘汝桢在地方上干了多年,作风务实,这一点左光斗是欣赏的,但是潘汝桢依附于冯铿个人又是左光斗不太认可的。

  虽然他也承认冯铿在本届内阁中的才敢卓著,远胜于顾官乔三人,但是资历、年龄却又是一大障碍。

  天下哪有三十岁的宰辅?

  难道还真要从这大周开天辟地第一遭?

  看了一眼潘汝桢,左光斗心中已经有些动摇,他不是那种拘泥之人,对之前投顾秉谦一票已经有些腻歪,同样也对这样的局面很不满意,可冯铿真要上位,能行么?

  如果真的冯铿当选首辅,能担得起偌大一个帝国的重担么?

  他需要考虑考虑。

  左光斗也很清楚自己在江南士人中的影响力,虽然老一辈如李邦华、朱国祯这些人资历辈分高于他,但是在中青年士子中,自己却是出类拔萃的,黄尊素这几年隐隐有起来的架势,但比自己也还差了一些。

  如果投了冯铿一票,一旦当选,那也就意味着自己也要支持冯铿的施政,但冯铿的一些想法观点其实大家都是知晓的,对内力促工商发展,对外开疆拓土,鼓励拓垦迁民,治政则是里推动考成法实施,左光斗还是觉得有些举措太过激进了。

  他有些犹豫。

  似乎觉察到了左光斗的心思想法,潘汝桢进一步道:“遗直,做事总比旁观好,做错了,我们可以总结经验,重新再来,可不做你怎么知道对错?难道就这样等着看着,好的事情就会落到我们头上?大周如此之大,是当得起一些谬误挫折的,可若是不做,停滞不前,周遭局势却在变化,我们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这一番话触动了左光斗的心境,他微微点头,却没有说话。

  潘汝桢也知道左光斗的心性,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动的,他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自己的话能对他有所触动,就算是达到目的了,也就不再多说。

  一盏茶功夫很快过去,当冯紫英再度站在殿前宣布第二轮投票开始时,所有人手上都重新拿回了玉圭。

  首先开始对官应震的投票,现在条案上就只剩下了一个玉瓶和一个玉盘,依然可以投弃权票,但投赞同票的选择就变成了一个,相当于就是信任投票了。

  程序很快走完。

  只需要看预判中的玉圭数就能知晓大概。

  官应震脸色有些黯淡,虽然不清楚谁投了自己谁没投自己,但是从玉盘中的玉圭数量就能看出大概来,自己过不了半,虽然比起上一轮有很大的增加。

  不出所料,唱票下来,三个正字差两笔画满,也就是十三票。

  除了冯紫英那五票外,另外还有一个人比之前那一轮改变了主意,官应震记住了,是吴道南。

  不太清楚吴道南此时改变主意是什么意思,是对顾秉谦表示不满?

  官应震的落败意味着湖广系(楚党)面临着巨大的变故,官应震一时间也有些彷徨。

  自己的首辅之路已经断了,自己的仕途是到此为止,主动下野,还是继续厚颜坚持,以观后效?

  论年龄自己才五十出头,这个时候退隐未免有些可惜,但是不退的话,自己名誉势必受损,恋栈不退,耽误湖广士人在朝中发展的罪名也可能扣下来。

  这都在其次,关键是接下来几人对乔应甲和顾秉谦的选择,更为棘手。

  是继续保持弃权,还是改为支持某一人?

  如果要支持,又支持谁?

  现在自己首辅之路已经失败,还要约束众人弃权么?

  官应震犹豫不决,而柴恪、杨涟、熊廷弼、杨鹤等人也是心情沉重。

  湖广士人的首辅之路已经断绝,剩下二人,无论是顾秉谦还是乔应甲都不是一个好选择,他们该何去何从?

  冯紫英在宣布了第二轮第一位投票结果之后,也很知趣地宣布休息一炷香工夫之后开始第二轮第二位投票,这也是给湖广士人们以重新选择的机会。

  不过冯紫英很清楚,无论是乔应甲还是顾秉谦,恐怕都很难赢得这些湖广士人的认同。

  看着簇拥过来的湖广重臣,官应震略作犹豫之后,便轻声叹道:“此番后续投票,我们不再约定,一切由个人自行根据自身意愿决定,……”

  柴恪等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但是很快也就接受了这样一个建议,既然已经失败,那现在就随各自心愿吧。

  很快就是第二轮第二位投票,顾秉谦。

  “兵部左侍郎熊廷弼,投赞同票,……,商部右侍郎郭正域,投赞同票,……”

  湖广士人中只有二人改变了态度,熊廷弼和郭正域投了顾秉谦的赞同票。

  但顾秉谦的脸色依然阴沉如水,弃权或者说反对的票数高达二十二票,他只得了十八票,其中五票来自冯系,冯紫英也兑现了他的承诺。

  可这仍然不够,距离他需要的过半票数二十票,还差两票,功败垂成!

  现在就该是轮到乔应甲了。

  乔应甲第一轮得到了十二票,湖广士人六人中,除开投了顾秉谦的郭正域和熊廷弼外,剩余四人理论上都有可能投乔应甲,甚至包括已经投了顾秉谦的郭正域和熊廷弼一样可以改变主意投乔应甲。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这种投机是会遭到鄙弃的,名声会大坏。

  但冯系五票例外,在第一轮投票,冯系五票就表明了他不会支持这种格局,但是在第二轮中他会都支持,无论是谁,只要能当选,想必这种态度不会改变。

  如果是这样,乔应甲能得到冯五票,就已经是十七票了,如果湖广士人中四票都投给他,那么他就获得了二十一票,过半当选。

  或者说湖广士人中有二三人投给他,岭南、西南士人三人中能有人改变主意有一二票投给他,他仍然有机会过半获胜。